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是不是你太过紧张了,莫说雪女现在没查出什么,就算是查出什么本宫自有办法应对,退一万步讲,就算本宫败露,自有父皇护着本宫,到时候,我们便回大景,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依旧是本宫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呵~”董琳儿攥着绣针的手下意识收紧,眸光波澜不惊,心底却有如滔天巨浪般翻滚不止,好一个夏芯,枉自己对她疼护有佳,没想到她竟然连父皇下密杀令的事都不告诉自己,看来她真正的主子根本不是自己。

“娘娘….依奴婢之见,我们冒不得这个险,娘娘且听奴婢一劝,毁了证据吧~”夏芯柳眉紧蹙,她心里最清楚,如果事情败露,自己死不说,还要拉着自家主子一起下黄泉,让她亲手杀了董琳儿,她做不到。见夏芯如此苦口婆心,董琳儿轻叹口气,继而放下手中针线,缓身而起,摇曳几步走到夏芯面前。

“夏芯,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没有万一就怕一万,可是若没了这个法宝,我们要如何对付雪女?其实本宫想好了一个计策,在毁掉那张面皮的同时,将雪女送进鬼门关!”董琳儿眸光乍冷,夏芯不由震颤。

“娘娘….您的意思是?”夏芯从没感觉过主子的眸光会这么冷,仿佛一道冰柱射进她的心脏,乃至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顺间凝结。

“既然雪女没有查到线索,那本宫就给她线索,本宫会让她按着本宫指引好的路,一步步的走下来,放心吧,这一次,雪女一定没那么好命!所谓礼尚往来,既然雪女来清风苑拜会过,那明日本宫便走一趟凤羽阁。而你……”董琳儿示意夏芯附耳过来,在其耳边嘀咕一阵后,转身回到座位之上,慢慢拿起绣样,一针一线,甚是精心。

“下去吧,好好准备~”董琳儿悠然开口,神色恢复了最初的淡定自若。夏芯一脸忧郁,心底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百花楼繁华依旧,这里的姑娘们燕肥环瘦,莺莺燕燕美女如云,和一般的青楼不同,百花楼设置了各种等级,这里的姑娘们接客与否,全凭自己喜好和愿意,一楼被叫作欲仙楼,住在这里的姑娘们本没什么手艺,只得已身体赚些棺材本儿,这里的服务直接而且透明,二层叫琴诗楼,顾名思义,有些琴弹的好又略有文采的女子便会申请到琴诗楼住下,卖艺不卖身。三层叫艳舞楼,情色居一层和二层中间,这里的女子,舞蹈堪称一绝,只是因为身处烟花之地,她的舞蹈大都着重于吸引那些猥琐客人的目光,所以这里姑娘们跳的多以脱衣舞居多,不如一层那么直接,但也不如二层那么文雅。当然,这里的姑娘们可以随时凭本事和意愿自行选择自己可以胜任的楼层,不会有人逼迫,所以在百花楼里,基本不会有逼良为娼的现象。

至于百花楼的顶层,原本叫作花魁楼,可却显少有女子以花魁自居,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那一层自楚君袖将百花楼盘下来之后,便将四层重新整修一番,平日里只有他可以出入,若是来了朋友,如上官羽那般的损友,便与他同住四楼。

自上官羽离开之后,楚君袖百无聊赖,正在自己的房间吹奏自己新编的曲目,这时,却听三层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由的搁下笛子,起身朝外面走去,就算不想,楚君袖也知道前来闹事的是谁。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

“桂姨,叫他上来~”桂姨是百花楼原本的老鸨,或许是年纪大力不从心,所以在将百花楼盘给楚君袖后,她自己也落得轻闲。此刻听到楚君袖如此说,登时让开一条通道。

楚君袖见来者气势汹汹,微挑剑眉,转尔走进房间。还未站稳之际便听身后之人大喝一声

“交出宫主!否则幽冥宫上下与你势不两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凤,一身素衫裹身,双目圆睁,活像楚君袖杀她全家一样。

“副宫主,君袖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我并不知道上官宫主的下落,他自己要走,我也留不住,于于他去了哪里,那在下就更无从得知了,希望白副宫可以明些事理,莫要再到百花楼滋事。”楚君袖微挑剑眉,一脸无奈。

“以齐王跟宫主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宫主在哪里,白凤先礼后兵,如果齐王再不肯说出宫主的下落,白凤觉得有必要再入越宫,亲口告诉越王,楚国齐王正在越国皇城的百花楼做起了龟公!”白凤字字句句如利刃般毫不留情,她虽知楚君袖武功极高,杀她易如反掌,可她更清楚,以楚国和越国现在的势均力敌,大楚不可能冒险得罪幽冥宫,若杀了她,就算上官羽与他交情再好,幽冥宫众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君袖无语,额头登时浮起三条黑线,自己玉树临风,俊逸绝伦,且还是大楚齐王,就算再没有追求,也不至于沦落到‘龟公’二字吧。

“咳咳….白副宫主真是为难君袖了,君袖是真的不知道上官兄到底去了哪里~”楚君袖无奈耸肩,俊颜一脸委屈。在白凤眼里,楚君袖此时那种无辜的脸真的很是欠揍。

“既然齐王不卖白凤这个面子,那白凤也无需顾及宫主与齐王的交情!”白凤冷声开口,正欲转身之际忽然被楚君袖唤了回来。

“那个….其实本王与上官兄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如果白副宫主能帮在下一个小忙,在下倒可以为白副宫主参谋一下!”楚君袖已在心里跟上官羽说了无数句对不起,有时候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

“呵,齐王很想知道灵明,赵寒,魏昊三人的下落,对吗?”白凤自是有所恃才来找的楚君袖。在看到找白凤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时,楚君袖忽然有种被人下套的感觉。

你不怕我?

“如果白副宫主肯指点一二,本王感激不尽!”楚君袖不得不佩服幽冥宫,虽不在朝堂,却能掌握这天下第一手的资料,这份本事,可不是哪个帮派可以比拟的。

“感激倒不必,齐王该是知道白凤要的是什么。”白凤不以为然道。

“自然,不知那三人被越王藏在哪里?”楚君袖压着性子,陪笑着开口,若比相貌,他自认不比上官羽差,可在白凤面前,自己这方面的优势于她而言,几乎是视而不见。

“越宫御花园内有一个花房,花房里面自有玄机。白凤言尽于此,相信以齐王的能力,要救想救的人并不难,现在该是齐王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白凤眸光闪过一道希翼,她万没想到,上官羽居然那么快离开百花楼,更没料到,他真的连半步都没踏进幽冥宫,她已经失去耐性了,如果再见到上官羽,她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用绑的,也一定要上官羽回到幽冥宫。

“当然…..不过白副宫主可千万别告诉上官兄,是我告诉你他在城郊别苑里啊!”楚君袖神秘道。白凤樱唇微抿,继而转身离开,看着白凤的背影,楚君袖不禁感慨,多好的姑娘啊,上官羽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_=!!!

夜深人静,寒风杂带着刺骨的冷席卷整个大地,大越皇宫,两个小太监手执掌灯,不停的游走在各个灯笼之间。

“每天风都很大,这灯笼可不像今个儿熄的这么勤,这摆明了不让人睡觉嘛~”太监甲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点燃每一盏熄灭的灯火。

“谁知道呢,快点儿点吧,要不就算不累死也得冻死了~”一侧的太监乙悻悻开口,可就在他刚刚点燃灯笼的时候,再一转身,灯笼刷一下全灭了。

“闹鬼啊~~”太监甲先是一惊,随后窜到太监乙身边,眼珠子紧盯着刚刚熄灭的灯笼。

“嘘~~别乱说话,哪来什么鬼啊,快点着,一会儿让无侍卫看到了,又该说我们不称职了。”太监乙虽亦害怕,却也硬着头皮将灯笼点燃。

“你说无侍卫不累的么?夜夜守在后宫,好像根本不用睡觉一样。”

“你懂什么,人家有武功,可能眯两眼就精神抖擞了!快别说了,点着了好回去…..”暗处,一抹紫色的身影薄唇微抿出一抹弧度,单手一挥,只见刚刚点燃的灯笼全数熄灭,这一次,惊叫明显可以让这后宫所有巡视的侍卫全都听到,就在无名的身影自不远处跃过来的时候,那抹紫色的身影倏的闪身,方向正是御花园。

如白凤所言,御花园内果然有一间花房,楚君袖陡然闪身窜进花房,在静静聆听之后方才确定此内并无他人,这才放心走了进去,只见四处都是各色奇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不过楚君袖岂会有心思赏花,他先是移动每一个花盆,希望可以有所发现,只是才搬到第五个,便感觉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楚君袖狠叹口气,虽有不甘,却不得不顺间闪出花房,朝梅贤阁而去。

梅贤阁烛火已熄,不过让楚君袖庆幸的是内室的窗户却没有反插,于是楚君袖以迅雷之速跃进窗户,才一稳住脚,便听到榻上有人开口

“被无名盯上了?”轻柔的声音没有一丝惊讶,苏月容缓身而起,随手披了件长袍,却没有燃灯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楚君袖不以为然,他若想对付无名简直轻而易举,不过他不想打草惊蛇,高风的死还犹在眼前,他可不想因逞一时之能害了灵明他们。

“如果不是,王爷岂会这么晚光临我这梅贤阁呵,说吧,什么事?”苏月容声音虽淡,却是掩饰不住的冷意,她已经被楚刑天遗忘太久了,久到她甚至怀疑那个男人知不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每每看到楚君袖,她很难不想起那个负心人。

“咳咳…本王知道灵明他们的下落了,御花园的花房内必有玄机,只是刚刚本王去的时候,并未找到端倪,和本王相信,月容你要方便太多,你只需要找到机关所在,救人之事由本王来!”楚君袖肃然道,这个消息可是他出卖朋友得来的,一定要有意义才行啊==…

“王爷肯定?”苏月容心中暗惊,言语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若无十分把握,本王自不会让你冒险。”楚君袖很清楚能在大越后宫安插细作有多不容易,所以苏月容断然不能暴露。

“好!一有消息,月容自会通知王爷,不过…..”苏月容欲言又止。

“需要本王做什么?”楚君袖心领神会道。

“现在雪女在后宫中算是腹背受敌,所以我还不想凑这个热闹,不过让她引起夜离轩的怀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王爷在离开梅贤阁之后若有兴趣最好可以将无名的视线转向凤羽阁。”苏月容似有深意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夜离轩怀疑雪女的忠诚,或许会改变他的初衷也不一定。”楚君袖自是明白苏月容的担心,那个雪女,又何尝不是他的担心。

让楚君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到达凤羽阁的时候,内室的烛光朦胧,寒风凛冽,窗户砰的被风吹开,当雪女转身之时,楚君袖已然端坐在桌边,细细品着杯中的清茶。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下很想知道,何以在下的笛声不比月晓风的万分之一?”楚君袖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光锁定那张倾国的容颜,那张脸他并不陌生,彼时彼处,他不知看过多少次。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时候只是一个细微的音符,便可以将一首天籁变得俗不可耐,公子笛音虽清澈婉转,却多了一分矫揉造作,虽悠扬悦耳,却少了几分随性随意,身不在江湖却将自己视作一叶孤舟,试图浪迹天涯,却看不透功名利禄,这样做人,岂不矛盾?”雪女面色无波,淡然坐在楚君袖对面,如水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华彩。在听到雪女的评价后,楚君袖心中波涛暗涌,他万没料到雪女会分析的如此透彻。

“你不怕我?”楚君袖刻意回避刚刚的话题,这种让人一眼看穿的感觉极不舒服。

“为什么要怕你?一来,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诸多口舌,二来雪女亦不怕死,或许死对雪女来说是种解脱。公子若有事便直言,若无事,雪女累了。”清越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楚君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么像,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若眼里之人是水玲珑,或许还会为自己斟杯清茶,那般如水一样的女子断然不会是这种冰冷的态度。和水玲珑相比,眼前的雪女骨子里多了几分坚强和倔强。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楚君袖似有不甘,微挑剑眉。

“与本宫有何干系?”雪女轻笑,反问道。

“人都该有好奇的,难道你对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楚君袖依旧不甘,继续问道。

“或许会有,但绝不是现在,公子已经在这里许久了,如果是为了躲避外面的侍卫,相信他们已经走了。若是想将那些侍卫的视线转移到凤羽阁,您也已经大功告成,于情于理,公子都该让雪女睡个好觉,不是吗?”雪女淡找开口,缓身绕过楚君袖,径自走向床榻,就在这一刻,楚君袖忽然起身,一个跃步将雪女揽在胸前,深邃的眸光充满好奇和疑问。

“你觉得在下来这凤羽阁,是有意为之?”楚君袖心中愕然,不得不承认,雪女的分析能力远在他想象之外,她甚至将自己的意图猜得一清二楚,看来眼前的女子并非等闲之辈,若此女入楚宫,必是祸患无穷。

“原本还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这位公子,有些时候见好就收未必是坏事,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雪女淡定自若,眸光深邃如海,让人看不到尽头。

“在下记住了~后会有期!”楚君袖带着心底的惊讶和愕然陡然离开凤羽阁,看着楚君袖陡然消失的方向,雪女柳眉紧蹙,她亦是非,自不能免俗,就在楚君袖闯进凤羽阁那一刻,她已经拼命在猜此人的来意和身份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当雪女仍欲依计拜访宫中各处时,董琳儿不请自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当日雪妃来我清风苑,琳儿本该随后便来拜会的,只是那两日身体不适给耽搁了,雪妃不会介意吧?”董琳儿只身踏进凤羽阁,面带笑意,声音轻柔且恭敬有佳。

“辰妃客气了,请坐,月芽看茶~”雪女一袭雪白长袍,发髻左侧随意别了个飞云如意簪,简单的装束却独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哪有,本宫也是闲来无事闷的慌,这不,才绣了一半的鸳鸯就不会绣下去了,怎么起线都找不准,所以就来请雪妃帮忙,这鸳鸯是本宫想要绣给皇上的,一般的宫女丫鬟本宫信不过,其他妃嫔也是各忙各的,想来想去,只有雪妃你能帮我,不知雪妃可否指教一二?”董琳儿随手将绣篮搁在桌边,将自己绣了一半儿的鸳鸯递到雪女面前。

正文41-50

更新时间:2012-10-2711:54:11本章字数:31939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这鸳鸯绣的真是栩栩如生,雪女怕指点不好,会浪费辰妃一片心意呵?”雪女垂眸看了几眼,淡笑着开口。

“哪里,如果皇上知道这是雪女指点的,或许会更喜欢也不一定呢~”董琳儿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雪女便试着下针,对了,夏芯呢?怎么没跟过来?”雪女顺手接过刺绣,下意识开口。

“这丫头或许是去御膳房了,本宫也没在意,随她去了~”董琳儿搪塞道,心底闪过抹狠意,雪女呵,你不是很想知道碧水居的奥秘吗?本宫今天就让你知道!

“原来如此,若辰妃腹饥,本宫这就命月芽去御膳房取些点心过来,顺便告诉夏芯你在这里。”雪女侧眸看向月芽,一侧,月芽亦心领神会,正欲抬脚离开,却被董琳儿拦了下来。

“还是免了,本宫这两天也没什么胃口,就省得月芽白跑一趟了。”就在董琳儿语毕之时,凤羽阁外,忽然出现一个宫装打扮的宫女。

“娘娘,素庭的春儿来送衣服了,月芽这就去收~”月芽恭敬开口,雪女微微颌首,手中针线半未停下来。此刻,董琳儿的眸光已然跟着月芽望向刚刚探进头来的宫女,心中抹过一丝得意。

“辰妃,雪女粗略勾了个轮廓,只要你回去按着这个轮廓绣下来,应该不会失了准头。”雪女将手中的刺绣递给董琳儿,正欲再言之时,忽然看到月芽一脸惊慌的回到自己身边。

“有事?”雪女见月芽神色异常,忧心开口。只是月芽并未开口,将目光落在董琳儿身上。

“呃….既然雪妃有事,那本宫就不打扰了,本宫先回清风苑,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再来叨扰,希望雪妃不会烦才是呢~”董琳儿盈盈起身,侧眸看了眼月芽,继而转身离开凤羽阁。

“月芽,到底什么事?”雪女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忧心问道。

“娘娘,刚刚春儿告诉奴婢,说…..说她来的时候,辰妃正在素庭的厢房里对白芷晴棍棒相加,当时没人敢劝,直到她出来送衣服,辰妃也没有离开素庭。”连月芽自已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董琳儿才走,怎么可能会在素庭。

“走一趟素庭。”雪女柳眉微蹙,心陡然悬浮,在她担心白芷晴之余,几乎想不通董琳儿意欲何为,一方面在自己的寝宫巧言令色,另一方面又在素庭殴打庄妃,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刚刚来到凤羽阁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董琳儿?太多的问题萦绕在雪女脑海里,等着她一一解开。

见雪女急匆离开,月芽登时拽了件长袍小步跟了上去。

“娘娘,天冷,您别冻着了,或许是春儿乱说也不一定~”见雪女神色紧张,月芽劝慰道。

“本宫现在担心的是庄妃的安全,她虽害过本宫,却没想过要本宫的性命,再加上冬梅惨死,小产这些事,她就算有天大的错也都到了相应的惩罚,如果是因为本宫揪着这件事不放从而连累了庄妃,那真是罪过…….”就在此刻,雪女忽然止住脚步,美如蝶羽的眸子顺间凛冽如冰,月芽顺着雪女的视线望去,正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眼里经过。

“辰妃?”月芽不禁失声,若到凤羽阁的那位是辰妃,那以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嘘—先别打草惊蛇,我们先去素庭!”雪女秀眉频蹙,心里越发的不安,很明显,眼前的辰妃与凤羽阁那个绝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还不能确定。

“是~”月芽也觉事有蹊跷,看来当日碧水居给雪女下毒之人还有可能是辰妃。在雪女与月芽走进素庭的时候,正看到雷嬷嬷一脸焦虑的走向浣洗室的厢房。

“雷嬷嬷!”月芽领会到雪女的意思,大声呼唤。雷嬷嬷闻声,登时一震,继而转身,一脸殷勤的迎了上来。

“老奴叩见雪妃娘娘…..”雷嬷嬷的声音依旧如破锣般不堪入耳,不过雪女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掩饰不住的错愕与猥琐。

“免了~本宫闲来无事,所以来看看庄妃,带路吧~”雪女淡声开口,眸色清冷无波,雷嬷嬷闻声,那张老脸登时红白难辨。

“呃……这天寒地冻的,娘娘不如先到老奴房里烤烤火炉,老奴这就去请庄妃娘娘过来如何?”雷嬷嬷战兢开口,手心紧捏了把汗,辰妃刚走,此时,她也不确定庄妃到底是怎样一副尊容啊。

无语,雪女眸光倏的闪向雷嬷嬷,其中寒意让人忍不住颤抖。

“娘娘来可不是为了烤火炉的,雷嬷嬷,你该不是想违背娘娘的意思吧?”月芽冷声质问,雷嬷嬷闻声登时陪笑着开口

“娘娘请~老奴这就带您去见庄妃~”雷嬷嬷岂敢怠慢,登时颠儿在前面,喉咙狠噎了一下,希望辰妃下手别那么重啊,否则自己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推门一刻,雷嬷嬷不禁愕然,乍一眼竟然没看到白芷晴的影子,直到雪女踏进厢方,才从门后的脚落里,看到一身鲜血的白芷晴。

“庄妃?!”雪女心痛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白芷晴,素白的长袍几乎处处染着鲜血,如瀑的长发沾满了汗水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那几道鞭痕那样突兀,仿佛几条蜈蚣爬在她的脸上,让人只一眼便觉触目惊心。此刻,白芷晴的身子如同风中的落叶般颤抖不止,那双空洞无依的眼睛在看到雪女时,不由的盈溢出滴滴泪水。

“雷嬷嬷,你怎么解释!月芽,快去请郑御医!”雪女愤然开口,充血的眸光狠戾瞪向雷嬷嬷。

“呃…..雪妃娘娘饶命啊~此事与老奴无关,老奴也是才看到庄妃娘娘现在这样的….老奴并不知情啊~”雷嬷嬷登时腿软,扑通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

“与你无关?庄妃是在你素庭出的事,一句与你无关就能脱得了干系吗?看来你是没将本宫的话听到心里,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了!来人!”雪女几乎吼出声来,地上,雷嬷嬷早已经吓的瘫在那里。

“雪妃……雪妃…..”虚弱的声音自白芷晴干裂的唇间断断续续溢出,雪女闻声,登时上前将其扶在怀里,看着满身是伤的白芷晴,雪女很难想象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暴风骤雨。

“对不起…..是本宫来晚了…..对不起…..”雪女心存内疚,她想逼辰妃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会拿庄妃开刀。

“没事…..不怪雷嬷嬷,你不要…..咳咳…..不要为难她了…..”白芷晴猛的一阵狂咳,鲜血自白芷晴的唇角蜿蜒而下,其状之惨烈让雪女不忍再看。

“快别说话了,月芽已经去找御医了,你不会有事的!雷嬷嬷!还不快谢谢庄妃,今天若不是庄妃求情,本宫定要了你的贱命!”雪女狠戾开口,眸光在看向雷嬷嬷时闪过一道寒忙,她心知此事非雷嬷嬷可以阻拦,如此做,只是想让白芷晴卖雷嬷嬷一个人情,若她有丁点人性,至少以后不会再为难白芷晴了。

雷嬷嬷闻声登时跪在白芷晴面前,不停的磕头感恩,待雪女摆手之后,雷嬷嬷连滚带爬的离开的厢房。

“庄妃,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这还有王法吗?你放心,本宫会如实禀报皇上!”雪女愤然开口,继而将白芷晴吃力揽起,扶至榻上。

“呵…..皇上会记得我是谁吗…..辰妃说的没错,由始至终,皇上只拿我当作发泄的工具而已……多可悲啊…..雪女,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会那么利欲熏心的往上爬,会不惜一切的得到皇上的宠爱,咳咳…..在芷晴眼里,皇上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芷晴多想走进他的心里,可惜没有机会…..当芷晴知道有了皇上的骨肉,那一刻,芷晴忽然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可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世界就在皇上的脚下如同灭顶……雪女…..我忽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怎么办….要怎么办?”白芷晴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尽管每一处伤口都在流血,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味的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庄妃,你听着,这不是你的错!本宫听月芽说,皇上不允许后宫任何一个妃子诞下子嗣,所以他才会那么严厉的对你,在他眼里没有谁是特别的,庄妃,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为任何人的活下去!”雪女忽然同情白芷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白芷晴心底的绝望。

“不是…..不是这样…..皇上已经允许周妃为他繁衍龙裔,同为贵妃,为什么我的孩子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啊?”撕心裂肺的恸哭自厢房凄厉传出,令听着流泪,闻者伤心。

“别这样……庄妃……这不是你的错……不是……”看着白芷晴眼中的绝望,雪女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试图给她无限安慰。

“不是我的错……对!这不是我的错!是皇上!是夜离轩!”白芷晴双目如火,几乎咬牙切齿开口。闻听此声,雪女心中一震,登时将白芷晴扶至床栏,而后疾步走到房门处,见四下无人,方才将房门紧闭,继而回到白芷晴身边。

“庄妃,你要振作,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有些话在这里是禁忌,你懂的!”雪女柳眉紧蹙,苦口婆心劝慰。无语,白芷晴的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唇角抹过一丝苦涩

夏芯更该死

“活着……雪妃,你知道吗,在后宫想要活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雪女忽然想到自己的初衷,旋即握住白芷晴的手

“庄妃,是不是辰妃将你打成这样?她有没有说什么?亦或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雪女秀眉微凛,狐疑道。

“就算我说,你会相信么?辰妃一定会找到证人证明她从未来过,到时候我百口莫辩。”白芷晴眼里透着凄然的目光。

“本宫会信!因为就在刚刚,辰妃本是在凤羽阁向本宫求教刺绣,她不可能有分身之术,再到这里迫害你!所以本宫怀疑,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一定是受了辰妃的指使扮作她的模样来害你,只是本宫没办法分清真假。”雪女据实开口,一字一句都似给白芷晴的心底燃烧起新的希望。

“真的?你真的肯相信我?是!刚刚那个人看上去和辰妃很像,声音也很接近,可她不是辰妃!”白芷晴信誓旦旦开口。

“何以见得?”雪女狐疑道。

“辰妃惯用左手,不管做任何事都是左手居多,包括打人,刚刚那个人在抽打我的时候,起初是用左手,可是却十分无力,有几次甚至连棍子都抡飞了,后来嫌打的不过瘾,便换作右手,力道比之前重太多了……所以我敢肯定,那个人根本不是辰妃!”白芷晴坚定开口。

“或许本宫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深邃的眸光闪过一道精光,这样见不得光的事,除了心腹,她该不会交给别人。

“是夏芯?”白芷晴亦有所顿悟。

“对了,她来的目的是什么?该不是就是找你出顿气吧?”雪女有些费解,这般明目张胆的找到素庭,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辰妃这次是失算?还是另有目的?

“无非是警告我做好本分,若敢多言,下场会比现在惨上千百倍…呵…孩子都没了,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惨,雪妃,我不求你帮我翻案,只希望你能自保,因为在这皇宫里面,你是第一个对我雪中送炭的人,其余的人只要不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很感激了。”白芷苦涩道。雪女见白芷晴如此颓废,正欲劝慰,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郑御医带到。”月芽恭敬开口,在听到里面应许的声音时,方才将郑谨天带进厢房。

“微臣叩见雪妃,庄妃两位娘娘~”雪女闻声抬眸,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郑御医,那张俊逸潇洒的脸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悲天悯人的神情与这后宫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庄妃伤重,你快帮庄妃看看!”雪女微微颌首,继而坐到桌边,一侧,郑谨天领命之后急匆上前,在看到白芷晴一身伤口的时候,不由的皱起眉头。

“雪妃娘娘,微臣斗胆请月芽姑娘帮庄妃包扎伤口,微臣这里有最好的金疮药。”郑谨天请求道,雪女点头应许,的确,白芷晴的伤遍体都是,若没个丫鬟伺候着,还真是难为郑御医了。

于是郑御医将药箱中的药粉和白纱递给月芽,背身退到一侧,待月芽为白芷晴处理好伤口之后,郑谨天这才回到榻前为其号脉,许久之后,郑谨天恭敬退到雪女面前

“启禀娘娘,庄妃的伤势并无大碍,大多是些皮肉之伤,换几副药便可痊愈,只是庄妃小产后未做妥善调理,所以导致气血两虚,待微臣开副药方,只要按其抓药煎熬,十副之后亦可恢复如初。”郑谨天据实道。

“这样,月芽,你陪郑御医回去抓药,之后交给雷嬷嬷煎熬,再将嘱咐的事项告诉雷嬷嬷,顺便跟她说,如果庄妃再有半点闪失,她也活的差不多了。”雪女肃然开口。

“奴婢遵命~”月芽微俯身施礼后,带着郑谨天离开厢房。待走出素庭之后,郑谨天终是忍不住开口

“没想到庄妃失势,下场会如此凄惨。唉~”郑谨天深叹口气。一侧,月芽下意识转眸,虽然只是侧面,却依旧将郑谨天的玉树临风彰显的淋漓尽致,上次自己被白芷晴打伤额头曾去找过郑谨天,月芽还记得他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宫女便有所怠慢,不仅用了上好的药材,还悉心包扎,或许彼时彼刻,她已失心。

“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月芽见郑谨天回眸,下意识收回视线,苦涩道。郑谨天不语,只静静看着月芽,与其他宫女不同,月芽的身上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那种淡然的神情,每每都能感染到郑谨天。见郑谨天不语,月芽继续道

“郑御医并非初入皇宫,也该看惯了人情冷暖,在后宫,一步登天的人比比皆是,也从不缺喊冤受屈之人,有时候,不是做错事才会受到惩罚,所以庄妃有今天也不足为奇,倒是郑御医这种怜悯之心是万万有不得的,想要在皇宫活的长久,就要学会无情。”月芽感慨道,她很清楚依郑谨天这种悲天悯人的个性,迟早会出事。

“或许吧,可没有这份怜悯之心,又何称医德,姑娘好意谨天明白,不过福祸皆天定,若真有那一天,谨天亦不会后悔。”郑谨天淡然开口,他承认月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后宫的生存法则,可会说的人未必做的到,如果月芽真的可以按照自己刚刚所讲的明哲保身,便不会到御医院叫自己亲自出诊,因为她知道,在整个御医院里,就只有自己不会随便将今日之事告知后宫的其他人。对于月芽的信任,郑谨天自心底感激。

当夏芯仓皇走进清风苑的时候,董琳儿正依着雪女给她描的绣样,一针一线,甚为仔细。

“娘娘~”夏芯疾步走进清风苑,转身将宫门紧闭,董琳儿微抬凤眸,夏芯自是遵命般跑进内室将那张面皮藏好,尔后又换回宫女的服装,这才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董琳儿手中的银针始终没有停下来,声音虽轻却透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语调。身侧,夏芯恭敬开口

“回娘娘,奴婢直接到了浣洗室的厢房,对白芷晴一顿拳打脚踢,并警告她若想活命,最好别乱说话。这其间无人阻拦,或许是雷嬷嬷的意思,只是….只是奴婢离开之时,似乎被雪妃逮个正着!”夏芯忧心开口。

“哦?雪妃跟你说话了?”董琳儿微挑柳眉,眸底,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回娘娘,那倒没有,不过奴婢在离开素庭没多远的时候被雪妃看到了,虽然奴婢走的极快,但却可以肯定雪女一定是认出奴婢辰妃的身分了。”夏芯据实交代。

“嗯~”董琳儿微微颌首,之后不置一词.

“娘娘……奴婢有事不明!”

“说~”董琳儿飞针走线,绣帕上的鸳鸯已有轮廓。

“奴婢实在不明白娘娘此举意欲何为?警告白芷晴可以有很多种行之有效的办法,这种威胁恫吓对她真的管用吗?会不会物极必反?而且,为什么要以娘娘的身分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虽然当时无人阻拦,但宫中人多口杂,此事若传到皇上耳朵里,难保皇上不会对娘娘起疑心,恕奴婢愚昧,这件事奴婢实在想不通!”夏芯费解的看着董琳儿,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的主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夏芯忽然猜不透董琳儿的心思。

“既然这么难想,那就别想了,本宫自有主张,对了,父皇这段时间是否有密函传过来?”董琳儿转眸看向夏芯,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