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钰微微一顿,难不成她在大家眼里,竟成了消极轻生之人?

先是西苑的临江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再是夜千痕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不想,她这蛊风居倒成了热闹地。

几日后。

朝会刚散,和硕小王便凑近盛夕钰耳边道,“王兄,喝一盅去?”

盛夕钰不给好颜色,给了他一眼,转向不远处的横滨与清原,随即道,“你且叫上横滨与清原二人,若他们去,为兄便一起?”

和硕一想,立马点头,“好主意。”当即大步向横滨与清原二人走去,远远就喊:“横滨、清原,你二位且站一站,小王有事与你们说。”

横滨与清原二人正讨论着南边水患之事,听得和硕出言,当即停下,转身看去,“和硕郡王,有何事?”

和硕那眼尾微微斜勾,露出个'你懂得'的表情,向他二人招手,“附耳过来…”二人当下配合的将头探过去,和硕道:

“与我王兄,咱们四人去十里飘香喝上一壶,如何?”

横滨与清原一听,当即面色骇白,“喝?”

“不,不,我家里有事呢,父亲一早便与我交代,今日必须尽早回府,郡王你看…要不,你陪王爷去喝一杯?”清原神色慌张之时赶紧出口推脱,清原一出口,一旁的横滨当下接话道:

“哎呀,真是不巧,我父亲也正好交代我今日早些回府,这时间还真是赶巧了,郡王,要不,咱们改天再聚?”

和硕狐疑的看着二人,当真有这么巧的事?莫不是唬他的?

“太师大人能与尚书大人同时有同样的交代,莫不是今日不宜出门?当小王是三岁小儿——”'哌''哌'两声,和硕抬手一边一下往横滨清原二人额头拍去。清原二人当即后退几步,横滨面有难色道:

“郡王,此事大可问家父,为何今日让我早些回府,这我也不知,只道府中姨娘又为太师府添丁,这喜庆之事,我身为太师府长子,理应在场,你多体谅才是。”

和硕沉着目光看向横滨,道,“姨娘添丁?是,却是喜事儿,太师已是花甲之年,还能生出儿子,小王还真是佩服,佩服…你呢,清原公子,贵府可也添了丁?有喜事儿需你在场?”

清原一脸苦涩,道:

“唉…还不是我那未嫁先休的妹妹,府中因此事已经翻天了…小王爷,您说这时候我如何能舍下家人,独自享乐?”

“那被岭南世子退婚的姑娘是吧,行,行,你们且回去,都回去,本王自个儿去,喝着香气四溢的霜凝露,听着软糯糯的小曲儿,你们都且回去,回去吧,本王不勉强,只为我王兄不值,想她为你二人入朝之事受了多少君上的刁难。而你们不说回报,这陪着喝上一壶都推三阻四…行,行,府中都有天大的事儿,本王理解,理解,你们且都去吧,本王自会与我王兄好好细说——”和硕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只当是他想了,也不管别人有何难处,全全随了他才好。

“小王爷——这,家父当真…”

“小王爷,我家中…”

横滨与清原急忙解释,这倒是如何是好,若是往常,不用和硕亲自来请,只是他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请了王爷一同去散散心,可自那日遇见君上后,他二人生生被下破了胆,当真不敢再与蛊王一同出游。

他们与和硕小王不同,和硕怎么说也是郡王,是皇家血统,论资排辈,那也是君上的亲侄子,与蛊王身份是一样的。而他们却是朝中一二品大臣府中的公子,皇家人犯错,自有天子庇佑,他们若犯错,怕是脑袋不保,谁敢拿性命开玩笑?谁都知晓天子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倘若一个不小心,那便是性命攸关之事,二人哪里还敢放肆?

“和硕,何须强人所难,横滨与清原已说明了家中有事,怎可还如此不依不饶?”盛夕钰清润的声音由远及近,横滨与清原见盛夕钰走近,当即面色几分欣喜。蛊王可比和硕小王好说话多了,想来王爷自是明白他二人的苦衷。

“王兄,他二人分明就是…”

“行了,若康靖王叔交代你朝会后即刻回府,你能不拖延?”盛夕钰笑道。转向横滨二人道:

“你们且先回去,他日再聚即可。”

“多谢王爷!”横滨、清原二人拱手先行,和硕气道:

“王兄,他们的话你相信?老太师已过七十高龄,还能生儿子?清原他妹妹未嫁先休与他又何干?那两兔崽子分明就是搪塞我们。”

盛夕钰轻声笑道,“你若信他们,那便不是搪塞。据我所知,太师府近日红灯高挂,确实有喜事出。尚书府的小姐未嫁先休,这也是事实,尚书大人膝下仅一位嫡出的千金,成亲当日被退婚,尚书府受了此等屈辱,清原哪还有心思在外寻欢作乐?”

“即便此事是真,与他有何干系?”和硕依然愤怒不平。

盛夕钰顿了顿,道,“这么说吧,倘若当日被退婚之人是你的姐姐和韵郡主,试问你此时可有与我喝酒的兴致?”

和硕沉默半晌,勉强才道,“好啦好啦,真是烦人,有那些个恼人之事,就更需喝酒消愁了,何须左顾右盼?”

和硕那厢抱怨着,盛夕钰已上了马车,和硕当下拦在盛夕钰马车前,大声道:“王兄,你也不愿陪弟弟喝上一壶?可是你府中也有事?”

“确有!”盛夕钰撩开帘子道,“让,是不让?”

和硕咬咬牙,只能闪身让道,看着盛夕钰的马车前行。

心在相思碧波上 四

盛夕钰回府刚换下朝服,福管家便传来帖子,盛夕钰莫名,又是谁家送来帖子?

打开一看,两行苍劲有力的字体跃然纸上,这样刚劲浑厚的字体,她也只在奏折上偶尔见到。都道是字如其人,这字却如写它之人一般霸气凌然。

写道:钰儿,十里飘香,不见不散——绝。

绝——当盛夕钰目光触及这个字时,心下当即震动不断,恍然觉得竟有些许情愫在之上跳跃。不是'九叔',不是'王',单留一个'绝'字,王究竟是何意?

九叔约她去十里飘香,只是与她喝酒?是同时叫了和硕还是只约了她?她心中忐忑,被大遂天子邀约,这滋味可不是想象那般美妙。盛夕钰甚至有称病不愿去的想法,若和硕小子在她倒还自在些许,倘若当真只有她和九叔两人,苍天——这叫她如何面对?

盛夕钰想来想去,奏章一合,去,必须得去。

她的性命紧紧系着后院四公子的性命,她倒是无所谓,这一世本是赚的,可他们不同。这活着一日,便多快活一日,为她,也为大家。所以,何须因这些小节而恼了圣颜,顺着便是。

心想,应该也无甚大事,约在十里飘香,应该是喝酒。本是相安无事,她又何须庸人自扰,一切到了再想应对之策。

盛夕钰穿了一身轻便的月白袍子,在腰间扣上了蓝田暖玉,本欲带上王曾赐她的东海明珠做王冠,然,素言与她戴上之际,她却觉得分外扎眼。当即道:

“不可不可,太招人厌了,拿下来,还是带平日常戴那冠。”

她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让福管家搬出去典卖了,却独留这颗南海明珠,一来这是供物,再者晚间用处甚大,去了烛火,这颗珠子可供照明,倒是能省下几吊香油钱。

素言好笑,又亲手将缀了明珠的王冠取下,换上平日的玉冠。

盛夕钰起身一撩衣袍,在素言面前转了小半个圈,贫道,“素言瞧本王这玉树临风的模样,比那天下第一公子如何?”

天下第一公子便是困在驿馆三年的楚国太子,当年她也仅仅见过一面,一袭白衣胜雪,似乘风而来,飘飘欲仙。日后临江到府上后,她一度花了眼,错把临江当那第一公子,同样的纤尘不染。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什么样的奴才,想来临江那谪仙气息是随了楚太子。

素言轻笑,道,“爷,奴婢可从未见过什么第一公子,奴婢眼里啊,爷是世上最俊美的男儿。倘若真有第一公子,奴婢肯定是世人不曾见过爷的绝世容貌。”

“哈哈…”盛夕钰朗声大笑,还是她这婢子嘴皮子找人爱,爱听什么她便说什么,盛夕钰带着一身好心情出府。

盛夕钰今日踏进十里飘香,感觉有些奇怪,这大堂饮酒吃食的人看似百姓,却又凝聚着浓浓的冷冽之气,若是伪装,却又不明其中道理。盛夕钰上楼时侧目看去,心底顿时明白了,当即面色无异的上楼。

堂中人处处都掩饰得甚好,只是那一双双军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那是王的精卫。盛夕钰也微微放下心来,她出府时,也暗调了一对精卫过来,藏匿在暗处。王虽是微服出宫,却也不可疏忽了这守卫。

“钰公子,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高仁也换了一身便衣,见盛夕钰上楼赶紧上前迎着。

盛夕钰见高仁,笑道,“大人如此穿着,倒是精神了不少。除了我以外,九叔可还约了别人?”

高仁被盛夕钰那一夸,颇有几分高兴,当即回话道,“小公子进去便知。”

“好,那我这厢便进去了?大人不进去?”盛夕钰前脚踏入回头对高仁道。

“是,是,小公子请进,老奴这门口候着,主子们饮酒取乐,老奴在倒是扰了主子好兴致,老奴这候着便可。”高仁点头哈腰招呼着。

盛夕钰笑了笑,这才抬脚进去。听高仁此言,那便是还有别人?定是和硕小子也来了,这一想,心下便放开了些许。

“九叔,九叔钰儿来晚了,九叔千万莫怪…”

盛夕钰人未至声先到了,她本是以为和硕小子已经在了,却不想,穿过花厅,再入雕花屏风之后,抬眼一瞧,煞时对上盛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双腿一软,'嘭'地一声跪地,顿了好半晌才嗫嚅出声道:

“王…臣参见王上,王金安!”顿了顿,又道,“臣,臣惊扰圣驾,臣请罪——”

“呵呵…”盛绝清凉温润的笑声低低响起,提一壶白玉酒壶,将身边两只酒杯倒满,兀自饮上一杯,香醇甘甜的味道瞬间侵袭他的口腔味蕾,霜凝露独特的香味瞬间在房间中飘散。

盛绝品了一杯,看向盛夕钰道,“钰儿,这霜凝露的味道确实令我回味,思之如狂,今日,钰儿可愿与我再饮一杯?”

盛绝再满了手上的空杯,端着缓缓走近盛夕钰,盛夕钰背有冷汗,涔涔而下,为何只有九叔一人?和硕呢?她能临阵脱逃么?她能——尿遁么?

盛绝气势逼人,即便浑身寒气收敛,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也是掩不了的,强大的气场,和浑然天成的霸气,居高临下的睥睨盛夕钰,盛夕钰能不感觉压抑?

“王,臣臣…九叔曾嘱咐钰儿,不可贪杯,钰儿,近日已、开始戒酒…”说出这些那冷汗便是大颗大颗滚落。

盛绝缓缓点头,他是说过,“然,然也,九叔说的是,莫贪杯,喝少许是可以的。”盛绝蹲身在她身前,抬手扣上她柔和的下巴,注视着她紧张惊恐无度的脸,将手中酒杯缓缓递于她唇前,低哑醇厚如同这霜凝露的甘甜一般的嗓音缓缓吐出:

“来,喝了它。”似诱哄,是命令,因他并没给她半分拒绝的可能。

“九叔…”盛夕钰张嘴轻唤,盛绝却适时将酒水灌进她口中,快而准,扼住她下颚的手掌及时合上,不让她吐出。

盛夕钰连抗拒都没有来不及,一杯酒已然下肚。

------题外话------

8月4号起,请假一周。。一周内留言暂不回复。。存稿在后台,这期间每天九点五十五准时更新。。妞们不用担心断更。。。感谢支持。。。

一直在怀疑这文有没有人在看。。这文是奕构思了近一年时间才动笔。。只希望得到认可,而现在文却收不见涨,推荐被一压再压,实在很闹心,也很无奈,在承认‘技’不如人的同时也只能无奈的表示我尽力了。。。在此很感谢妞们的支持,不用担心弃坑,奕会写完的。。。

心在相思碧波上 五

“九叔…”盛夕钰张嘴轻唤,盛绝却适时将酒水灌进她口中,快而准,扼住她下颚的手掌及时合上,不让她吐出。盛夕钰连抗拒都没有来不及,一杯酒已然下肚。

“九叔,九叔想品尝这美酒,钰儿觉得人多热闹些,钰儿这就去唤了和硕来,与九叔助兴…”盛夕钰跪地的腿起了一边,已成单膝跪地,盛绝却适时按住她的肩,道:

“和硕?钰儿与和硕感情不浅呐——”盛绝微微收了收目光,若有所思道,沉默片刻,须臾才道,“不,九叔只要你——钰儿陪我就好。”

“九叔…”盛夕钰抬眼望他,眸光微微闪烁,隐隐颤栗着,不怕么?不,很怕。

盛绝无视她的恐惧,她这副栗栗危惧,诚惶诚恐的样子他早见怪不怪了。起手执起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顿时微僵的那一刹那,在她欲缩手之际他紧握了几分,拉着她坐下。

“今日我们不谈国事,不谈家事,你且只当我是你的酒友,至交,将我当做、和硕也无妨。”盛绝何曾将高高在上的颜面拉得如此低过?偏生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她不懂盛绝是何心意,便就不明他的心思。

“来,干了。”盛绝将装满的酒杯往她面前推,吐出的声音清冷的同时却含了几分霜凝露的甘醇,就连欺近她时吐出的气息都带了几分霜凝露的馨香。

盛夕钰有些个恍惚,竟豪不犹豫的将酒喝了。盛绝的笑,绝美而慑人心魂,看着她,眸光潋滟,笑容再次扬起三分。又亲自装了一杯,他起手端着,往她身前欺近,低沉酣醉的声音仿佛也加入了酒精,有迷醉人的功效。他道:

“钰儿再来,喝了。”

盛夕钰在无所察觉间收了几分微醉,她竟是由他在摆布,一直是她在喝,而他却久久才喝下一杯。

“好香…”盛夕钰目光已有些迷离,自从她进这屋子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而此时那股萦绕鼻尖的香味更甚。有些许龙诞香,却又混合了别种香味。

她不知,是醉了酒,还是醉了香。

“是么?”盛绝越发坐得近了,甚至一手揽过她的削肩,酒杯至他的手再往她唇边递。

“九叔,钰儿、好像醉了。”盛夕钰觉得心慌难耐,燥热且心跳加速,胸口悸动有几分不受自己控制。她的酒量如何,她自己清楚,然,这才几杯下肚,竟然已有几分醉意。今日,她怎么了?

盛绝挂着潋滟绝美的笑,挡开她的手,低声道,“就这一杯,嗯?喝了这一杯,我便让你休息…”

他不等了,若等她这榆木脑袋开窍,他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去。

无论她心思如何,无论她是男是女,无论她是臣还是侄,他爱她这个人,他只要她,只愿将她占为己有。

待她将酒喝下,盛绝用同样熏了香的锦帕将她的脸轻轻擦拭,盛夕钰睁着迷离的眼望着,就那么望着大脑没有做出任何应对的反应。盛绝手中的锦帕香味越发刺激了她的感官和血液,被锦帕擦拭过的地方一寸一寸娇艳莹润起来。很快,整张脸如同出窑的细腻白瓷一般,玉白剔透,粉颊微微泛着嫣红,眸子水漾,唇不点自朱。

“钰儿…”盛绝气息粗重了几分,缓缓欺近她,大掌扣住她的后脑,潋滟红唇缓缓欺近。

盛夕钰眸底深处有几分挣扎,她在干什么?他是她的九叔啊,怎么会这样?然,理智的另一半却急切的渴望他的接近,迫切的想要承受他的气息,与他的气息融为一体。

他轻轻勾着她的身,缓缓欺近,带鼻息都已经打在她脸上时,她才有了些许反应。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熨帖在他精壮的胸膛,炙热的温度通过上等料子传递在她手心。他的温度,热了她的心,灼烫了她的手,跟掀翻了她的理智。

“九叔…钰儿想…”

她内心深处的道德枷锁再也捆不住此时的她,明明知道这是她的九叔,却还心甘情愿的陷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她的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就想他狠狠的与她融为一体,交缠不分彼此。

道德与理智的抗拒下,流下滚烫的眼泪。

“钰儿,相信我,我会让你一生无忧。”

盛绝的唇贴向她温软的唇,还是那么甘甜,这种味道,沁人心脾,让他的身心弥足深陷,也同时醉了他的灵魂。思之如狂,说的便是她这唇上的味道。相思凄苦,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早已因此而疯狂。

盛绝抱起她的身,转身往身后的床榻走去。清冽冷戾的双眼此刻载满浓浓深情,蕴涵着浓浓的相思和爱怜,与她迷离却又挣扎的目光对视,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床榻,他的目光便越来越似烈火一般,炙热,瞬间可以燎原。

盛夕钰有意识,身体却发软了,想拒绝,却也出不了口。她知道这不可以,'不论'二字深深嵌进她心底,可她却阻止不了,痛苦的同时竟在渴望着,连可耻的灵魂都在期盼着。

“九叔…”她的泪,滴滴滚落。

盛绝将她放入床榻,轻轻吻去她的滑落眼眶的泪,暗哑清润的声音低声道,“钰儿,我们很快就能彼此不分了,我们很快就能属于彼此,只属于彼此…”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盛夕钰望着九叔近在咫尺的俊脸,泪涌得更厉害了。

盛绝轻轻吻着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点一点的描绘着,情之深意之切,吻她一下,她在他心底的烙印便加深一分。

“九叔…”她低低的喊,希望他能停手。他对她起这样的情,是何时开始的?为何要这样?为何要把她推进这禁伦的罪孽深海中?

盛绝的手缓缓往下滑向她腰带,灵活的手指在她的腰带处轻轻逗留着,来回婆娑,然后随着她滚落泪滴的同时,轻轻解开玉带。她的手,缓缓握上他的,盖住他的手,神色痛苦的望向他。

不要…

“钰儿…”他低低轻唤,她似被蛊惑,缓缓闭眼。

心在相思碧波上 六

却在此时屋外有异动,似乎伴有打斗声,很快传来和硕急切之声:

“王兄,王兄你可在里头?你不是让我约了那位姑娘在楼外楼见面吗?我们等半天儿你怎么还不露面,那姑娘可是说了,你要再不去,她这辈子都不见你了,王兄,你可得想好了…”

和硕声音极为嘹亮,不是是心急还是心慌,尾音竟有丝许颤抖。

屋内盛绝瞬间寒气凝聚,该死的和硕——而盛夕钰听得和硕的声音,当下清醒了,陷入泥潭沼泽的意识也在这一刻被拉了回来,伸手欲推盛绝,却浑身使不出力气来。惶恐下望着盛绝冷戾的眸子,唤道:

“九叔,你醒醒,我是钰儿啊——”

“我就要钰儿…”盛绝已是被激怒的兽,再也没有适才温柔相对,猛地朝她压下,削薄冰凉的唇紧贴她莹润剔透的脸颊上。

“和硕…和硕…”盛夕钰用尽力气呼喊。

“王兄…”和硕心里一震,“王兄,你当真在这里?快些去吧,你那心仪已久的姑娘可就要走人了,她可是说了,你若不去今后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屋内情况紧急,盛夕钰被盛绝堵住了双唇,连外袍都拉开,露出半个圆润的玉肩。

和硕呼喊的声音仍在继续,盛夕钰知道他不敢进来,而她自身又无法做出任何反抗,推拒着盛绝,下一刻双手被盛绝禁锢在头顶。盛夕钰望着盛绝蒙上赤红的冷戾眸子,知道已无路可退,闭目,两行清泪滑落。

“钰儿…”

却在此时,门'嘭'一声震响,门闩被震断,和硕的危急低沉的声音即刻传来:

“不能进去,你…你大胆,不能进…”

伴随着和硕和高仁焦急的声音,另一浑厚的男子嗓音即刻随着脚步声传来,“爷,奴才来带爷与那位姑娘见面…”

“千痕…”盛夕钰心中一喜,竟是夜千痕。

夜千痕声未落人影已入了镂花屏风内,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近了床榻,劲风一到便于盛绝交手。盛绝浑身寒气迸发,反手运功,指尖伸长尺于,带着强盛的戾气一扫,夜千痕移形换影速度虽快,却依然被盛绝凌厉强劲的戾气所伤,当即臂膀衣裳开裂滑出三条口子,血肉模糊。

“御龙鹰爪?”夜千痕连退几步避开盛绝掌上的戾气,黑沉的目光看向盛绝已然变异的手,一代君王,竟然练此等邪功?不待他多想几个移形换影声东击西再次靠近床榻。盛绝已然大怒,全身阴气翻涌倾泻。

盛夕钰从未见过盛绝的功夫,经方才那一招便已知道,夜千痕根本不是盛绝的敌手,挣扎着身子,在盛绝出手之时抱住他腰身。盛绝浑身一震,盛夕钰被盛绝压下的内力震得内脏剧痛,'噗'一声口吐鲜血。她此刻毫无内力护体,以致于连盛绝将内力压制之时都被震伤。

“钰儿…”

“主子…”

盛绝收手侧身看向她,夜千痕停在不远处,和硕和外面人听得屋内停止打斗后立马入内。

“王兄…九、九叔?”和硕何其惊讶,却不得不开口道,“原来王兄在陪九叔喝酒,喝酒…这个,王兄,那位姑娘可真是生气了,您还是快去吧,兴许这会子赶过去还来得及。九叔,您看…”

“九叔,钰儿心仪那位姑娘已久,还请九叔成全。”盛夕钰接话道。

因这楼上打斗,楼下的精卫,以及盛夕钰的精卫全都出动,这时候正在屋外黑压压的站了一片,等候主子下令。

盛绝面色阴沉如同狂风暴雨即刻要来临,冰冷刺骨的眼神将她直视,眸中藏着惊涛骇浪的气息瞬息万变,黑沉沉的漩涡誓要将她即刻埋葬一般。盛夕钰已然无惧,撑着上身与他对视。经此事后,她命不久了吧。

“主——子…”

高仁出声喊道,此事已然不可收拾,切不可再什么都不顾,与王爷撕破脸呐,王爷好歹也是大遂亲王,如此众目睽睽下,如何也要顾及她的颜面,倘若一意孤行,怕是再没有挽回的机会。几年的努力,也也就前功尽弃了。

“九叔、醉了…千痕扶我一把…”盛夕钰压着眼眶的泪,低声道。

夜千痕这才真正靠近床榻,盛绝目光依然将盛夕钰直视,强大的气场足以将在场之人全全镇压。夜千痕拧了一股气,出声道:

“这位公子,还请放开我家主人!”

盛绝抬眼,眸光瞬间阴寒数十度扫向夜千痕,夜千痕当即将视线调转,俯身将盛夕钰抱走。

盛夕钰要下地自己走,挣扎下地时,却双腿绵软,没有半分力气支撑,和硕和夜千痕一左一右即刻搀扶着。盛夕钰转身之时泪再次滑落,背对高仁道:“有劳大人送我九叔回去,九叔有些许醉意了…”

“是,是,小公子走好…”高仁见人都走后,喝退了精卫,当即跪地叩头。

“王,奴才该死!”高仁连扣几个响头,王对王爷的心思他不敢猜测,可王对王爷用的心思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王此次…是否太过莽撞了?他眼里的君王从来没有如此失常,即便倾心王爷,这也不是好时候,心急成不了事啊——

“孤…错了么?”盛绝有些颓废的反问,眸间凌戾全扫,神色黯淡迷茫。

他是心急了,是等不急了,才会这样做,急功近利如何会有个好?他真走错了,真走错了…

盛夕钰上了马车,瘫软成一堆,夜千痕将她扯近身边,她伸手推开。夜千痕冷了脸,索性将她打横抱住,盛夕钰捏着拳头捶了他几下不动了,只剩泪水。

和硕心生几分怜惜,却不乐意见夜千痕像抱女人一样抱着盛夕钰,本欲开口,又见盛夕钰满脸泪痕,凄楚更显得冰肌玉骨,娇花照水,和硕当即心中一动,如此媚态横生的王兄他是从未见过。急急别过去,心忽然惆怅起来,莫不然——他也有分桃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