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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九月,太后皇上恩旨,赐萧文化、李迁后人无罪,上了邸报赦其大罪,并勒令萧怀青与柳氏母子回返祖籍故居。他们临走之时,强行带走我的儿子通儿,逼我将扬州的嫁妆转卖,回洛城另置产业。我知道,一旦转卖到了洛城,就得任由他们拿捏,想我杨氏,父亲是陈州知州,嫁予萧怀青,那也是三万多两银子的嫁妆,可如今,只剩不到一万两的田庄、店铺与一座小宅院。

陪嫁的字画,被萧怀青偷出去当了;陪嫁的首饰,也被他拿出去当了。柳氏还不许我对外人说,怕我影响她儿子的名声…”

得了人的好,还不让说道。

柳氏更以她不贤之名,要接掌她的嫁妆。

说是接掌,还不是由着他们母子折腾嫁妆。

萧依大喝一声:“杨玉莲,你也是大家闺秀,怎能声声唤‘柳氏’,那是你婆母。”

“婆母,二十多日前的确是我婆母,如今再无干系,我与萧怀青和离了。柳氏母子狠辣无比,离开顺天府回洛府,途经扬州,被扬州的地头蛇得晓,抓了他们,逼其还债…”

原来,柳氏母子并没能顺遂回到洛城,走到半道就被扬州的地头蛇给抓住,一番折辱不说,就连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去抵了债,最后有个牙婆瞧中了萧怀青的儿子萧通,又听说才一岁多,将将开始学说话,灵机一动,愿出一百两银子买下萧通。

寻常这么大的男孩,最多就是二十两了不得。

而愿出高价的,定然都买回去有大用。

扬州地头蛇自是二话不说,立时就应了那牙婆的事。

柳氏自是不肯,她还想拿那孩子要胁杨玉莲,可扬州的地头蛇根本就不会管她,直接将萧通给卖掉了。

杨玉莲以为柳氏母子回了洛城,前往陈州求助父兄,他大哥杨玉松陪他前往洛城,想将杨玉莲的儿子带回杨家养育,一则又想瞧瞧萧怀青的态度,若他发奋图强愿意改好,杨家也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兄妹二人风尘仆仆赶到洛城,在萧氏一族里打听了一番,才知萧怀青母子根本没回洛城。

杨玉莲只得照他们母子行走路线再回江南,一路打听,有一天,一个牙婆带着几个下人去一个大户人家走过街上,正巧被杨玉莲瞧见,她追上那丫头,一打听才知柳氏母子在扬州出了大事。柳氏与萧怀青都卖/身抵债给了扬州地头蛇,更别说随身值钱的东西与身边服侍的下人。

杨玉莲听说扬州地头蛇拿了她儿子给萧怀青抵债,当即去寻人,可打听了一圈,也没寻到儿子,最后还是一个心善的婆子悄悄告诉她,“你儿子早就被转卖远乡了,听说是一个商贾家的太太,婚后九年,接连生了四个女儿,第五胎不能再生儿子,为了保住嫡妻位,他谎称自己在回娘家给父亲贺寿时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这一双小儿女正养在娘家。

这太太娘家是江南人士,近一个多月四处物色一岁多的男童,出了高价,纹银三百两,一要眉眼长得好,二要与她长得相似。这不,正巧瞧见你儿子,就被她给买下了。买下当日,就乘船回了婆家。”

杨玉莲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险些没栽倒在地。

她许再不能生,只能有通儿一个孩子,还被拿去抵债,现在这孩子更是不知下落。

婆子道:“人家买去是做嫡子,虽是商贾人家,定不会薄待了他。这位奶奶,你莫念了,遇人不淑,他日改嫁个好的,要多少孩子不能生?”

杨玉莲问道:“那妇人是哪里人?娘家何处?”

婆子道:“奶奶,我瞧你也是个可怜人,这才将实情相告。只是那妇人的娘家、婆家我真不知,只听隔壁牙婆说那妇人是从晋陵经过的商贾太太,这种事多是怕走漏了消息,这才故意隐瞒,就算是牙婆想查,也查无可查。”

每一行都有自己规矩,早前人家不说身份,就是怕走漏消息。

牙婆是为了赚钱,人家则是为了寻个男孩为子。

杨玉莲悲怆地看着面前的萧依,“你们萧家行事狠毒,我在扬州府衙便与萧怀青和离了,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我恨不能饮尽萧家人的血,啃食你们的骨。

萧依,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求上洛家,是想让洛家出面替你弟弟还女票资么?你不是他亲胞姐,把你的嫁妆卖了,把你所有值钱的东西卖抵债去啊!”

她满腹的怨恨无法发泄,看到萧依,看到与萧怀青相似的眉眼,她的恨意立时直往上窜。

萧依放开洛廉,从地上站起,恶狠狠地道:“杨玉莲,你这恶妇,你杨家明明有机会帮怀青,可你却见死不救、落井下石,仗着杨家的官威强行与他和离,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谁娶了你谁倒霉?”

杨玉莲反问道:“一个罪臣后人,被贬平民却连平民都不如,连躲风避雨的茅屋也不曾有一间,又不晓寒窗苦读,就凭他那样的废物,难道要我陪他一辈子?我三万多两银子的嫁妆,被他折腾得还剩十之三成都不到。就算是这样,柳氏母子还不放过我,拿着通儿逼我转卖嫁妆,好给你萧家置家业,可是他们…却连累我的通儿,害我们母子各奔西东。通儿是我的命根子,我好恨,我恨透了他们!”

这样的痛与恨,几近要摧毁她的理智。

杨玉莲想到自己可爱的儿子,而今天涯海角,亦不知人在何处,今生今世,许是再也见不着了,即便想尽了法子,她甚至在扬州花了大价钱,想打听到萧通的下落,可那个买走萧通做儿子的商贾太太,虽是江南人,却是途经扬州买走孩子的。

杨玉莲甚至还去了晋陵一趟,求洛倩的婆家苏家帮忙打听,可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有哪家的姑娘许的是他乡商人,更没有接连生五个女儿的。

最后,苏家老太太认为:“杨姑奶奶,那富贾太太自称是晋陵人,以我之见,她定不是晋陵的,许是其他地方的人,生怕被人知晓根底,这才谎称晋陵。”

不提娘家姓氏,亦不提婆家姓氏,说她嫁的是晋地富贾,只怕这晋省的婆家也不是真实的。做这种事,买个儿子回去冒充亲生儿子,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可能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来路。

牙婆、牙行都不知道底细,更不知她婆家何处、娘家何处,就是这样,天大地大,她哪里寻回自己的儿子。

杨玉莲怨过父亲,怨他识人不明,将自己许配给那样一个男人为妻,最后连她唯一的儿子也给连累了。

杨耀宗听说萧怀青不争气,在外头乱来的事,也连连轻叹,“早前我想着,他在洛家长大,许是个好的。”

“父亲,洛家好吃好住好穿地养他,教他的可是柳氏,柳氏那等人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他有亲娘在,洛家凭什么越过柳氏去教他。”

柳氏早前挂的是洛家大房老爷侍妾的名分,身份昭告天下之时,洛家与柳氏母子再无关联,洛家又凭什么去过问萧怀青的事。

萧依没想杨玉莲对柳母子恨得如此深,原想借杨家之势,现下看来是万万不成了,她一转身继续跪在洛廉脚下,“伯爷,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娘,救救怀青…”

上次离开顺天府,她曾在心下发誓不再来的。

可她真的没法子了。

她求婆家,求婆母、求夫君,求婆家的大伯小叔子,他们没一个人理她。

婆母还讥笑起来:“以为如月傍上洛家真做了侍妾,原来人家嫌她是拖油瓶,也就是个挂名的。这下好了,不仅没保住这门亲戚,还得了人家的大恩,不还便罢,这再求人帮忙,就会被世人斥骂得寸进尺。”

他们也是姑嫂,可婆母压根就不想帮枊氏,仿佛柳氏的好坏、生死与他们没有关点干系。

萧依求婆家人无用,这才想到来顺天府求洛家人。

洛廉冷声问道:“萧氏,你要我如何帮他?”

萧依立时化悲为喜:“伯爷愿意帮我娘和弟弟了?”

洛廉睨了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一,我洛家不会仗势欺人,违反江湖规矩,扬州赌坊的事不会插手;二,十万两银子的高利贷,转眼已有几月,照着这行的规矩,现下得几十万两银子,我洛家不会去给一个德行亏欠的人还债。”

早前的萧怀青,声声说不屑做洛家子孙,可柳氏呢,却想借着这身份,为自己谋利,而萧怀青更是在外头破坏洛家的名声。

一面不屑,一面又享受着洛家带来的声誉与好处。

这样的人,真真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乘,以为自己多有气节。

洛廉最是瞧不起这样的人。

萧怀青的今天,何曾不是柳氏给宠出来的,因为他与苏氏知晓真情,在萧怀青的管教好不便插手,一直是柳氏自己在教儿子。

萧依心下微沉,转而道:“请伯爷与扬州官府写封信,让官府出面封了扬州大发赌坊。”

杨玉莲听得好笑,“萧姑奶奶,你以为封了扬州大发赌坊就不用还债,你想得可真轻巧。”

萧依恼喝:“杨玉莲,你有没有心?就算我娘和弟弟待你不好,却也不坏。”

杨玉莲笑,笑得张狂,“他们待我不坏,连累我儿子被卖,害我母子不得相聚,这还算不坏?”

她恨不得生吞柳氏,恨不得活剥萧修。

她也怨过父亲杨耀宗,因为对亡者的应诺,白白牺牲她的一生。

萧依道:“已经这样了,你恨他们又有何用,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们也是夫妻一场。”

“萧姑奶奶真会说话,想来柳强骂你打你,甚至当着你的面与陪嫁丫头亲热,占了你与她的床,你也是甘之如饴的,毕竟,你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恨他嘛。”杨玉莲一言出,带着无尽的讥讽、嘲弄。

萧依被人凿中痛处,身子微颤,自打他们母子身份昭然,又失了洛家这个依仗,她在婆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以前她但凡得了好处,少不得孝敬婆母,也赠些给嫂嫂、弟妹,现在她们立马变脸,甚至还笑她是个没娘家的,就连她的嫁妆,也是别人瞧她可怜赏赐给她的,她虽是萧家姑娘,实则不过是个丫头命。

柳强听了她们的挑驳,也越发看不上她,说她是破落户。

以前,柳氏坚持要将她嫁入柳家,就是觉得舅舅、舅母会待她好,必不会让她受委屈,舅舅是待她不错,可舅舅在外做官,不在家里,还不是由着舅母等人作贱她。而今,连庶出的弟媳女都敢在她面前说风凉话。

洛廉轻叹一声,“我会派人去扬州,看看那边的情形,在能力范围之内,不违道义,不违江湖规矩,替他们母子说几句好话,让他们在扬州少受些罪。”

萧依连连磕头:“多谢伯爷,多谢伯爷!”

而今,她再不敢唤“养父”二字。

杨玉莲面容微凝。

素绢出了府门,对杨玉莲行了一礼,“杨姑奶奶,我家三姑娘听说你回顺天府,请你入府一叙。”

萧依眼睛闪亮,若能搭上洛三娘这根线,洛三娘一时心软,她说的话,不就是老候爷的话,许能救到柳氏母子。扬州大发赌坊心太黑,当初借下十万两银子,这才几月居然高达四十多万两,这么大一笔钱,让洛家还也不可能,但能借洛家的势力,让扬州官府查没赌坊,这笔债自然就能不还,还能救出柳氏母子。

第159章 女儿香

杨玉莲在两名侍女搀扶下进步府门,萧依随势跟了上去,刚近门口,立时就有一个婆子拿着棍子挡了过来:“萧姑奶奶,我们伯爷说了,会与扬州那边的朋友递话,让柳氏母子少受些罪,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伯爷只说让他们少受罪,能不能将我娘和弟弟救出来?”

婆子道:“要救人,你再另想法子罢。”

萧依是真的想不到法子,急得火急火燎,能求上的也只洛家。

“门婆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跟三姑娘问声安。”

婆子打量着萧依,“三姑娘近来正在练字绘画,可没这等闲工夫见你,快走,别让老婆子难做。”

萧依还往里冲,被婆子用棍子拦住了去路,棍子横挡在她的小腹处。

素绢扭头道:“萧姑奶奶,昔日你也曾就读蘅芜女学,想来同窗朋友也有几个,怎不求助别人。我们家老候爷、伯爷都是做学问、做先生的,九月又新得了封赏,行事更不敢大意,你要体谅,若是亲厚的亲戚求上门,有违公道正义也不会应允的。”

萧依被素绢这么一说,突地忆起,她当年读蘅芜女学着实认识好几个贵女,第一位便是杭州镇江候府的萧祺,她是江南大都都督姜权的嫡长女,嫁的夫婿是皇族镇江候,日子过得富裕,又是皇族女眷。

再有的几位也被她想起来,只是这地位、夫君官职都比不过镇江候。

萧依想着走了姜祺的门路,搭上江南大都督府姜家,这件事许还有转圜。

杨玉莲跟着素绢进了浣莲阁。

洛俪正抱着个汤婆子坐在花厅上,手里另拿了一本书翻瞧着。

“俪妹妹…”

杨玉莲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上回见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因为萧怀青的事被气得先回了沉香别苑,百感交织间,泪盈于眶,她眼睛一眨,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

洛俪唤了声“杨姐姐”扶她在旁边坐下,又让翠纱沏了茶水,“我们家新掘出一口泉眼,泉水甘甜可口,姐姐尝尝。”

杨玉连“唉”了一声,捧着茶盏,想到自己的遭遇,心头百味陈杂。

洛俪问道:“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通儿没了,我真想一死了之,现在闹成这样,还有什么活的念头…”

不过两月未见,杨玉莲瘦得脱了形,原是不到二十的人,瞧上去竟有三十来岁,面容憔悴,眼角亦有浅浅的皱纹。

洛俪道:“姐姐还年轻,应该坚强些,以姐姐身世本事,寻个好的再过日子,你瞧我身边的梁妈妈,这嫁人之后,有夫有子又有个女儿,现在还做了蘅芜女学的女红先生,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她如何与梁妈妈比,梁妈妈是能生的,她被老郎中诊断过,说她生通儿时伤了根本,怕是再难有子女,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根本无法在婆家立足。

她原想,有了通儿,她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谁曾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杨玉莲泪眼朦胧,“我没希望了,所有的希望都没了,呜呜…我还活着作甚,生不如死。”

身边的侍女忙道:“姑奶奶莫要悲伤,日子总会好起来。”

“有什么好起来?就算混账胡闹,爹爹还不许我和离,要不是大弟向着我,在扬州帮我办了和离,爹爹还让我过下去。爹爹留了话,若我与萧怀青和离,就再别娘家,我有嫁妆维持生计,不愁没地儿住,也不愁会饿着冻着,只别回去连累了侄女、庶妹们的闺誉名声…”

杨耀宗说这些话,有气愤之言,也有维护杨家声誉的意思。

杨太太知杨玉莲姻缘不顺,在家里也时不时想起来就哭,可这又有什么用,亲事是早前杨耀宗做主定的,她又不敢怪杨耀宗。杨耀宗早前以为洛家教出来的孩子是好的,哪知道萧怀青是柳氏教\养大的,人家洛家不会逾矩去教萧家的孩子。

洛俪轻声道:“杨姐姐身子有亏欠,我略有耳闻,我配了一些药酒,对调理身子极有疗效。上回,姜世伯家的姜老太太有好些年的迎风落泪毛病,又有风寒腿,饮了我的药酒,听说迎风落泪的病症已痊愈,又从我伯娘那儿买了几斤回去继续喝,就连姜世伯、姜世伯母也都饮着,听说效果还不错。若是杨姐姐需要,我令人送你五斤,每日饮上五钱,待饮上一月,先请个老郎中给瞧瞧。”

杨玉莲听洛俪慢悠悠一说:难道她这不育的病还能治好?

洛俪眨了眨眼睛,“素纨,取一坛五斤的药酒来。”

素纨不动。

姑娘还真是大方,那等好东西,说送就送。

大夫人当初送给姜家,也只送了两斤,这还是世交,后来姜太太再分,那也是照了十两黄金的价儿,一文不少地付了真金白银。大夫人身边的苏嬷嬷,那可真真的称足了斤两,多给了一两这都是人情。

素绢一脸不畅快。

杨玉莲只瞧得意外。

翠纱忙道:“杨姑奶奶,别怪两个姐姐不动,着实是我们姑娘做的药酒太尊贵,上回姜太太上门分几斤,大夫人只收了个成本价,一斤价值十两黄金。”

杨玉莲惊讶不已,如果换成自己,也舍不得一下子给这么多,别说五斤,就是半斤也舍不得,这哪是药酒,分明就是金子啊。

想到许能治她的病,她笑道:“要不妹妹送我一斤,剩下四斤就当是我买的,只是眼下,你也知道,我手头着实没有值钱的东西。”

洛俪又催促了一声,“素纨,你还站着作甚,快去抱一坛来。”

素纨抬眸,“姑娘,你上回送了二爷两坛,这地下就只剩两坛了,小婢还想着,待你及笄,到时候用来待客,一人就送五钱喝,那也是极体面的事…”

“我让你去,你就去,还啰嗦作甚?”

素纨应了一声,带了翠丝走到院子里,取了锄头小心地刨土,不多会儿,就从地上抱出一只坛子来,里头还真只有两坛,坛子都不大。

洛俪道:“姐姐先吃着吧,想来五斤饮完,身子也大安了,旁的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有送你几斤药酒了。只是,这药酒虽好,姐姐在外头可别说漏了嘴。”

“是!是!”杨玉莲迭声应答,她满腹的怨气,一是因为她不育只得一个孩子,却偏偏受了边累弄丢了,知道她许还能生,她又看到了希望,她既然敢顶着杨耀宗不让她回杨家的压力,执意和离,也是想将来另找一个人再过日子。

就算再嫁,总得能生孩子。

不能生,她就看不到幸福的希望。

素纨道:“姑娘,我瞧杨姑奶奶的身子,三斤就能痊愈,送三斤就好了。”

杨玉莲知道这药酒的价值,也不好多要,忙道:“俪妹妹,我就要三斤,等到有钱了,一定付给妹妹。”

“姐姐这般见外作甚,我说了是送的,就只是送的。”洛俪懒得与素纨纠缠,“就送三斤吧。”

素绢跑得极快,很快就从小厨房里寻了个二斤的坛子,将坛子一倒满,小心地将坛口封好,又重新埋到地下。

杨玉莲得了药酒,也不好说回去的事。

她在顺天府还有些嫁妆,只要打点好了,她的日子倒不愁过不好。

洛俪道:“姐姐是不是恨极了萧怀青?”

“恨,自然是恨的,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要他命是不成,只怕扬州大赌坊的人也不应,不过我听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对付萧怀青这样的人,若是仇人要买他的耳朵、眼睛,又或是要他的腿、胳膊,道上会与人方便,只要你付了钱,就能卖。或你自己割取,又或是请大赌坊的人代劳。像这种欠下巨债的,为了让他们多讨银钱,讨人怜悯,少不得弄残弄瞎,送到城门、菜市场做乞丐。”

素纨与素绢一听,心下发紧,姑娘与杨玉莲说这事,是让杨玉莲却找萧怀青报复。

做乞丐讨银钱,健全人又身强力壮的,也讨不到钱。最好的法子就是变得伤残了,或是瞎子,或是手脚不便,这样往城门口一赶,趴在那儿,但凡手头有些余钱的,瞧着可怜,赏上一枚两枚铜钱。

洛俪吃吃笑了起来,“杨姐姐被我的话吓住了?”

杨玉莲摇头:“道上还有这规矩?”

洛俪道:“一早便有这规矩,何况卖了还能赚回几个钱来。不卖,他们照着规矩也是要打贱了做乞丐才好讨银子。”

杨玉莲脸上带了畅快的笑,欠了欠身,“多谢妹妹的药酒,若我的病能痊愈,改日再登门厚谢妹妹。”

杨玉莲出门时,一脸轻松。有仇的报仇,有恨的报恨,既然是这样,她再去一趟扬州,亲手报了心中痛与恨,她与萧怀青之间,这段过往与仇怨就算是了了。

只是,洛俪怎么好像也恨萧怀青,莫不是萧怀青什么时候开罪过她。

洛俪从上次回来时,就很看不起萧怀青,一定是恨萧怀青坏了洛家的名声。

素纨问洛俪:“姑娘为什么要将道上的规矩告诉杨姑奶奶?”

“杨姐姐心里有恨,不让她发泄出来,早晚性命难保,我给她三斤药酒是治病,但这心病一定要治。”当然,她是恨柳氏母子,又不能亲手出面,所以想借杨玉莲的人亲手毁了柳氏母子,让他们再无机会威胁到洛家。

她,其实是在防柳氏母子。

柳氏母子前世毁掉了洛家男丁,可见背后是有人的,如果发现这对母子没有利用价值,是不是就没危险了。

“杨姐姐命运多折,遇人不淑,我对她有怜惜,有疼爱,更有心痛。可是对萧怀青,我也是不屑,甚至厌恶的,如果能让杨姐姐化解心结心病,让她去发泄一通何偿不是好事。”

这是她说的实话。

她对杨玉莲着实有几分感情。

可对萧怀青母子,是仇恨多过好感,而她更不可能对前世忘恩负义的仇人有好感。

柳氏与萧怀青落到今日地步,原就是咎由自取。

萧怀青居然在得见她之后,还心存娶她之念,洛俪光是一心就觉得恶心,萧怀青居然因为洛家没将洛俪许配他,认为洛家瞧不起他。

萧怀青哪来的底气让人瞧得起?

一个破落门第、罪臣之后,自己不肯上进,还一门心思要活够本,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愿吃苦,只想享福。

以往安宁、富足的日子,是洛家给的。

洛家能给,既然就以收回来,更能看他们自生自灭。

*

腊月十二日,乃是女学辞学试、晋级试的日子,这一天,洛俪收到了从杭州梅花寺转来的书信,是香茗大师给她的,说梅花寺后面的梅林快要开了,邀她去赏梅。

洛瑞决定带着洛俪一道去杭州,随道从香茗大师那儿讨几株珍品梅花来种。

因洛俪要出门,铁氏不放心,将素缱、素绻给她,说是以后,这两个会武功的丫头都跟着她。

洛俪这次依旧决定带着素纨去。

素绢的小嘴快翘上了天,是不快,上回洛俪出门去皇城,带的就是素纨,现在又带素纨,一百个不乐意。

洛俪招了招手,在素绢耳边说了一句,素绢立时眉开眼笑:“姑娘说真的?”

洛俪肯定地点头,“只是你先要保密,若要被我知道你告诉了旁人,到时候我就不带你去瞧热闹了。这次我带素纨去赏梅花,定会早早回来的,你瞧,这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过年节了,路上就得耽搁四天呢,最多只住十二天注得回来。”

素绢消了心事,手脚麻利地帮素纨给洛俪拾掇了几身冬裳。

洛俪带素纨去杭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素纨精通女红,刺绣极好是其次,素纨在学习制作菊露上也是一点就会,而素绢丫头因性子活泼,在女红上缺乏一股子灵透。

洛俪与洛瑞抵达杭州梅花寺时,应天府古塔寺的圆观大师已经到了,与他一道的,还有他座前的一个小沙弥,十三四岁模样,光溜溜的脑袋,相貌则是出奇的清秀俊俏,瞧得素缱姐妹心下暗暗称奇,着实小沙弥长得太好,要不是光着脑袋,定会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而非出家人。

歇了一日,梅花林里盛放的梅花更多了,起了大早,香茗大师招呼了二十几个寺中弟子采摘梅花,照着洛俪所说交给素纨。

洛俪则与素纨一道在寺中制梅花酿与梅花露。

香茗大师想学制作之法,带着两个精通厨艺的弟子立在一边瞧看,想记住每一个步骤。

洛俪道:“梅露,照的是菊露的法子。”

梅花寺后头得有二百亩大小的梅林,这么大的地儿,也只做了四坛梅露,且这坛子很小,一坛只得二斤模样,刚制好,就被洛瑞与圆观大师各抢了一小坛。

圆观大师还骂香茗大师:“你抢我一坛菊露,至少二斤,瞧瞧你小气的模样,这一小坛也最多一斤。”

香茗大师道:“师兄若嫌少,就留下吧。”

他傻了才留下,不远千里,坐了数日船来杭州,就是冲着梅露、梅花酿来的,他一个出家人,不好讨梅花酿,带一坛梅露回去也是好的。

洛俪教香茗大师制梅露、梅花酿,香茗大师教洛俪制作冷香膏、冷香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