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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租住的贵客虽会打赏,可至多是一串钱、一枚银锞子,可从未有人一打赏就是二十两银子,这乡下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攒二两银子就是好年景。

一进来就可见到一座园林似建筑,

整个园子既有三分乡土气息,又有大家族的园林布局,远远近近,错落而致地建着阁楼、庭院,正中是一间气势不凡的会客厅,会客厅后头是一座二进主院。东、西两侧又各建了两座庭院,庭院有正房三间,东西再各建三两间厢房;又或是一座灵秀不俗的阁楼,四角飞檐,上头挂着硕大的铜铃,微风拂过,传出铿铿声响。

莲花庄,居然是一座雅致的园林庄院。

一行人进了月洞门,洛俪看着眼前的美景,洛徘的意外不在洛俪之下,咋了咋舌。

洛俪道:“阿徘,你与杜贤弟各挑一处东边的院子。”

杜海珠忙道:“俪妹妹,就让我弟弟与洛三爷同住一院,这里凉快,正合他们一处读书,我弟弟自来贪玩,若有洛三弟盯着定能勤奋三分。”

洛俪没有勉强,“既是如此,我就不坚持了。洛徘,先去挑选你们住的院子,一会儿收拾好了到主院用午饭。素纨,把我的行李搬到阁楼去。”

素纨垂首道:“姑娘,你还是住主院吧。”

杜海珠心下纠结,自己是与洛俪同住,还是另择一处院子,心下转桓一番,还是客随主便。

洛俪点了一下头,“也好,我正要去主院瞧瞧。杜姐姐住西边哪处院子?”

“我…我就住那处庭院好了,周围有树,定很凉快。”

各人自带了下人去自己的寝院安顿。

主院是个两进的寝院,分前院、后院,前院未建正屋,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前院设有小厨房、库房、下人住的寝房等。正中是一道漂亮的绿幕墙,墙上爬满了蔓藤,碧翠欲滴,洛俪有一种感觉,这些蔓藤有灵气,换句话说,是有灵性,她快步走近,摘了一片绿叶,放嘴里一嚼,果然带有一股淡淡的灵草气息。虽然,这气息不够强烈,但此地能养出这样的蔓藤草来,可见真真是处人杰地灵之地。

绿幕墙中间,有一道椭圆形的门洞,门洞里头也是椭圆状的长廊,那是用葡萄藤、蔷薇藤搭成的绿色长廊,走在长廊上,可见两侧各有一个弯月形的花坛,花坛内植有海棠、桃、杏、梨、李、梅等花木,树下又植有花卉,花坛周围种的是草坪,草坪上摆有石桌、石凳。

内院有正房四间,东、厢各建有三间厢房。

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垂首立在一侧,介绍道:“这里的布局、建造,皆是当年郑国公府老夫人亲自设计的。十七年前,夫人与梁老夫人每至酷夏、严冬时节就会来此消暑避寒,主屋东边是凉房,西边则是暖房,而正中一间是花厅,东、西两边设有小耳房,是给值夜的下人预备的。

东厢房有一间库房,里面还存有当年梁老夫人、夫人的旧物。

西厢房亦有一间库房,却是用来存放下人们的物件,里头还有几口大箱子。只是当年随老夫人、夫人服侍的下人或是过逝,或是流落他乡,再没人见过了…”

素纨带着素绻去给洛俪收拾寝房。

翠丝与素缱静立在花厅上,听沙庄头的儿媳沙大嫂子介绍这里的情况。

洛俪问道:“沙大嫂子,见过我外祖母?”

“见过的!奴婢那时候还小,约莫十一二岁,一转眼,连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洛俪审视着这处庭院,蔓藤有灵气,这里的葡萄、蔷薇定也不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可真清新。”

“不仅是姑娘觉得好,我们庄子上常租客有一位还是太医院的章医正。”

“章医正…”

“是。他们家每年夏冬都会有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媳、孙女来这里住上几月,喜欢我们庄子上的鱼,菜蔬瓜果。因姑娘要来,只好将他们一家请走了。不过,小的听说章家在南山那边置了一处庄子,可惜只不到三十亩,建了一座三进宅子,五月刚修好,本想冬天时用上,这会儿倒是提前用上了。”

太医院章医正,洛俪没见过章医正其人,却是见过章医正认的义女章医女,针法不错。

沙大嫂子继续道:“老夫人与章医正喜欢我们庄子上的花木,前几日离开的时候讨了主院的两株葡萄、两株蔷薇,就是绿幕墙上的蔓藤也讨了六株去…”

章老夫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觉得这好,定然是发现这庄子上的东西有着某种药用价值。

洛俪就像在闲聊一般,“沙大嫂子,她们还讨了什么?”

“就是这院子里的花儿,月季、玫瑰、菊、兰草…只要这里有的,或两株、四株多多少少都讨了些。今儿一早,章家庄园的一个婆子领着两个小厮来我们家,与我婆母讨庄子里的泉水,一下子拉了六桶去,说是从我这里移植去的花木,许是天热竟似要死了,章老夫人很心疼这些花,想拉水回去浇灌,看能不能救活。”

翠丝控制不住,“哪有夏天移植花木的,小婢听府上的花木师傅说,这多是冬天移植,来年翻春正好养活。”

夏天移植花木,这可是犯忌的事。

天气炎热,花木就不易活了。

洛俪沉吟道:“沙大嫂子,我很喜欢这园子里的花木,以后不要把花木送人。我在江南时与香茗大师学制香丸子,我瞧莲花庄园子里正巧用来制这样。”

沙大嫂子笑道:“姑娘可真是雅人。”

“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洛俪笑着。

沙大嫂子自见着洛俪,脸上一直含着笑,看着洛俪她不由一阵恍惚,似又见到十几年前的梁氏。

沙大嫂子六岁时,被梁家买来安置在这庄子上当差,因人小什么也不会,就认了沙庄头家的做干娘。后来年纪大了,人长得水灵清秀,行事灵活通透,经主家恩允,嫁给了沙庄头的大儿子沙大平为妇。她与丈夫也算是青梅竹马,夫妻感情不错。

沙大嫂子已经忘了自己的本家姓氏,只得梁氏赏了个名儿唤作蔓娘,蔓便是藤蔓的蔓。而今二十七八岁,膝下有两儿一女。因她自小学的规矩不错,今儿被沙庄头派来服侍洛俪。

洛俪道:“若再有人讨要,便说我还嫌园中得用的花木太少,巴不得多种些才好,偏外头的花草我又嫌没这园中的清香好闻。

主院的绿幕墙,绿萝藤有股淡淡的幽香,能制玉藤香膏。主园中的葡萄藤,到了秋天葡萄成熟,还能制葡萄美酒;而园中的蔷薇花也能制出蔷薇香型的香膏。

这些香膏最是皇城年轻奶奶、贵女姑娘们喜欢的东西,我要用来送亲戚家的奶奶、姑娘、世交各家的女眷,比外头买的更得用,更是一番心意。”

洛俪的声音,轻轻柔柔,听得沙大嫂子眉头眼笑,她自小记事起就认得梁氏,而今见到洛俪,是真心欢喜高兴。

沙大嫂子笑道:“姑娘,说来也怪,从奴婢记事起,父亲曾先后租给一些皇城来的贵客消暑避寒,他们走的时候也会讨上一些蔷薇、兰草之类的,可第二年来时,只说早前几日还好,用不了半月就枯死了,有的连讨了三回也都没了,后来索性不再讨要。就是我们庄子上种的莲藕,姑娘过来时,花儿开得又美,莲蓬也开始结了,偏被他们移植之后,就是种不活。”

这庄子的水土都有一股灵气,就连植物也长成如此,移到外头是长不活的。就如当初洛俪想将芙蓉岛密洞里的奇花异草种活,不知道死了多少幼苗,后头才慢慢悟出了经验,非得用那里的土和水不可。

“树挪死,人挪活,那些花儿草儿是在这里生长惯的,移植的时间不对,不易活;种植的法子不对,也不易活。再送给人,也是浪费好好的花草,倒不如好生种在这里,好让我做了香膏子送人。”

沙大嫂子连连应是。

洛俪道:“三爷初来庄子,一来避暑,二来是用了用心读书。沙家可有十多岁的小童?若是有会读书识字又聪明的,送来与三爷做个陪读书僮,他日若是读书上头有长进,我便赏他一个良籍出身,也能考个功名或是入仕为官…”

沙大嫂子愣了一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正要磕头,洛俪忙道:“千万别再磕!你们一家都是早有跟过我外祖母,又跟过我母亲的人,到我这里也是家生子了。洛家待下人恩厚,就说江南洛府,管事的子孙里头考中秀才的不少,去书院当先生夫子的举人也有不少。若你沙家子孙里头真有几个争气的,既是你们的骄傲,也是我这主子的脸面。”

翠丝轻声道:“沙大嫂子,快起来!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大才女,你家小子跟三爷读书,再得姑娘点拨一二,说不得过两年就是个秀才呢。”

洛俪两世为人,自知笼络人心的手段,“沙大嫂子家的丫头多大了?”

“回姑娘,今年十岁了。”

“这丫头还伶俐吧?会不会读书识字?”

沙大嫂子道:“庄户人家,男孩子上三四年私塾,小丫头谁花这钱去读书。”

洛俪轻啐道:“丫头怎了?我也是女儿家,我祖父可是拿我当儿郎教养的,可见只要培养好了,丫头也不比小子差。我这次带的丫头不多,把你姑娘送来,让素纨几个瞧瞧,若是得用,是个能调/教的,回皇城时,我就留在身边做个跑腿丫头。

我家素纨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吧?教她女红的先生可是蘅芜女学数一数二的刺绣夫子,这茶艺是一等一的好,女红不比宫中针工局的女官差,再且素纨跟在我身边,也是读书识字,才学、见识都是外头少有的好。”

沙大嫂子乐得见眉不见眼,双膝一软,又要跪。

洛俪告诫道:“不许再跪了,我这里见了礼就算,不兴跪来跪去的,你不嫌累,我瞧着还累呢。

沙大嫂子连声应“是”。

洛俪道:“把你家小子一会儿送到三爷那边,就说是我的意思,需跑腿时,让他跑跑腿,得闲时跟着三爷读书识字。你家丫头明儿一早交给素纨。”

晌午时,洛徘、杜海珠姐弟在主院的外院花厅上用饭。

洛俪提了让沙庄头家的小子先跟着洛徘读书的事。

洛徘亦没多说话,反是执画有些不高兴了。

那个叫沙和平的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皮肤黝黑,个头不如他高,但比他壮实,哪里像是个读书的人,穿了一身崭新的茧绸夏衣,谨小慎微地立在一边。

执画想给洛徘蓄茶,反被他抢了,嘴巴甜得很:“三爷,喝茶!”

洛俪慢悠悠地道:“在顺天府洛家,丁管家是正经的举人老爷,丁管家的大儿子在外做知县,府里管事下人里头,有不少人的儿子是秀才,其间也不乏有子孙做了举人,得我们洛家举荐在书院做夫子、先生的。

我瞧着沙家人还算踏实可靠,人家祖孙服侍我们洛家主子一场,求的不就是一家平安,子孙有出息。若沙和平是个读书的料,三弟得空时指点他一二。若当真不是个读书的料,也是他无这读书的天赋。”

杜海琛听得眼睛瞪得像铜铃,试探似地问道:“洛家的管家是举人?”

就算是丞相府,管家最多就是秀才,可洛家的管家居然是举人老爷。

洛徘更正道:“那是顺天府洛家,我听父亲提过,管家姓丁,原是清白人家的读书人,因仰慕我祖父才学,一路寻到顺天府,在洛府谋了个差事。不想管家一做就是几十年,后来他两个儿子便在琼林书院读书,大儿子是天隆元年的恩科进士,早前做过三年县丞,后来在任上干得不错就晋了知县,眼下已是同知。”

管家的儿子居然是同知大人,这可是六品官,这洛家也太体面了。

翠丝颇是骄傲地道:“在顺天府洛家,底下的管事、婆子,家里没出一个秀才的子孙,都不好意思在外头说在洛家当差。或有子孙做举人夫子,或是考上进士、同进士的,那才是真真儿的光耀门楣呢。”她扬了扬头,“我大舅家的二表哥就是举人老爷,在琼林书院当夫子,娶的二表嫂是顺天府一个老秀才家的姑娘,可风光了。我爹娘这辈子就指望我大哥能混出个人样,将来也考个秀才、举人。”

洛俪道:“在我们洛家,只要真有读书天赋的后生,都会赏一个自由身,让其脱了奴籍从良。后生若不好好读书,连考三年不中秀才,就会被视为无读书天赋再入奴籍,重回洛家本本分分地做人做事。”

翠丝提到顺天府洛家,就觉得扬眉吐气,“在洛府,无论是小子丫头,哪个不会读书识字,这丫头里头,写得一手好字的人不在少数,就像早前服侍姑娘的素绢姐姐,那可是洛府丫头里头出名的才女,字写得好,还会吟诗作对,绘丹青。后来被由老夫人做主赏了自由身,配给一个在顺天府学堂任夫子的秀才做娘子。”

洛俪面露愕然,“素绢配的是秀才?不是许给她表哥了?”

素纨轻声答道:“姑娘,素绢以前嘴上唤的表哥就是这秀才,因着会读书,被大老爷赏了自由身,第二年就考上秀才。参加过一回乡试,没过试,又回学堂做夫子。”

洛俪轻叹一声,素绢服侍她几年,脱了奴籍做良民,嫁的又是秀才,算是较好的归宿。她的目光在素纨身上打了个转儿,素纨笑道:“姑娘,小婢说过了,小婢会一直陪着姑娘。”

“你呀…”洛俪没再说话。

一侧的杜家丫头立在旁边,心思转了又转,做洛府的丫头能脱奴籍得自由不说,还能做秀才娘子。若是丈夫肯用功,将来就是举人老爷,甚至还能做官太太。自己怎么没这好命去洛家当丫头。

秀才有功名,做个私塾坐馆先生,或是去学堂做夫子都是使得的,得些束脩也能贴补家用,做洛家的下人是有奔头的。

第202章 秘密1

洛俪看着执画,“你跟着三爷有些年了,我瞧你读书也是用功的,这次随三爷来乡下苦读,你也用心些。待过了年,我得空考考你,若你过童试有望,三爷自会在老爷面前替你求求情,赏你脱了奴籍,明年五六月你就能参加皇城的童试。”

执画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碰碰就是两个响头,“小的谢三姑娘!”

“你谢我作甚?你要谢,就谢三爷。”洛俪吃着饭,似在家常般的轻松,“上回三弟要参加童试,就提了一回赏你自由身的事。”

洛徘暗道:我几时提了?长姐说得好像我真要放了这小子一样,就执画这性子,要过童试才怪。不过,长姐好好地提顺天府洛家的事作甚?她是什么意思?

洛徘不吱声,执画以为真是洛徘有意提携自己,眸光闪闪,就差哭出声来,一脸感激涕零模样。

洛俪道:“我在一旁观察了一番,不是你没读书天赋,着实你偷懒,全没执书的沉稳用功。你但凡多用些心在学问上头,保不准一努力就考中秀才。洛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旦脱了奴籍,会给你三次机会,若是三次过不了童试,是要回府继续当下人,或去铺子上做掌柜,或是账房先生。你不拿出拼劲,你当秀才功名是天上掉下来的?”

执画原很讨厌沙和平,是怕这小子抢了自己的差事,这会子知自己要考秀才,也不讨厌,三爷身边总要有人服侍的,自己如果真中了秀才,只怕不会再服侍人。与其这样,倒不如用心教教沙和平,等他脱了奴籍,三爷身边少不得要有书僮长随服侍。

“小的往后都听三爷和姑娘的!”

“你若过了童试,三爷就算是你的先生,他的面上也有光,庄子上凉爽,正宜读书,莫再偷懒。”

“是,小的记住了。”

执画少有的老实,想着前程有望,只要他用心读书,也可以考秀才、举人,甚至还能入仕,心头就如吃了一枚定心丸。

沙和平手脚麻俐,见洛徘用罢饭,立时取了漱口水来。他是先顶执画的缺,先做几年陪读书僮,将来也能考秀才。

洛徘瞧了一眼,“你这小子还挺会服侍人。”

你老可管着小的前程,小的不服侍你,学问上头你少说几句,我不就考不上秀才。

沙和平笑眯眯地答道:“这是小的该尽的本份。”

洛俪搁下碗筷,翠丝一闪身捧过漱口水:“姑娘,漱口。”

素缱瞪圆眼睛:我们是大丫头,翠丝抢我们的活儿,这在府里可是犯忌的,哪些丫头干什么时候活儿,那可是有规矩的。

洛俪并没有接翠丝的递来的漱口水。

素纨接过,轻斥道:“翠丝,你今儿逾矩了,再有下次是要领罚的。”

翠丝刚才说话,没人斥责,她一时得意就给忘了,同时她也想到一件顶重要的事,三姑娘有才华,如果能指点一下她大哥,她大哥就能考过童试,这也是她献殷勤的原因。

翠丝垂着头,不敢接话。

洛俪道:“我瞧莲花庄周围不识字的姑娘挺多,素绻、翠丝明日召集一下,将八至十三岁不识字的姑娘召集起来,由素绻、翠丝任先生,教她们读书识字,就从常用的术数、三字经开始,教她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写家书,看个信什么的。素纨得空时,偶尔指点她们针线女红。

素缱,从今日起,你贴身服侍我一人。前些日子我瞧她在书房做得不错,从明儿开始,我督促三爷读书、奕棋,再教些音律方面的知识。

琴棋书画,自来不分家。音律可以陶治情操;棋艺,内藏学问,更有大智慧,这也得学;书画上,我亦可教导一二。”

杜海珠问道:“洛妹妹,那我做什么?”

洛俪道:“杜姐姐是来避暑的,那几个都是丫头,既然来了,就给她们找些事做。”

杜海珠心下不安,“好妹妹,让我做些什么吧?我这闲着什么也不做,心里难受得很。”

“杜姐姐领着素绻、翠丝,给庄子上的姑娘们当女先生,免费教她们读书识字,这教学的地点选在何处,又从哪里开始教起,都是要有人拿主意的。”

杜海珠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两人大丫头,“好,我一会儿就与素绻在园子周围走走,选好地方。”

洛俪又对杜海琛道:“杜贤弟,我三弟那儿有各地州府考童试的试题、案首的文章,你借来抄录。近期,我会与三弟讲历届皇城府学的试题、优秀学子的文章。之后,会是琼林书院、皇城书院历届招录学子的试题、优秀学子的文章,你可在一旁听听。”

杜海琛起身抱拳,“海琛多谢洛世姐指点。”

“杜世叔与我爹有同窗之谊,算不得指点,就当是长姐督促弟弟读书。八月初一开学,你不妨也去府学、书院应试,许能考上一处。”

洛徘听说洛俪又要指点,他最喜欢与洛俪一道读书识字了,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挫了又挫,嘴上挂着笑意。

洛俪扫了执画与沙和平一眼,“你们俩到时候就在一边听着,尤其是执画,将三爷整理的童试文章、试题该看的看,该抄录的抄录。三爷和我还不在乎那一点子笔墨钱,但凡你考上秀才,也能告慰你爹娘老子。”

执画应答一声“是”。

洛俪掏出帕儿,拭了拭嘴,“和平,告诉你祖父,回头帮衬着杜姑娘与素绻翠丝一些,莫让周围不知好歹的人冲撞了她们。东边那处闲着院子拾掇出来,明儿一早就当成三爷、杜大爷读书的书房,等闲人每日寅时至酉时一刻之间,不许任何人到那边打扰,有人来访可着素缱、执画与杜大爷的书僮通禀,至于书房与我的规矩,回头你问执画,他会细细告诉你。”

沙和平应声“是”。

洛俪又道:“休沐日,不用去书房读书,你们或睡懒觉,或在庄子周围玩耍,我自不管你们。只一点,不许在外头恃强凌弱,谦谦君子,做人行事更当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能讲道理的就讲道理,实在遇上那些不讲道理的,揍他一顿也未偿不可,但揍人前得自己站足道理。”

洛徘又应了声“是”。

洛俪道:“都散了吧,今儿坐了半日车,大家都累了,好好歇歇,明儿一早该读书的读书,该办差的办差。素纨明儿带了沙丫头、厨娘留在主院,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沙丫头去办。”

众人各自散去。

沙金一家今儿乐得个个跟吃了蜜糖似的,长孙跟着洛家三爷做陪读书僮,孙女又去了洛俪身边当跑腿丫头,要是自家长孙能读书还能得赏自由身去考秀才,这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办起差也是十二分的卖力。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沙金的二儿子沙二平,与他的闺女沙平丫。

沙二平媳妇嘟嘟囔囔,“要我说,爹娘就是偏心眼,偏着大房的几个,全捞到了好差事,我们家也有姑娘,也有小子…”

沙二平喝斥道:“你就不能学学大嫂,非要在这儿说三道四,三和才八岁,他会服侍人么?还有桃花,一个六岁丫头就会嘴馋讨吃的,她能去跑腿办差。”

沙平丫翻了个白眼,“二哥家的三和、桃花是不成,可我家杏花呢?十一岁了,比大哥家的兰花还大一岁,怎不见爹娘在三姑娘面前说好话?跟着一群乡下丫头长大,将来有甚出息,我可听说了,服侍过姑娘的丫头,不是嫁秀才、就是嫁举人,全都许的是好婆家,最后还能得笔体面嫁妆。要我说,爹娘就偏大哥大嫂,就大哥的儿子闺女是好的,我们两兄妹的孩子就是根草。”

沙平丫的男人是庄子上一个惯会做木工活的,姓田,人称田木匠,也是洛家的奴婢,话儿不多,就因长得好,被沙平丫看上,选了他做女婿。

外头,沙金家的扯着嗓子,四下里寻了个遍,没见着二儿子与女儿女婿,“人都死哪去了,主子来庄子上,是多大的福分,不给我警醒着些,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沙金家的望前院的另一处院子寻来,近了跟前,见堂屋上坐着人,立时火气不打一处涌上来,“大平一家子忙得前脚不沾后脚,和平要进书房侍候,这会子找人布置书房,你们一个个就躲清闲了!是要把老娘给累死吗?老娘和阿金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儿孙,好不容易得了姑娘高看,要提携和平去做陪读书僮,又让兰花去跟前服侍,你们一个个就给我懒起来了…”

沙平丫一动不动,继续嗑着瓜籽,“娘可真是偏心啦,就知道荐大房的小子丫头去,怎不想想我家杏花,她不比兰花差,怎的就让她到姑娘跟前服侍。”

“你家杏花好吃懒做,就是我这当姥姥的都使唤不动,她还能服侍人?”沙金家的一手叉腰,也懒得管沙平丫,只问沙二平,“你家两孩子还小,和平、兰花去了主子跟前服侍,将来有了机会,他们还不能帮着三和兄妹两个,正布置书房呢。你大嫂要打扫,你大哥和你爹都去移书案椅子了,要布置成学室,和平明儿开始就要在那儿陪读做学问,还不给老娘跑快些。和平将来考了秀才、举人,还能不认你们这二叔二婶?”

沙二平觉得这话在理,起身后一溜烟就往后院去了。

沙二平妻子听了这话,早前心头的不快也没了。

唯有沙平丫依旧不动,见着沙二平夫妇都去了,更懒得动,“娘就是偏心两个哥哥,闺女在你眼里就是不成,外孙女就更不成了。”

“老娘懒得理你!你要不成,我当初生下你就该把你丢水桶里溺死,免得你早晚都气我一场。你既不想帮忙,就回你家去,莫在这园子里待着,回头挨我的眼。”

田木匠笑道:“娘,我去帮忙,我去!”他一扭头也走了。

沙家人动作麻溜儿,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书房拾掇得像模像样,就连书案、椅凳,甚至于书架都搬了一个来,尤其是沙金与沙大平,想着沙和平将来会有大出息,更是精神百倍。

洛徘听说书房布置好了,睡了午觉醒来,就带了沙和平、执画去了书房。

杜海琛见洛徘如此,也不敢偷懒,将自己的书整理了一下,带上长随书僮也去了书房读书。

洛徘给了他一大撂考童试的文章、题目,杜海琛就照着洛徘编号的顺序瞧看、整理。

执画借了几份,像模像样坐在自己的书案上看着、抄录着,那模样还真像要考秀才。

沙和平帮洛徘磨完墨,也捧了一本书坐着看。

洛俪睡醒后,在主院里习字绘画,练了一会儿字画,在主院的花园里瞧看了一阵,将里面长的花花草草都揪下来往此里嚼。

素纨坐在花厅门口,眼前放了一个熏炉,正做着女红。

素缱面露好奇,“妹妹,你说姑娘是不是饿了?怎么见草见花都揪下来吃?”

素绻知道不是饿了,姑娘这么做定有用意,只是她猜不出来。

洛俪尝遍了主院花坛里种的花草,全都是有灵气的,无论是花瓣还是草叶,都有一股子清香味儿,是制作花露的最好材料。

主院设计、摆设得体,东厢房的库房门上挂着一把生满了青锈的铜锁,透过窗棂,能看到库房里堆满的尘土。

洛俪道:“素缱,把铜锁给我劈了!”

“是。”

素缱扒出大刀,三两下一挥,铜锁被劈下。

洛俪推开库房门,一股尘土卷起,她捂了捂嘴,“素绻,你带了翠丝把库房里的尘土去去,我一会儿进去瞧瞧。”

过得大半个时辰,洛俪进入库房时,发现货架上摆放着漂亮的青花瓷瓶,大的有半人高,小的亦有半尺高,件件皆是精品。有一整套的白瓷茶具,或白瓷底带牡丹纹、或白瓷底带锦鲤纹,皆是官窖产的上等汝瓷、成瓷佳品,又有整套专用的碗盘之物,都是全套的。

如果没猜错,这些都是当年梁老夫人在酷夏、严寒来此居住使用的,后因人走了,便搁到这库房。

梁老夫人原是皇族的嫡出郡主,出身高贵,像这些瓷器,一瞧就非凡品,说不得是她外祖母当年的嫁妆。

沙金一家原是本分人,主子十几年未来,里头的东西未动分毫,本本分分地守着庄子,当着庄头。这里的瓷具,任何一套拿出去,都是值上百两银子。

一边有一排紫檀木衣橱,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衣橱上挂着大锁。这一排紫檀衣橱竟有四组衣橱之多。

素缱将大锁劈掉,一衣橱放的全是床上用品,外头裹了已经褪色的绸缎,打开包裹的绸缎,或漂亮的帐纱、帐缎,或是锦衾被褥,更有与其相配的华贵枕头,带着一股子历尽沧桑的俗世尘土扑面而来。

另一个衣橱里,上头放了两只锦盒。下头清一色全是夏、冬两季的换洗衣衫、鞋袜,都是洗净了叠放整齐,瞧着衣裳的颜色,不是深紫便是藏青、鸵色、棕色,花式细腻,这些衣物应是当年梁老夫人来庄子上穿戴之物。

洛俪抱过一只锦盒,上面并未挂锁,一启开里头竟是满满的头面首饰,每一层一整套,一只锦盒竟有三套,全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洛俪打开锦盒,里面虽不是整套的首饰,却是件件精品,做工细腻,或掐丝的赤金钗子,或缂丝的五彩宝石簪子,一盒下来,其价值不在二万两银子以下。

难怪…

前世池宓到了这庄子,回去后没说多的,她定然是发现了这些东西,将她们全占为己有。

梁家将最好的都给了梁氏做嫁妆,包括这个庄子,这是梁老夫人将自己的嫁妆传给了梁氏。只是郑国公府遭难来得太突然,也至梁家人没来及拾掇这些便已经落没、丢命。

梁氏因遭遇巨变,没有心思打理。

洛俪打开另两衣橱,一橱依旧是被褥等物,但颜色却比早前的衣橱要雅致,或浅绿绣兰草被面,或浅蓝绣兰草的帐子,亦都是两整套的。

另一张衣橱里装的是一衣橱的夏、冬两季衣裳,上头也放了两个锦盒。

洛俪启开一个,这是个放有两套头面的首饰锦盒,一套是南珠的,另一套则是蓝宝石的;另一只锦盒里的首饰并未成套,也是件件式样不俗,其间还有几盒胭脂水粉,更有一盒雪花膏,看着首饰的饰样与颜色,虽然素净些,却别致灵动,这应是梁氏当年的首饰。

梁老夫人没了,梁氏也不在了,可她们留下的首饰、盖过的被褥却在静默地倾诉着,她们曾经在这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