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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进了内室,打起帘子瞧了一眼,伸手轻抚,“大好了!”

她一缩手,洛俪的上翘且长的睫羽就似夏蝉的羽翼一般,扑闪了两下,露出两颗黑曜石般的明眸来,婆子怔怔地盯着。

“婆婆,这是哪儿?”

婆子回过神,方知她是与自己说话,“姑娘,这是奉天府玉家。”

“奉天府玉家?”她重复着,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奉天府曾是大赵一统天下前的“赵都”,再往前推,名唤“济宁”,也就是说,这里已经进鲁省地界。“婆婆,我怎会在这里?”

“姑娘,是我家大/奶奶从运河救起了姑娘,你救上来后一直昏睡着,身子滚得跟个火盆似的,是我们家大/奶奶和老奴给你降温,还请了奉天府最好的郎中给你瞧病…”

“是玉家大/奶奶救的我?”

洛俪的语调有三分顺天府口音,又有七分皇城口音,婆子现在已经拿定主意,听这姑娘柔软悦耳的声音,指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不晓得是如何落水。

“不是玉家大/奶奶,我们大/奶奶是玉家的姑太太,我们大/奶奶带着少爷/姑娘从皇城回娘家给玉老太太贺五十大寿,刚进奉天府运河,发现河面上漂着一个人,令人救上来一瞧,正是姑娘。”

洛俪心下一盘算,玉家姑太太嫁在皇城,她前世时好像有些印象,电光火石间,猛地忆起,承恩候窦国舅的嫡长子窦三思之妻正是奉天府名门玉家的姑娘。这可真有意思,洛子的孙女被窦家的儿媳所救。前世时,洛家的男丁可是被池宪所害,而池宪幕后的主子就是窦国舅父子。

这是不是很讥讽?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立马离开。

可她不能。

洛俪拿定主意,决不能让他们知道真正的身份。

上官蓉与郑邪发现她失踪,肯定会寻来,待那时,她就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江湖中人。

婆子轻声道:“姑娘,老奴替你更衣梳洗?”

“婆婆…我…我想用香汤。”

哎哟,听听这声音,起床后用香汤,这一整天都香喷喷的,可不是就是权臣重臣家娇养的女儿才这样,要真是重臣家的姑娘,指不定大/奶奶这回救下的就是窦家未来的大少奶奶呢。

婆子忙道:“姑娘大病初愈,先歇着,老奴这就让丫头预备香汤。”

“有劳婆婆。”

婆子乐呵呵地出了院子,当即去禀告诉玉氏:“回大/奶奶那个救下的姑娘醒了,说话的声音温婉好听,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这会子说要先用香汤。”

玉氏道:“她大病初愈,莫让她出来吹风,以免返病。”

窦长庚似很喜欢这小姑娘,若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许能结成一世良缘。

玉氏也觉得小姑娘虽病着,可一身的气度、容貌骗不了人,定是来头不小的。

婆子回来时带着两个丫头。

婆子在浴桶内注满香汤,寻了一套秋裳出来,“这是玉家表姑娘做的秋裳,穿在身上就试了一下,因压不住紫色再没穿。瞧着与姑娘的身量差不多,想着以姑娘的气度定是压得住紫裳就取了来,回头绣坊给姑娘新做一身。”

鲜紫色的裳裙寻常人还真压不住,若因年纪小,这颜色就压不住了,故而鲜紫色多是些妇人做新裳穿。

洛俪道:“给贵府添麻烦了,待我爹娘寻来,定会厚谢玉大/奶奶。”

婆子“啊哟”一声,“我们家奶奶救下姑娘可不是为了报\恩才救的。”

洛俪心下暗道:虽不是心存求报\恩,但人心难料,谁晓得他们会有甚想法。洛家与窦家是死敌、对头,至死方休的仇人,若不是她小心,一早道破身份,说不得就惹出一场麻烦。

原是对头,也别妄想化干戈为玉帛。

前世时,祖父、伯父等人以为保持中立,就不会惹来大祸,可最后还不是被窦氏派与池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婆子想服侍洛俪沐浴,洛俪死活不让,“我在家时也不喜别人服侍我沐浴,婆婆还是出去吧。”

婆子只当她害羞,吃吃笑着出了屏风。

洛俪着好衣衫,坐到菱花镜前,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梳着长发,婆子进来时,见她只着中衣,又“啊哟”了一声,“姑娘啊,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受了风。”

洛俪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得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尤其眉心的胭脂痣红艳如血,亮如珠子。

婆子接了梳子,笑道:“姑娘是哪里人氏。”

洛俪面露难色,“爹娘不让我往外头说。”

她不能说真实身份,但郑邪夫妇的身份也不能对外人多说。

“世外”这个名字带了太多的诱惑,而能拿出九转玉露丸的世外高人,只在传说中存在。

婆子反倒是好奇了,一边给她挽着髽鬏,一面问道:“他们为何不让你对外说?”

洛俪喃喃道:“我爹娘的本事很大,他们不让我说,自有他们的原由,爹娘说外头的坏人多,让我多个心眼。待得我爹娘寻来,你可问他们。”

不让自家孩子说出来,莫不是她的爹娘非寻常人物。

婆子这么一想,越发热络起来,想着自家大\奶奶定是救下了不得的大人物家的女儿,笑眯眯地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娘复姓上官,我爹姓郑,婆婆唤我一声‘郑姑娘’便是。”

洛俪说的是郑邪夫妇俩的姓氏,这算是实话,师爹、师娘,可不就是半个爹娘。

婆子又想:姓上官的名门闺秀,父亲姓郑的。她眼珠子一转,应天府卫王府世子妃貌似就姓上官,卫王府世子单名一个‘镇’字,老天,莫不真是卫王府的嫡孙女,这下可了不得了,卫王府是先帝的弟弟,当年太后能斗败原配王皇后,成为先帝的皇后,卫王爷功劳不少。好几次,还是宠妃的太后险些就被后宫后妃给害死,也是卫王爷出面搭救。

因着这儿,窦太后成为太后之宾,对卫王府多有关照、赏赐,虽然杀了数个先帝的皇子、王爷,却独对这位手下留情。

卫王爷已多年不问政事,一心求仙问道。卫王府由世子爷赵镇打点,而世子爷只忙着做生意赚银子。

第129章 几番试探1

婆子听说卫王世子爷膝下有四子两女,上官世子妃只生了一个嫡女,听说世子爷极宠世子妃,对这唯一的嫡女也是疼爱得紧。窦太后掌权之后,因念着卫王爷当年的恩情,破例封了卫王的嫡出孙女为郡主,赐食邑,享俸禄。

婆子自以为是的一阵脑补,心脏颤颤儿地跳得更欢。

洛俪只看到婆子那双眼睛忽明忽暗,知她在琢磨什么事。只婆子一个劲儿地脑补,居然能把她自己乐得飘飘欲仙,乃至辩不清东西南北。

婆子给洛俪梳好髽鬏,洛俪启开妆盒,从里头取出自己的首饰,抬手将珠钗等物插上,她头上戴的原就不多,因落水中,又失了几件,留下来的只是可数的一对镯子,再一对耳坠,头上也只一对珠花。

婆子当时查看过,耳坠、镯子、珠花,皆是内务府司宝局打造的,这等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拥有,越发觉得洛俪的来头不俗。

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老奴服侍你洗漱,晨食备有青菜羹、瘦肉羹、豆浆,又有包子馒头、蒸饺,姑娘想吃什么?”

洛俪故作意外地道:“早膳都吃这些的?”

早膳…

她说是早膳,这个“膳”字只有皇家人才用啊,看来她果真没猜错。

婆子心头乐得快要跳起来,若是她将这差事办好了,回头窦家肯定有重赏,越发小意殷勤起来,“姑娘想吃什么?”

婆子眸子里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可见真拿她当皇家姑娘对待了,误会了也好,这样她的日子不会难过,只待郑邪夫妇寻来,她只管随郑邪夫妇去世外。

洛俪想了片刻,“我在家时,早上都是鲍鱼粥、鱼翅羹又或银耳燕窝、粉米血燕,我娘说青菜羹这样的俗物乃是寻常人家吃的。”

她说的这些,着实是皇族国戚们常吃的,若是家中最得宠的儿女,拿这些当家常便饭。

卫王府世子爷最多的就是银子,家里的吃食定然是极好的。

婆子笑了一下,“姑娘且等着,我让两个丫头进来陪你,一会儿就让厨房做了吃的送来。”

婆子到外头叫了两个丫头进来,乐颠颠地道:“这姑娘身份贵重,小心服侍着,我这就去禀大\奶奶。”

洛俪坐在窗前摆弄着瓶里的花儿,两个丫头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先是惊诧,很快就镇定下来,立在一边递水递点心,服侍得极是殷勤。

婆子跑到玉氏跟前邀功,将她与洛俪之间的问话细细地给说了一遍,当然还加了一些她的想像之言,说得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大\奶奶,我早前还想许是我多想了,我问她一会儿想吃什么,老奴好去厨房取早食。便说我们大厨房的吃食,她还奇怪,说那是下人们吃的。”

玉氏的女儿立在一侧,瞪大眼睛吃婆子说话,“她认为瘦肉粥是下人吃的?”

婆子又道:“老奴问她,她寻常都吃什么。她说‘家里早膳多是吃鲍鱼粥、鱼翅羹又或是银耳燕窝羹、粉米血燕羹’,啧啧,大\奶奶,她还说了几样,老奴听都没听过。她说‘早膳’,这不是皇家人才会用到的词。”

玉氏点了点头,在运河上救起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来头,想到自家儿子盯着小姑娘目不转睛,还学起照顾人来,若真是如此,许能促成一段良缘。玉氏看往婆子的眸光多了几分赞许,婆子似得了鼓励,越发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大\奶奶,她不肯说是哪家的,直说她爹娘交代过,不让她说出来。可又说了她娘复姓上官,爹姓郑,让老奴唤她‘郑姑娘’,老奴思来想去,这偌大的天下,能合上这等身份的,还真不多。”

婆子不提卫王府的事。

玉氏眼睛一闪。

一旁的小姑娘惊叫起来,“娘,她该不是卫王府家的掌珠郡主吧?”

玉氏沉吟道:“卫王爷的嫡孙女着实这般大小,上官世子妃容貌倾城,当年与郑国公府的梁思思并称皇城双美。一个丽似秋菊清雅婀娜,一个美似牡丹雍容高贵,各有其美,细细瞧来…”玉氏蓦然一惊:这姑娘与梁思思倒有几分神似,却有可能是卫王府的姑娘,这又是什么道理。

玉氏将洛俪与上官世子妃进行比对,这一比越发觉得二人更为相似,一样的肌肤赛雪,一样的额头饱满,一样的眉毛漂亮,一样的下颌微翘。

这世间,但凡是美人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待字闺中时,曾去皇城参加过几次宴会,是见过梁思思与上官世子妃的,这二女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细似她的容貌,还真与上官世子妃有几分相似处,她乃镇世子爷唯一的嫡出女儿,怎的掉到运河上了。”

玉氏等着婆子回答。

婆子直拍脑袋,“大\奶奶,怪老奴糊涂,这一高兴忘了问她是怎么落到河里了。我这就去问。”

连连去追问、套话,只怕惹她反感。

皇族金枝玉叶,成长的环境不同,自小的见地又不见寻常贵女,她定会生疑,到时候好心救了人,说不得反而落个坏名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自来发生的可不少。

玉氏唤住她,“先莫问,你与小厨房说一声,从大嫂那儿讨些上好的食材,问她吃哪样,就令小厨房做,务必把人服侍好了。”

婆子应声而去。

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娘,没想能遇上卫王府的掌珠郡主,这敢情好。”

“你先莫往外头说,若是猜错了,且不惹来一场笑话。”

“娘,我知道!知道,要是被玉家的表姐妹知道了,还不得一个个往上凑,郡主身子刚好,哪里经得住她们打扰。我不告诉,我就悄悄告诉哥哥。”

这小姑娘乃是玉氏的女儿,名唤长安,虽年纪不大,却已初显几分娇俏容貌。

“长安,叫你哥莫往外说。”

小姑娘福身应是,想着那是位贵客,带着小丫头去了客房。

待她过来的时候,婆子正服侍着洛俪吃银耳燕窝羹,又摆上精致翡翠饺子,取了青菜汁和面将皮擀薄,可成翡翠色的饺皮,洛俪优雅地用筷子夹了一人,小小地咬了一口。

婆子与两丫头立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人长得好看就罢了,连吃个饺子都这么优雅,真是太好看了。

窦长安进了花厅,扫了眼桌上的吃食,比她们母女用的还要精致,笑着唤了声“镇姐姐。”

洛俪眨了一眼,面有诧色,“你是谁?怎知我姓郑?”

刚才婆子不是打听过么,定是婆子去说的。

婆子定是玉氏的耳目,玉氏不好直接问她,却派了个婆子来打听。

窦长安笑道:“我不仅知道姐姐姓镇,还知道你娘是个大美人。”

洛俪想的是上官蓉,那确实是个美人,风情万种,如花似玉,她的表情落在窦长安眼里,那就是自己说中了。

洛俪问道:“妹妹如何称呼?”

“我姓窦,闺名长安。”

窦长安,果然,果然是窦国舅的孙女。

窦国舅的长子窦三思之妻玉氏,膝下育一双儿女,长子窦长庚,女儿窦长安。窦三思后院虽有姬妾无数,却被玉氏给调\教得一个个老老实实,对于服管束又听话的,她就让她们生儿育女,那些个妄图挑战她的,待窦三思玩腻之时,便贱卖出去。窦三思是有庶出子女的,可她们都不敢与玉氏的儿女争抢半分。

洛俪优雅地吃着银耳燕窝羹,对桌上的小菜倒不甚喜欢,虽是照了皇城一带的口味做,她亦一样只动了一两筷子就不碰了,落到婆子眼里:这就是真正的皇家贵女风范。

洛俪连吃了两碗银耳燕窝羹,搁下了碗筷。

婆子笑道:“姑娘,要不再吃一碗。”

“家中有规矩,再好吃的东西,不能动第三次。”

哇,这样的规矩,只有皇家才有,尤其是窦太后与皇帝可不就是这样的。

婆子立时更肯定了。

让丫头取了漱口水来,洛俪接过,浅呷一口漱水吐到盆里,刚漱完口,又端了盆过来给洛俪洗手,另一个丫头捧着托盘,上头放了一排九条帕子,洛俪动作优雅,心里暗道:他们好像误会了,怎的备了这么多的帕子。

八条,这种规矩只有皇家亲王府才有。

而宫中洗手备的帕子是在十条或以上。

寻常富贵人家,也必不能超过八条之数。

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是不会懂得这些内里的规矩,谁让她前世经常赴宴,又私下留意记在心下。八条,这是王爷、王妃擦手用帕的数量,而她最多只能用八条。

洛俪每沾一下手就换一条,直用了第八条,却不肯动叠好的九条之数。

窦长安看在眼里,眉头跳了又跳,忍不住道:“你真厉害!我姑祖母洗手能用十二条帕子,你洗个手能用八条,咦,你为何不用那一条。”

洛俪淡淡地道:“习惯了…”似有些难言之瘾。

婆子暗道:瞧吧,是不是真贵女,这小事上头一试就试出来了,肯定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九条帕子只能亲王和亲王妃可以用,即便是世子爷、世子洗手照规矩来时那也只用八条帕子。

窦长安道:“镇姐姐怎的掉到运河里了?”

第129章 几番试探2

窦长安道:“镇姐姐怎的掉到运河里了?”

“我…我钓鱼…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钓鱼落河里?

婆子不信。

窦长安同样不信。

二人都在怀疑,是不是什么人算计了她,所以她才掉下去的。

窦长安又问:“你从哪儿掉下运河的?”

洛俪道:“我爹和我娘带我出来游河,坐在我家船上,我爹说要钓鱼给我们尝鲜。我爹钓了一会儿,有下人来禀,说有事找他。我就想学钓鱼,我真的钓到鱼了,看到有鱼在咬饵,就用力拉,钓住的肯定是大鱼,我都拉不住,这一拉一扯,就被鱼给拉到河里。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我被鱼拉到河里,他们肯定急坏了,一定会来寻我的。”

窦长安歪着脑袋,“镇姐姐家是不是住在应天府。”

她愣怔一下,只一刹,快速垂下脑袋,他们将她误会成谁了,为什么问她是住在应天府的,刚才那婆子刻意摆了九条帕子给她净手这就有问题,就算是皇家,素日没这规矩,只在重大日子时才有这种讲究。难不成当她是皇家的谁了,又住在应天府的,洛俪快速地思忖,立时想到了卫王爷。

卫王爷在窦太后成为先帝皇后之后,几乎就是个闲散亲王,最近十年更是迷上了修仙问道,镇日与丹药为伍。

卫王爷膝下有四个儿子,嫡长子赵镇,立为卫王世子;嫡幼子赵铎,封为德昌候,可惜这个幼子是个短命的,同光二年时病逝。另两个儿子庶出,不得卫王爷之心。卫王爷一生并不倾慕女色,娶一妻二妾,而这妻子,早前做了二十多年的侧妃,直至明和十二年,方被立为正妃。

民间曾有流言,说卫王爷一生挚爱乃是宫里的窦太后,所以他一生才没娶嫡妃,后来也是将侧妻立为正室。

洛俪道:“爹娘不让我与陌生人说。”

窦长安拉着洛俪的手,“镇姐姐,我们算认识了,算不得陌生人,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洛俪重复道:“我答应我娘的,不能说。聚散皆是缘,我被你们所救也是缘,缘来时聚,缘灭时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婆子想笑:这话定然是卫王爷说的。卫王爷不是修仙问道么,许是掌珠郡主听得多了,就耳熏目染学会了。卫王爷一个修道之人说话,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

窦长安见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她坐了一阵,挂着要去见玉老太太,告辞离去。

洛俪让丫头寻了几本人物传记的话本书来,自己捧着书看,不能习字,不能练武,只能自己寻了机会。

明明在运河上,一觉醒来就被人救到奉天府,这是入了鲁省地界,而芙蓉岛位于鲁省的大海深处。

这一日,玉府很热闹,后花院里搭了戏台,声乐齐鸣,恭贺声不断,婆子来了去,去了又来。洛俪并不当一回事,只是打发了丫头到外头去,自己寻了文房四宝,将纸裁成书页大小,执笔在纸上画了芙蓉花,在下面写上“玉府”二字,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芙蓉花,却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当天夜里,洛俪将被窝拢成自己睡下的模样,在外头打昏一个小厮,剥下衣衫给自己换上,趁着前来贺寿的人来人往,借着夜色溜出玉府,在奉天府最热闹的街道上,寻了一处酒楼,在的木柱上贴了一张芙蓉花。行得最大的成衣铺,又在人家柱上贴一张。如此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将手头二十多张都贴出去。

洛俪看着手里的十几张,想了片刻,拿了件自己的珠钗从当铺换了银钱,买了可以遮住额上胭脂痣的花钿,她走近一个暗夜里的乞丐,“你…过来。”

乞丐是一个瘸腿男子,瞧不出年纪,“我手里有十六张纸,你帮我贴到四个城门外头去,若你办好了,我就将这支钗子赏你。”

乞丐打量着洛俪,是个面目清秀的小厮,往上瞄了一下,花了朵芙蓉花,又写了“玉府”二字,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洛俪道:“我不会做坏事,不会连累你的,我瞧你倒有几分诚信之分,刚才有人赏你一钱银锞子,说只赏你一文钱,你还去帮他兑换,这才寻你的。”

她可不是随便拉一个乞丐来帮忙,自然是有用意的。

“你真不做坏事?”

洛俪道:“我与家人失散,现下住在玉府,我家人看到上面的芙蓉花,就知是我,而看到玉府,就会来玉府寻我。”

乞丐觉得这小厮显然就是个姑娘,“我信你。我今晚就将芙蓉花分贴到四处城门。”

“多谢!”

乞丐还不放心,小心跟在洛俪的身后,将她寻着来路自玉府的偏门走了进去,而她身上的小厮服与玉府小厮几近一样。

洛俪刚进去没多久,便有人拉住她,“小子,去再抱一坛酒来。”

“是。”她抱完酒,原想脱身,不想却被那男子缠住,“玉府的小子也长得这么好看,如果没有眉心的黑痣就更俊了…”

不远处,窦长庚听到“眉心”二字,快速转过身来,此刻,他正与玉家的表兄弟们在一处吃酒闲话。这一转眼,就见那男子正对洛俪动手动脚,洛俪吓得连连后退,不让对方碰到自己的身子。

窦长庚这一瞧:如何了得?这丫头不是在客房么,怎的穿了身小厮服跑出来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洛俪护在身后。

“窦…窦少爷。”男子认得窦长庚,这可窦国舅的嫡长孙,不是他能招惹的,语调立时就变了,“我就是瞧她长得好,想逗逗她,没别的意思。”

窦长庚拉着洛俪道:“你怎出来了?”

洛俪垂着头,她不认得他,但对方却似认得她的,莫不是她昏迷的时候,他见过她。

刚才那男子唤他“窦少爷”,难道是窦国舅的嫡长孙窦长庚。还以为玉氏只带了窦长安来吃寿酒,竟是连窦长庚也来了的。

窦长庚道:“我问你话?”

“外头如此热闹,我想出来瞧瞧,我想…幸许能在这里看到熟人,说不得就带我去见爹娘。”

窦长庚语塞。

洛俪福了福身,“多谢你解围,我这便回去。”她一转身往自己住的小院去。

窦长庚追了过来,问道:“掌珠,你生气了?”

她停下脚步,果然误会了,以为她是卫王爷的嫡孙女掌珠郡主,这会子更是直呼其封号。

洛俪道:“我不叫掌珠,你还是唤镇姑娘罢。”

“你真不是掌珠?”

“这很重要吗?”

窦长庚答不上来,可妹妹窦长安说得信誓旦旦,说他们无意间救下的女子极有可能是卫王爷的嫡孙女掌珠郡主,可她却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