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时日的最后期限,雪女原本以为凭借现在掌握的人证物证,就算没有凶器,一样可以指正平揉,只是突如其来的消息有如惊雷般在凤羽阁乍响

“娘娘!不好了,凤儿死了!”静喻一脸焦急的跑进正厅,脸色煞白如纸。雪女闻声一震,手中的茶杯应声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静喻。

“什么?凤儿死了?怎么会这样?”一侧,月芽惊愕开口,心底顿生阴霾,如今,她们最大的把握就是凤儿,现在凤儿一死,她们几乎是回到了起点。

“早上奴婢本想再去找凤儿探听一二,可是才进紫莱阁,便看到凤儿一身鲜血的躺在紫莱阁的正厅,皇上,媚娘,还有御医都在,奴婢心知不妙,便急急跑了回来向娘娘禀报。”静喻亦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日冷丞相便会兴师问罪,凤儿却在这个时候死了,如果说是巧合,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巧合。

静喻与月芽同时将目光落在雪女身上,雪女犹豫片刻,随后急步走出凤羽阁,月芽与静喻相视一眼,急急跟了上去。

当雪女到达紫莱阁的时候,夜离轩正欲命人将凤儿的尸体抬出去。

“皇上且慢~”人未至,音已到,夜离轩闻声止步,遂命人将凤儿的尸体放回原处,转眸时,雪女已至身前。

“臣妾叩见皇上!”雪女恭敬施礼,眸光则瞥向地上的凤儿。

“平身,雪妃这是何意?”夜离轩狐疑看向雪女,深邃的眸子染上一抹异样的情愫,原来夜夜买醉不过是自欺欺人,在面对雪女的那一刻,他的心依旧很痛,仿佛细细密密的绳线缠绕在心上,只微微拨动一根便可以让他痛不欲生,最无奈的是,他竟然找不到这痛的根源。

“回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将凤儿的尸体交由臣妾处理。”雪女一语,在一侧恸哭抽泣的平柔登时起身。

“皇上,凤儿虽是个奴婢,却也是紫莱阁的人,她的后事自是由我这个作主子的处理,就不劳烦雪妃娘娘了,而且臣妾听闻雪妃近日颇忙,若是因此耽误了雪妃的大事,臣妾愧不敢当。”平柔低泣开口,眸光乞求般看向夜离轩。

“平贵妃所言甚是,只是本宫前两日才派御医为您诊治,您身患风寒,若再操练此事,对身体实在不易,皇上,臣妾愿意为平贵妃分忧!”雪女坚定开口,平柔还欲阻拦,却被夜离轩拦了下来。

“既然雪妃一片善心,朕准了,来人!将凤儿的尸体交由雪妃处置,平妃,你就好生在紫莱阁休养,凤儿之事不必你操心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雪妃如此坚持自有她的道理,夜离轩如是想。

“臣妾叩谢皇上。”雪女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转身看向抬着凤儿的太监们。

“静喻~”雪女似有深意的看向静喻,静喻自是心领神会,急忙命那些太监们将凤儿的尸体抬出紫莱阁。

眼看着凤儿的尸体被抬出去,平柔脸色骤然惨白,急急看向夜离轩。

“皇上……”

“摆驾御书房!”夜离轩根本没给平柔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去,身后,媚娘侧眸看向雪女,樱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雪女看在眼里,却无法领会那抹笑的后面到底隐藏怎样的含义。

在众人离开之后,平柔绝望的堆在地上,目光由凄然变得绝望,最后迸发出一股绝顶的恨意,那寒蛰的眸光仿佛迸发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凤羽阁房门紧闭,雪女一脸肃然的站在凤儿的尸体前,月芽和静喻小心翼翼的为凤儿褪掉血衣。正如雪女猜测,凤儿的胸前的伤口与周妃一模一样。

“娘娘,怎么会这样?”静喻惊讶看向雪女,忽然明白雪女为何执意要将凤儿的尸体运回凤羽阁。

“在此之前,本宫还有些怀疑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到底会不会是杀死周妃的凶手,现在看来毋庸置疑!”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冰冷,雪女静静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凤儿,如果不是自己欲让她出面指认平柔,她或许便不会遭此劫难。

“娘娘,您的意思是……”月芽狐疑看向雪女,她没见过周妃的尸体,自然不明白雪女语中之意。

“周妃的尸体我们是万万动不得的,只要我们能将凤儿的尸体解剖,便有可能知道平柔杀人的凶器是什么!虽然这对凤儿有些不敬,但我们的初衷也是想帮凤儿报仇,相信她不会怪我们的!”雪女眸色清冷,曾经对平柔存在的一丝同情已然消失殆尽。

“娘娘,我们没有工具,不如请仵作帮忙,而且皇上有旨,在此期间您有这个权力!”静喻提议道。

“不错!静喻,你去找无名,让他将仵作带来,月芽,你去请郑御医过来,或许能帮得上忙。”雪女吩咐着开口,却见静喻眸色微闪。

“静喻,如果不方便的话……”未等雪女说完,静喻眸光顺间平静。

“回娘娘,奴婢这就去办。”静喻恭敬俯身,继而离开凤羽阁,月芽亦领命朝御医院的方向而去。

站在陋室前面,静喻的心忽然隐隐作痛,当年之事如果不是无名偏袒媚娘,没有将真相告诉夜离轩,自己又怎会受这五年之辱,小人固然可恨,可伪君子真比小人还让人恨之入骨。忍下心底的苦楚,静喻慢慢向前,报仇的时机未到,她不可以表露出自己的杀意,五年都已经忍了,还差这短短的数月吗?她现在要做的只是蛰伏,伺机而动。

就在静喻欲敲门之际,房门自内打开,无名赫然出现在面前,当看到静喻的那一刻,无名只感觉浑身血液顺间凝固,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眼前的女子依旧是那双纯净清澈的眸子,一如五年前。只是他不明白,何以静喻会蒙着面纱,远远相望多次,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你……”无名语塞,本是故人,却连一句普通的问候都说不出来。

“奴婢静喻,叩见侍卫统领。”清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静喻面色无波,眸底波澜不惊,在其俯身施礼后便一直等待无名的回应。

“呃……平……平身!”无名尴尬开口,声音略显局促。

“谢统领,奴婢是奉了雪妃娘娘的命令,特别求统领大人帮忙唤一位经验老道的仵作到凤羽阁听差。”静喻起身间,玉指不动声色的解下自己左侧的面纱,起身时,面纱自然脱落。

“既是如此,我这……”无名淡声回应间,黑眸正看到静喻脸上那四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却依旧让人惊愕不已,拇指长的刀痕交叉在静喻的脸上,皮肉翻起依稀可以看到下刀的深度,眼前的一切让无名猛的倒退数步,深邃的眸光迸发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静喻……你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惭愧和忏悔,看着静喻脸上的伤疤,无名的心似被人捅了数刀,鲜血淋漓,静喻的遭遇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原本以为欠静喻的只是五年的时间,可在看到那四道让人心颤的伤疤时,无名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静喻多少。

感觉到无名的异样,静喻突然伸手将自己的面纱蒙了起来,眼中惶恐不已

“对不起,是静喻的陋颜之姿吓到统领大人了,娘娘吩咐的事还请统领大人快些去办,静喻告退……”清澈的眸子氤氲出一片雾气,泪盈溢在眶,却被静喻狠逼了回去。见静喻转身欲走,无名登时上前将静喻拦了下来。

“静喻,你的脸怎么会这样?告诉我!是谁干的!”黝黑的眸子迸发出冰寒的光芒,无名只道是冷宫那些疯子伤了静喻,却从没想到过媚娘。静喻闻声抬眸,染着水雾的眸子紧盯着无名的双眼,太多的情素从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里迸发出来,四目相视间,无名竟然有些心虚,甚至是回避。

在无名垂眸之际,静喻绕过无名转身离去,这一次,无名没有追上去,他忽然不敢面对静喻,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待静喻回到凤羽阁的时候,月芽已将郑谨天请天凤羽阁。

“回娘娘,奴婢已经通知无名,相信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仵作自然会到。”静喻淡声开口,心底抹过一丝狠决,在看到无名惊恐的表情时,她笃定媚娘在之后对自己所作的一切无名全然不知,她就是要利用无名对自己的忏悔作文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终有一日,她会让这两个毁了她一生的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此时,郑御医已然检查过凤儿的尸体

“回禀娘娘,凤儿的死亡时间大致可以定为昨夜子时前后,死因自然是被人刺透心脏,至于其他,微臣还未有发现。”郑谨天据实回应。

珠子里面的女人

“嗯,辛苦郑御医了。”雪女微微颌首,却没有让郑谨天离开的意思。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无名带着一名年约五十的仵作踏进凤羽阁

“属下叩见雪妃娘娘。”无名恭敬开口,幽眸似有深意的看向一侧的静喻,一股莫心的疼痛涌至心头。一侧,一身着衙役服装的仵作亦跪地行礼

“小人季平儒叩见雪妃娘娘。”仵作的声音略显粗犷。

“平身,无名,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威严,无名自是领命,直到退出凤羽阁的最后一眼,依旧落在静喻身上。

待无名离开,雪女清眸转向仵作

“这具尸体交给你了,本宫想知道她的死因。”雪女有命,季平儒自然不敢怠慢,稳步走到凤儿面前,依照规矩,季平儒将腰间解开系带,此时,众人方才注意到这系带内的玄机,只见季平儒将系带平置在尸体一侧,里面那些刀刀铲铲之类的东西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紧接着,季平儒便开始忘我的解剖着凤儿的尸体,那种血腥的场面连雪女都有些坚持不来,静喻和月芽自是能闭眼则闭眼,幸而有郑谨天为季平儒打下手,时不时的记录一些精准的数据。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季平儒方才搁下手中的利刃,将凤儿的尸体以白布蒙起,待整理工具之后,转身看向雪女。

“回禀雪妃,小人已验查完毕,凤儿姑娘是死于一种两刃的凶器,凶手该是以凶器直击死者前胸,导致死者失血过多,心力衰竭。”季平儒据实开口,面色波澜不惊,反观月芽和静喻,脸色早已煞白如雪,相比之下,雪女还算好些,

“两刃的凶器?难道不是匕首?”雪女眸光一闪,心底涌起一丝希望。

“回娘娘,死者是先以两刃凶器被凶手致死,之后才用匕首伪造伤口的痕迹,可实上,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这样!”季平儒开口间,郑谨天已然将刚刚的记录递给雪女。

看着宣纸上的形状,雪女不禁凝眉,身侧,月芽和静喻亦看向宣纸,都无法想象出这是用何种利器制造出来的。

“你确定这是凶器的形状?”雪女狐疑看向季平儒。

“回娘娘,这个形状就是尸体心脏破损的形状。”季平儒恭敬回应,身为仵作,他的指责和能力也仅限于此。

“月芽,你曾在羽钗房呆过,你觉得什么样首饰能对人造成这样的伤害?”雪女将宣纸递给月芽,疑惑道。月芽若有所思的接过宣纸,眸光紧盯着上面的图案,只是绞尽脑汁也不曾想到有哪些首饰会做成这种形状。

“娘娘……”静喻低声开口,眸光看向季平儒,雪女自是明白静喻的意思,转身看向季平儒。

“既然任务完成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静喻~”雪女淡然开口静喻自是心领神会,自袖内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季平儒。

“小人惶恐,这本是小人份内之事,切收不得娘娘如此重礼。”季平儒惶恐开口,后退数步推辞。雪女看出季平儒的本分,便也不再强求。

待季平儒离开,雪女眸光转向郑谨天

“郑御医,本宫让月芽请你过来,一来是想让你帮着仵作验查凤儿的尸体,在这皇宫中,除了月芽和静喻,本宫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二是想让你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春巧,她信多少不要紧,至少我们问心无愧。”清越的声音自雪女口中溢出,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郑谨天自心底感激,他很清楚雪女的为人,既然她说相信自己,心里定是这样想的,能得雪女如此信任,郑谨天荣幸至极。

“雪妃请放心,谨天知道该怎么做。”郑谨天正色回应,眸底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待郑谨天离开,整个凤羽阁就只剩下主仆三人。

“娘娘,奴婢觉得这东西未必是宫里的。”月芽凝眸分析,以她在羽钗房的资历,经她手的首饰无数,却没有一个首饰是这种形状,甚至连首饰中的一部分都没有可能。

“静喻也觉得这不似宫中饰品,能刺入心脏且伤的如此之深,除了发钗之外,别无其他,而发钗的末端只是一根银棒而已。”静喻分析道。

“不是宫中之物……本宫想起来了,平柔来自天山脚下的寒乌国,这凶器或许是她自寒乌国带来的也不一定。”雪女猜测道。

“娘娘,如此说来,我们倒可以找一个人询问一二。”月芽提议开口。

“谁?”

“经常接待各国来使,且掌管各国来朝之物的殿前总管叶子聪!”月芽一语,静喻亦恍然,想她刚入宫时,这叶子聪便已是大越国的殿前总管,此人为人圆滑却不狡诈,深愔皇宫生存之法,却不急攻近利,亦不好高骛远,所以人缘极好。

“既是接待各国来使,想来应该对寒乌国有所了解,我们不妨走一趟。”雪女思忖片刻,便欲抬脚离开。

“娘娘,不如让奴婢将叶总管请来?”月芽提议道,雪女毕竟是贵妃,不需要如此屈尊降贵。

“不用了,以平贵妃现在的情绪,如果让她知道我们请了仵作又请了总管,很有可能会按捺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雪女冷静分析,继而离开凤羽阁。

当雪女一行人到达储事局的时候,正看到一群太监们围在桌边,不时还发出惊呼的声音。

“雪妃娘娘驾到~”月芽自入宫以来还没到过储事局,没想到这里的规矩这么宽松,大白天,这些太监们都不用当职的吗?月芽语毕,这些太监仿佛聋了一般,竟无一人回身施礼。月芽先是一怔,继而再欲开口,却被雪女拦了下来。

月芽心知主子意思便也不再传唤,只与静喻一起跟在雪女身后,雪女悄然无声的走到众太监近前,这才看清他们专注的对象。

只见一颗偌大的夜明珠正散着淡淡的幽芒,这还不止,夜明珠里面似有一抹黑影,形如人状,随着夜明珠的转动,不时扭动身姿,仿佛是在跳舞。

“你们知道嘛,这颗夜明珠之所以不同,就是因为里面的人影!”一个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雪女闻声识人,只见此人匍匐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上的夜明珠,狭长的凤目,微挑的眼角,高挺的鼻梁,薄唇均匀的嘴唇,论长相,此人倒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想必此人就是月芽口中所说的叶子聪了。

“是吗?那这里面的人影是谁的啊?”一个小太监直勾勾的看着夜明珠,狐疑问道。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天下第一舞姬的啊!”叶子聪自以为是道,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依旧波动着眼前的夜明珠。

“嘘~那可是雪妃娘娘,你小声点儿!不过叶总管,你这话可信嘛?”小太监不以为然。

“当然!进献此宝物的大荆使者亲口说的,当时他也在场,据他描绘,当时雪妃身着一身白衣,宛如天山雪莲,广袖伸展,腰枝纤纤,正在舞那支旷世罕见的飞雪连天,而大荆皇帝亲手拿着这颗夜明珠,正对向雪妃,就在这时,一道强光自夜明珠内迸发而出,将雪妃笼罩其内,从此以后,雪妃的影子就印在这夜明珠里了!”叶子聪讲的天花乱坠,听的这些小太监眉飞色舞,这天下人间能亲眼目睹飞雪连天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今日也算饱了眼福了。

“这到是稀罕之物呵~”清越的声音宛如天籁,雪女柔眸看向桌上的夜明珠,明眸闪过一抹璀璨的华彩。

“还用你说,要是不稀罕,我能……”叶子聪正兴致冲冲的回应,突然感觉不对,待抬眸间,正看到雪女一脸淡然的看向自己。

“你们好大的胆子,职班时间居然聚众私赏皇家宝贝,如今见了雪妃,竟连礼数都不懂,该当何罪?”月芽悻悻开口,众人闻声,登时吓的退后三尺,全数跪倒在地。一侧,静喻很是不解的看向叶子聪,这就是声名在外的叶总管?之前只听说此人为人圆滑,人缘极好,却从未见过,如今看来,传言当真信不得呵。

“呃……奴才叶子聪叩见雪妃娘娘。不知雪妃娘娘凤驾至此未曾远迎,还请娘娘恕罪!”叶子聪恭敬跪倒在地,谦卑道,平日虽闻雪女国色天香,倾国绝代,却只远远看过背影两次,如今雪女虽近在咫尺,叶子聪却叫苦不迭,咳咳……来的不是时候啊!==……

雪女无语,伸手将桌上的夜明珠捧在手里,正如叶子聪所言,这夜明珠内的确有抹黑影,手动,珠动,黑影动,倒是奇妙至极。

“本宫虽不知道这珠内黑影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第一,本宫从未去过大荆,第二,‘飞雪连天’从不在台上表演。叶总管的想象力倒是出乎本宫意料呵。”雪女声音依旧清澈,让人听不出一丝指责之意,叶子聪后脑滴出大滴冷汗,被雪女当众揭穿,以后再说话怕是没人会信了。

雪女随手将夜明珠递到叶子聪手里,眸光转向静喻,静喻微微颌首,转眸看向身后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太监们。

“你们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众太监闻声,登时如获特赦般作鸟兽散。待众人离开,雪女缓身坐在桌边,看向叶子聪

从没见过你,你信么

“起来吧!本宫有事问你。”叶子聪闻声而起,眸光正看到站在对面的静喻。

“静贵人?您……您怎么出来了?”叶子聪惊讶开口,眸间难掩兴奋之色。一侧,雪女与月芽狐疑看向静喻,就连静喻自己都有些愣神,且莫说自己在皇宫五年未现身,如今已蒙上白纱,又怎会被他一眼认出?

“叶总管言重了,奴婢现在当差凤羽阁。”静喻尴尬开口,眸光避开叶子聪精亮的光芒。

“是这样……出来就好!能出来就好!”叶子聪兴奋低喃,却被三人听得一清二楚,静喻脸上顺间染起一抹窘色,幸好有白纱遮掩,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雪妃,天地良心,她与眼前男子真是连面都没见过。

“叶总管,本宫前来,是想向你打探一些事,月芽。”雪女虽然感觉到叶子聪似乎与静喻有些旧识,却也不想多问,月芽自怀中将刚刚郑谨天的记录递给叶子聪。

“依你对寒乌国的了解,这上面的图案会是什么?”雪女开门见山,她们的时间不多,明日冷引便会兴师问罪,她必须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有如此,她才有资格与夜离轩谈判。

叶子聪拿起手中宣纸,细细打量,只是过程中,眸子却不时瞄向静喻,如果不是静喻有涵养,早就上去揍他了。

“叶总管可有印象?”雪女亦感觉到叶子聪的三心二意,不由的追问。

“呃……让奴才再想想……”被雪女追问,叶子聪这才低头蹙眉,仔细打量宣纸上的图案。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叶子聪依旧低头凝视,支字不提。月芽有些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叶总管对这个图案是否有印象?”叶子聪闻声抬眸,看的却是静喻,这让月芽不免有些尴尬。静喻实在不能置若罔闻,极便心里诸多不满亦走到叶子聪面前。

“不知叶总管看出什么端倪了吗?”静喻柔声开口,清眸无波。在静喻向前一刻,叶子聪眸光登时闪烁出谣言的光亮。

“静喻姑娘倒是问对人了,叶某不才,却对这个图案印象深刻,再加上刚刚娘娘提到寒乌国,那叶某就更加确信无疑。”爽朗的声音与他的身份极不相附,殿前总管历来都是由太监担任,只是眼前之人的声音倒与正常男子无异,甚至还多了几分磁性。

“叶总管的意思就是知道此为何物了?”静喻难掩兴奋之意,追问道。叶子聪不语,只将宣纸递到静喻面前,随后朝后面的库房走去。看着叶子聪的身影,月芽下意识凑到静喻身侧

“静喻,你跟她关系非浅吧?”

“如果说,我从未见过此人,你会信吗?”静喻据实开口,对于叶子聪的异常反应亦无法解释。身为旁观者,雪女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管静喻是否认得这个叶子聪,这个殿前总管对静喻却似一片真心呵。

不过多时,只见叶子聪手握一只翡翠飞凤簪回到众人视线之内。

“静喻姑娘请看……”叶子聪还未说完,静喻便匆匆打断他的话

“叶总管还是跟娘娘讲仔细些,奴婢也是陪娘娘过来的。”静喻实在接受不了叶子聪对自己的另眼相看,柔声提议道。叶子聪虽有不愿,却也不好意思拒绝,继而面朝雪女。

“娘娘请看,这只翡翠飞凤簪便是寒乌国特制的饰品,此饰品翡翠珠宝看似华丽,实则更是防身的最佳武器,娘娘注意了!”叶子聪说话间将凤簪的插入发髻的一端对向桌面,还未等三人作好准备,只见‘咻’的一声,凤簪末端突然射出一抹暗器直刺入桌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月芽与静喻纷纷上前,这才发现凤簪末端原本的银棒已经分成七片亮闪闪的银片,其内赫然出现一根银丝,而银丝的另一端正插在红木方桌上。

静喻心急,欲将此物拔出来一看究竟,却在伸手之际被叶子聪拦了下来。

“静喻姑娘切莫心急,好戏还在后头。”叶子聪说话间,不知启动了什么开关,插进桌面的利器倏的被弹了回来,却没有回到凤簪内。

“事实上,这是一种非常精良的杀人武器,名曰‘凤杀’,可以杀人于无意,奴才刚刚没有收回簪中暗器,就是想让娘娘看清这暗器的形状。”叶子聪将凤簪交到雪女手上,只见凤簪裸在外面的部分与宣纸上的图案甚是吻合。

“你确定此物是寒乌国所有?”雪女凝眸看着手中的凤簪,心底不禁感叹,没想到平柔一副美貌下面,居然有如此歹毒之心。

“回娘娘,奴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此物乃是寒乌国使者冰心姑娘赠与小人防身之用,咳咳……静喻姑娘别误会,我们只是君子之交!”叶子聪心知说错话,匆忙解释,眸光下意识瞥向静喻。静喻无语,对于叶子聪的言行不予理会。

“叶总管,拿匕首过来~”雪女看着手中的凤簪,眸光骤然凛冽。叶子聪自是不敢怠慢,自内室取来匕首交到雪女手上。

雪女将凤簪交给静喻,继而拔出匕首顺着‘凤杀’制造的痕迹分别在两处欲刺下去,只是雪女力量有限,静喻本想帮忙,只是自己武功尽废,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娘娘,您要如何只管吩咐奴才便可。”叶子聪倒是机灵的很,在雪女的示意下接过匕首,在桌上刺了两刀下去,三人一看,心中了然。

“叶总管,本宫是否可以将这凤簪借用两日?”雪女柔声开口,声音中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叶子聪自不敢反对

“娘娘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如果娘娘宫内缺少人手,奴才亦可侍奉娘娘左右。”叶子聪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雪女虽看在眼里,可叶子聪毕竟是个太监。

“那倒不必了,静喻,月芽,我们走!”雪女缓身而起,将静喻手中的凤簪揣入自己怀里,继而离开房间,静喻和月芽自然分至左右,只是叶子聪一路送出来,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叶总管莫不是舍不得那饰品吧?”月芽见静喻给自己使了眼色,登时转身,冷眼看向叶子聪。

“呃……没……没有。娘娘走好~静喻姑娘走好!”叶子聪态度依旧殷勤的让人承受不住。

回到凤羽阁,雪女命人将凤儿的尸体安放妥当,待明日与平柔对峙。

“娘娘,如果平贵妃死不认帐该如何是好?”月芽忧心询问。

“人证物证俱在,你觉得她有抵赖的余地吗?”雪女信心十足,这一折腾已是入夜。见月芽和静喻脸上均有疲惫之色,雪女便退了她们,径自回到内室。

香熏袅袅,烛火摇曳,雪女静坐在桌边不由的摆弄起手中的凤簪,如此一只发簪居然也会内有玄机,倒真让她大开眼界呵。

“想必雪妃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楚君袖的到来未在雪女意料之外,只是不管楚君袖到底意欲何为,她始终是帮了自己,不管在冷宫林园挡住夏芯的匕首,还是在梨花宫找到平柔的珠子,还有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打晕夜离轩,这一桩桩一件件,雪女都记在心里。

“有何指教?”雪女的声音不再那般清冷,潜移默化中,她已经不再排斥楚君袖的来去匆匆。

“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来看看你,几日不见,想了~”楚君袖撩起紫裳坐在雪女对面,这几日他反复思考很久,既然雪女不喜欢夜离轩,又何以会为他成为大越的奸细?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亦或者雪女是被逼的?

“是想知道些什么吧?”从楚君袖的眼神里,雪女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会在这里?”楚君袖单刀直入,深邃的眸光闪过一丝期翼,倘若有机会带走眼前的女人,他会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发誓。雪女眸光微闪,心底涌起一抹苦涩,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也正是她想知道的问题,再有一天,再有一天她便会知道自己存在的原因,雪女有些激动的握着手中的凤簪,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慢。

因为激动,雪女甚至忘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并非普通的饰品,只听‘喀吧’一声,凤簪的机关被雪女无意开启,电闪雷鸣之间,一阵寒气陡然冲向楚君袖的心脏,速度之快,连雪女都没有反应过来。

尽管楚君袖武功神化,可这突如其来的暗器还是让他措手不及,若不是楚君袖坐的位置偏左,想必这一招已然要了他的性命。

“呃……”剧痛排山倒海来袭,楚君袖猛的捂住伤口,却阻挡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只是片刻时间,华丽的紫裳已被鲜血浸透。

“对……对不起!”雪女脸色煞白,亦被这样的场景吓的扔掉魂不附体。待雪女反应过来,登时起身绕到楚君袖面前,眼中尽是惊恐的悔意。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岂会伤到眼前人。

“你不是有意的?”楚君袖薄唇失了血色,深邃的眸光闪烁着莫名的希翼,他在等雪女的回应。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才能帮到你?”颤抖的声音蕴含着莫大的悔意,雪女急切开口,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看到雪女眼中的莹光,楚君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虽苍白无力,却来自心底。

“许是我命大,还好没有伤及心脏,你去收了那暗器。”楚君袖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尽管那种剜肉刺骨的疼痛直入肺腑,可面对雪女,他当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雪女颤抖的拿起手中的凤簪,却不知道刚刚触动了哪个开头,亦不知道凤羽的哪根羽翼可以收回暗器。

“没事,你可以试着来。”清越的声音越发的虚弱,楚君袖慢慢移开伤口的位置,喉咙猛噎了一下,强忍着痛。雪女咬紧皓齿,双手紧攥着凤簪,眼中光芒不定,可在看到楚君袖依旧流血的伤口时,她终是闭上双眼,猛的拨动凤簪上的羽翼,只听‘啪’的一声,暗器倏的自楚君袖的体内抽回,却没有回到原位,利器上面甚至还勾着楚君袖的血肉,雪女惊愕的看着手中的凤簪,随即将它撇的老远。

“呃……”疼痛变本加厉,楚君袖只觉伤口处似有毒蛇在撕咬,鲜血已然流了一地,雪女惊慌之余,忙取来药和白纱坐到楚君袖对面。

无妄之灾

“我帮你……”雪女彷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握着白纱的手颤抖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人,而且伤害的还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内心的愧疚让雪女眼泪不知不觉的滴落下来,与地上的鲜血混在一起,血与泪的交融,仿佛注定了一段割舍不断的孽缘。看着雪女的眼泪,楚君袖忽然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雪女搁下手中的白纱,起身慢慢靠近楚君袖,莹润如玉的手指触在楚君袖的紫裳上,轻轻解开他的系带,如果不是剧痛让楚君袖保持清醒,他当真觉得自己正活在梦中,如果让他选择这梦的时期,他真希望永远都不醒来。

当雪女将楚君袖的华衣慢慢褪下,整个房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楚君袖单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深邃如海的眸子满满都是雪女的倾国容颜。这一刻,疼痛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心底那份悸动,如果雪女再靠近些,定然会听到他心脏正急剧的跳动,仿佛下一秒便要跳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