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就颤抖起来,那是人处在极度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下,才会出现的失控现象:“刘…刘副官,容城公子…可是姓顾?”

刘副官笑道:“原来尹小姐认识容城公子啊?您也知道她现在重伤在身,不便见客,不如您请回?”

他引了周则成一家三口往红楼里面去了,周雅安踏进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位“尹小姐”有点奇怪。

这一刻尹真珠站在玉城督军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曾经那么喜欢容城公子的文章,甚至早有结交之心,与冯瞿的这位姨太太也有数面之缘,这两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冯瞿的那位姨太太只不过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贱人,爬上了冯瞿的床,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不是…早就被她使计丢在沪上的仙乐都了吗?

她怎么没死在仙乐都那场枪击案,还阴魂不散以容城公子的身份回来了?

这一定是假的!

假的!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尹真珠恍恍惚惚走了回去, 内心惊涛骇浪, 总疑心自己听错了,急需找人验证她的猜测,不然她非疯掉不可!

狄涛兄弟俩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

狄磊小声嘀咕:“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怎么瞧着…尹小姐有点不对劲啊?要不要禀报师座?”

尹涛:“看看再说。”

尹真珠直到走回房间,站在房门口才如梦初醒, 转过身来眼带执拗说:“带我去找阿瞿!”

狄磊:“尹小姐,少帅很忙, 等他忙完公务会来见您。”

尹真珠发起怒来:“你们再拦着我, 小心我回头让阿瞿收拾你们!”

狄磊兄弟俩交换个眼色,想到刘副官的叮嘱, 如果拦不住就带过去,暗赞刘副官神机妙算…可不就是拦不住了吗?

“尹小姐您请!”

****

周则成一家三口跟着刘副官进去之后,顾茗半躺着靠在床头休息,童妈泡了茶来,放在桌上:“先生太太请喝茶。”

周太太局促的站着, 对于身着制服腰间还带着枪的人, 她有种本能的畏惧。周则成使个眼色, 一家三口齐齐向顾茗鞠躬, 慌的顾茗要起身拦:“别!别!”起的太急, 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呲牙裂嘴差点又跌了回去, 还是童婆子过来扶了她一下。

“刘副官, 快请两位坐下, 哪来的这么多礼数。”

刘副官请周则成夫妻俩坐下,周雅安还站在那儿,犹如一株小树般身姿笔挺,直不愣登说:“你就是容城公子?写文章的那位?”

这位先生他听说过的,姐姐以前偷偷从学校带了“闲书”回来看,就藏在她枕头下面,被周雅安发现之后,生怕他告诉父母,便央告:“安儿,这位先生的书真的特别好,姐姐看了她的书敬佩的不得了,心生向往,要是哪一天能亲眼见到她,能跟她说几句话该有多好啊!姐姐心中有疑惑,或许她那里有答案。”

周雅安当时半懂不懂,如今隐约有些懂了,斯人已逝,何其伤心,难免要确认一番。他总以为能写出来让姐姐都佩服的文章的女子定然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想到她半躺在那里,皮肤苍白,面带病容,好像连二十岁都不到,跟他姐姐年纪也差不多。

“是啊,看起来不像吗?”顾茗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有明澈的眼眸,被她打趣之后脸都红了,很是可爱。

周则成低声喝斥:“安儿,没规矩!还不快坐下!”

顾茗笑着阻拦:“周先生别吓到小孩子,许多见过我本人的都有这种疑惑,可不止你家公子一位。”前面冯瞿在审问周则成的时候,就有亲卫将周家人登门道谢之事转告顾茗。

以冯瞿的意思,她连坐都坐不稳,见什么客。

不过听说顾茗同意见周家人,他也无可奈何,这才派了刘副官跟着,有什么情况就报过去。

周则想想无辜的周雅岚,心又禁不住的绞痛,他再次郑重向顾茗道谢:“先生,我家女儿生前懂事孝顺,出了这样的事儿,多少人当笑话看,亲戚邻居多的是落井下石看笑话的。阿岚命苦,活着痛苦,没想到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那样死法,以后都是孤魂野鬼了!多少人议论,我们一家子…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了,多亏了先生的文章,才能让她走的安心一点,我们一家子都感激先生!”

四十多岁的汉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周太太早落下泪来,周雅岚出事之后,痛苦无处可诉,夫妻两对坐,仿佛对看到对方血淋淋的伤口,两个人不是分担了痛苦,看到对方失女之痛反而加倍。

她与顾茗素不相识,可是因着她肯为女儿仗义直言,便觉可亲,抹着眼泪说:“先生是好人,我家阿岚…”竟是伤心的说不下去了。

顾茗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特别是这种痛至极处的眼泪,总让人心生酸楚,失去女儿的痛楚并非言语可以安慰的,她颇觉词穷,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了可以讲的:“两位节哀顺便。胡琦一案,冯少帅已经严令下去,一定能为令爱申冤。”人是她同意见的,可是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周家三口走了之后,她便怏怏不乐,抑郁难展。

这世道之路于女子来说太过崎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尹真珠一路直闯过去,总算在会议室里堵住了冯瞿。

冯瞿才打发走了民政司跟卫生署的人,还没坐下来喝一口茶,尹真珠就闯了进来:“阿瞿,你后院的顾姨太到底是谁?”

“真珠,先纠正你一件事情,我说了顾茗现在不是我的姨太太,她早就与我解除了关系。”

他的话不啻于一道好消息,尹真珠顿时面有喜色:“你早就遣散了她是不是?是她死缠烂打,非要跟着你?”狂喜来的太过突然,她连自己闯过来找冯瞿的初衷都抛至脑后。

冯瞿却冷淡许多,甚至还带了点自嘲之意:“不不,你搞错了,不是我遣散了她,是她抛弃了我!”他从来也没好意思跟别人提起过此事,想他堂堂容城少帅,却被个女人抛弃了,多伤自尊啊!

不过当着尹真珠的面儿,一切讲出来似乎又是那么的自然。

尹真珠失声惊叫:“她有毛病吧?她抛弃了你?凭什么!”恋爱中的人立场有时候很奇怪,满脑子记挂着对方,哪怕他已经有了移情别恋的苗头,自己心里记得他的千般的好,万般的不是,可是别人只要对他有所轻视,立刻便护起短来。

“凭什么?”冯瞿现在知道了:“凭的大概是…她心里的信念吧。”

“信念?”尹真珠有点傻眼,总觉得士别三日,两人犹如在两个世界,冯瞿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了。

两个人不相配,难道不是因为身份门第?

她自觉与冯瞿门当户对,家境还是冯瞿更胜一筹,到底容城富庶,军政府的继承人坐拥一方,但小门小户出身的顾姨太有什么呀?

“难道她真的是容城公子?”尹真珠几乎失态:“阿瞿,姓顾的真是容城公子?”

冯瞿从来也没想瞒着顾茗的这一重身份,相反他恨不得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

“你说的没错,她正是容城公子。我记得你以前还十分推崇她,说是极想结识她呢。”冯瞿坏心眼的说:“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尹真珠尖叫起来:“我才不要与她结识!”她惶恐起来,上前来拉住了冯瞿的胳膊苦劝:“阿瞿,写文章的那些女人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心窍,最会算计富家公子,你…不会被她给骗了吧?”

冯瞿:“她骗我什么?”

尹真珠越发着急起来:“这种女人都会欲擒故纵,她装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要你的钱不要你送的衣裳首饰,就是为了做冯家的少夫人。只要嫁给了你,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啊!”

冯瞿收起了脸上的笑,试图拉开她紧着他胳膊的双手:“真珠,你想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心里不无自嘲的想,如果…她是那样的人,其实也不错,至少他能想办法留她在身边。

尹真珠死活不肯松开手,冯瞿要拉开她,正僵持着,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打头的男子龙行虎步昂首走进来,见到两人拉拉扯扯,顿时咆哮大怒:“冯瞿,你没脸没皮拉着人家尹小姐做什么?”

他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美妇,正是长年深居内院的冯夫人。

冯瞿一把拉开了尹真珠的双手,大惊:“父亲母亲,您二位怎么来了”

尹仲秋在容城暗中四处搜集情报,摆明了要坚定的站在北平中央政府那边,而北平中央政府现在想要收回地方兵权,实行统一,自然是要削弱地方军政府的实力,还搞出了一系列的动作,步步紧逼。

冯伯祥现在对尹真珠一点好感都没有,还觉得她缠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太过讨厌,虽然不好意思骂人家姑娘,可明着骂冯瞿,实则指桑骂槐,暗讽尹真珠没皮没脸,非要缠着他儿子。

冯夫人倒是对尹真珠并无恶感,可也只是淡漠疏离的客气而已。她可不似冯伯祥一般开口就骂,而是走过来拉着冯瞿左右上下看个不住,等确认他身上当真无伤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菩萨保佑,我儿无事!”

冯瞿还是觉得很奇怪:“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玉城了?”

他打下玉城,都不见冯伯祥前来,没想到寒冬腊月临近年关,这两位倒跑过来了,最出奇的还是他们居然…结伴同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夫人倒好似少了往日的几分淡漠,多了一丝烟火气,报怨道:“还不是你父亲,他说你在玉城遇刺了,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那日冯伯祥往玉城通完电话,兴冲冲去了后院,却扑了个空。

他坐在冯夫人的小客厅里,喝了好几杯茶,杯子里的茶叶都没味道了,才等来了从小佛堂里出来的冯夫人。

冯夫人见到他很是意外,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冯伯祥基本不会踏入正院,他如今时常宿在最小的姨太太那里,顺便逗逗老来子冯昕。

冯昕去年还在襁褓,今年已经落地跑了起来,十三姨太太的院子里时常欢声笑语,因为一个孩童就无端多了许多乐子。

冯伯祥儿子成行,到这个年纪也盼着抱孙,冯瞿不肯成亲,他便拿幼子当孙儿疼,早忘了以前严格教养冯瞿的经验,对冯昕溺爱不已。

冯夫人:“大帅怎么有空过来了?”

冯伯祥满腔的喜悦要与冯夫人分享,特别是有关于冯瞿的终身大事,结果在小客厅里坐的太久,那喜悦仿佛也被时间稀释了,淡淡说:“刚跟阿瞿手底下的副官通过电话,过来跟你说一声。”

“阿瞿可还好?”

“不太好。前些日子遇刺了,如今还在医院里。”

冯夫人面上千年的冰霜都裂了,声音里透着抑止不住的惊恐:“阿瞿怎么样了?伤的可重?”她忽然之间就雷厉风行起来:“来人,备车!我要立刻出发去玉城!”

冯伯祥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别急,阿瞿没事,有别人替他挡枪,阿瞿在医院里看顾呢。”

冯夫人:“真的?你没骗我?”她那一瞬间心里全是恐慌,犹如山崩地裂,近在眼前,手脚都禁不住发软,就近扶住了桌子。

冯伯祥原本是不想看到冯夫人那张静如深水的脸才故意吓她一吓,等到真吓到了她,反而有些内疚:“真的,阿瞿没事儿,有位姑娘替他挡了两枪,那姑娘伤重昏迷,阿瞿才在医院里陪着她呢。”

冯夫人更加不信了:“你胡说八道!上次阿瞿回来我问过他,他还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不肯再找姑娘结婚,这才多长时间身边就有了肯替他挡枪的姑娘?”

冯伯祥指天发誓,还是不能取信于冯夫人,没奈何只得处理了军政事务,亲自陪着冯夫人来一趟,顺便参观一番筹建的兵工厂以及金矿。

尹真珠满脸通红,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把冯瞿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冯夫人。

他们一家三口大团圆,她在三步开外暗自神伤——当初冯夫人多喜欢她啊,如今却也是淡淡的。

冯夫人见过生龙活虎的冯瞿,一颗提了多日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腔子里,她责备的说:“阿瞿,你也好不知轻重,都是议过婚的人了,怎么还跟真珠在这里拉拉扯扯?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

冯瞿:“…”

冯瞿很委屈。

他说:“母亲,我一直在玉城忙着处理公务,哪有时间跟别人拉拉扯扯?”

冯伯祥怒:“那真珠怎么在这里?你可别做拐骗人家姑娘的事情啊!”况且这个姑娘的父亲如今还天天跟他做对,大家就差撕破脸皮了。

冯夫人到底是后院修炼过的,说话可比冯伯祥要含蓄多了,她嗔了冯伯祥一眼,轻声阻止:“别胡说八道!”又拉着尹真珠的手说:“真珠你别担心,阿瞿不懂事我回头教训他。听说你去北平哥哥家探亲了,没想到却被这臭小子骗到了玉城!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让你来玉城。待会儿我就派人送你去火车站,送你去北平哥哥家。”

她这一手着实漂亮,但凡尹真珠要点脸,都不好意思再在玉城待下去。

督军府有内线,尹真珠早被尹仲秋关起来了,不过她想办法骗的尹夫人心软,悄悄放了她,对外只说是去北平哥哥家了,但实质就是她从家里私逃了出来,冯夫人不过是为着她面上好看才这样说的。

可是她高估了尹真珠的脸面,比起嫁给冯瞿,对她来说别的早都不重要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冯夫人面前,泪流满面:“夫人,求求您别赶我走!我父亲将我关起来了,他不同意让我嫁给阿瞿,可是我跟阿瞿这么多年,夫人最是了解的,求求您别赶我走!”

冯夫人:“…”这还是尹真珠吗

经过这么多事,尹真珠也终于变了。

她跪在冯夫人面前苦苦哀求,冯伯祥心生厌恶,不过想到如果尹真珠做了冯瞿的姨太太,对于一心反对女儿嫁给冯瞿的伊仲秋来说,不知道要心塞多久,便换了副面孔,露出了几分慈爱的笑意:“真珠啊,快起来吧。你这不是让夫人为难吗?什么事儿都好说,新社会了,可不兴跪拜这一套了。”

尹真珠眼里顿时升起一线希望:“冯伯伯…”

冯夫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扶了尹真珠起来,唯有冯瞿面色骤然阴沉,几乎是瞬间就洞察了亲爹的意图——他就想尹仲秋难受!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冯瞿:“狄磊, 送尹小姐回去。”

狄磊兄弟俩一路跟着尹真珠过来,趴在门口听壁角, 不幸被冯大帅抓了个正着, 此刻正步站在门口罚站, 听到有任务,高高兴兴冲了进来,向冯伯祥行了个军礼,催促还想要留下来的尹真珠:“尹小姐请吧——”

尹真珠审时度势,知道她再留下来不方便,多说无益,便道:“冯伯伯、冯伯母, 改日我再来瞧二位。”幽幽双眸在冯瞿脸上掠过, 似饱含着万千情意:“阿瞿, 你有时间了咱们再聊。”这才袅袅娜娜去了。

冯夫人注视着她的背影从会议室里出去, 若有所思:“真珠这孩子怎么好像变的跟过去不一样了?”

冯伯祥:“哪不一样?不还是跟过去一样漂亮吗?”

冯夫人怒:“你看女人除了看脸蛋, 还会看什么?”

冯伯祥近来发现冯夫人生起气来还颇有点年轻时候的影子,也不知道是犯什么毛病,居然屡屡触她霉头:“看胸。”

冯夫人大怒:“为老不尊!”

冯瞿尴尬的转头,假装没听到父母的对话, 直等冯伯祥涎着脸向冯夫人道歉, 这一轮才算过去。

冯夫人发作过之后,转头关心儿子:“阿瞿,替你挡枪的那位姑娘呢?我跟你父亲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人家。她救了你, 也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总要好好谢过人家。”

冯瞿撒的弥天大谎别人都知道了,顾茗还被蒙在鼓里,不禁有些慌:“母亲,她现在伤重休养,不便见客,等她好一点了再见也不迟。”

顾茗可不是个愿意替他隐瞒的性子。

他期期艾艾:“再说…她并不喜欢别人对她感恩戴德,所以父亲母亲还是别提这件事情了,只要以寻常心见面就好。”

冯夫人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阿瞿跟这位姑娘?”

冯伯祥乐呵呵摸了一把脑袋:“都肯给阿瞿挡枪了,不必说定然是喜欢咱们家阿瞿。”

冯瞿:“…”事实正好相反。

冯大帅首次莅临玉城,当然要视察各处。

冯瞿先陪着他去军中巡视讲话,又陪着他去兵工厂,接见了从沪上重金礼聘的汪秩,以及从日本请来的技师石田。

汪秩与石田近来就□□的图纸改造而大吵数架,双方互相不能苟同对方的意见,正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冯大帅驾临兵工厂,两人便各拿着图纸前去找他评理。

冯大帅:“…”

冯瞿乐的将冯大帅丢给两名军械师,这二位都是认真严谨的性子,常常为了一点细节的改动而争执不休,委决不下之时,再考虑别的解决方案。

********

临近年关,玉城督军府清清冷冷,全无一丝过节的氛围,反而像座军营一般,处处都是巡逻的人员。

冯夫人的随行人员里面有丫头婆子,很快打理好了她的暂居之地,刘副官亲自引着她参观这座宅子。

其实冯夫人对督军府并无什么参观的兴趣,四处随便走走,总觉得与容城督军府大同小异,前面是议事楼,后院很多藏美之所,虽伊人已风流云散,但处处都留有香粉的痕迹。

冯瞿与他手底下的大头兵不懂,可冯夫人却一眼能看穿,比如那栋幽静的红楼当年必是曹通身边得宠的女人所居。

童婆子提着食盒从里面出来,冯夫人远远看到了,问:“那里面住着的可是那位容城公子?”

刘副官心道:您绕了大半圈督军府,将每处居所都细心观察一番,是不是…就为了找顾小姐的住处?

不过大帅夫人可不能糊弄,他欠身谦恭的说:“容城公子姓顾,顾小姐是住在楼里养伤。”

冯夫人来了兴趣,趁着儿子没回来往那边走:“咱们去探望顾小姐吧?”

刘副官能说不吗?

他陪着冯夫人到楼下,暗中警戒的亲卫们收到讯号都没有显身,倒没让冯夫人发现异样,很顺利就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