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地图从何而来?可信否?”唐梦甚是谨慎,万重大山从未听过有地图的。

“除了空山,其余皆不可信,作图者凭空相信罢了。”凌司夜如实回答,心中亦是隐隐担忧,这一行,不是何时能归,但是,他清楚,归来之时便是一切结束之时了。

“属下明白了,殿下可还有要事相商?”唐梦有些站不住脚了,还有三日,这三日可真得好生调养了。

凌司夜抬头看她,伸手拉起她的手来,似乎想开口,却仍是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了。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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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信任?

从书房回来后,唐梦直接到了云烟谷。

本只想休息一会儿的,却没想到这一躺就是躺了一整日,此时,外头已经全黑了,不知什么时候。

迷迷糊糊醒来,床沿上坐着的人不是凌司夜,而是桂嬷嬷。

“娘娘,醒了?老奴熬了些小米粥,你起来喝点吧。”桂嬷嬷轻声安慰,今日在书房里的一切她可都看着着急。

唐梦睁眸看了她一眼,懒懒翻了个身子,声音很轻,睡意依旧很浓很浓,“我不是很凌妃娘娘了,嬷嬷该改口了。”

“哎呀,凌妃娘娘,主子!这殿下正在气头上,说的话能当真吗?何况殿下哪里说要废了你了?”桂嬷嬷急了。

“皇上都称我唐大人了,嬷嬷,你说这父子俩怎么就这么现实呢?”唐梦仍是有气无力地问到。

“皇上就是一心盼着个皇孙,只认孩子不认娘的,所以殿下才不喜欢嘛,殿下可没这么现实!娘娘,今日在书房里,老奴可是听得清楚了,是你先自称唐大人的,你可别赖在殿下身上。”桂嬷嬷说得有条有理。

“他怎么就不生气了呢?”唐梦的声音明显透出了一丝哀怨来,如此抱怨着,心中却依旧有一丝清明,原来这桂嬷嬷今日在书房偷听了。

“娘娘,要不你去质问质问殿下,这云容的事情老奴看还真是不简单!”桂嬷嬷改变主意了,不能老这么劝二人相互体谅和好,而是该劝二人吵架,这一吵,把什么心里话都捅出来,总比这么样冷战好呀!

平日里都大吵小吵的,这回怎么都给忍了呢?

“他怎么就不来质问质问我为什么动了云容呢?”唐梦径自嘀咕着,不是她想冷战,是凌司夜他根本就直接不理睬她了,回来至今,没有一句问候,昨夜她都主动抱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生气,愤怒,冷漠。

爱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吧。

第一次把心交付,他到好,经不起她一丝丝试探。

云容真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也不关她的事了,她现在就是唐大人!

“娘娘,先趁热把粥喝了吧,把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折腾啊!”桂嬷嬷无奈劝到,这两孩子就是都倔脾气,谁都不先低头。

“嬷嬷,不就是小产吗?这是伤到什么了,怎么恢复那么慢。”唐梦懒懒坐了起来,靠在高枕上。

桂嬷嬷蹙眉,解释道:“娘娘,这小产相当于是生了个孩子啊,你现在便是坐月子的身子,能不虚弱吗?要不咱不硬撑了,跟殿下说了?”

“哦。”唐梦避而不答,一口一口地喝着桂嬷嬷喂过来的粥,幸好胃口还不错,很快便喝了个精光。

“还有碗药呢,老奴这就去熬了,娘娘睡一会吧,要是闷了找心甘情愿来陪你聊聊。”桂嬷嬷说着起身便要走。

“等等!”唐梦却是急急唤住了。

“怎么了?”桂嬷嬷蹙眉,这大半日了,她就这么句是急的。

“他人呢?”唐梦仍是淡淡问到。

“娘娘一离开书房,殿下就出宫去了。”桂嬷嬷如实回答。

“哦,你下去吧。”唐梦无力地挥了挥手便是又躲进被褥中去了。

“娘娘一走,殿下就出宫去了,要不把萧老召来问问?”桂嬷嬷唇畔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这主子呀,明明是在意地很嘛。

“萧老也来了?”唐梦拉下了被耨,蹙眉问到,这萧老不是一直守着无泪地宫的吗?

“这次出行,殿下可能也要带上萧老吧,娘娘,要不,把老奴也带上,一路上也还有个伺候的人啊!”桂嬷嬷走了回来,试探地问到。

唐梦眸中一抹冷笑掠过,却仍是有气无力地开了口,“也好,这做月子还得也地做个一两个月吧,我也不带婢女了,嬷嬷就跟着吧。”

“谢谢娘娘!”桂嬷嬷显然有些欣喜,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唐梦这才撑着坐了起来,双眸沉着,秀眉微蹙,不是在思索些什么。

此时夜深,月如钩,宫中早已寂静,整座帝都亦是如此安眠一般,安安静静。

然而,唐府却依旧是彻夜点火通明。

自从凌司夜和唐梦离开过,已经好几日都是这般情景了。

一千禁军把守,府内任何人,除了六位少爷如时入朝当差,其他任何的出行皆是限于帝都之内,且有专人保护。

此举让帝都里好些个大宅邸皆是人心惶惶,听说正是因为唐府遇到了十分残忍的行刺,殿下才这般紧张,差人日夜保护,而行刺案仍旧交由大理寺在查办中,偶尔可见大理寺官员出入唐府。而唐七少仍旧在外办案,也不知道是否知晓家中出的事了。

留梦阁。

凌司夜独自一人,静静仰躺地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星辰,蹙着眉,不知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起身,纵身跃下,无声无息,一步一步朝屋内而去,穿过重重垂帘,到了卧房。

突然警觉,蹙眉,放要转身,却有止步,知道了来者是谁。

“殿下。”云容微微欠身,声音很轻,如花似玉的脸上仍是带着一丝浅笑,只是,右臂却是空空如也,皇上说了,抓错了药,这手留着也没用,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怕是另一手也得没了吧。

“殷娘睡下了?”凌司夜坐了下来,淡淡问到。

“嗯。”云容如实答到,殿下保下她的理由便是需她到唐府里来,贴身保护殷娘了,说是保护,实则是监督,东宫里有这能耐的,只有她,殷娘的武功确实不低,也不知道同义父较量,谁会略胜一筹了。

“小心守着,别大意了。”凌司夜交待了一句,起身便要走。

“殿下,万重大山甚是凶险,奴婢想随行!”云容急急开了口,她知道,这一别,会很久很久才能见着的。

凌司夜止步,没有转身,声音仍是淡淡地,问道:“云容,你何时也学会违逆了?”

云容心中一怔,就这么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凌司夜却早已迈出了脚步,朝门外而去了…

出了唐府,天已经快亮了。

大街上偶尔能见到几个早起的妇女,还有几个吆喝着的小贩,很快这大街又会热闹起来了。

凌司夜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了红楼、绿坊、最后竟是到了白宫。

驻足了好一会儿,唇畔泛起一丝无奈,缓缓转身朝皇宫方向而去。

回到东宫的时候依旧天大亮了,一宿未免,一身疲惫,终于是将一切都部署好了,今夜便能连夜出发了吧。

“凌妃呢?”随口问了一旁的婢女,很是习惯。

“娘娘在云烟谷。”婢女恭恭敬敬回答。

这时,桂嬷嬷迎面而来了,脸上透出不悦之色,怨声道:“殿下,怎么一宿未归?”

凌司夜蹙眉,眸中凌厉掠过,桂嬷嬷便是不敢在造次了,低头道:“老奴正要给娘娘送药去呢,也不知道娘娘哪里寻来的堕胎药,可伤身子骨了。”

“伤身子?”凌司夜冷冷一笑,又道,“她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殿下,老奴没骗你,那堕胎药喝下去就跟真的小产一样,那天晚上可是出了好些血,娘娘自己都吓到了。”桂嬷嬷心急着,就差点没说出真相了。

“她还在睡吗?”凌司夜眸中复杂掠过,语气仍是淡淡的,那么早她应该还睡着正香吧?

“还睡着呢,昨夜殿下一宿不归,娘娘怕是一宿不眠了。”桂嬷嬷小心翼翼地答到。

凌司夜没有说什么,接过桂嬷嬷手上的药便往书房而去。

云烟谷,晨光初照,雾气未散,静谧无比。

哒哒哒踩踏木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凌司夜的脚步显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快。

推开门,隐隐可见屏风后,榻上的人斜倚着。

“醒了?”淡淡问到,绕过了屏风。

“嗯。”唐梦低低应了一声。

“喝药。”凌司夜在床沿上做了下来,见她仍是一脸苍白,原本微蹙的眉头蹙地更紧了。

唐梦看了他一眼,端过药来,一口气喝得精光,小脸上没多少精神。

“真不舒服?”凌司夜正想伸过手去,却被唐梦推开。

“装的!你父王真真是没一丝人情味呀!”唐梦挑眉看他,硬是打起了精神来,话语里尽是讽刺。

“你那药哪里来的?”凌司夜问到。

“找一个老嬷嬷要的,这戏精彩吧?多亏云容,要不还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呢。”终究是主动提起了云容来了,唐梦直视凌司夜,等着他说话,似乎带着点刻意的激怒,等着他发怒。

“很精彩。”凌司夜冷笑。

“殿下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唐梦突然想起了这事来。

“同你差不多,就是嫁祸给那李大厨子,嫁祸一事还是你做起来得心应手一些。”凌司夜的语气里亦是有嘲讽。

“你肯定找不着那么好的堕胎药,那晚你不在,假小产就跟真的一样,流了我好多血。”唐梦觉得自己一定是哭了,可是眼睛里干干的,什么也没有。

“难怪这脸都白了。”凌司夜攫取她的下颌来,细细地端详,淡淡道:“让桂嬷嬷赶紧给你补补,今晚就启程了,我们不同大队人马一起,一路上可没人伺候。”

说罢松开了手,起身便要走。

“殿下,云容没事了吧?”唐梦终于再次提起,突然好奇他用什么借口保下云容的,这两夜,他当初保下她的话一直控制不住萦绕在耳畔。

父王,唐梦有了儿臣的孩子了。

怎么就真的有了呢!?

“她很好,她的事以后都不劳你操心。”凌司夜淡淡回答,仍是背向唐梦。

唐梦心中微微一怔,却是笑了起来,道:“殿下慢走,恕微臣不送。”

凌司夜双眸一沉,手上早已攥紧,“唐大人不想为妃了吗?”

“皇上都不认我这媳妇了,咱也没必要这么辛苦做戏,今夜启程,微臣已侍卫身份随行,殿下觉得可好?”唐梦看着他的后背,刻意的挑衅,双手攥紧,就等着他转身,等他朝她怒吼,好不怜香惜玉地冲过来,霸道地宣布她一辈子都必须习惯,不能违那夜相赠金步摇之约,告诉她他的妃子不需要天帧帝来认。

只是,凌司夜没有。

“唐大人觉得适合便好,一会差人送男装过来。”凌司夜淡淡说罢便朝门外而去了,脸色再阴沉皆不足以显露心中满满的愤怒和失望。

在他许她一辈子之后,不过几日,她却怀疑了他的不忠。

他要的女人,不仅是心甘情愿,而且,必须是绝对的信任。

如若怀疑,当初为何心甘情愿答应?

门缓缓合上了,一室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唐梦斜倚在床榻上,直直地看着前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要一个解释,她就相信。

为何不说呢?

那夜到凤仪宫用膳,他明显是瞒下了什么事,云容都知道,为何他要瞒她,为何云容能了解他的一切,能当他的得力助手,她就不可以呢?

很早就说了,一切都要于她分享的,可是,他什么时候做到了,当初妻管严的玩笑,如今真的成了玩笑。

她要的男人,不仅是一心一意,而且,必须是绝对的信任。

既然信任婢女甚于她这个妃子,当初何苦招惹她,何必许那一世相伴的承诺呢?

经不起她一丝试探,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懒懒地窝回来被褥中,唇畔泛起一丝无奈浅笑,还是对自己好些,心疼自己一些,今夜启程,一路上还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呢…

书房。

萧老静静侯着一旁,小心翼翼地瞄了殿下一眼,没敢开口。

传唤他来,却是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这神情让他不由得想起幼时的太子,提心吊胆着,不敢轻易招惹。

“你带人先行,探路,按照这图上的路线,我和唐梦随后便到。”凌司夜终于是开了口,缓缓卷起案上的地图来。

“殿下,这地图差人再绘一副吧,你带在身上?”萧老低声问到。

“不必了。”凌司夜说着便将地图扔给了萧老。

萧老急急借助,收了起来,不敢多劝,只是道,“殿下,要不安排几个婢女随行,凌妃娘娘也好人伺候。”

桂嬷嬷奉上茶来,脚步顿止,乐呵呵地开了口,“是呀,殿下,老奴随行吧,娘娘这血气大亏,是得调养几日,老奴问了娘娘,她都答应了。”

凌司夜挑眉看她,眸子掠过了一丝复杂,竟也是点头答应了。

给读者的话:

和亲皇后一文会晚点更新…爬走赶稿去…

233启程

马车缓缓从北宫门行驶而出,随行的只有几个骑马的侍卫,宫门口的守卫皆是纳闷,却什么都不敢多问。

只见好久不见的唐七少一袭白衣翩翩,腰佩长剑,驾马走在最后,俨然亦是侍卫一个。

不是出宫办案去了吗?怎么也成了太子殿下的侍从了?

马车上,凌司夜斜倚在高枕上,微眯着双眸,桂嬷嬷远远地坐在靠车门的位子上,一脸的迟疑,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子来往后瞧,这凌妃娘娘的身子根本就没恢复多少,在这么马上奔波,怎么受得住啊!

本是她来伺候的,现在倒好她坐到马车上了,这主子倒是骑马当起了侍卫!

“殿下,凌妃娘娘再这么奔波下去,身子骨可受不住。”桂嬷嬷终是低声开了口。

“她要累了,自己会上车来。”凌司夜头都没抬,淡淡说到,这个女人他再了解不过了,她何曾会亏待自己了?

“殿下,女人嘛,这性子再强都是需要哄哄的,依老奴看,凌妃娘娘估计是盼着殿下去请呢!”桂嬷嬷小心翼翼地说到。

“下车。”凌司夜缓缓睁开了微眯的双眸。

桂嬷嬷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出去,本太子想清净清净。”凌司夜这才看向了桂嬷嬷。

桂嬷嬷这下子完全明白了,撇了撇嘴,恭敬道:“老奴遵命。”说罢便退出去,就坐在车夫旁,回头一脸担忧地朝唐梦看去,招手示意她过来,然而,唐梦却假装没看见一般,双眸依旧注视着前方,故意放慢了速度走在最后。

不一会儿,便到了北城门,马车骤然加快了速度,身后侍卫亦是随即纵马奔驰了起来,唐梦脸上没有多少神情,仍是保持在最后一个。

也不知道奔波了多久,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候了。

前方的镇子正是上回他们去淑妃陵路上的镇子,依旧是一片安静,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过路的旅客。

待两个随从张罗好了,凌司夜才缓缓下车来,朝前方小屋子而去,桂嬷嬷跟在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唐梦,唐梦却是安分守己,同侍卫一起,入了一旁的偏屋用膳。

桂嬷嬷着实放心不下,伺候了一会儿便是偷偷地溜了出来,只是,一出门却见唐梦已经吃饱了,正在院子里坐着。

“主子,听嬷嬷劝,别在怄气了,自己的身子骨要紧。”桂嬷嬷连忙走了过去,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唐梦一手支着头,双眸微眯小憩,应都不应一声。

“娘娘,殿下都说了,你累了就上车去,别在逞能了,小两口难免要闹矛盾的,你好歹退一步,给殿下个台阶下。”桂嬷嬷索性也坐了下来。

“他不需要台阶。”唐梦淡淡说到,仍旧是眯着双眸,那个霸道的男人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台阶了?!何况,她不是没给过。

“哎呀,娘娘你这不是折磨殿下,你是折磨自己啊,就认个错,要不撒个娇,殿下铁定心疼的。”桂嬷嬷仍是不依不饶。

唐梦却不再开口,转过身去,却见凌司夜正掀起门帘出门来。

两人相视不过须臾,皆是避开了视线,凌司夜沉着眸子,径自朝前方步行而去,一干侍卫连忙牵着马跟上,车夫亦是驾车跟上,这殿下不是急着赶路吗?这架势又似乎要步行了!

“跟上跟上!”桂嬷嬷连忙催促唐梦,示意侍卫们远离。

然而,唐梦没走几步,却是骤然翻身上马,挥鞭从凌司夜身旁而过,朝前方疾驰而去。

身后众人皆知她身份,心中皆是纳闷,却不敢多议,仍旧是跟在凌司夜身后,慢慢地走着,桂嬷嬷却是心下大喜,闹吧,这两个主子就该大闹大吵!

不出所料,不一会儿,凌司夜便止步,不过眨眼睛,便是消失不见。

前方,唐梦依旧是纵马疾驰着,迎着风,一身白衣翻飞,三千青丝亦随风扬起。

突然,身后冷不防落下了一人,不由分说便将她拥入怀中,夺了缰绳,放慢了马速。

熟悉的怀抱和淡淡龙涎香的气息,她任由他拥着,不声不响,不挣不扎。

“要去哪?”凌司夜冷冷问到。

“前面开路。”唐梦淡淡答到。

“不需要。”凌司夜说着掉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