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门贵妻:暴君小心点上一章:第 76 章
  • 名门贵妻:暴君小心点下一章:第 78 章

李思浅脚上还穿着单薄的绣花拖鞋,只觉得寒气从脚尖往脚面、往小腿、再往大腿一路上浸,李思浅忙紧紧裹着斗蓬,不停的跺着脚取暖。

身边的丫头婆子除了正巧当值的,其它人几乎都是单鞋薄衣,有些人聪明些,还知道抓件厚衣服出来,更多的丫头婆子却是只顾逃命,什么也没顾上,这会儿冻的脸色发青,抖成一团。

“前面空阔,看看谁带的有火镰子,找些软草木头来生堆火,不然大家没震坏,倒要冻坏了。”李思浅膝盖以下已经冰凉一片,看着那些只有一身单薄内衣的小丫头和婆子们,能想见得到她们得有多冷,再不生火,指不定就能冻死一两个了。

火很快生起来,分成三堆,诸丫头婆子们挤挤挨挨围在火堆旁,虽说前面烤得滚热难受,后背却是冰冷难受,可到底比一味冻着舒服多了,诸人烤着火,心渐渐安定。

“玉姐儿呢?”李思浅左右转头看了一遍问道,玉姐儿说她从没把她放心上过,这话倒是真话,她刚才真把她忘了,她确实是现在才刚想起她。

“我去看看!”金橙忙接了一句,李思浅点了点头,她知道金橙和松绿最要好,金橙这么积极领差事,这是想赶过去看看松绿是不是没事。

金橙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没多大会儿,李思浅就看到了跑在前面的金橙和后面被丫头婆子架在手里的玉姐儿。

“大姐儿没事吧?别怕,地震罢了。”李思浅看着面无人色的玉姐儿,忍不住柔声安慰了句,玉姐儿‘哇’的一声痛哭出声,“阿娘!二叔!二叔!二叔救我!”

“你二叔在城外禁卫营,没事,不过是地震,已经过去了,玉姐儿别怕。”李思浅将手里的帕子递给玉姐儿,示意她擦擦眼睛。

“我要二叔!”玉姐儿哭的更伤心了,

“二叔很快就能回来,大姐儿别哭,地震已经过去了,别怕。”李思浅上前半步,试探着轻轻揽住玉姐儿的肩膀安慰她。

玉姐儿的身子轻轻拧了拧,仿佛想摆脱开李思浅又没好意思用力,李思浅只装没感觉出来,只管揽着玉姐儿坐到火堆前,“先烤一烤,别冻着,我已经让人去库里取厚实的细白布出来,就在这园子里搭几只帐蓬,一会儿搭好了帐蓬就不冷了,玉姐儿别哭,没事,你看,地震过去了,你二叔很快就能回来。”

“我害怕……我怕……二叔……”玉姐儿没再别扭,泪眼汪汪的看着李思浅,一脸恐慌。

“别怕,已经过去了,不过倒了些房屋,没事的。”李思浅抚着头抵在自己肩膀的玉姐儿的后背,暗暗叹了口气,玉姐儿被保护得太好,太容易受到惊吓了。

第275章 最在乎的人

端木莲生一路疾奔,直冲到永定门下,仰头看着永定门东边那条巨大的裂缝,人在马上晃了两晃,京城这城墙是青石用糯米浆灌注,坚固无比,竟也被这场地震震的裂成这样,那城内的房屋呢?府里呢?浅浅呢?

一想到府里可能的惨状,一想浅浅生死未测,端木莲生五内俱焚,挥起鞭子重重抽在马背上,纵马跃入永定门。

“二爷!危险!咱们得绕……”白水的喊声未完,端木莲生连人带马已经跃入城门内,白水咽回后面的话,急忙挥鞭催马,和众小厮、护卫一起,咬牙跟进城门。

看着端木莲生如离弦的箭一般疾冲出了永定门,还在城门内的白水长长松了口气。

紧挨着城门的那一排茶坊酒肆半倒半立,瓦砾遍地,哀号一片,端木莲生目光扫过还散发着烟尘之气的街巷两边,心里更是油煎一般,纵马如飞,直奔回家。

丹桂不知道从哪儿找到只手炉,从火堆里挟了些木炭放进去,李思浅示意她递给玉姐儿,玉姐儿正觉得寒冷无比,急忙接过抱在怀里。

几个婆子抱着成卷的厚实粗布过来,李思浅命人叫进几个从前跟端木莲生打过仗会搭帐蓬的家将护卫进来,拉着玉姐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用靛蓝粗布搭帐蓬。

端木莲生冲进完好的大门和半倒塌的二门,跳下马,飞掠而进。

后园那片空旷地上燃着四五个火堆,衣服零乱的丫头婆子你挤我、我挨你围在火堆旁,一派灾难降临仓惶逃生的景角,火堆旁站着李思浅,披着件杏黄斗蓬,搂着玉姐儿,神情安宁,如同一支静谧的百合。

这幅画面后来端木莲生描述过不知道多少回,让人画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不管怎么描述都让他觉得说的太浮浅,不管怎么画,他都觉得没能画出神韵。

端木莲生的心顿时安稳下来,这在李思浅四五步远处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李思浅,心里涌起阵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思浅看着端木莲生飞掠而进,看着他满脸的惊恐,看着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停下,看着他满脸的惊恐化作惊喜……

地震刚过去不久,他一定是从禁卫营直接飞奔而回的,他先回来寻找自己,他担心自己胜过其它一切!

李思浅只觉得五脏六腑酸酸软软却又透着甜,那股子酸酸软软的甜冲上来,眼泪忍不住要落。

“莲生!”李思浅张了张嘴,这一句‘莲生’却哽在了喉咙里。

“浅浅,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端木莲生一步冲前,一把搂住李思浅,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李思浅头顶,话没说完就哽咽住了。

玉姐儿也看到了飞掠而来的二叔,二叔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搂着她的李思浅身上,玉姐儿呆呆的看着只看到了李思浅的二叔,呆呆的看着搂着李思浅的二叔,看着二叔的眼泪,只看的呆然心凉。

原来,二叔心里不是只有她,原来二叔不是最疼她,原来她不是二叔心里最重要的人,原来二叔对她比对自己好……

玉姐儿紧紧抱着手炉,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看着还在四目相对又哭又笑、旁若无人的两人,又退了一步,松绿紧盯着她,悄悄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后低低道:“大姐儿觉得冷?火堆不能靠的太近,大姐儿的衣服都是丝绸,怕火。”

“我不是……”玉姐儿喃喃了半句,转头看着松绿,突兀的低低问道:“松绿,我以前是不是很傻?傻的象个傻子?”

“大姐儿这是什么话?大姐儿怎么会傻呢。”松绿有些摸不清状况,只好先陪笑安慰,唉,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姐儿还闹这样的小性子。

“松绿,你最在乎的人是谁?别说是我,肯定不是我,我现在不傻了,松绿,你说,我最在乎的人是谁呢?”玉姐儿往松绿身边靠了靠,仿佛要找个依靠般紧紧挨着她,语气酸涩伤感。

松绿吓了一跳,忙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玉姐儿,见她神情虽有些寥落,断没有平时要生事时的戾色,虽不明就里,心里却稍稍安定,掂量了下陪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自己的爹娘兄弟了,大姐儿最在乎的人,难道不也是这样么?”

“嗯。”好半天,玉姐儿的目光从还在旁若无人低低说话的端木莲生和李思浅身上移开,低低‘嗯’了一声,又停了半晌,玉姐儿耳语般问道:“松绿姐,你能找个人去看看我阿娘吗?我阿娘在城外,不知道会不会……”

“太太已经打发人过去看望了,大姐儿放心。”松绿十分意外,一是因为那句松绿姐,这是她头一回这么称呼她,二是因为她的语气,三是她竟然知道关心她阿娘了!

“太太昨天说让我过去看望阿娘,她说的……她真让我去看我阿娘?”

松绿虽疑惑于玉姐儿的态度突变,头却点的干脆,她家姑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说错了也是算数的。

“那……等……过两天,你陪我去看看阿娘好不好?”玉姐儿仰头看着松绿,态度是从来没有的柔婉,松绿急忙点头。

“浅浅,你没事就好!”端木莲生声音微哑,眼神清亮非常。

“我也很担心你,虽然知道你睡觉警醒,可还是怕你太累睡沉了。”李思浅仰头看着端木莲生,突然抬起手抚过他的面颊,眼里汪的都是泪。

“京城是风水之地,象这样的地动极其罕见,可南边却时常地动,不过没京城这次这么厉害过,头一回摇动,我就冲出屋了。”端木莲生显的有些细碎的和李思浅解说。

“我是头一回经历地动,京城众目所瞩……”李思浅的话突然停住,眼里闪过丝亮光,看着端木莲生低低道:“昨天我让红雨捎的话……”

端木莲生眉梢迅速抬起又落下,“天下异动件件关着天子德行举止,京城这场地动……倒可以借借力。”

李思浅嘴角上挑,眼睛弯起,他和她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276章 兄长

“浅浅,我现在得赶紧进宫,还有……这异动的事,家里你能支撑吧?我让白水留下来……”

“不用,家里都是些琐碎事,白水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你也正急用人。”李思浅打断了端木莲生的话。

“那好,我就知道家里有你万事无碍,那我去了?”端木莲生说着要走,却握着李思浅没松手,李思浅微垂眼皮看着紧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嘴角弯起丝笑意,笑意越来越浓,直漫了满脸,漫进了眼底深处。

李思浅目送走端木莲生,转头正迎上玉姐儿的目光。

李思浅这才想起来,端木莲生从进来直到走,竟好象没看到站在自己旁边的玉姐儿,自己刚才也把玉姐儿给忘了!

“你二叔急着到宫里去……”李思浅很是赧然,少有的话语喃喃不清。

“从前阿爹也是这么等阿娘的吗?”玉姐儿目光闪闪,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思浅被她问愣了,这句话该怎么答?她阿爹当年怎么待她阿娘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她一定是有所思才这么问,可她思到了什么?这话,该怎么答?

“想来是的吧。”李思浅只好含糊了一句。

“明天我想去看看阿娘。”玉姐儿垂着头沉默下来,李思浅等的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玉姐儿抬头冒了句。

“呃!”李思浅又是一愣,她刚说过的话当然记的清楚,她可以随时去看她阿娘,这是她昨天刚答应了她的。

“好,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收拾车子,虽说你阿娘肯定没事,不过去看看最好,总要亲眼看到才放心。”李思浅干脆的一口答应。

玉姐儿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怔怔的看着远处,又出了神。

头一间靛蓝粗布帐蓬搭出来了,李思浅让人抬了矮榻、炭盆等进去,先让人陪着玉姐儿进去歇着。

刚将玉姐儿送进帐蓬,就看到李思明大步溜星奔过来,李思明后面,一个婆子连走带跑的跟在后面,老远就扬声禀报,以示自己没失职。

“阿浅!你没事吧?”李思明几步冲到李思浅面前,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我好好的!家里怎么样?刚才大嫂打发婆子过来报了个平安,阿娘没吓着吧?还有大哥儿,肯定吓坏了。”李思浅急忙问起家中诸人。

“阿娘没事,咱们家房子倒的不多,不象你们府上这样……”李思明环顾四周,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这院子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到底不如自己家盖的结实,咱们家没倒几间房,我还以为地动不严重,刚才一路上看过来才知道这场地动有多厉害。”

“还好,虽说房子倒了不少,万幸没伤了性命,伤了几个也都是轻伤。”李思浅语气轻松,“你过来做什么?二嫂她们没事吧?”

“就是你二嫂有事,我才来晚了!”李思明又是懊恼又是兴奋,“你二嫂前天刚诊出孕脉,阿娘吩咐不许往外说,说是胎儿太小,说早了不行,昨天地动时,你二嫂刚喝了碗汤,正呕的厉害,一口气呛着,差点动了胎气,我看着请了太医过府诊了脉,说是没事才得过来。”

李思明细细解释,李思浅眉梢高挑,急忙道贺:“恭喜二哥!要做阿爹了!”

“嘿嘿!”李思明嘿笑几声,揉了揉鼻尖,仔细看着李思浅,陪着小意笑道:“你别怪二哥先顾你二嫂,二哥不是不疼你,就是觉得一场小地动,没大事,你一向能干,肯定没事,二哥没想到这场地动这么厉害,咱们府上倒的那几间房都是柴房什么的粗使屋子,我就大意了,以为外头也跟咱们府上一样,这场地动没大事,要是早知道这么严重,我……”

李思明越解释越乱,越乱越急。

“二哥!”李思浅又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怪你了?你先顾二嫂,还有阿娘,以后还有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刚刚莲生也是先奔回我这里,看我没事了,才去的宫里呢,人情如此,我怪你什么?二哥也真是的,也太看扁我了,我不至于那么不懂事吧?”

李思浅半真半假的嗔怪,李思明爽快的笑道:“也是,我妹妹岂是那种蠢人,莲生回来过了?他没事吧?听说他昨天去了禁卫营?”

“嗯,他好好儿的,就是从禁卫营赶回来的,回来看了一眼就赶紧进宫去了。”李思浅答着李思明的话,“二哥来这一趟,就是要亲眼看到我平安无事,既看到了,我就不多虚留你,你赶紧回去吧,对了,你最好现在去趟常山王府,阿慧也怀着身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也算是替我在干娘面前尽一尽孝了。

“好!我这就绕过去看看!你没事就好!”李思明答的干脆,动作更加利落,话没说完,人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对了!”李思浅想起昨天花会上太子和官家那大相径庭的态度,上前半步,凑到李思明耳边,将昨天的事低低说了一遍:“……赶紧告诉大哥,这两件事巧合到一起,说不定后头还会生出事,可至于生出什么事,可就说不准了,再说,也许还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好,我一回去立刻告诉大哥,这是大事,还有王相……嗯,大哥知道,王相也就知道了,好了,我得赶紧走了,先去常山王府看一趟。”李思明说走极干脆,冲李思浅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后面靛蓝粗布帐蓬门口,玉姐儿掀着帘子,探出半张脸,盯着李思明一直看到他转身走远了,才慢慢放下帘子,两只肩膀不由自主耷拉下去。

“二嫂真好,二叔那样对她,她还有哥哥,有个哥哥真好!”好长好长时间,玉姐儿慢吞吞坐回榻上,裹紧榻上的薄毯,象是在和松绿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好的时候好,吵的时候也吵的厉害,有时候还会打架。”松绿不敢多说兄弟姐妹的好,又不能说不好,自地动后,玉姐儿就怪得很,她说话不得不十分的谨慎。

第277章 地动人心

玉姐儿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紧抓着薄毯的手指头动了动,将薄毯紧紧裹在身上,怔怔的看着帐蓬一角出神。

端木莲生策马冲近禁中,远看着虽有倒塌,却明显比街市民房好了许多的禁中高耸的楼台,离宫门还有很远,端木莲生就勒停马下来,示意黑山等人远远等着,自己大步过去宫门请见官家。

如今这样混乱的时候,这礼法规矩上要更加谨慎,以免让有心人得了机会弹劾他或是让官家生出警惕质疑之心。

端木莲生也就是略站了站,就被内侍宣了进去。

文华殿前的空地上,官家面色青黄难看,裹着件长到脚踝的紫貂长斗蓬,看着端木莲生,脸上露出丝笑意,从斗蓬中伸出根手指,示意端木莲生近前。

“从禁卫营赶回来的?禁卫营怎么样?有伤亡没有?”

“回陛下,禁卫营诸人警醒,只有几个人一时不慎砸伤了腿脚,无人死亡。”端木莲生利落的见了礼回道。

“嗯,那就好,朕已经宣他们进京了,京城……你一路过来,京城怎么样了?房屋倒的多不多?情形如何?”

“臣从永定门进的城,永定门震裂了一条半尺来长的缝,从永定门过来,臣所经过处,街巷两边的民房倒塌过半。”

“永定门裂了……”官家脸色更加灰暗了,“朕已经知道了……”官家的话说的极慢,仿佛想叹气又强咽了回去。

“你很好,逢此大灾,知道先关心朕的安危。”官家话里有话,若有所指。

端木莲生却是听的心头一跳,垂着头没敢答这句话,他是先回的家再进的宫,这肯定不符合官家那句‘先关心朕的安危’这句话意。

“看样子他安心了!”没等端木莲生想好措词,官家突然冒了这么一句,端木莲生惊讶而莫名的抬头看了眼官家,顺着官家的目光看向斗蓬飞扬,正往这边疾走而来的大皇子,一眼间就明白过来,大爷这必定是去看秦娘娘了。

官家象是很不满意,官家从前不是从来不理会这些事的吗?怎么跟大爷计较上这个了?大爷视秦氏至孝,与官家从不亲近,确切的说,是官家从来没理会过他,自然也没亲近过他。

计较这个……一瞬间的功夫,端木莲生已经转了无数心思,这是小事,却是件极不寻常的小事,官家关心这个、计较这个,难道说,官家想过那件事?他开始考量大爷的心地了?

一定是这样!端木莲生一颗心连跳了好几跳,左右瞄了瞄关切道:“陛下和大爷皆安好,不知道殿下可好?”

官家眼睛眯了眯,没搭理端木莲生这一问。

大皇子走到近前,给官家恭敬见了礼,垂手退站在一边,只用眼神和端木莲生打了个招呼。

“走吧,早朝不能误了。”官家说完,转身就走,大皇子和端木莲生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侍其后。

“虚伪奸诈!”站在勤政殿右前的俞相公紧盯着随在官家身后的大皇子和端木莲生,无声的骂了句。

官家脚步虽慢却很沉稳的踏上勤政殿台阶,俞相飞快的扫了眼勤政殿,正要上前一步建议官家暂时不要进殿,熊大学士的声音已经响起:“陛下!请留步!余震未息,陛下一身关着天下安危,还请陛下于殿外升座。”

俞相公顿时又是一阵怒火上冲,这个老匹夫仗着是太子的老师,处处和自己作对,这余震未息殿内不安全谁不知道?轮得着他出来说?要劝也得是自己这个百官之首来劝,轮得着他出头?

俞相公从眼角狠狠的斜着熊大学士,恨不能一脚踹在他身上。

官家看向熊大学士的目光温和,满意的‘嗯’了一声吩咐道:“着人搭芦棚。”

直到散了朝,端木莲生也没看到听到关于太子的消息,端木莲生悄悄打量了好几眼俞相公,见他神情如常,心里更加困惑,太子哪儿去了?

散了朝出来,刚出了宣德门,一个青衣青帽、长相可喜的小厮飞奔上来长揖道:“二爷,我家大爷让跟二爷说一声……”

“你家大爷是谁?”这个小厮面生得很,端木莲生不客气的打断了小厮的话,小厮脸上的喜色却更浓,又揖了一揖:“回二爷,小的大爷就是李大爷,我们大爷说,后海子边上的跑马场里,二爷别疏忽了,虽说殿下被官家责令在后海跑马场呆着避难,可没说不让殿下见人,二爷可别疏忽了太子爷这一处,别失了礼。”

端木莲生没听小厮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这位大爷是他的大舅子、李府那位人中龙凤李思清。

“太子怎么会去了后海跳马场?你们大爷提过没有?”

“回二爷,小的听我们大爷提过一回,说是地动一起,太子就想到了北海跑马场,那儿地势空旷,最安全不过,后来官家听说了,就下了旨,让太子在北海跑马场暂进呆着避一避,等这场地动大事过去就好了。”

“嗯,替我回去多谢你们大爷。”端木莲生听明白了,地动时太子肯定吓坏了,慌的什么也顾不上,慌的失了主张,只顾自己逃命,他以为北海跑马场最安全,就奔去了那里,他忘了他是太子,他得先想到官家,先尽孝道,然后还要想着他的子民百姓。

可这一场动,把他什么都吓忘了,吓的只知道自己逃命,官家一定怒了,才传话把他禁在北海跑马场以示惩罚。

他总算知道太子在这场地动中的表现和官家对太子的处罚。

小厮牵着马,退后几步上马而去,端木莲生不紧不慢的信由马步回到府里。

“玉姐儿想去城外寺里看看。”接进端木莲生,李思浅捧了杯茶递给端木莲生,直截了当的将玉姐儿要见姚世子妃的事告诉他。

“去城外?城外哪里?要去看她娘?我不是吩咐过,谁也不许扰她清修?”端木莲生张口就驳回了李思浅的话。

第278章 压

“姚氏当年用宜子方的事,我已经告诉她了。”李思浅没答端木莲生的话,垂着眼皮说了另一件大事。

端木莲生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

“照理说,玉姐儿去年就该行及笄礼,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不该瞒着她。”李思浅迎着端木莲生的目光,“换成你,你是要知道真相自己作判断,还是觉得这样的事全瞒着你好?”

“嗯?!”端木莲生被李思浅问的一时语噎,他当然要知道所有的直相,可玉姐儿不是他,玉姐儿……

“玉姐儿虽是女孩儿,可她也姓端木,”李思浅仿佛看出了端木莲生心思,接着道:“骨子里有端木氏的骄傲,也有端木氏的精明,再说,她以后总要嫁人,要持家,要经历无数的事,若能稳妥经过这事,往后你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若不能……她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总还能弥补一二。”

“她一个女孩儿,又一向娇养……唉!”

“从你送走姚氏那天起,她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娇养了。”李思浅眼皮垂了垂,委婉的堵了端木莲生一句。

端木莲生胸口一阵堵,半晌才闷闷的哼了一声。

“再说,咱们一味瞒着玉姐儿,玉姐儿只当你无缘无故将她阿娘送走,就算没有有心人在她面前挑拨,只是她自己乱想,能想出什么好事?别说你只是个叔叔,就是父母,这样的事都能生出芥蒂,心里有了芥蒂,不说她跟咱们亲不亲,往后她嫁了人,有了什么事,还肯来求助你我么?照你们端木氏的脾气,是不是宁可自己苦死,也不会开口?你这是爱她?还是害她?”

端木莲生斜看着李思浅,慢慢重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玉姐儿的事,你做主吧,不贤不慈之母,她要看,随你安排吧。”

李思浅暗暗松了口气,大哥的事极易让莲生执拗不讲理,她真怕端木莲生又犯了倔病,幸好幸好!

“我让人去城里各处看了看,说是房屋倒塌过半,死人很多?”李思浅看着端木莲生岔开话。

“嗯,我在家也呆不多大会儿,大约一会儿就有旨意来,朝里正忙得很。”

地动发生在人定之后,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房屋若是倒塌……唉!

“朝里会不会号召城中富户施舍救济?”

“这是应有之理,你的意思?”

“外翁和阿娘在善事上最舍得银子,这是积福的事,我嫁妆里还有不少银子,就是……”李思浅斟酌了下才接着道:“你是被抄了家的,现在虽说从前的罪名糊涂不提了,可家产却没发还,若是咱们出面施舍,就怕有人嚼舌头,毕竟我当年嫁给你时,嫁妆也没都亮到明处。”

“你的嫁妆?你嫁妆里到底陪送了多少银子?”端木莲生看着李思浅,仿佛觉得她的话很是好笑。

“百万两总是有的。”李思浅瞄着端木莲生,语气轻淡。

“百万?”端木莲生吓了一跳,“这么多!”

“嗯,外翁做了一辈子生意,银子总是要挣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