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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俪被他的目光瞪得刺痛,身子似被闪电击中,又似被飓内吹刮,如风中的落叶一般无依无靠。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种感觉很可怕,洛俪一声尖叫,从榻上坐了起来。

“娘娘,你醒了!”

洛俪点了一下头。

素纱扶起洛俪,正要大叫,洛俪道:“别喊,我去暗室待一会儿。”

那个梦,太真实了。

她看到了前世隐藏的真心,前世的她拥有两个躯体,一个是洛俪,另一个是梁娥眉。太虚带走了洛俪,真正的洛俪一直处于昏睡之中,而她的魂魄因不舍离开洛家,成了梁娥眉。

洛俪失踪,洛康为了宽慰梁氏,将梁娥眉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大。

这,就是她前世不晓的真相。

前世的洛俪被太虚上人从洛家带走了。

洛俪从此成为洛家的禁忌,也成为洛康不愿触及的心伤。

梁氏前世的死,除了为情所困,也有丢失爱女之痛,在一连串的打击下,她只好选择吞金自尽。

洛康在梁氏活着时就决定将梁娥眉当成洛俪哺养,这也是梁娥眉被送往江南洛府,在铁氏身边长大,但想来,以洛康对自己父兄的信任,定会告诉洛瑞:“真正的俪儿失踪了,在家里丢失的。这是思思娘家的侄女,往后就拿她当俪儿养罢。”

亲女失踪,还有个梁娥眉,索性就让梁娥眉变成了洛三娘。

不是亲孙女,自与洛家的姑娘有所不同,首先最大的不同在于苏氏前世就不如今生待她好,洛瑞虽给两世的洛三娘启蒙,前世时只指点了三年,而今洛瑞却指点了好几年,几乎是完全拿洛俪当孙儿教养,在发现洛俪的天赋之后,更是用心栽培。

洛俪捧着锦盒,看着里面的药丸。

太虚不会害她,她看到了大萨满在召唤她的魂魄。

金鉴似乎想要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肉身。

她取出玉瓶,取出两枚九转玉露丸,静默地等待发挥药效,只是这次,她浑身的酸痛未能消除,胸口的沉闷、刺痛感还在,就似她幼年心疾发作时一样。

就连九转玉露丸也解不了勾魂毒虫的毒么?

九转玉露用灵花灵草炼制而成,勾魂毒虫也是灵虫,九转玉露丸可解世间各种百毒,甚至对重伤有修复之效,却解不了勾魂毒?

几年前,太虚上人的话、百晓通的卦相又回响耳边。

死劫来时,就算是佯装一死也不能。

洛俪拿出“睡美人”将药丸塞入嘴里,没有任何的反应,并不像是什么灵丹妙药,就像吞了一枚铁豆子。

她的大劫将至。

她将心爱的书籍、字画装到一口大箱子,整理了一番,想着哪些是送给祖父的、伯父的、父亲的…还有的送给大哥二哥,又或送给弟弟们的。

人之将死,做得安排好后事。

这些东西来自洛家,也该回到洛家去。

宫里的字画书籍有太多,但这些对洛家来说却是真正的财富。

留子千金,不如留书一卷,这是洛瑞教给子孙的。

外头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洛俪快速合上箱子,退到榻前坐好。

皇帝从珠帘门翩然而至,看着头上有密密汗珠的洛俪,“倾城,可好些了?”

洛俪垂眸,嘴角噙着笑:“皇上可是在找怪虫子?”

“所有人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寻到那虫子。”

那是一只灵虫,原由主人豢养,又怎会被人捉住。

虫子灵敏,更通人性,它似一直在寻找洛俪。

“不用寻了,虫子从宫外来的,它的主人是匈奴大萨满。”

素纱捧着茶水进来,惊呼道:“娘娘,该不会是素绻说的那个大萨满,专寻美人剥人脸皮的那个?”

洛俪木讷地移眸,思绪还沉浸之前的梦境之中。

她离开的日子许越来越近了。

离开,是一种解脱,还是一种重生?

若问心间之憾,她舍不下沐子轩。

素纱将素绻讲的关于金鉴公主与大萨满的事给讲了,更是夸张地说,大萨满的灵虫一直在帮匈奴的金鉴公主寻美人,然后剥了美人的脸皮给金鉴公主换上。

皇帝笑了两声,他可不信如此荒谬之事。

大萨满不就与民间那些跳大神的神婆,不过在匈奴换了一个说法。

在他眼里,神婆就是江湖神棍,是大骗子。

曾经的他是这这样形容太虚:“大骗子么?”

当洛俪道破太虚的身份时,皇帝很气恼,因为太虚在先帝时,颇受先帝敬重,先帝对太虚上人颇是推崇礼敬。

先帝都敬重的人,却被一口一个“大骗子”地叫着。

皇帝不大信神佛,他更相信自己,亦相信人的努力,就像他,洛俪不愿嫁,他去求了陪萨,洛俪就愿意嫁给他了,最直接干脆的法子就是强抢入宫,带吓唬带威胁,她还不是乖乖就应了,亦嫁给他了。

洛俪猜到他不信,亦不想解释。

这一次劫难不知会如何,但好歹也是一个了结,只是她舍不下沐子轩,可舍不下也得舍,只不知太虚给她的药丸能让她睡多久,是睡一年、两年,又或是睡是三年五年,不会睡上六十年、一百年吧?

这样,时间也太久了。

待她醒来,不会让沐子轩变成一个老头儿,又或是直接让他作古?

“素纱,休要吓着皇后。”

他温柔地捧握住洛俪的纤手,“朕是帝王,帝王紫气便是人间正气,有朕护着你,你定会没事。”

大萨满就是牛鬼蛇神,有他在,这些歪门邪道进不来。

他会守护自己的所爱,也能保护她洛俪。

洛俪莞尔一笑,没有悲喜,“臣妾睡了多久?”

皇帝道:“今儿是正月初五。”

七天,梦里不过片刻,她却睡了足足七天。

洛俪轻声道:“臣妾想出一趟宫,有些日子没送字画给祖父评鉴。”

“吩咐一个丫头去办,你刚大病一场,还是留在宫里静养。”

他与她可是要相伴一生的,不想她如此操劳。

皇帝温柔而深情地道:“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朕扶你上凤榻再睡会儿,大病初愈,要好好将养。”

第330章 中毒引旧疾3(二十三更)

皇帝温柔而深情地道:“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朕扶你上凤榻再睡会儿,大病初愈,要好好将养。”

洛俪真的觉得有些虚弱无力,即便在暗室服了灵露,似乎效果没以前好,她躺在凤榻,皇帝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锦衾,轻声道:“倾城,睡吧,朕就在凤仪宫陪着你。”

她阖上双眸,如果他一直是现下的模样,她是不厌恶的吧。

可就算他真的为她改变,她还是不能喜欢他。

有些事,许是一早就注定的。

洛俪静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还要多少事要去做,又想着接下来该去做什么,生命的尽头,总得把好些事都做完。

梦里,她看到的一切,亦解开了她心头多年的疑惑,她看到了梁氏,她的母亲是那样的美丽清雅,高贵大方,她的确不如母亲美丽,也完全没有母亲那股出尘气息。

只是母亲逝得太早。

她两世为人,她没能体会到母爱。

她体味过祖父的爱,厚重、慈和;也体味过祖母的爱,宠溺、骄纵、温暖。

她好想祖父弱,好想再看一看她静默守护的亲人们。

今生没与前世一样,洛家的男丁个个安好。

今生,洛家有着世人无法触及的荣崇,一门三候爵:文穆候、嘉义伯、嘉德候,而洛徘还成了嘉德候世子,这是照着大赵外戚候爵来定的,世袭三代。

迷迷沉沉中,她睡沉了。

皇帝低哑着嗓门:“倾城,倾城…”

她没应声。

素纱走近,小心地伸着脖子瞧看着洛俪,低声道:“皇上,娘娘睡熟了。”她又补充道:“娘娘大病一场,定是体弱得紧,刚才走几步就累得不轻。”

皇帝对高昌道:“传众位老太医给皇后请脉,皇后是病是毒,他们也该有个决断。再有些人告诉朕说不知,就给朕赶出皇宫,朕可不养废物、庸才!”

赶出去!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这是皇帝否认他们的医术。

到时候,即便他们在外行医,也会被人当成庸医。

高昌低应一声,至通往前殿的珠帘时,吩咐了小太监去请太医。

不多时,太医院正领着八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医就到了,八人逐一给皇后请了脉,或独自沉吟,或静默思忖,还有的两三个聚一处小声讨论。

皇帝移身到前殿,问道:“皇后的脉像如何?”

太医们对洛俪的昏迷,各有说辞:

“禀皇上,老臣以为娘娘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导致昏厥。”

“回皇上,微臣以为娘娘是中毒所致。”

最后两派太医争执不下,都觉得自己的诊断是正确的。

说是中毒的,皇帝让他们配制解药。

说是操劳过度的,皇帝令他们开了安神汤。

“若能治好皇后的病,朕重重有赏,都下去罢!”

众位老太医见皇帝没赶人,揖手告退。

一路上,分成两派的人还在争执。

“皇后娘娘明明是中毒,你们怎么能判是操劳过度。”

“啊呀,娘娘就是操劳过度,没诊着心脉异于常人,脉像浮动又虚弱,这分明就是操劳过度,损了心脉之症。”

“中毒者中,也有心脉侵毒而导致脉像虚浮的。”

“什么毒能让脉像虚浮,要我说,这就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之症。”

一群太医叽叽喳喳,分成两派,各说各的道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回到太医院,各人配各人的药,之后几人聚在一处研究方子,再抓了药,交给凤仪宫的宫人拿回去煎熬。

洛俪醒来时,已然是未时分。

皇帝并没有离开,就坐在凤榻前的案上批阅奏章。

高昌、小路子两人立在旁边,小路子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注意着洛俪,只要她一有动静,他就能第一个发现,空气里有汤药的味道。

洛俪刚启开双眸,小路子轻呼一声:“娘娘醒了!”奔到榻前,将洛俪给扶了起来。

洛俪指着一边的大箱子,“那箱子里有些要紧的东西,臣妾想一道托铁家镖局送回江南。”

“让素纱带着人去办。”

皇帝奔近,扶着洛俪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洛俪第一次温柔地轻抚上他的脸,“夜大哥,如果我有一天先走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世间你定会遇到一个懂你、理解你的女子。”

“又说胡话,不过是只小虫子,你定会没事的。太医们瞧过,说那小虫子只是小毒。你是积劳成疾,六宫嫔妃,个个都是吃闲饭的,不办什么大事,反累你一人。朕已经训斥过慧妃、荣嫔等人,让她们各自打理了各宫,再累你一个,朕定不会饶她们。”

他握住她的手。

那不是小虫子,是一只勾魂虫,能吐出令人丧命的毒液。

如果不是太虚的高深法术,她许就没命了,是太虚送她回来的,他告诉过她,说她命不久矣。

昆仑山深处的山洞石床上,那个小女婴其实是前世的她,只是不知,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便是她也免不了脱俗,她依在皇帝的胸口,“你要答应我,如果我离开,你一定要活在天堂,要做一个明君,你不用再守着一人,不用再顾忌任何的手段,只要造福百姓与天下就好。

以前是我不懂,不懂得你对后宫女子用的是帝王权术,不懂你对杨玉梅的真情,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想有一份人间真情。

夜大哥,无论我会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做一个好皇帝,就算不是好丈夫、不是好父亲、不是好儿子,只要你对得住这黎民百姓与这万里河山,足可以抹掉所有的不足。”

史上的明君,做了好皇帝就无法成为好父亲、好丈夫。

汉武帝是明君,但不是好丈夫,先废原配陈阿娇,再废卫子夫;亦非好父亲,太子因畏惧于他,忐忑自尽。

她对皇帝有敬重,却从未有过爱慕之情;有欣赏,却从未有过动心之念。

他们可以是兄妹、朋友,却唯独成不了夫妻与爱人。

她的所求,他给不了。

他想要给时,她亦不再求。

尘世间最远的距离,是两颗心的距离,只有人心无法攀越,无法跨近;尘世间最近的距离,也是两颗心的距离,相爱的男女,将两心比一心,就如她与沐子轩,虽相隔千里,可她心系他心,是最近的。

第331章 叙旧1(二十四更)

(续上章)相爱的男女,将两心比一心,就如她与沐子轩,虽相隔千里,可她心系他心,是最近的。

她多想告诉他实情:夜大哥,你不要欢喜我,我心有所属。

可她,不敢赌。

她怕累及沐子轩的性命。

让皇帝永不知沐子轩与她的事,让往事随风,让一切随她的离开而消逝。

有些事,就让她一瞒到底。

就让他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也许,因为他的一份歉疚、一份愧意,他能善待洛家上下,能善待她此生守护的家人。就让她最后再自私一次,用看似的深情,哄骗她一回。

皇帝心头一软,“你太累了,再歇会儿罢。”

高昌禀道:“皇上,太医们到了。”

早前皇帝就说“如果皇后醒来了,再传太医请脉”。

他怕,怕就此失去洛俪。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畏惧过,怕她在凤仪宫里从此一睡不醒,她这样的虚弱,虚弱到他想要好好地呵护。

柯老太医治过脉,之后又是冯老太医等人,五六位老太医全都诊过后,相继退出了内殿。

太医们有神色凝重的,亦有面露担忧的,更有心下不忍的…

凝重的是觉得这毒太过古怪,

担忧的,是发现皇后的脉像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就似油烬灯枯,似心脉尽损。

心中不忍的,想着皇后正值妙龄,却有此番变故,生死难卜,心知却不能道破。

皇帝问道:“还是诊不出皇后中了什么毒?”

几人无助摇头。

素纱小心地守着洛俪。

皇帝道:“此次皇后被毒虫咬了之后,昏睡了七天,必须查明那是什么毒虫。”

早前认定是中毒的几位太医,想尽了法子查阅典籍,依旧找不出那毒虫的来历,甚至不知道毒虫的名字,找不到是什么毒虫,就无法配制解药。洛俪花了三日的时间,写了一幅书法,又绘了一幅丹青,书法写的是《芙蓉岛传》,而丹青绘的是北疆日暮之景,火轮般的落日,苍茫的大地,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苍凉。

她觉得,自己就似这《北疆图》,在最美的时候,静默的沉落。

而她写《芙蓉岛传》,仅仅是向往里面描绘的神仙福地。

她再也回不到芙蓉岛,在选择守护家人的那刻,她成了芙蓉岛的弃徒。她取出印鉴,在书法字画上题跋落名,看着这小小的印鉴,又忆起昔日洛瑞送给她的情形,往事如风,对逝者成空,对生者却是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洛三娘?

她逝去之后,在命运中轮回,是否还能如这一世一般记得前世的恩怨情仇。

洛俪问素纱:“你记得池宪么?娶了窦华浓,却将窦华浓降为妾,再送与卢淮安的那个?”

素纱微蹙眉头。

素秋讨好地接过话,“娘娘怎么问起这个人了?”

小路子哈着腰,正看着洛俪的字画,娘娘的墨宝价值不菲,皇上的御书房珍藏得有,满朝文武不少人想珍藏。可皇后自来对学问上头严谨,但凡不满意的,都化成了灰烬。

旁边的小太监忙道:“回娘娘,奴婢听说过此人,与唐侍讲乃是同届探花郎。后来娶了章美人三叔家的女儿为妻。池宪原是想求娶清流贵女,可他干出将妻降妾还送人的事,清流文武可瞧不上。

章家虽与杨家因章大公子之死闹翻了脸,章家大房早不与杨家来往,章家三房却是暗里有往来的。章三老爷私下走了早前杨丞相的路子,给他谋了一个豫省豫州某知县的实缺。”

她与池家的恩怨,前世也算了结。

今生她多有防范,以池宪的野心,一个小小的知县如何能满足于他,只是池宪的所为,早被有骨气的官员视作“小人一流”。

池宪先娶窦华浓,再娶窦华浓的舅家表妹为妻,原配可以休弃,但不能当成物件送人,这于他的行为,天下不知多少人会不屑一顿,会瞧不起。

洛俪近乎自言自语道:“章家姑娘怎的嫁了这么个人?”

小路子道:“娘娘说得是,那种小人怎么配娶贵女。杨家得势时,章家虽与杨家面上不和,可到底是亲戚。”

杨家失势时,因大家都知杨章两家的恩怨,章家逃过了一劫,其实是皇帝没有追究杨家的六族。

往事点滴,洛俪已经太久不知江南那边的消息。

“明儿一早,将唐侍讲的夫人梁氏、吏部尚书家的姜夫人婆媳请入宫中,本宫想与她们说说话。”

小路子道:“奴婢这就出宫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