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奴婢刚刚打听过了,听御医说,如果雪女可以熬得过今晚,便是捡回了一命。所以夜离轩一直呆在凤羽阁,不曾出来。”秋月据实道。

“今晚……那就拭目以待吧~”苏月容樱唇微勾,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继而转身回到床榻边缘,缓手拿起书卷,眸光渐渐平静。秋月不语,自是识相退了下去。

花房,媚娘呆滞的坐在那里,手中的花瓣一片片的飘落,心,却似陷入无底深渊,她无法摆脱那双眼睛,那双充满恐惧和忧虑,充满爱意和怜惜的眼睛。自跟随夜离轩到现在,七年的时间,她从没看到夜离轩对任何女人流露出那样疼惜的目光,纵然是自己,都不曾拥有过那样的殊荣,可刚刚,就在凤羽阁,夜离轩是那么在乎雪女,那种在乎全然不是一个智者对一枚棋子的重视,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深爱女人的关怀。

心上,仿佛似有几万只蚂蚁在不停的啃噬,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一遍遍充斥着媚娘的每个细胞,可那张脸却静的没有一丝表情,手中的花瓣依旧不停的滑落。

“这么晚了,怎么没去睡?”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心疼,无名轻步走进花房,柔声开口。

“你不是去守夜了吗?来这里做什么?”媚娘微有一震,这才发现,眼泪早已滑落。

“我本来是要去凤羽阁那边,不过看到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还好吧?”无名忧心开口,眸光落在媚娘脸上的时候,心,隐隐作痛,在雪女出现以前,他似乎从没见过媚娘流泪,可如今,这样的场景他看的太多。

“我又没中暗器,能有什么事……”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自嘲,媚娘悄然抹掉眼角的泪水,抬眸看向无名。

“其实皇上在乎的是雪女的身份,如果雪女死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皇上……”整个花房忽然一片寂静,无名很想再往下说,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他都在怀疑自己所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

美如蝶羽的眸子沾着晶莹的泪珠,媚娘依旧看着无名,眸底闪过一抹凄然,纵是无名,都感觉到了夜离轩的变化,想来这不错觉了。

“那样如水晶般易碎的女子,有谁不想将她呵护在手心里,我怎么可能跟她比,在皇上的眼里,我不过是献媚的小丑,亦或者什么都不是……”媚娘苦笑着收回视线,手中的花瓣残缺不全。

“媚娘……或许在皇上的眼里你没有那么重要,可在别人眼里,你永远都是唯一!又何必如此枉自菲薄!”无名心疼的坐在媚娘身侧,心底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可我只在乎皇上……”媚娘的声音虚弱且空灵,目光氤氲的雾气凝聚成滴滴泪水慢慢溢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似在无名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是呵,他早该知道,在媚娘的心里,自己从来不曾存在过,可是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是对是错他已经无法判断,唯独这爱每日都在增长。

“我仍然相信,不管皇上如何舍不得雪女,都会送她离开越宫,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无名淡淡启唇,眸光越发的黯淡无色。

“在雪女没有受伤之前,我也坚信,可现在……算了,聊些别的吧,凶手有线索了吗?”媚娘眸光微凛,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凤羽阁将雪女伤成重伤的,大有可能会是宫中之人。

“没有,不过此人定是高手,否则他岂敢白天动手,很显然,他根本不屑大越皇宫的层层守卫。”无名有些头痛回应,已经过去快一天的时间,他却没有丝毫线索。

“看来雪女的敌人还真是不少,这宫中想她死的人真是太多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的路注定坎坷,只是……如果她知道月晓风已经死了……”

“媚娘!”未等媚娘说完,无名登时打断了她的如果,“这件事一定不可以让雪女知道,否则后果是我们承受不起的!”无名肃然开口,脸色骤然惊恐。

“呵……就算我们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媚娘悻悻开口,眸底闪过一抹华彩,她真的很期待,如果雪女知道了这一切,会怎样面对夜离轩,或许会一剑刺下去,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夜离轩醒过来……

夜,依旧幽深阴冷,圆盘一样的明月却照不亮这惨淡的人间,那抹紫色的身影在离开越宫之后犹豫许久,终于朝着幽冥宫的方向而去,他太了解暗影流光的行事风格,绝杀一定会再入皇宫,如果发现雪女未死,定不会罢休。而自己碍于身份,又不好直接阻止,思来想去,能够钳制住绝杀的人也只有上官羽了。

幽冥宫虽然防守森严,可楚君袖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幽冥宫,道路自然熟悉,而且他很清楚如果名正言顺的求见上官羽,一定会被白凤以诸多理由阻挠,打过几次交道,白凤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如果可以,他情愿这辈子都不再看到那个瘟神。

此刻,楚君袖已然潜伏进幽冥宫内,按着初时的记忆,慢慢朝幽冥宫的最里面探索,直到看到月光下那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后,方才舒了口气。

“宫主殿……”楚君袖兴奋之余,正看到殿前正门处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子‘楚君袖与狗不得入内’,看着眼前的几个大字,楚君袖额头登时浮现三条黑线,原没想到上官羽竟是这般记仇儿的主儿!=_=!!!

此时此刻,楚君袖已然顾不得许多,悄然探进房内,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微弱的光指引着楚君袖一步步走到床榻边缘

“上官兄?睡了吗?”楚君袖很是殷勤的轻声询问,若非他大意,早该知道,以上官羽这般身手,自己在进门时,他便该有所察觉。只是楚君袖心中牵挂雪女,一时间,也没有往常的心细如尘了。

楚君袖唤了几声,幔帐后却依旧没有回应,楚君袖微蹙眉,莫不是白凤那母老虎使了什么非常手段让上官羽沉睡不醒?楚君袖正思忖着撩起幔帐,忽然一道冷风袭过,楚君袖躲闪不及,整个人被榻上之人点住了三处大穴。

“谁!!”楚君袖心中一惊,眸光陡然看向自床榻上跃起之人,原本惊愕的心慢慢舒缓下来。

“原来是上官兄啊,小弟还以为你受制白副宫主,为你担忧好一阵子呢,这不,小弟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夜入幽冥宫救你出去!快……”没等楚君袖说完,只见上官羽那张柔美如琼花碎玉,艳绝宛如仙将的脸透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自楚君袖耳边乍响,楚君袖只觉心脏陡然一跳,差点儿没被践的偷停,可接下来的事实,彻底让楚君袖无限崩溃。

只见上官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花言巧语’,单手执锣,另一只手攥着铁棒,‘当当’声此起彼伏,敲的楚君袖眼冒金星!

“来人呐~~快来人呐!有采花贼闯进幽冥宫啦~都出来看看啊!这么俊俏的采花贼,百年难得一见啊!”此刻的上官羽仿佛被打了鸡血般兴奋异常,尤其是那眼睛里的两道精光,更让楚君袖惊愕非常,想是被白凤逼的紧了,一时急火攻心成了傻子?!

想到此,楚君袖心头一抹心酸,当日如果不是自己自私,上官羽何至落得如此田地,到底是自己害了这位至友良朋啊!

“上官兄!你放心,不管你疯成什么样,你都是我楚君袖一辈子的兄弟,我绝对不会不会因你疯了而鄙视你!”楚君袖言之凿凿,声音尽是悲戚。上官羽哪里听得进他的一番肺腑之言,依旧不停的敲锣打鼓。

少顷,一众人马已然从四面八方赶来,为首的正是幽冥宫的副宫主白凤。

“宫主,何事?”白凤恭敬开口,眸光正扫楚君袖的身上。

“这黄毛小贼居然敢夜闯幽冥宫,而且还肆无忌惮的闯进本宫主的房间,现在本宫主就将此贼交由白副宫主处置,要杀要刮随你,只有一个宗旨,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啊!”上官羽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一双凤眼迸发出的光芒坚定异常。

你们不会真下死手吧

“这点宫主放心,白凤定不负所望!来人!将这个目无幽冥宫的小贼带到刑事堂!”冰冷的声音透着一丝入骨的寒气,楚君袖闻声脸色一阵青白,登时一脸惶恐的看向白凤。

“白副宫主!是我了,是我!”楚君袖狠瞪了眼上官羽,转尔悲戚看向白凤,毋庸置疑,定是上官羽这厮报上次之仇,才会如此耍他。

“你?”白凤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到楚君袖面前,精锐如鹰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狐疑。

“正是在下!大楚的楚君袖啊~”此时的楚君袖不求能在幽冥宫找到帮手,只求平安离开就好。

“很像,但不是!堂堂大楚齐王断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来人!将此贼托出去!”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幽冥宫众长老在楚君袖一脸惊愕中将其托出上官羽的房间,直奔刑事堂。

“宫主若没事,白凤告退~”清越的声音依旧没有喜怒,上官羽先是一怔,随即点头,待白凤离开之后,上官羽忽然坐立不安,那刑事堂的刑具可不是楚君袖能承受得起的啊!他只是一时气急吓吓楚君袖而已,可没想到白凤居然也没给他开面儿。

于是,在白凤离开之后,上官羽即刻换好衣裳朝刑事堂而去,纵然那厮有亏欠他之处,可必竟是十几年的损友,他可不想楚君袖冤死在幽冥宫。

刑事堂内,白凤一脸沉稳的看着楚君袖,冷声质问

“说吧,为什么要夜闯幽冥宫?有何企图?”楚君袖早知白凤对自己没啥好印象,可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睁眼说瞎话,不过此刻,除了以柔克刚,他是无计可施,而且他耽误不得,明日一早,如果他不回去,绝杀一定会再入越宫,到时候雪女可就一命呜呼了。

“那个……白副宫主,可否屏退两侧,在下实在有要紧的事儿和您商量。”那张丰神俊逸的俊颜,此刻正是无限殷勤的看着白凤。

“事无不可对人言,如果你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本副宫主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白凤对楚君袖的示好不为所动,余光倏的扫过门外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心,渐渐沉寂。

“原本是有事,不过现在没有了……”楚君袖悻悻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既然你不说,那就休怪本副宫主用刑了!来人!将仗棍拿过来!”白凤冷喝一声,身后两个行刑的大汉登时在众刑具中挑了两个碗口粗的木棍走到白凤身侧,在看到仗棍的一刻,楚君袖下意识狠噎了下喉咙,纵是神仙也有发怵的时候,只见那两根仗棍虽是木制,可除了握柄处,几乎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银针,粗细倒还均匀。

“咳咳…我是大楚齐王,你们不会真的下死手吧?”楚君袖狐疑看向白凤,就算幽冥宫是江湖派别,可至少也该给大楚皇室一些面子,而且自己似乎也没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啊!

“如果是楚王,那幽冥宫自会以礼相待,可若是冒充的,本副宫主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白凤的声音依旧冰冷,那种仿佛冰锥的目光落在楚君袖身上时,就仿佛是一股莫名的冰圈罩在自己头顶,楚君袖只觉得整个身体由头到脚都是冷的。

“那就麻烦您好好揉揉,我们见面可不是一两次了啊!”楚君袖悲戚开口,若不是上官羽下手极狠,自己早就冲破穴道伺机逃跑了,岂会如现在这般狼狈。

“虽然在下是与大楚齐王有过几面之缘,但却不比宫主与齐王的交情,连宫主都没认出来你是谁,白凤又岂敢妄自揣测,来人!用刑!”白凤一语噎的楚君袖哑口无言,若此番在幽冥宫丢了半条命,他发誓要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将上官羽那张妖精一般的脸打成包子。

楚君袖看出白凤心意已决,再解释也是无益,索性缄口不言,倒也留了几分尊严,两侧大汉可不管来者是谁,在接到指令后登时抄着仗棍走到楚君袖两侧,双手毫不客气的将其推在案台上,随后手中较劲儿,猛的扬起手中仗榻,只见明晃晃的银针带着尖锐的锋猛眼看就要落在楚君袖风姿卓绝身上时,刑事堂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个大汉不由一怔,手中的仗榻毫无预兆的从手中脱离。

“啊——”凄惨的叫声宛如十八层地狱正受刀山火海之刑的冤魂般冲天响起,简直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只见那两只仗棍正狠狠插在楚君袖背上,此刻,白凤虽有愧疚,可幸灾乐祸之心更盛。

“哎呀~~这……这不是楚兄嘛!你们怎好下如此重手啊!”上官羽看着一脸青紫的楚君袖,二话没说,登时伸手将楚君袖背上那两个碍眼的东西倏的拔了下来,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楚君袖心底早已将幽冥宫一众人等的祖宗十八代掘出来个个臭骂一顿。

“白凤叩见宫主~”清越的声音波澜不惊,白凤恭敬施礼。

“咳咳……那个,刚刚我房间里的灯光太暗了,一时没认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小贼啊,分明是大楚齐王嘛~怠慢怠慢!”上官羽说话间慢慢将一身是伤的楚君袖扶了起来。看着上官羽故作无害的表情,楚君袖恨不得用那仗棍好好赏他几下,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己还是有事相求,这个仇,他便暂且忍下。

“上官兄是真的认得小弟了?”楚君袖自下案台便一直保持一个动作,眸光冷冷看向上官羽,被雪女误伤的伤口倒没什么,可背后那大大小小几十个针孔当真叫他疼痛难忍啊。

“自然认得,哎呀,刚刚楚兄怎么没自报家门呢,要是在下听到了,你又岂会受如此灾劫嘛~”虽然是亏欠之词却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儿,这些楚君袖都咽进肚子里。

“既然是场误会那我不追究,不过我现在伤势如此严重,上官兄是不是该负责任的将小弟送回百花楼啊?”楚君袖见坡下驴,凄惨的目光直盯着一脸尴尬的上官羽。

见上官羽目光闪烁的看着白凤,楚君袖登时转眸道

“白副宫主,您该不会无情到让在下独自离开吧?呃……好疼!”背后的数十针孔带来的疼痛猛的袭来,楚君袖剑眉紧皱,低声轻吟。

“既是幽冥宫的责任,白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宫主,那就劳烦您走一趟百花楼,如何?”白凤淡声开口,深邃的眸子抹过一丝黯淡。上官羽闻言不由一怔,旋即连连点头。

“既然白副宫主开口,再加上楚兄的伤刻不容缓,那本宫主就送楚兄走这一趟,你们也各自休息吧!”上官羽受宠若惊般拉起楚君袖朝外就走,突如其来的牵扯使得楚君袖的背后又传来阵阵刺痛。

看着上官羽与楚君袖离去的背影,白凤身后的长老叹息着开口

“宫主这一走,又不知何时能回来了。”

“就算能留住他的人,留得住他的心吗?这段时间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很抵触这里,或许哪一天,他自己想清楚了,自然会回来……”清越的声音掺杂着太多的凄凉和无奈,她为了这个男人守着整个幽冥宫,守着他所有的一切,却守不到他那颗真心。

偌大的树林忽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楚君袖一袭紫裳随风而动,俊颜却纠结的不成样子。

“上官羽,你够了吧!我已经被扎成刺猬了,你还不满意?”楚君袖理所当然的看向身侧那抹红色的身影,在月光的笼罩下,原本就诡异的红色再配上上官羽阴恻恻的眸光,楚君袖不由的狠噎了下喉咙,态度顺间好了许多。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该比我更了解那个母老虎,她的手段何其残忍,何其阴毒,何其……”未等楚君袖说完,上官羽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看向楚君袖的身后。

“白副宫主?你怎么会在这儿?”一语闭,楚君袖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一般,身体亦有些颤抖,继而慢慢转身

“白副宫主对在下的大恩大德,简直……”在看到身后一片空旷的时候,楚君袖狠吸了口气,回眸间,却见上官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自己。==…

“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上官羽微耸肩膀,悻悻道。

“在你眼里,我楚君袖是那么势力之人么?”被上官羽看透心思,楚君袖登时反驳。上官羽闻声,二话没说,登时转身欲回。

“帮我挡个人!”见此情景,楚君袖即刻说明来意,出乎意料的,上官羽极其平静的退到楚君袖的身侧,凤眼眯起一条缝,看的楚君袖浑身发麻。

“我有个条件!”

“只要不是以身相许,什么都成!”楚君袖狠狠点头=_=!!

没见过比真还笨的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凤羽阁内,稀稀松松的烛火却点了整整一夜。

床榻边缘,那张俊冷的容颜渐透着一丝憔悴,夜离轩轻倚在床边,纵是浅眠,手却一直没有放开雪女,没人知道那是怎样的梦,才会让夜离轩的剑眉纠结在一处,眉宇间的忧郁仿佛积淀了万古的情仇,久久弥散不开。

“雪女…..不要…..雪女!朕不会让你离开!不会!”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夜离轩猛的睁眼,额头顺间渗出汗水,直到那双惶恐的目光落在榻上人儿的身上时,夜离轩方才慢慢舒缓气息,薄唇抿出一抹欣慰的弧度。

一夜的休养,原本惨白如纸的容颜渐渐染上微红,虽然仍旧虚弱,却可以感觉到那股生命力正渐渐复苏。恶梦醒来,夜离轩情不自禁的抬手,在碰触到雪女晶莹如玉的肌肤时,心,似被人狠狠挑波着,或许不满足于手指间的触摸,夜离轩慢慢俯身,朝着雪女干裂的唇吻了下去。

就在这时,房间突然被人推开,媚娘的出现让夜离轩惊慌失措,他害怕,害怕媚娘窥探到他心底那抹情潮的涌动,害怕有人知道自己竟然对女人动了情,而且还是一个一直被他视作棋子的女人,这样的事实,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媚娘叩见皇上。”轻柔的声音波澜不惊,媚娘恭敬俯身,心底,却似被利刃顺间穿透,尽管她已猜到夜离轩的心思,可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痛彻心扉。

“咳咳…..起来吧~”夜离轩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目光却不敢直视媚娘。

“皇上,雪妃还好吧?媚娘担心了一夜,这不,天一亮,媚娘就将郑御医叫过来为雪妃诊治了。”媚娘不动声色起身,身姿轻盈的走到榻前,在看到雪女起伏有致的呼吸时,心底抹过一丝狠决,此刻,郑谨天已然背着药箱走进内室。

“微臣叩见皇上。”尽管百般不舍,夜离轩还是放开雪女的手,慢慢起身,许是一夜未睡,夜离轩起身之时不由的轻晃两下,媚娘及时搀扶,继而吩咐郑谨天为雪妃号脉。

“皇上,当心龙体。媚娘来的时候已经吩咐李公公通知各大臣,今日免了早朝,若是雪妃无事,皇上还是回宫歇息才好。”轻柔的声音透着丝丝心疼,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男子,媚娘真恨不得雪女现在就死了!她不是夜离轩,她不在乎大越是不是这个大陆最强的国家,她在乎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还属不属于自己。

夜离轩几乎无视媚娘的话,转眸看向郑谨天

“雪妃伤势如何了?可否脱离危险?”夜离轩焦急开口,眼中尽是忧虑。

“回皇上,雪妃大吉,已经度过危险,接下来只需细心调理静养半月便可痊愈!”郑谨天欣慰回应,心底的那块石头总算着了地,此时,月芽和静喻已然候在一侧。

“媚娘恭喜皇上,幸好雪妃转危为安,否则皇上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媚娘似有深意开口,语带双关。夜离轩闻声一震,眸色微冷的瞥向媚娘,却见媚娘毫不躲闪的直视夜离轩,此番对视,夜离轩竟有些心虚的退下阵来。

“既然雪妃无事,这里有月芽和静喻足矣,皇上一夜未睡,还是回云宵殿休息为宜。”无视夜离轩一脸的不悦,淡淡的声音自媚娘口中溢出。内室的气氛顺间变得诡异非常,月芽与静喻面面相觑,随即将目光落在夜离轩身上。

无语,夜离轩在望向雪女之后陡然起身,明晃的长袍倏的划过一抹弧度,媚娘本欲上前搀扶,却被夜离轩硬生推开,尴尬之余,夜离轩已然离开凤羽阁。忍着心底的不甘和屈辱,媚娘亦随后离去。

角落里,静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和讥笑,想媚娘当年用尽手段得到了,也只不过是不屑而顾。

“月芽,雪妃娘娘虽已度过危险,可这段时间仍需细心照料。煎药送药之事便由我全权负责,你们无需费心。”郑谨天嘱咐开口,眼底表露着浅浅的情愫。

“有劳郑御医了~”月芽微微颌首,心底那股莫名悸动再次涌出,一侧,静喻亦将二人心意尽收眼底,却只叹月芽乃宫中侍女,与郑谨天纵是有缘也断不可能修成正果。

一路上,夜离轩脸色阴沉,步伐稳健,丝毫不在乎媚娘在后面急急追赶,有几次媚娘险些摔倒,夜离轩仍然不为所动。云宵殿内,媚娘气喘吁吁的踏进之时,夜离轩已然褪了皇袍,欲上床歇息。

“媚娘请皇上降罪!”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坚决,媚娘扑通跪在地上,双眼氤氲,晶莹的泪水盈溢在眼眶内,楚楚动人。

夜离轩微怔,却没有回身。

“朕累了,有事稍后再说!”夜离轩冷声回应,继而走向床榻,媚娘无语,只静静的跪在那里,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只是这一次,夜离轩没有如平日般叹息回身,将媚娘扶起,而且绝然走进内室,任由媚娘跪在那里。

皇城东面的树林,男子身着长衫,一脸肃杀之气,冰冷的眸子直视眼前之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绝杀冷声质问,声音仿佛万年玄冰般没有温度,袖内,双手已然做足了准备。

“没有啊~谁跟踪你啦?”上官羽一脸无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逶迤的红裳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艳红,更衬的那张脸妖冶柔魅。无语,绝杀狠叹口气,继而转身欲朝皇宫而去,却被上官羽拦了下来。

“让开!”绝杀眸光乍寒,心底已现杀意。上官羽却不以为然,缓缓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阳光下翻来翻去,明明是让人不齿的自恋动作却不失为一道画中风景。

见眼前之人有意刁难,绝杀陡然出手,两枚‘星灿’倏的射出,如两条银龙般直取上官羽胸前要害,只听‘啪啪’两声,‘星灿’应声而落,绝杀心中大骇,垂眸间,正看到‘星灿’中心分别插着一根带着血色羽毛的银针。

“你……你是幽冥宫宫主?”绝杀诧异看向眼前男子,他甚至没看清上官羽是如何出手的。

“呃……咳咳……这可不是我的!”上官羽眸光微怔,眸光瞥向虚无之处。

“在下与幽冥宫素无瓜葛,何以宫主要如此为难在下?”在知道上官羽身份之后,绝杀心中百般不解,不止自己,纵是大楚亦与幽冥宫没半点儿过节,何以自己才到大越,便会遇到这般棘手之人。

“或许吧,不过今天这路,你是走不得了~”上官羽耸肩道,他也很想知道为何那厮要自己拦截此人,不过既然应下了,自然不能食言。

“宫主说的毫无道理,幽冥宫受江湖中人敬仰,却没想到宫主行事却如此不得章法,若在下是朝廷之人,宫主此意,是否在向朝廷宣战?”不愧是暗影流光的佼佼者,一字一句都说到上官羽的要害。这种罪名,纵是幽冥宫主也未必担待得起,被绝杀这么一说,上官羽反倒有些语塞。

“朝廷?你是哪个朝廷的?”上官羽微挑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绝杀,心底却在细细思量。

“不瞒宫主,在下大楚人氏,此番奉命到此亦是为朝廷办事,还希望宫主行个方便。”绝杀不卑不亢,凛然回应。

“你小子嘴倒是凌厉的很,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此行目的,本宫主自然会让开这条方便之路。”上官羽悻悻道,心底却将自己所能想出的所有恶劣之词全数用在楚君袖身上,分明保证说此事与朝廷无关的!

“恕在下无礼,此乃朝中机密,宫主还是不知道为妙,若他日东窗事发,在下难逃其责,却也不会连累到宫主及幽冥宫头上!”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将厉害关系清楚摆在上官羽面前。上官羽脸色微窘,眸子时不时的瞥向暗处。见上官羽不语,绝杀双手拱拳

“与人方便,自已方便,还请宫主深明大义,莫与在下为难。”绝杀此番义正词严之语,上官羽彻底无言以对,以致在绝杀离开之时,上官羽没有丝毫阻拦。

待绝杀走远,上官羽冷哼着开口

“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上官羽话音刚落,暗处那抹紫色的身影陡然跳到上官羽面前。

“见过笨的,没见过比猪还笨的!你怎么可以用百羽朝凤针,生怕没人认识你啊你!”未等上官羽质问,楚君袖已然劈头盖脸对上官羽一顿臭骂。上官羽深吸口气,趁楚君袖没注意,突然在其后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呃……你!够损!”楚君袖吃痛骂嘴,反倒是上官羽得着还击的机会,恨恨开口

“楚君袖!你不是指天发誓说与朝廷无关么?刚刚你也听到了,那叫与朝廷无关!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想让白凤再将我抓回去关上几十年禁闭啊!你也不够狠的你!告辞!以后没事儿别找我!有事儿更别找我!我伺候不起!哼!”眼见上官羽要走,楚君袖登时将其拦了下来,面带笑意:

“上官兄,这次你若不帮我,那就真的惨了!”楚君袖死拽着上官羽的红裳,一副抵死纠缠的意思。

“帮你可以,说清楚,为什么要我去劫人家!我跟他又没仇,再有,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可以保证不连累到幽冥宫,我可以考虑。”上官羽悻悻道,若非从未见过楚君袖如此手足无措的神态,他一定会甩袖离开。

“你真的想知道?”楚君袖凝眸看向上官羽,一脸的无奈,上官羽挑眉,不置一词。

证明给媚娘看!

“好~我告诉你!”万般无奈之下,楚君袖只得俯在上官羽耳边嘀咕起来……

是梦吗?雪女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月晓风,眼泪顺间涌落,颤抖的身体一步步走向眼前的男子,白衣胜雪,墨发飞扬,嫡仙一样的人,敛入世间所有芳华,自月晓风身上散发的暖意,仿佛是镀尽了一天的阳光。

“晓风……”积聚的相思如洪水般汹涌澎湃,雪女猛的扑向眼前的男子,想要将他紧紧揽在怀里,永远都不分开,可她抱着的,却只有空气,那抹幻影慢慢远离,雪女惶恐的追逐,拼命的呐喊,生怕月晓风会在她面前消失,就算是梦,她情愿一辈子不醒过来。

“晓风!不要离开我!求你~~”撕心裂肺的声音掺杂着绝顶的悲凉,雪女用力所有的力气奔跑,却终究没有触摸到那抹身影。

“晓风!”雪女陡然睁眸,泪水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的滑落,当看到月芽与静喻的那一刻,雪女忽然明白,刚刚的一幕不过是个梦,是个她追逐了很久,却没有实现的梦。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刚刚您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们了!”月芽忧心开口,继而狠松了口气。雪女闻声苦笑,正欲起身之际,胸前突然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

“呃……”

“娘娘莫急,御医已经嘱咐过,您虽然度过危险可还需要静养,在伤口未愈合之前,您最好躺在床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就好。”静喻凝眸道。

“差点儿忘了,到底是谁要刺杀本宫,皇上那边可有消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若非楚君袖拼尽全力为自己挡下暗器,就算自己命再大,也难逃此劫,雪女心底闪过一丝无奈,这无形中自己又欠了楚君袖一个人情。

“回娘娘,凶手还没有抓到,不过皇上已经派无名四处追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还有就是……皇上昨夜在凤羽陪了娘娘一夜,直到天亮之后才回去。”静喻似有深意回应着。雪女本欲去见夜离轩,可听闻静喻如此说,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宫知道了,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先退下休息吧。”雪女柔声开口,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可是……”月芽自是不愿离开,只是话未说完便被雪女打断。

“本宫若有事自会叫你们,而且本宫也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雪女明白月芽是在担心自己,可她的确不需要人陪。月芽与静喻相视一眼,自然不再坚持。

待房门紧闭一刻,雪女不由的长叹口气,回想刚刚的梦境,如果一切是真的该多好?本以为自己再没机会见到月晓风了,死便死了,或许来世她不会爱的这么辛苦,不会将自己的爱尘封了十年,到了想说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涌入,雪女猛的抬眸,正看到一身素衫的男子双手握着暗器,冰一样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咄咄逼人,非要置本宫于死地?”雪女不认得那张脸,却认得他手中的暗器,如星星般的形状,五角皆锋利无比。

“姑娘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就好!”冰冷的声音宛如地狱魔音般让人不寒而栗。雪女心知此刻叫人为时已晚,此人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潜入到自己房间,功夫可见一斑,就算叫人,自己也难逃一死。

“本宫不怕死,却不想死不瞑目,至少你该让本宫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他日化作厉鬼,也有个寻仇的对象!”雪女明知道不会有奇迹发生,却仍然周旋。

“也好,在下绝杀!姑娘莫怪!”绝杀眸底闪过一丝敬佩,很少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可以如此淡定,如果让此女顺利踏入楚宫,绝杀真的不敢保证主人还有没有这样的决心,要此女必死。尤其是她的容颜,上次因为有楚君袖在,他没有看清那张脸,可此刻,他与雪女近在咫尺,自然看的分外清晰,那是一张与水玲珑一模一样的脸,单凭这张脸,他便有一万个理由送此女归西。

“绝杀?与你的暗器很配!动手吧!”雪女淡声开口,继而缓缓闭上双眼,既然没有选择,便泰然面对,晓风,我们此生终是无缘,来世,雪女纵是寻遍万水千山,也一定会找到你……

见雪女如此淡然,绝杀不由一怔,却在下一秒,目光骤凛,双手紧攥星灿,猛的抛向雪女!就算志在必得之事往往也会出人意料,就在绝杀稳操胜券之时,只听‘啪啪’两声,自己的星灿再次被两支百羽朝凤针击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