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点的时候,唐影就很少替代她了,除了空山的时候,只记得师父是剑空,被逐出了师门,空山有几个长老都很凶,这段记忆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空山不是好地方,和唐影去了趟白狄,遇到了白十三,唐影失踪了几日,她倒是和白十三混的熟稔。

在然后日子就这么过着,似乎又去了几趟空山,然后就奉皇命入朝为官,然后她就穿越来了,醒来就在西界那墓门前,一切的记忆一直在脑袋里翻涌着,独独不知道自己去西界做什么。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需要想那么久吗?”凌司夜挑眉看她。

“太久了,很多都记不清了,你小时候又怎么过的?”唐梦不经意地说到,仍是凝着眉头。

“也记不清了,太久了,睡吧。”凌司夜双眸顿沉,埋首在她脖颈中,不再说话。

唐梦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空山”,问题一定出在空山上,定不会是巧合遗忘的!

给读者的话:猫祝福所有的猫咪和猫咪的家人朋友们,新年快乐,幸福平安!

184喂药&遇殷娘

一整日凌司夜都没有出宫,唐梦亦只能陪着困在东宫里。

今日一大早德公公便来传话了,晚上天帧帝在皇后宫里设了家宴,邀他二人过去。

午后,云烟谷,悠扬的琴声缓缓才茶厅中流出,回荡在山谷中,屋内原本的摆设早已都换成了唐梦喜欢的榻榻米。

唐梦懒懒倚着,看着琴台旁席地而坐之人,垂着眼睑、袍服如雪、墨发轻挽、姿态闲雅,修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琴弦上来回挑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时间一般。

唐梦看着有些痴,没想到这家伙平日里喜好奢华,竟也有这么高雅的一面,看着他那难得沉静的俊容,看着看着,却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铿~~,琴音止了。

“笑什么?”凌司夜挑眉问到,虽低着头,却也知道这女人方才可是看了他好一会儿。

“没什么。”唐梦眸中的笑意根本掩藏不住。

凌司夜眯眼,起身走了过去,高高在上地睥睨她,问道,“方才看什么看得那傻样?”

“有吗?”唐梦脸微微一红,随即笑道,“就是想起了绿坊来了。”

她竟然会想起伶人来,连自己都不可思议。

凌司夜缓缓在她跟前跪坐了下来,沉着眸中,冷冷道:“你不说本太子都险些忘了,明日十五正是绿坊开张之日!”

“恭贺殿下,生意兴荣哈!”唐梦讪讪笑着。

“红楼,绿坊,白宫…”凌司夜故意拉长了尾音,继续问到,“你还有哪些产业是本太子不知晓的?”

“先不告诉你。”从紫阁回来,唐梦心中早有了算计。

凌司夜却是冷哼,“醉生梦死?”

“你知道了啊!”唐梦故作惊讶,眸中掠过一丝狡黠,梦如是那女人可经不起拷问,她根本就当他早知道了。

“还有吗?”凌司夜眯眼,眸中精光闪过。

“要再有,我可富可敌国了。”唐梦说着看向了外头,云容端着药来了,这早中午三顿药都是她给熬的,也不知道是药效好,还是这家伙身体底子好,气色恢复地很快。

“殿下,该喝药了。”云容很懂规矩,没有直接进来。

凌司夜却是斜倚了下来,挑眉看了唐梦一眼。

唐梦撇了撇嘴,自觉地走了过去接过云容手上的药来,云容低着头没看她,欠了欠身转身便走。

“都恢复得如何了?”唐梦跪坐了下来,将药喂到了凌司夜嘴边。

凌司夜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她打伤的,当然要她来喂药,理由很充分,不容反驳。

“怎么突然要宴请了,还是在皇后宫里?”唐梦继续问到,大年三十夜后,就再没见过天帧帝了,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凌司夜眸中掠过一丝神秘,张口,很理所当然地被她伺候着。

…分割线…

晚云渐收,残阳西落,冰雪消融,古道曲折,寒鸦低飞,几处断壁残垣,凄凄惨惨戚戚。

白衣男子牵着马,独自一人静静地走着,陪伴的依旧只有漂浮在身旁的那几只千丝纸鸢,半边银白面具泛着幽光,那双永远温软如水的双眸,沉敛着,安安静静。

大风过,袍袖翻飞、墨发扬起,身旁的纸鸢随风远远而去,一去不回。

男子驻足,回过头,视线追着那纸鸢而去,执着地看着它们渐渐消失在风中,心中某个地方顿时疼了起来,看着看着,良久才转过身,继续朝前而去。

前方依稀可见几处灯火,是个小村落。

离开皇城很远很远了,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奔波,今夜,终于累了。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这个方向朝北,往狄胡,血狐出没之地。

很快便入了村庄,随意在一户人家门前落了马,正要叩门,身后马蹄声又起,唐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心顿时一惊,手还是缓缓落下,轻轻扣了扣门。

“谁呀?”门内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门随即咿咿呀呀地打开了。

出来的是个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光景,眨巴着明亮的双眸看着唐影,还有他身后走近了的黑衣妇人。

“四儿,是谁啊?”屋内又传出了一个少妇的声音,话音方落,一个婴儿的啼哭随即传了过来,哇哇哇直哭,一下子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过路人!”小孩子朝屋内喊了一声,视线又回到唐影脸上,显然对他那半边面具很是好奇。

夫人这才急急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边哄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唐影和他身后那黑衣妇人。

这村子的人耕不织,也不做什么买卖,就靠过路人借宿给些小钱营生。

“就只有一间房了,你俩自个商量吧。”少妇说着,又哄了哄怀中婴孩,那孩子已经安静了下来,小脸嘟嘟,似乎知道这不是能吵闹的时候。

唐影正要开口,身后妇人却早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那少妇,没有说话。

少妇眼前一亮,连忙接了过去,对唐影道:“公子,寻别家去吧。”

“我不留宿,就坐一会儿喝口热茶,你准备些干粮来便可。”唐影淡淡说到,亦取出了一锭金子来。

“成,我这就去做来!”妇人连忙退开,让二人进屋,而那名唤四儿的小男孩很懂事地快步朝旁边小屋而去,那可是专门储放粮食的屋子。

“二位稍作,我这就去倒茶来,这么冷的天,出门可不容易。”少妇请二人落座,刚要走,那黑衣妇人却拦下了。

“我替你抱孩子吧。”声音有些沉,听得出刻意的温和,鬓边有些花白,却是一脸精致,约莫四十多岁,虽一袭质朴的黑衣,却难掩不凡气质。

少妇稍稍迟疑,还是把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笑着道:“那就劳烦了,我马上把茶煮了。”

“不碍事,你慢慢来吧。”妇人看着怀中的孩子,原本凌厉高挑眉梢却是放柔了下来,精致的脸上隐隐透出了一丝慈母般的笑颜,小孩子那黑白分明的双眸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笑开来。

“笑了!他笑了!”妇人乐了,抬头对唐影道:“你快看,他笑了,他对我笑了!”

“夫人同这孩子真投缘,他一点都不生分。”唐影浅笑着说到。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他会哭呢!”妇人很明显的开心,抱着那孩子轻摇着,一脸的宠溺。

“夫人独自一人赶路吗?”唐影淡淡问到。

“嗯。”妇人注意力都在那孩子身上,只是应了一声。

“夫人看样子很喜欢小孩子。”唐影再次问到。

“可喜欢了。”妇人仍是无意地应答。

“夫人这年纪快抱孙儿了吧?”唐影继续追问,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已经认出他来了,他却记得她的,殷娘,当日负伤离开空山,是她亲自送他出山门的。

殷娘手一僵,这才抬起头来认真打量这个白衣男子,不悦地道:“我孤家寡人,连儿子都没有,哪里来孙儿?”

“晚辈唐突了。”唐影连忙歉意说到。

“你呢?明日就十五了,怎么只身一人赶路呢?”殷娘问到,看着他那半边银白面具,眸中一抹犀光闪过。

“晚辈亦孤家寡人,随意而留,没多在意这些个节日。”唐影仍是温雅浅笑地回答。

“我正往帝都去,你可只帝都唐府?”殷娘试探着问到。

“夫人问的若是唐大将军的府邸,晚辈自是听说过,若是其他,那晚辈便不知了。”唐影淡淡答到,到过帝都之人,岂会不知唐府?一听便知道她在试探什么了。

“公子也去帝都吗?看样子我这老人家有伴了!”殷娘这才没了戒备,他不是那个血洗空山顶的孩子,这么温文有礼,一点儿也不像。

那是师妹的家务事,她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谁,为何带着面具,为何小小年纪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竟还带着戾气,并非正派。

“真不巧,晚辈正从帝都而来,正要往北走。”唐影淡淡答到。

这时,那少妇端着热腾腾的茶来了,替二人都倒满了,看了殷娘怀中那睡着了的孩子一眼,笑着道:“那娃儿就是贪睡,给我吧,我抱屋里摇篮里。”

“小孩子就这样,一睡一醒的,还是我抱着吧,不碍事的,你去下几个小菜来,清淡点,口味别重了。”殷娘和善地说到,语气比方才还柔了。

“那就麻烦夫人了,我马上就回来。”少妇说着,又看了那孩子一眼才离去,似乎是身为母亲的天性使然,总有些放心不下。

小男孩很快便送来了一袋干粮,唐影并不愿意多待,又坐了须臾,同殷娘闲聊了几句便离去了。

“你这弟弟多大了?”殷娘的语气不善了起来。

“三个月…”小男孩怯怯地回答,一溜烟往火房里跑去了。

殷娘双眸阴沉了起来,一把撕开了那娃儿的襁褓,顿时一声惊吓的啼哭传出,随即便是哇哇哇的不止的哭声。

“你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少妇早跑了出来,一脸惊恐。

殷娘却没有多理睬,检查了那娃儿的后背一眼,凤眸中突然尽是失落。

“不要!”少妇大喊,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殷娘手一松,站了起来,原本凌厉有神的双眸却是失了去神彩,自言自语地朝门外而去。

孙儿?儿子?孤家寡人?

没有胎记,不是她的孩子。

185牵手&试探

凤仪宫似乎很久很久没这般热闹了,宫灯高悬,大厅内摆着一桌酒席,四下满是伺候的婢女。

仪皇后和天帧帝已经落座,却无话,一室寂静。

天帧帝径自饮着酒,眸中凝着沉思,一杯一杯又一杯。

仪皇后心里微微担忧着,却不敢多劝,小心翼翼地替他夹了菜。

“去看看司夜怎么还没来。”天帧帝开了口,有些不悦。

“奴才这就去。”徐公公应答着急急退了出去,这一大早就告知殿下了,怎么还迟到了?

“朕多久没来了?”天帧帝终于看向了仪皇后。

“半年前皇上才来过,臣妾诞辰那日。”仪皇后恭敬地答到。

天帧帝蹙眉,却恍然想了起来,“正是正是,朕都给忘了。”

仪皇后依旧端庄优雅,静敛眸,唇畔噙着慈爱的浅笑,皇上不是忘了,是没放在心上,她一直都是个摆设而已。

又是安静了,天帧帝起身,缓缓朝内屋而去,凤仪宫,司夜便是在这宫里出生的吧,元宵节的前一晚…

御花园中,凌司夜和唐梦仍旧慢悠悠地走着,两人似乎都不愿意这么快到凤仪宫去。

“玉邪那案子一直拖着呢,皇上有再催过吧?”唐梦打破了沉默。

凌司夜只是摇头,牵着她的手,很喜欢十指相扣。

“到底什么事啊?就算过节也得明晚吧?”唐梦又问到。

凌司夜仍是摇头,眸中隐隐有了笑意。

“殿下,皇上不会是想见我吧?”唐梦又忍不住了,径自疑神疑鬼起来,难不成天帧帝又对她起疑了?

“怕了?”凌司夜这才开了口,这女人何时问题那么多了?

“还好,殿下呢?”唐梦反问到。

凌司夜蹙眉,这话是何意?

“殿下,这事若是揭穿了,皇上会怎么处置你?”唐梦问到,想起昨夜的问题来,一直被她忽视的疑点,并无人同这家伙争皇位,他心急什么?传言里皇上对淑妃情深意重,他父子二人的感情到底出了什么大裂痕?

凌司夜心中一怔,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父王知道,会要了他的命吗?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突然放开了她的手,掐在了手腕处。

唐梦方蹙眉,疼痛便传来了,咬着牙忍着,这家伙的力道比云容还重!时间却不长,一会儿就过了,没再有余痛。

“喂,这个有什么秘诀在,教教我吧!”唐梦一脸讨好地问到。

“喂?没名字让你叫吗?”凌司夜不悦的说到。

唐梦一愣,名字?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直呼过他的名字了。

“殿下,教教臣妾吧。”唐梦笑着谄媚,即便是谄媚都还挺好看。

“教你作甚?”凌司夜蹙眉问到。

“以备不时之需!”唐梦甚是认真。

“不用,有我在,没有不时之需的时候。”凌司夜武断拒绝。

“以后你不在的时候也能用用嘛。”唐梦小声嘀咕。

某人耳尖,还是听了去,蹙眉问到,“以后?”

“没什么啦,快点走吧,已经迟很久了。”唐梦敷衍,连忙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凌司夜并没有怎么动,就这么被她拉着走了,瞥了那被她牵着的手,双眸顿时复杂了起来。

突然,又驻足了。

唐梦回过头,却是一下子放开了手,心中一咯噔,顿时尴尬,怎么就这么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很不好。

“右拐吧。”凌司夜打破了沉默,径自朝右而去,也不在牵她。

“哦。”唐梦并怎么认识这深宫里头的路,只能跟着他。

原本还是大道呢,右拐没走几步呢,便入了园中的小径,两人并未提灯,越往里走越是摸着黑,一旁隐隐可见一座空置的宫殿,也不知道曾经住过哪个妃子,一空便空了二十多年了。

唐梦这才发现不对劲,这真的是通往凤仪宫的路吗?这家伙想做什么?

急急开了口,喊住了前面的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凤仪宫。”凌司夜淡淡回答,方才她放手的那瞬间,就开始沉思到现在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骗人,有这么远吗?”唐梦挑眉问到。

凌司夜这才回过头,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白了她一眼,道:“笨蛋,还看不出来本太子在绕路?”

唐梦这才放下心来,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呢,却见凌司夜身后一个黑影飘来。

“啊!鬼!”尖叫出声,尾音未落呢,整个人便躲到了凌司夜怀里去了,玉臂攀着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她的宗教知识颇为丰富,只作研究,就有那么一点点害怕罢了,真的不那么迷信的,一切都归于穿越来的时候,落在了乱坟岗,第一眼见的便是黑白无常。

凌司夜任由她抱着,并不似上一回那样抱着她,双眸依旧凝着沉思,身后那人不过就徐公公急急而来罢了,这么担心,这还是唐梦吗?

“奴才该死,吓着娘娘了。”徐公公连忙上前,方才那一声鬼,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唐梦回过头,看了看徐公公,缓过神来,连忙放开了凌司夜,轻咳了几声,低着头没有说话。

“殿下,别饶了赶紧走吧。”徐公公也没顾得上多问什么,一脸焦急,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两口子,估计皇上等得要怒了。

“你先过去,就说凌妃不舒服耽搁了,一会就到了。”凌司夜冷冷说到,仍是慢慢朝前而去,又是拧眉,一脸若有所思。

徐公公使了轻功,一袭玄色衣裳,在暗夜深宫里飘着,确是有些吓人,唐梦认真看了一眼,才急急跟着凌司夜而去,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下回就算抱树也别往他身上蹭了,着实有些丢脸。

走了良久,沉默了良久。

前面的人突然开了口,语气甚是认真,淡淡问到,“你是装的?”

“什么?”唐梦抬头,没反应过来。

“你胆子有那么小吗?你是装的。”已经不是问句了,而是肯定句,说得认真,依旧一脸若有所思。

“什么!”唐梦一脸不可思议,瞪大双眸,这才发觉了凌司夜的不对劲,他不像是开玩笑。

“没什么,走吧,一会见了父王小心点。”凌司夜没再多说,便快走朝前而去了,依旧没等她,也没有牵她的手。

“哦。”唐梦这下子却是拧起了眉头来,一脸纳闷地跟着,好奇怪啊,这家伙。

深宫里的路,凌司夜再熟悉不过了,又拐了另一条小道很快凤仪宫了。

进了门,只有仪皇后在,却不见天帧帝,徐公公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皇上在屋内小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