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的意思是尹真珠买凶杀人,要了柳小姐的命?”

下一秒章启越拦腰抱住了顾茗,一脸防备的看着冯瞿:“冯少帅,管好你身边的疯女人,离我家阿茗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冯瞿嘲弄的看了他一眼:“毛都没褪的小子,你张口闭口你家阿茗,问问你家老头子答不答应?”目光转而投向顾茗,神色郑重起来:“我就是怀疑尹真珠杀了音书,但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才顺势留下了她,想让她自己暴露出来,没想到现在把矛头对准了你,对不起阿茗。”

玉城的电报除了附上容城与沪上的电报之外,还将尹真珠发表小说,引的各家报馆记者纷纷想要采访,而尹真珠已经派人预定了玉城大饭店的宴会厅召开记者会一并上报冯瞿。

他以为顾茗见到尹真珠一系列的动作,要么会惊惶要么会害怕无助,哪知道她镇定若斯,将电报摊开,目光清明坚定:“少帅的意思是想揪出杀害柳音书的真凶?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尹小姐呢?她向你苦苦哀求,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你,嫉妒柳音书与你订婚还不知收敛,在小报上抹黑她的名声,她是被逼无奈,只是想找人吓唬一下她,但是没想到找的人心黑手辣,最后却将人给弄死了,你该怎么办?”

“少帅会原谅尹小姐的失误,依旧接受她吗?”

原书之中行凶之人后来又找上了尹真珠,想要再勒索一笔钱,彼时冯瞿正对柳音书之死有所怀疑,对她很是冷淡,她将计就计把这件事情甩锅给行凶之人,推卸了自己是主谋的罪责,还顺利度过了信任难关,与冯瞿再次复合。

冯瞿捉到了凶手,也相信了她的鬼话,只是想要吓唬一下柳音书而已,没想到却出了人命,在柳厚朴面前包庇她,还心疼她为了爱情而吃的苦头,两人感情更进一步,顶着与家庭决裂的风险准备结婚。

“我有那么蠢吗?”冯瞿对她的设想嗤之以鼻:“无论有没有这件事,我与她都不可能了。我的心里早就没有她了。”他意有所指:“我的心里早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

章启越示威的拉住了女朋友的手,用行动宣示自己的主权。

顾茗选择性忽略他的暗示,进入正题:“既然这是少帅的打算,那么在尹小姐的事情上我们可以暂时达成联盟,少帅想要追查真凶,而我呢,也想一次性解决这个隐患,省得尹小姐以后再找我的麻烦。”

冯瞿征询她的意见:“要不…我先派人把记者会取消了。”

顾茗:“不,记者会要如期举行,而且要举行的特别隆重,让尹真珠彻底的当一回主角,风光一回。她不是想彻底毁了我吗?还想做个才女,写小说发表,那就让她发表。还要麻烦少帅派人向玉城各家报馆通气,让他们都上门找尹真珠约稿,并且把她的小说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坐实了她的才女之名!”

冯瞿眼里渐渐涌上笑意,不亏为他心仪的女人,处事果决有魄力。

章启越十分担心:“阿茗,要是她完全盖过你的风头呢?她这样诋毁你,将来万一不好收场呢?”

他几乎可以想见,只要尹真珠起势之后,文化圈子里当初有多推崇她,说不定往后都拿她当笑话看,也许人们再也不会关注她有多少才气,文章写的有多精彩,而只会关注她的情史,那她的写作生涯就彻底完蛋了。

没有一个作家是靠着风*流韵事在文坛立足的。

顾茗拍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我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更何况登高跌重,只有把她推上神坛,将来掉下来之后她才没有反击之力。”既然冯瞿下定决心要为柳音书讨回一条命债,她要不借势都对不住这些年在社会上学到的投机取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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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尹真珠的记者会如期在玉城大饭店举行,顺利的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冯瞿派来看着她的尾巴都撤了,而且她出门根本没有人去问,让她心中微微有点不安。

闻毅一大早就在报社候着,见到坐着黄包车过来,伊人憔悴一点也不憔悴,相反她漂亮的让闻毅差点屏住呼吸,生怕说话大点吓到她,结结巴巴说:“尹…尹小姐,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尹真珠笑意盈盈:“有劳闻编辑了。”左右看看:“你们常主编呢?”

闻毅早就听说容城公子也是容貌不俗,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演绎了一出二女争一男的戏码,暗中羡慕冯帅的幸运,居然获得了两大美人的青睐。满心都是亲眼目睹八卦的兴奋,暗想主编真是失策,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能错过呢?

“主编近来闪了腰,还在医院扎针呢。”他按照常锦辉的吩咐敷衍尹真珠:“尹小姐,咱们走吧。”

玉城大饭店的宴会厅里,各家报社的记者齐聚,有手里拿着相机的,也有手里拿着笔的,都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待着伊人憔悴的出场。

尹真珠从黄包车上下来之后,饭店门口守着的人闻风向里面报讯:“伊人憔悴来了——”

也有性急的记者围了过来。

“请问是伊人憔悴小姐吗?”

尹真珠言笑晏晏,大方得体:“是的,我姓尹,谢谢。”

“那么请问尹小姐,你小说里的故事跟小报里的文章内容可有关联?”

“尹小姐…”

尹真珠亲切的说:“诸位,今日的记者会我必定知无不言,大家都稍安勿燥,咱们去宴会厅,等记者会正式开始再行采访可好?”

众记者退开一道路,让她进去。

闻毅亦步亦趋,替她拦住两旁性急的记者,进了宴会大厅,饭店早就摆好了台子,下面都是记者们的位子,各桌上还放着报社的牌子,大家都按牌子入坐。

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之后,就有记者提问:“尹小姐,我是日报社的记者,自从您发表了《容城公子变形记》与《悔婚》之后,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悔婚》里的新女性有影射容城公子之嫌,不知道能不能方便回应一下大家的疑问?”

尹真珠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妆容淡雅,风华倾绝,声如珠玉,被问及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瞬,似乎鼓足了勇气,说:“我不是在影射容城公子,《悔婚》里的新女性就是容城公子!”

在场记者本以为她可能会打太极或者模糊一下,没想到她回答的这样斩钉截铁,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三秒之后,瞬间议论之声大起:“…原来真的是影射容城公子啊?”

“…”

有记者立刻趁热打铁:“尹小姐,我是晚报社的记者,这样说来您的短篇小说《悔婚》都是有原型的?那么小说中悔婚的男子是冯帅呢还是另有其人?那个被悔婚的女子呢?”

尹真珠眼圈一红,露出女孩子的柔弱的一面:“我与冯帅从小相识相爱,容城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很早就说过要娶我,后来…一个女学生在他醉后爬上床,不得已纳了她做姨太太,再后来…”她说不下去了,适时低头拭擦眼泪。

下面犹如沸水滴到了滚油里,热闹不已,说什么的都有。

等她平息一会情绪,记者继续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尹真珠露出个苦笑:“后来的事情全在我的小说里了。”

小说里女主苦苦哀求男主别抛弃他们的誓言与爱情,可是男主还是被那位能说会道的新女性给迷惑了,最终放弃了这段婚约。

记者:“我注意到小说的结局里,女主最后为了爱情而自杀,尹小姐您是否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或者有同样的念头?”

尹真珠绝决的说:“爱情是我一生的信仰,如果失去了我的爱情,犹如毁灭了我的生命!”

台下记者们面面相觑,都被她这样大胆而热情的感情震惊,终于有记者委婉提问:“尹小姐,请恕我直言,站在您的角度上,认为爱情是一生的信仰,焉知冯帅与容城公子之间不是真挚的爱情呢?”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她的心事,尹真珠的情绪激动起来:“真挚的爱情 ?我请问这位先生,如果是真挚的爱情,容城公子跟了冯帅之后,她父亲官升一级,她自己名利双收。从一开始她对冯帅就是有所图的,这样的爱情也叫真挚的爱情吗?我与冯帅从小认识,对他别无所求,只希望两个人能够携手到老,我愿意为他奉献生命,容城公子能做到吗?比起我对冯帅的爱情,她这种有所图谋与算计的…能叫爱情吗?”

记者被她的话给问住了:“呃…”

混在记者群中身着便装拿着机相假装拍照的亲卫们震惊了。

后面提问的记者们都温和了许多,有问尹真珠与冯帅相识相爱的过程的,也有问容城公子与冯帅之间的情事的,大有把这一段两女争夫的爱情故事问个底掉的架势。而尹真珠也很配合,有问必答,该示弱示弱,该流泪流泪,哽咽也是恰到好处,临了还发表了一段爱的宣言:“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想要通过报纸告诉冯帅,”她说:“阿瞿,你是我生命里所有的幸福,是我对于未来的所有期盼,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爱情与曾经的承诺,我会等着你来娶我!”

全场轰动,掌声长久不绝,记者招待会圆满结束。

记者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的时候,还在私下里议论:“如果按照采访稿刊登,冯帅那边…不会派人阻挠吧?”

“听说冯帅最近去了北平,不在玉城,尹小姐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才开记者招待会的?”

“容城公子…真的为了贪图富贵攀上冯帅做了姨太太?”

“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不出来啊。”

如果说《容城公子变形记》发表在小报上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当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来看,除了因为小报声誉不佳,报道的东西一向离事实相去甚远,而伊人憔悴藏在幕后,谁知道是人是鬼,被学生们砸上报馆都没让她露头,那么今日的记者会则坐实了她的文章内容,果然容城公子与冯帅有一腿。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记者会之后, 玉城各家报馆都报道了有关容城公子与伊人憔悴之间的爱恩情仇, 因为侧重点不同, 题目与内容会有不同程度的加工, 但大致还是基于记者会的采访内容。

尹真珠等于大获全胜。

她在房间里翻阅各家报纸的时候, 也不得不赞赏自己聪明绝顶, 挑了个最好的时机。

如果不是冯瞿对姓顾的保护严密, 连去北平开会都要带着,又何至于把她逼到这一步?

——再或者是姓顾的贱人胆小如鼠, 蛊惑冯瞿带她走?

无论经过如何,结果都已经是注定的,她毁了自己的爱情,自己就要毁了她这个人!

她趁热打铁,又推出了第二篇短篇小说《婚》,讲述了一个为爱与家人决裂, 离家出走的女孩子最终获得了爱情爱情的故事,父母是陈旧的顽固势力代表,而女孩子是伊人憔悴笔下新女性的代表,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破釜沉舟, 勇往直前。

彼时很多女孩子到了十几岁都有这样的苦恼, 家中长辈早早订了亲事,女孩子却不愿意, 既不想与家庭决裂, 又想要获得自由与爱情, 左右徘徊,读到她的文章,顿受鼓励,增加了破门而出的勇气,还有毫无生存技能的小情侣相约私奔,此是后话。

***

北平城内。

关振岐一个人不想回去面对冷清的宿舍,直接去高敏家借住,连带着高敏也知道了章启越女友来北平探亲的消息 。

过了三日,他们几个同学兼室友估摸着章启越的二人世界也过的差不多了,一起杀到六国饭店去堵人。

章启越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三名室友逮着正着,他脸上的青紫印子还未完全褪尽,关振岐还未深想,已婚人士高敏就坏笑着问:“启越,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宣汀挤眉弄眼:“小别胜新婚,你们这动静闹的有点大啊!”

章启越:“…”

他下楼去替午顾茗买饭,不想劳烦酒店里的侍者,总觉得自己亲自穿街走巷买来的更美味一点,也更富有心意,哪知道就撞上了三个闲极无聊的室友前来堵人。

“你们怎么来了?”他警惕:“不许提非份的要求!不许胡说八道!不许胡乱称呼!这三个条件要是做不到,就别见她!”

关振岐向两人吹牛,大赞章启越的女朋友漂亮,逗引的其余两人非要前来一探究竟。

高敏捂着胸口做伤心欲绝状:“弟妹远道而来,我们总要一尽地主之谊,你藏着掖着,可有点瞧不起兄弟们了!”

章启越无奈让三人在咖啡室等,他亲自上楼去带顾茗下来。

顾茗昨晚写了大半夜的稿子,喝了点清粥就睡了,被章启越摇醒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天亮了?”

听说他的几位同学非要一尽地主之谊,顾茗:“不必这么客气了吧?”倒头又想睡过去。

章启越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见她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既然他们诚心邀请,咱们就不必跟他们客气了!”

他搓搓顾茗的脸,想要让她清醒点,被她一巴掌打下来:“你的手粗死了,磨的我脸疼。”

“粗吗?”章启越在航校的训练很是辛苦,不知不觉间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就粗砺起来,还磨出了茧子,不过这点变化太过细小,他自己都没察觉,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不疼啊。”

“那是你脸皮厚!”顾茗被逗乐了,推开他去洗漱。

“你说谁脸皮厚呢?”章启越追过去在她颊边亲了一记才算完。

楼下咖啡室里,高敏与宣汀初次见到顾茗,一面与她问好,一面用眼神向章启越示意:你小子艳福不浅嘛!

关振岐问:“顾小姐还没吃饭吧?我们今天午饭去哪吃?”

章启越:“阿茗来北平几日,还没尝过全聚德的烤鸭呢,不如叫一桌烤鸭宴吧?”

顾茗适时客气:“太破费了,不必那么麻烦的。”

两个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

关振岐滑如泥鳅:“高宣说要尽地主之谊,今儿他请客,走走走去吃烤鸭。”

高敏:“…”说好的兄弟情呢?

他们一行人去全聚德吃烤鸭,还叫了酒解腻,顾茗多喝了两口,两颊酡红,更添艳色,另外三位差点看直了眼,热心如高敏,还催问婚期:“启越,你们几时结婚?顾小姐这么漂亮,还不赶紧娶回家藏起来?”

航校的学生都已经入了军籍,等练好驾驶飞机的技术,也许很快就要奔赴前线,无论夫妻还是情侣都是聚少离多。

章启越其实早就有求婚的心思,只是还没有通禀过父母:“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喜酒。”

顾茗:“…”

吃饭喝酒唱歌,晚上坐着黄包车回去,顾茗被他搂在怀里,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轻轻落在她头顶的吻,她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携手去北平的书店淘一些新近出版的杂文集;图新鲜去天桥看耍把式的,卖艺,唱大鼓的;还去琉璃厂店铺摊位转转。

于古玩字画上,两人都是门外汉,全不知年代真假,也就看个热闹,拉着手去,章启越还在那里买了一串据说是从前清王府里流出来的珊瑚手串,大约也是店伙计为着生意编的故事,连那位戴这手串的格格都编的有鼻子有眼,愣是说动了章启越花钱买下来。

他替她戴在手腕上,皓腕似雪,煞是好看:“你比那位格格都漂亮!”他赞。

顾茗嘻嘻哈哈的笑:“你见过?”

章启越一脸得意:“不必见我也想的出来。”

前清王府里的格格哪里比得上他的阿茗有自由的灵魂?

年轻的情侣们在一起,时间仿佛坐着呼啸的火车,“咻”的一声就窜了出去,等到发现已经到了站台。

休假结束了。

章启越要回学校,又对她即将面临的危机很是担忧,之前两人谁也不提,就怕扫兴,但是马上要分开了,章启越就不得不提。

“阿茗,你回沪上之后,如果有麻烦就去找我父亲,我会给他发电报,让他帮帮你。”

顾茗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向章泉求助:“启越,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自己能解决,不必去求章伯父。如果有一天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会来找你的。”

章启越苦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傻姑娘,无论何时你都可以找我,我永远在你身后。”他最后一次再抱抱她,嗅她发间的香气,搂紧了她窄窄的腰身,叹气:“要是能把你揣在口袋里带走该有多好啊!”

顾茗也抱紧了他劲瘦的腰嘟囔:“带我走吧走吧。”

两个人腻味了好一会,眼看着再不离开天都要黑了,章启越只能松开了她,在她耳边叮嘱一句:“别相信姓冯的话,他肯定是在骗你。”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六国饭店。

******

章启越内心对章泉信赖无比,总觉得他是泰山之石,似乎能够永立不倒,实则自年底他就处于焦头烂额状态。

上次青帮的谢余在外约了章启恩谈合作之事被拒,他之后登门造访,还是为着章家的码头。

章泉在沪上这么多年,虽然一向与帮派保持友好,但那是钱财买回来的真金白银的关系,从他的内心讲是极不愿意受帮派挟制,让家中的生意也打上青帮的印记,若是碰上帮派纷争,首当其冲的必定是章家。

他委婉拒绝了谢余。

谢余如今极会做表面功夫,笑的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章老爷既是不愿意,就当谢某从没提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他依旧穿着长衫,手头宽裕之后还请了一名前清遗老教他练毛笔字,笑起来也有几分文气,却无人敢小觑他。

隔日洪门也派人来谈合作,就坐在谢余坐过的地方,谈的是同一桩事儿,都想要与章家合用码头。

其时沪上大小帮派横行,时常发生火拼,但最大的帮派当属青帮与洪门,生意做的极大,但凡暴利的行业都有帮派在背后操纵。

青帮与洪门时常抢码头地盘及生意,但青帮龙头裴世恩与洪门老大雷潮生在场面上见到还是一样客气寒喧,以兄弟相称,下面小弟倒是死了一拨又一拨。

章泉同时拒绝了青帮与洪门的合作邀请,隐隐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为此他还特意带着厚礼前往英法公使府及沪上督军府寻求庇护。

督军卢弘维收了他的厚礼,满口应承,哪知道才过了两天,永安酒店就发现了死人,被警察局给封了。

与此同时,章家码头上发生火拼案件,连码头也被封锁了,所有来往货船通通被扣押。

章泉再次前往督军府求助,卢弘维一副为难的样子:“老兄啊,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们酒店出现了死人,那些没事干的新闻记者都报道了,就算是我网开一面让他们别封了酒店,有人敢去住吗?”

他退而求其次,想要保住码头上的货,卢督军就更为难了:“老兄啊,有人举报你们码头替帮派包运鸦*片,引的接货的帮派发生了火拼,还死了几个人,你让我怎么办?我虽然是督军,可是沪上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除了军政府还有各国租界,中央派来的人,那些讨厌的记者等等,真要引的舆论大骂我徇私舞弊,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是不是?”

章泉嘴皮子磨破了,也只得了他一句话:“要不这样,你看过两天都过年了,暂时我也不好有什么动作,不如等过完元宵之后再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他一杆子支到了十五之后。

这个年章家气氛低沉,连亲戚朋友们都聚在一起想办法,最后也只能寄希望于军政府出面。

章家送去青帮与洪门的年礼倒是一样没少,且比往年加厚了三成,裴世恩收了礼物,还跟去年一样客气:“世侄,改天约你父亲一起去赌马,我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章启恩从他脸上什么也瞧不出来,回来之后与章泉揣测:“会不会…这事儿与青帮无关?”他还存着侥幸心理,希望只是偶发的独立案件,背后没有帮派操纵。

过了个年,章泉似乎又见苍老一些,忧心忡忡:“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在下黑手,只是不知道是青帮还是洪门,或者…是督军府?”

章启恩愤慨:“父亲,咱们每年花那么多钱,军政府不去治理帮派就算了,难道还能跟帮派联合起来整垮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