顾茗一口热茶直入肺腑,总算是暖和过来了:“是啊,很要紧的人。”

谢余无端觉得紧张,声音竟还很是平静,便如闲话家常一般:“什么人能让阿茗大冷天往外跑?”

“你一直都不见影子,我还没机会告诉你,我交了个男朋友,他去北平读书了。”顾茗状似无意,笑的一脸甜蜜:“阿余,你要恭喜我啊!”

谢余似乎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面上的表情不致崩裂,声音不致失常,只是很轻很轻:“他是谁?”

——哪个混帐小子敢截了他的人?!

顾茗似乎一派天真,根本不曾察觉他的失态:“你要是认识他,也会很喜欢他的。阿余,他是个傻子,特别喜欢我的文章,几乎能倒背如流,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之后,就死命来追求我,我觉得他人挺好的,简单直白,不像冯瞿似的肚里拐了十八道弯,还瞧不起我。”

谢余想起很久之前,他来沪上没多久,救了顾茗的那一次,向她表白被拒,两个人在亭子间里说过的话,又妒又怒:“可是…可是你明明跟我说…”他终于想起她那句原话了。

——如果有一天,她想要跟谁在一起,也是堂堂正正在一起。

他颓然垂下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读书少”

顾茗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阿余,这跟读书少没关系。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教你读书识字,接济你,那时候你四处碰壁,别人稍有善意,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你心里想要跟我在一起,只是一种执念,因为缺爱而想要紧紧抓住给了你关怀的人,这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无关!”

谢余猛的抬头,眸中满是痛苦之色:“阿茗,不是这样的,我心里牵念你,时常梦到你…我急于赚很多钱,就是想要把你娶回家,让你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让你再也不要受委屈!”

“阿余,你所知道的只是那个曾经教过你读书识字的顾茗,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人而已,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

顾千金善良懦弱,可是顾茗不同。

她自己世故虚伪,心硬如铁,无论是冯瞿还是谢余都是满腹算计,唯独纯粹热烈的章启越极为难得,才能如暖阳映照心扉。

有理想有报负,也有一腔真诚与热血,很多年以前她曾经也是这样,可是早被社会机器给碾压成了碎片,拼拼凑凑出一个毫无节操的自己,所以才会贪恋章启越的好,舍不得放手。

谢余并不认同她的话:“阿茗,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顾茗似乎对自己很是厌弃:“阿余,你是知道我的经历的,我…我只想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写写文章。”

那一刻,谢余禁不住的心疼。

那天的饭到底没有吃成,两个人都没有心情吃饭,谢余忙着悼念他的爱情,对顾茗的男朋友追问不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茗深知青帮之威,顾忌着章启越的安全,并没有透露他的行踪。

谢余那天亲自开车送顾茗回去,哪怕是最愤怒的时候,他都不舍得对她下手,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一定是外面的野小子拐骗了他家单纯的阿茗!

他送顾茗到家门口,亲眼看着她进去之后,开车回谢公馆,吩咐手下去查顾茗的男友。

*****

顾茗自以为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构思她的第二本白话小说,顺便还应谈兰双之约,前往片场探班。

季新源买了她的《异乡人》电影版权,女主角依旧是演过话剧的谈兰双,别的角色另选演员,剧本到位之后很快便筹备开拍。

顾茗坐着黄包车去片场的时候,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踏进片场便受到了谈兰双与季新源的双重欢迎。

剧本是她亲自操刀,季新源一人身兼多职,不但是公司法人,制片人,还是电影导演,见到她尤其热情:“顾先生来的正好,有些场景不好拍,需要改动改动,不如今天留下来等拍完之后我们再商量商量?”

天气极冷,大家都穿上了大衣,而女主角徐凤娇还穿着夏日的校服走在放学的路上,谈兰双居然没有冷的哆嗦,顾茗实在佩服她,演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季老板,我今天就是来探班的,你这是抓白工。”顾茗很是抗议:“我就不相信你手底下没有别人来修改?”

季新源透着一股中正平和的坚持:“我固然可以让别人来修,可是有些小细节也许别有深意呢?旁人修改往往没有你那么有意思。”

顾茗:“…”又不是语文阅读题,还非要把情节掰开揉碎了细细推敲。

其实作者写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言外之意?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冯晨带着一队人马去沪上的时候急吼吼, 回来的时候去趁着夜色进城,蔫头耷拉, 犹如败军之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唐平等人, 亲自前往督军府请罪。

冯晟收到消息, 冷笑不已:“这个蠢货!自以为攀上了冯瞿就万事无忧了,没想到冯瞿是个短命鬼!”

他军校毕业回来,原本是想在容城军中担任要职,哪知道冯伯祥极为注重嫡庶,竟不肯让他有实权,如果不是柳厚朴从中斡旋,还不知道要把他丢到哪个犄角旮旯晾着。

冯晨此行所带的人都是冯伯祥的心腹, 其中不乏高大英挺的年轻人, 但约莫士气大受影响, 全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弯腰塌肩摸黑进了督军府。

门口站岗的进去通报, 由冯晨带着,也无人阻拦他。

冯晨似乎很是伤心,站在大帅书房门口拍门的时候都有气无力,乏马败将, 连声音都是哑的:“父亲, 我回来了。”

书房里传出冯伯祥苍老的声音:“进来——”

他先进去,掩上房门,也不知道父子俩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外面巡夜的守卫们听到书房里摔了茶盏, 瓷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晰,大帅似乎十分愤怒:“不见!”

冯晨似乎在苦苦哀求大帅,而大帅并不领情,越加的愤怒了,书房里传来他的高声怒斥…最后两人达成了和解,书房门再次推开,冯瞿的几名护卫垂头进去了…

次日,冯伯祥宣布一个消息,要为冯瞿举行葬礼。

冯晟欣喜若狂,当着冯伯祥的面还不能表露出喜悦之情,只是嘴角的弧度早就出卖了他。

柳厚朴则再三安慰冯伯祥:“说不定阿瞿还活着呢?大帅不如再派人去仔细找找?”

冯伯祥似乎一夜没睡,厚重的眼袋下垂,花白的头发也有些乱,眼底全是红血丝:“…早点办了也好稳定人心。”

督军府办丧事,督军府全面戒严,军政府各级官员都来参加葬礼,尹真珠听说冯瞿葬身沪上,差点疯了。

这段时间她被关在家里,还是偶尔听家里的佣人们议论才知道的。

她跟尹仲秋大吵大闹,要去参加冯瞿的葬礼,气的尹仲秋破口大骂:“冯瞿死了不是正好?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参加什么葬礼?”

尹真珠几乎崩溃,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如果不是你拆散了我们,我跟阿瞿早结婚了!”

尹仲秋现在听到冯瞿的名字就烦躁,如果不是他的缘故,尹汤联姻,尹氏在北平中央政府的根系会扎的越来越深。

父女俩一场大闹,尹仲秋下令将尹真珠关起来,引的家里其余几房姨太太探头探脑偷看。

曾经最得尹仲秋喜欢的长女如今已经沦为笑话。

***********

容城少帅沪上遇刺身故,督军府办丧事,乃是一大新闻,各家报馆都派了记者前往。然而当天,剧情翻转,冯瞿不但死而复生,还抓了一批人。

容城军政府也并非铁板一块,此次冯瞿遇刺让冯氏父子感受到了危机,趁势清洗了一批官员,还捎带了一个不相干的顾宝彬。

顾宝彬接到上峰令傻眼了——费尽心机的钻营,到头来居然是一场空。

柳厚朴倒是屹立不倒,但他手底下一名营长却失踪了,也有人举报他出营放松,三天之后在城外的荡子里找到了尸体,血肉模糊,佩枪也不见了,还是身上的军装证明了他的身人他人她,旁边还有一名死去多时的妓子…

警察局长郭敬仪亲自来向他禀报此事:“据调查,当天罗营长跟人在妓院里为着女人大打出手…后来有人看到他带着妓子走了…后来就没人再见到过他…”

柳厚朴素来行事谨慎:“跟罗营长打架的是什么人?”

郭敬仪有问必答,态度很是恭敬:“外地坐船来的客商,听起来好像是…粤东话,被罗营长打了之后就坐船走了,听说临走之时还站在码头上骂骂咧咧,说再也不来容城了。”他揣度着柳厚朴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约莫是找不到了。”

容城临海,每日来往客商不知凡几,有往内陆去的,也有借道走水路的,通常没出人命大案,警察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涉及军中,郭敬仪处理起来难免小心翼翼。

柳厚朴再问几句,又以调查为名叫了罗营长身边的勤务兵过来问话,听说近来罗营长心情似乎极度不好,时常休息不好,偶尔还喝酒,那个妓子是他在城里的相好,两人也好了有几年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总算把心放回了肚里。

容城各家报纸大肆报导少帅冯瞿平安归来的消息,冯晟也一脸菜色跑去找柳厚朴,通往玉城的道路上行驶着一列车队,冯瞿坐在第二车汽车的后座,后面五辆军列绿皮卡车里坐满了荷枪实弹的亲卫,其中一辆卡车车厢里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正是柳厚朴手底下的罗营长。

冯氏父子早有心动军政府那些尸位素餐的公职人员,裁减冗员,降低开支,正好借少帅遇刺之事大动干戈。借口都是现成的——有人胆敢对少帅下手,就是挑战大帅的权威,对军政府不满。

一番动荡之后,还顺着沪上追查的线索摸到了罗铨,借着回玉城的机会,把人捎带回去审讯。

冯瞿到达玉城之后,先将罗铨丢进军政府监狱秘密看押,然后去见了从沪上带回来的军械师。

唐平保护少帅不利,使了看家的本领恨不得把沪上掘地三尽,总算把各方都想要争取的军械师汪秩挖了出来。

彼时汪秩大名在外,好几方都在找他,法租界都挡不住几方火拼,还是唐平带着将功赎罪的心态将人抢了过来,连夜送上了前往玉城的汽车…

容城各方表面太平,但内里却波涛暗涌,此次冯瞿遇刺就是最好的明证。

冯伯祥父子俩私底下开了个小会,就金矿开采与军工厂建造厂房都是刻不容缓之事,至于容城大学明年春天大约就能招生了,请来的几位先生都很负责,倒也不必冯瞿再挂名委员长,倒把此次前往沪上寻人有功的冯晨给推了上去,伏特了容城大学筹建委员会的委员长。

冯瞿被老父亲一巴掌拍回玉城去了:“金矿开采跟军工厂都交给你了,到时候我可是会去玉城验收的!”

“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立志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冯瞿回到玉城就忙的脚不沾地,连督军府的大床都没空去睡,一直在外面跑,足足忙了三个月,临近年关才把这些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

军工厂建在玉城外四五十里的山中,隐蔽性极强,只是如今天气太冷,为怕影响工程质量,已经停工了。

汪秩负有督查之职,家眷就住在督军府后面的宅子里,周围布满了暗哨保护。

才进入腊月,学校还未放假,玉城军政府便闹出一桩丑闻。

玉城警察局长胡琦是个混人,之前跟着曹大傻子蛮干,冯瞿进城之后他又投了诚,依旧是干他的老本行,做警察局长,维持治安。

冯瞿做了玉城督军之后,对于军政府的一干人员并未大动,除个别曹大傻子的心腹之外,一般的公职人员依旧各在其位,保持军政府有序运行。

胡琦是根墙头草便罢了,他还好色,瞧中了德文医学堂的一名女学生,想尽了办法把人弄到手。

德文医学堂是曹大傻子高薪从上海聘请来的德国牧师开设的学堂,学生不拘男女,专攻西医。

都说曹通是个混人,既能做出尊师重道礼聘教师之事,也能做出用机枪扫射学生的暴行,大约在他眼中先生教授都是有才学的,值得尊重,但脑后长着反骨的学生们就不值得以礼相待了。

胡琦身上更有一种粗蛮的因子,连曹通建学重金聘教授之事在他眼中都觉得是笑话——有那钱不如自己享受。

西医学堂的学生们毕业之际都要去玉城医院实习,不巧那日他在狱中审讯一个犯人,没想到犯人挣脱束缚用手上的镣铐砸破了他的头,他前往玉城医院包扎,正逢那名医学女生实习撞上了。

胡琦当时就想带那女学生走,不过被拒绝了,若不是医院里人太多,他说不定都要骂一声不识抬举,落后果然派人去女学生家里威逼利诱。

女学生家中勉力供出来一个大夫不容易,况且胡琦在外名声太差,谁人不知道他是个大□□。

胡琦派去的人没把女学生请回来,直接派巡捕把人绑了回来,丢进监狱里逞了兽行,玩乐了三日,再看女学生身上伤痕累累,又觉得不过如此,便让人放了她,临别之时还辱骂女学生:“不过是个免费供爷取乐的婊*子!”

女学生出来之后,连夜写了一封血书,一根绳子就吊死在了德文医学堂门口,身上揣着那封血书。

同窗一起前往警察局讨要说法,胡琦让一帮巡捕们挥着警棍把人驱散了,更是惹恼了各学校的学生们,互相串联,在腊月初三之日上街□□示威,向军政府讨要一个说法。

不巧的是,顾茗近来灵感枯竭,来吴桐所在的学校兼职,原本想要悄悄讲几堂课就回去,才讲了一堂课,学生们就丢下老师去□□了。

顾茗:“…”这帮孩子们还是太年轻!

吴桐急的团团转:“怎么办?阿茗,得把人劝回来。大规模上街□□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几年前曹大傻子还射杀了一批学生。”

顾茗:“…我也没办法啊,他们也不肯听我的啊!”未来的华夏社会管理严格,□□离她太遥远,那是要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倒是隔壁棒子国搞□□静坐罢免总统,最后结果还算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把腰扭了,两天没爬起来,这是昨天的更新,今晚十二点之前还有今天的更新,会更上来的,今天有一百个红包随机掉落,算做小小歉意,我随意发,全凭运气哈。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胡琦祸害的女孩子名叫周雅岚, 人如其名,温雅聪慧, 容貌与成绩在西医学堂里都是拔尖的,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倾慕于她。

西医学堂几年前在学生运动中牺牲过一批学生, 都死在了曹大傻子的机枪之下,但此次胡琦事发, 一经同校校友宣扬, 这些学生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街头, 为年轻无辜的生命讨个公道。

各校学生听闻, 纷纷参于, 沿途有人发传单, 有人宣扬胡琦的恶行, 路过玉城各学校, 很多学校的学生们共同声援, 游*行的队伍竟然越走越长, 最终目的地是玉城督军府。

游*行队伍浩浩荡荡,街上的巡捕得到消息扭头跑回警察局去向胡琦通风报信。

胡琦当年参与过曹通机枪扫射学生事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驾轻就熟, 立即召集所有巡捕:“设路障拦住游*行队伍,不能让他们冲进军政府去, 不然大帅要是恼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发作呢, 这等小事我们解决就好。”

手底下的巡捕都有点犹豫:“局座, 真的不禀报大帅吗?”

胡琦大骂:“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大帅军务繁忙, 容城玉城两头跑, 要是让他知道玉城治安糟糕,他能安心回容城去忙?”

这番话听起来体贴,但民间俗语有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乃是胡琦心境的真实写照。

军政府虽然留有驻军,但地方治安若是头上没有了督军这座大佛压着,满玉城有几个人会跟他死磕?

况且谁都知道冯瞿还要兼顾容城军务,自打下玉城之后,更多的时间还是留在容城的,一个月过来几日处理积压的公务,跟过客似的,反而没有长久居留玉城的曹通给他的压力大。

巡捕忙着拍马屁:“局座英明!”

警察局纠集人手,还未来得及设路障,游*行队伍便来到了警察局,无数学生站在大门口振臂高呼:“交出真凶!严惩真凶!”

胡琦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声,满心烦躁的下令:“抓住肇事学生,所有领头的都抓到牢房里去,让他们家里人拿钱来赎!”

冯瞿未曾下令射杀学生,他对此还有所犹豫,万一到时候外界指责起来,免得冯瞿推他出去顶罪。

巡捕们平日就耀武扬威惯了,得了胡琦的令,提着警棍凶神恶煞冲了出来,迎面见到汹涌的人潮,吓的倒退了三步,胡琦却紧随众人的脚步出来,见到这副场景顿时气急败坏:“都给我打!都给我抓起来!好好的学不上,跑来胡闹,要造*反吗?”

有了他在后面撑腰,众巡捕们的胆子都大起来,提着警棍就冲了上去,打头的正是西医学堂赤手空拳的学生,第一名学生被打破了头,同来的学生们喊起来:“警察打人了——”

学生们都年轻气盛,新任督军脾性未摸透,总要豁出去闹一闹的,更有嫉恶如仇的去抢巡捕手里的警棍,两方顿时打在一处,越来越多的巡捕与学生加入了战团,还有人护着女学生往后退,年轻力壮的男同学们自动往前冲…

事情报到督军府的时候,警察局门口正打的如火如荼,难分难解。

冯瞿听说闹起来了,来龙去脉通不知道,只知道学生与巡捕发生了激烈冲突,哪里还坐得住,亲自坐了汽车带了一个团的人荷枪实弹赶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这场冲突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胡琦已经举着枪准备动手,还没有扣动扳机,就听到空中鸣枪的声音,有人举着喇叭制止:“不许再打了!不许再打了!大帅有话说!”

一枪不够,紧跟着是一排枪朝天响,镇场效果十分良好,所有人都停止了撕打。

冯瞿也不跟这帮人废话,直接下令拘捕闹事的学生跟巡捕,连胡琦也顺势被拿下了。

隔着人山人海,胡琦往最初鸣枪处喊冤:“大帅,我是冤枉的!大帅要为我作主啊…”押解着他的正是唐平,耐心劝导他:“胡局长,大帅最近心情不好,您见谅啊!学生们跟警察闹起来,不得各打五十大板啊?”

胡琦心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以往要是闹起来,曹大帅可不是这么论的!

曹大帅认为学生们不好好读书,整日无事生非,跑到街上来游 *行,必然是肚子吃饱了整妖蛾子,只有让他们见点血才能老实!

“唐副官,您松松手!”胡琦可是认识冯大帅身边这位心腹副官的,对他那叫一个客气:“唐老弟,这些学生们都是贱骨头,趁着大帅来玉城处理公务便借机闹一场,不好生敲打敲打,往后可就难管了!”

唐平劝他:“胡局长省点力气吧,等进了军政府监狱再为自己辩白不迟!”

容城军政府领导班子大换血,冯瞿早有此意,想要将玉城的领导班子也好生整饬一番,只是既不能影响人心,又要有个好的借口也着实有点难,还是要感谢胡琦,送了个完美的理由给他。

——再闹下去不整顿,学校都乱套了,学生们全都跑到街面上来游*行了,还怎么专心学习?!

一个团的兵压过来,每辆军用绿卡上都是举着枪的兵,还有架设机枪的,朝天鸣枪示警到底还是震慑了一部分学生。

冯瞿不管三七二十七,将两方的人都提溜了一部分,看起来似乎是组织者或者骨干通通都带走,押上军用绿卡,丢到玉城军政府监狱里,有空慢慢审问。

****

吴桐接到消息险些急出毛病,来送信的是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学生,说是冯大帅抓了不少学生,其中两名就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顾茗:“…”游*行是那么好玩的吗?

没缺胳膊少腿脑桨迸裂,全须全尾的进了军政府监狱,已经算是不错了。

吴桐急的在地下转圈子,思来想去,忽然眼前一亮,冲过去就恨不得向顾茗作揖:“顾先生,我记得你跟冯大帅相熟的,上次在新式书场,他不是还邀请你前往容城大学做教授的吗?”他腆着脸说:“要不…要不你陪我去求求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