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大半个月,一共挑了两个半人,那半个在柳夫人进宫见李思浅之前,又拦住柳夫人,把自己名字从那那儿删除了了,柳夫人急的嘴角一溜小泡,好在李思浅早就有话,这事不急,可以照半年一年找,李思浅的打算,这抛绣球,要等到莲生凯旋回来时,当着莲生的面来抛!

第458章 凯旋

觉明庵里的李思汶虽说恢复的极慢,但总算是一天比一天清明见好,李思浅虽说繁忙,而且出城不便,还是隔十天半个月过去看望一趟,和她说上半天话,吃了午饭才回城。

李思浅的长子,总算起出了名字的大哥儿端木赐稳稳当当满地跑的时候,端木华凯旋回朝。

李思浅抱着端木赐,亲自迎出城门七八里,远远的,端木华的亲卫军黑衣亮甲,气势逼人直压而来。

临近李思浅这支跟亲卫一比明显就是些花架子的御林军,黑衣亲卫从中间分开,如同两股沉默的水流,漫过李思浅一行,将他们围在中间。

队伍中间,端木华衣甲上一层浮尘,纵马直冲到李思浅车前。

端木赐是个无知无畏胆子极大的,站在车门口,冲着纵马而来的端木华舞着胳膊,兴奋的呀呀乱叫,他最喜欢马。

端木华冲到车前,一把拎起儿子,端木赐不但不害怕,还兴奋的哇哇大叫。被端木华放到马前,激动的两颊通红,挥着两只胖胳膊,两只脚一下下踹在端木华大腿上,大叫:“葱啊!快!跑!快!快!”

“臭小子!胆子倒不小!”端木华哈哈大笑,带着这么个乱蹦乱跳,根本压不住的小娃娃,他真不敢跑太快,勒着缰绳小跑了一圈,就勒马停在李思浅车前。

“还要!还要!”端木赐八爪鱼一样粘在端木华身上不愿意下来。

“阿赐,到这里来!”李思浅板着脸叫他,端木赐瘪着嘴,看看李思浅,再看看端木华,突然猛的一声:“噢!你是我阿爹吗?”

……

他粘在他身上不下去,他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阿爹不过走了半年,你这小子,就把阿爹忘了?”端木华捏着儿子的鼻子,端木赐这下更兴奋了,挥着胳膊兴奋大叫,“噢!噢噢!阿爹肥来了!阿爹肥来了!阿娘!阿娘!”

端木赐一只手紧紧揪着阿爹,一脸讨好的看向李思浅,李思浅脸板的跟刚才一样,“阿娘让你到这里来!”

“阿爹,阿娘现在脾气不好,咱们俩个要小心一点!”端木赐缩了缩脖子,扯了扯端木华,郑重的交待他,端木华哭笑不得,他走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会说话,现在怎么很有几分疲赖味儿了?

端木赐虽说不情不愿,虽说磨磨蹭蹭,可怎么说还不敢跟他阿娘对着干,只好从端木华身上溜下来,被内侍抱到车上。

端木华将马缰绳扔给护卫,也纵身跳上宽敞的辇车。

“要阿爹抱!”端木赐仰着小脸看着李思浅要求,不等李思浅说话,端木华一把抱起儿子,“来!阿爹抱你!”

端木赐开心的窝在阿爹怀里,李思浅刚说了一句,“一路急行军回来的?上一回歇息是什么时候了?”

没等端木华答话,端木赐抢着答道:“我也要急……军!阿爹!我也要急军!”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阿娘不是教过你好多回了?”李思浅赶紧再板起脸,端木赐将整只拳头塞在嘴里,躲开李思浅的目光,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端木华,直看的端木华心软的象煮过劲的粉丝,有心替儿子开脱,可学规矩是正事,端木华只好用别的方法安慰,“阿赐喜欢骑马吗?你听阿娘的话,回头我再你去骑马。”

“好!什么时候去?骑几回?一回不行!两回也不行!要三回!不!要五回……就五回吧!要五回!”端木赐赶紧敲定这事。

端木华失笑出声,“好好好!五回!别说五回,十回都行!嗯……明天好不好?”

“好!”端木赐这下高兴了,窝在端木华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阿赐长大了。”端木华低头看着儿子,简直舍不得移开目光。儿子眉眼极似李思浅,但脸庞和别的地方,却又象极了他,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越来越顽皮!前儿我已经跟大哥说过了,从后天开始,无论他多忙,一天都得给阿赐上半个时辰的课,他这精神头旺的出奇!”李思浅发愁的看着儿子,这个儿子是没办法惯着的!

“嗯,”端木华捏了捏儿子的胖胳膊胖腿,“开蒙还有点早,不过可以习武了,就从明天开始吧,我给他上头一课,先一天一个时辰,慢慢加上去,一直练到一天两到三个时辰。阿赐,跟阿爹练武好不好?”

“好!”端木赐哪知道这一天练两到三个时辰是什么概念,一听说要练武,顿时就眼睛亮了,其实连练武是什么他也懵懂得很。

李思浅同情的看着儿子叹了口气,有这么个爹,练武肯定是必须的,也许以后他还会让他的儿子跟他一样冲杀打仗。

“阿爹和阿娘说话,阿赐乖乖听着,不能再插话了,不然阿娘又要生气了,听到没有?”

“好!”端木赐乖巧的时候绝对乖巧的让人心疼。端木华用力亲了亲他,“好儿子!”

“不算太急,昨天夜里歇了两个时辰。”端木华这才答了李思浅刚才的问话,“你别担心,我不累。”

“不是说直接挥师南下,怎么突然赶回来了?”自从突然接到端木华班师回京的信儿,李思浅就一直疑惑不安。

“有点变化,”端木华一只手搂着儿子,一只手轻柔的将李思浅鬓角垂下来的几根发丝抿上去,“呼和部头领死了,三个儿子打成一团,部落四分五裂,自顾不暇,对韩家的牵制作用已经没有了,韩家已经将九成兵力抽调到山海关一带,我担心京城,担心你和儿子。”

“大哥说没事。”这些消息李思浅也知道的,端木华顿了顿,握住李思浅的手,“我不敢,不能再有第二回!你和儿子,不能有任何危险,我害怕。”

“嗯。”李思浅心里一阵酸软,她和孩子,果然是他最大的软胁。

“平定天下的事,不急,咱们这一代平定不了,还有阿赐呢,我这一辈子守着你,守护好孩子们,这才是最要紧的事。”端木华拉过李思浅的手按在脸颊上,阿赐从他怀里窜出头,也把脸贴上去,“阿娘!阿娘!还有我!还有我!”

第459章 自己的世界

李思浅心里由酸而甜,嘴角的笑意柔美异常,直看的端木华眼睛都有点直了。

“阿娘抱!”端木赐见阿爹阿娘两人说话不理他,急了,扬着胳膊大声叫道。

“阿娘抱不动你!阿爹抱!”端木华将儿子举起来,大声笑道,从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回来,怀里抱着儿子,身边坐着娇妻,端木华心情之好,无以形容。

端木华入了城直接回到宫中,这一天谁也没见,只陪着妻儿。

第二天,端木华早朝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回去吃,李思浅打发人将早饭茶点送进议政殿,端木华吃了几口,就忙着见几位宰辅以及大九卿小九卿等等诸臣,他离京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积下了多少公务,除了积下的公务,还有刚刚收复的几路叛乱之地,要赈济、要安抚,要调派官员,除此之外,还要开恩科,开常科……

送走端木华,李思浅命人叫了上回来禀报玉姐儿心事的管事宋嬷嬷进来,示意陆成将一张节略递给她。

“陛下回来了,郡主招亲这事,也该筹办起来,这是我这一阵子留心挑的几家小郎君,你看看。”

宋嬷嬷狐疑的看着眼李思浅,迟疑了下,伸手捏过节略,一个个细看。

看了足有一刻多钟,宋嬷嬷才将节略上十几个人名简介一个个看完,放下节略,宋嬷嬷看着李思浅,又犹豫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侍候郡主用心,也和郡主有缘法,有什么话只管说。”李思浅温声道。

“是!”宋嬷嬷咬了咬牙,先磕了个头才开口道:“娘娘,这节略里都是次子、幼子,郡主这皇家郡主身份且不说,单论长幼,也是皇家这一代嫡长女。”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郡主的想法?”

“这是奴婢的一点小想头,郡主……”宋嬷嬷迟疑了下,“说闲话,有几回说到宗妇,郡主说,若是她必能如何如何,想来……”宋嬷嬷看了李思浅一眼,见她面色微沉,没再往下说。

“照你看,郡主可担得起宗妇之责?不说宗妇了,就是主持一家中馈,郡主可能胜任?”李思浅一肚皮闷气,却又觉得十分可笑,象昨天莲生说的那样,要不是这玉姐儿长了一张典型的端木家的脸,她也觉得这必定不是端木大爷的孩子!

宋嬷嬷神情尴尬,连磕了几下头,却没答话。

“你是想着,郡主贵为郡主,就是做长媳宗妇,也不用自己亲自料理,自有女官内侍打点一切,不管哪家哪族,任谁也不敢难为郡主,是不是这样?”李思浅看着宋嬷嬷笑起来。

宋嬷嬷顿了顿,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道:“回娘娘,不是婢子这么想,是郡主这么想,婢子跟郡主提过几回,想让郡主学学管家理事,至少知道四司六局是怎么回事,郡主说,这都是庸俗之极的事,都是奴才们要学要管的,她若学了这个,跌了身份不说,还要惹人笑话。”

李思浅抬手揉着额头,这想法她听姚氏表达过不只一回,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你觉得呢?还一样,她是郡主,不是公主,公主是君,不管嫁还是不嫁,嫁到哪里,这君臣之别要排在家族礼法之前,先君臣后父子,郡主不过高贵一点的贵女,嫁了人,一样要遵守父子夫妻之道,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吧?”

宋嬷嬷怔了,“郡主出嫁时,难道不晋封公主吗?”

“这也是她的想头?”

宋嬷嬷点了点头。

李思浅晒笑,摇头,“不会,她可以死了这份心,陛下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让她晋位公主的打算,就是这郡主身份,若有什么不好,也不见得保得住呢。”

宋嬷嬷脸白了,怔怔的看着李思浅,李思浅只觉得头痛无比,摊上这么位二傻子侄女儿,她真有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真是应了那句话,宁可聪明人打架,不和蠢货说话,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对话!

“你回去告诉郡主,第一,死了晋位公主的心思,就是这郡主,她若行事不当,陛下也要夺回这爵位称号,第二,息了当长媳宗妇的心,她没那本事,我断不容她去祸害人家一家一族!第三,告诉她,我的意思,象她这样的蠢货,还是别嫁人的好!这张节略带回去给她看,就这么,她嫁就嫁,不嫁的话,那最好不过,就在庄子里安生养老吧!”

李思浅也不讲什么委婉客气了,反正讲了也是明珠投暗!

宋嬷嬷脸色煞白,忙伏地答应,拿了节略,垂手退了出去。

“还有,告诉玉姐儿,多选几个,排个一二三出来,最好把这张节略里的小郎君都排个顺序,她愿意嫁,人家愿不愿意娶还不知道呢!这亲事,总得两相情愿。”李思浅又补了一句,宋嬷嬷脚下一个踉跄,连忙答应。

看着宋嬷嬷出了殿门,李思浅郁闷异常的叹了口气。

“宋嬷嬷这差使当的可不怎么好。”陆成看着李思浅,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思浅烦恼的摆着手,“你不知道玉姐儿的脾气,她那脑子跟平常人不一样,她那耳朵只能听见合她心思的话,她那园子里若是种了绿荷,那她就觉得全天下的荷花全是绿的,你要是告诉她,荷花不但有绿的,还有粉的,红的、紫的,这话,她压根听不见,你要是拿朵粉荷花给她看,她就算看了,也认死你那荷花是假的,你要是带她看落湖的粉荷,她要么闭上眼睛不看,要么,就认定那满湖的粉荷全是假的!她只活在自己的天地里!”

李思浅长长叹了口气,要搁现代,玉姐儿这种,说好听了,是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说难听些,就是神经病!

陆成默然了,这样的人,他也见过几个。

“照先前议定的,你先去准备这抛绣球的事吧。”李思浅揉着太阳穴吩咐道,陆成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李思浅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汶姐儿虽说好多了,却日日愧疚自责,只说是她害死了满府的人,是她害死了太子,死了的太子在她心目中,对她不好、对不起她的那些事一天比一天淡,对她好的那些小事以及细节,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想当年,她要是学一学心理学就好了。

汶姐儿要出家,这出家……也许是个好法子,从前那些想的太多、纠结无解的哲学家、思想家,抑或是聪明绝顶的人,最后的出路,除了自杀,不就是宗教么?这佛法也许能让汶姐儿有所解脱。

只要她心灵能得到解脱抚慰,出家就出家吧。

第460章 另一样抛绣球

宋嬷嬷很快就来回了话,玉姐儿到底没敢多闹别扭,那节略上的小郎君的顺序却没排,宋嬷嬷转了玉姐儿的话‘既要抛绣球,就是要听天由命,要一个姻缘天定’。

李思浅也不跟她计较这个,把节略拿给了端木华看了,端木华脸色很不好看,对于这个抛绣球,他就两个字的评价:“胡闹!”

这场抛绣球仪式设在了禁中后花园里,李思浅怎么劝,端木华也不肯去凑这个热闹,嫌‘丢不起那个人’!

实在劝不动,李思浅只好作罢,斟酌了再斟酌,请了端木守志和端木明节夫妻,端木家二房几位老成持重、口风严紧的老夫人、夫人,又请了柳夫人、常山王太妃和王妃,以及王相公、黄相公夫人等人,以及参加抛绣球的小郎君的家人,倒也满满堂堂却不热闹。

在座的老夫人、夫人们,几乎人人觉得这简直太胡闹了!

到了吉时,玉姐儿一件月白短袄,一条淡青笼纱裙,登到楼上,捧着陆成参考戏文话本做出来的绣球,拧眉看着楼下稀稀落落、不情不愿站着的几位少年郎。

这不是她想要的抛绣球,她要的是站在宣德楼上,对着楼下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象年年上元节朝拜官家那样多的人,或者更多,她要抛绣球,肯定会来很多很多很多人!

她对着亿万人抛下绣球,不管谁接到她都嫁,那才叫抛绣球,那才叫听天由命呢!

玉姐儿眉头越拧越紧,两只手捏着绣球不停的砸着栏杆,这哪有人?这怎么抛?这绣球抛的还有什么意思?

“郡主,到时辰了,您看中了哪个,就把绣球抛给他。”宋嬷嬷忍不住上前半步,低低提醒了一句。

“这哪叫抛绣球?她这明明是糊弄我!我不抛了!”玉姐儿转头冲宋嬷嬷吼道。

宋嬷嬷打了个机灵,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两步,拉着玉姐儿急急劝道:“郡主可要想好了!娘娘说过,郡主要抛就得照她的安排抛,若不抛,就让郡主从此老死在那个庄子里!郡主可要想好了!”

“她敢……她……她……”玉姐儿又气又急,握着手里的绣球一下下用力砸着栏杆。

“郡主,赶紧抛吧,楼下几位郎君都是知根知底的,这婚姻……”

“又是这一套混话!什么门当户对!胡说八道!我就是不信!别跟我说这样的话!”玉姐儿咬着牙,看样子是恼极了。

“郡主要是觉得不好,那就不嫁人了?这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奴婢去跟娘娘说一声,只怕娘娘求之不得呢。”宋嬷嬷垂着头赌气道。

“你也跟我这么说话!”玉姐儿一脸蛮横,“就知道你跟她们一样,一帮贱人!哼!”玉姐儿拎着绣球,‘通通通’奔到栏杆前,看了不看,用力将绣球扔了下去。

楼下原本就不情不愿、尴尬无比站着的十几个人眼看着绣球砸在地上,呆了呆,齐齐转头看向李思浅。

李思浅脸上笑容不变,“看样子天意如此!”感叹了一句,转头看着诸人笑道:“今儿有劳各位了。”

众人都是听话听音的精明主儿,忙说着些茶水点心的闲话,起身告退。

李思浅留了柳夫人和常山王宋太妃,吩咐丹桂将众人送了出去。

“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重新落了座,柳夫人只气的一只手不停的抚着朐口。

“她跟她娘一样,就没让人省心过,这主意是她自己出的,却又抛成这样,照我说,当初就不该理她!这孩子就是个二五眼,好孬不分,任事不懂!”宋太妃对玉姐儿更是好感半点没好,话说的直,也刻薄。

“唉!”柳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娘娘拿个主意吧,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

“留下两位,就是商量这事,分两步说,要不要把玉姐儿嫁出去?夫人和太妃都知道,我原本没打算让玉姐儿嫁人,不为别的,她那个样子,实在不犯着再去祸害好人家,可如今……唉,夫人和太妃的意思呢?这嫁人,嫁?还是不嫁?”李思浅看着两人叹气道。

“嫁还是要嫁的,”宋太妃先开口了,“我这是替娘娘着想,若拘着她不嫁人,往后这史书里就得往娘娘和陛下头上添一条,何苦呢?再说,祸害不祸害的,这也说不上来,我看今天这十几户人家,只怕个个都盼着能把玉姐儿娶回去,好一家子跟着沾光,要不然也不能来接这绣球!”

“太妃说的极是!”柳夫人拍手赞成,“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娘娘别想那么多,她要嫁,就把她嫁了,说不定嫁了人,生了孩子,有人教导,慢慢就懂事了呢!总是个希望。”

李思浅叹了口气,“那好,头一件就过了,第二件,嫁给哪家好?”李思浅看看柳夫人,又看看宋太妃。

“那个节略呢?”柳夫人寻找那张节略,侍立在门口的陆成忙从袖筒里抽出一份,递了上来。

李思浅递了另一份给宋太妃,柳夫人指着列在头一个的名字笑道:“我觉得这个好!我见过几回,脾气好得很,主意又极能拿得定,家里人口简单,他阿娘也是个厉害的,为人却和善,虽说贫寒些,这不算什么。”

“我也觉得这家好。”宋太妃点头赞成,“这孩子跟宗哥儿认识,到我们府上去过好几趟,确实是个有主意的,玉姐儿那孩子,就得嫁个主意定的,才不至于被她折腾的乱了方寸。”

“那就这一家吧。”李思浅利落的出奇,“干娘身份太高,就烦劳夫人走这一趟吧,到他们府上递个话问问吧,愿不愿娶玉姐儿,只随她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我和陛下半分强求的意思也没有。”

“你放心!”柳夫人爽利答应,宋太妃捏起节略,又看了一遍介绍,叹了口气道:“都说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子孙,这赵家,可惜了!”

第461章 兄妹

柳夫人忙拉了拉宋太妃,李思浅看着柳夫人的手笑,宋太妃拍开柳夫人的手,“浅姐儿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搁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也太小心了,好在你闺女倒不象你。”

柳夫人被她这一明说,有几分尴尬,“瞧瞧你,这是依老卖老!再怎么说,娘娘现在是娘娘,这礼节规矩得守好,阿慧那丫头从小就无法无天,要不然也不能跟娘娘投了脾气!”

“说到这个,今儿田夫人怎么没来?”宋太妃问李思浅,李思浅忙笑道:“阿娘那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应酬外人,除非非来不可,不然我要是把她请来了,她要抱怨好几天,今天这事,我可没敢请她来。”

“那倒是!其实我也不愿意应酬外人!”宋太妃真真假假的笑道。

“请您来,还不是为了玉姐儿这门亲事,得请您拿个主意?这件事阿娘帮不上忙,她对京城各家各族不熟,别的人我又信不过,只能烦劳您和柳夫人了。”李思浅忙解释。

“那倒是,这京城里,但凡有点家世的,就没我不知道的。”宋太妃对这一点很骄傲,柳夫人忍不住笑起来,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思浅起身将两人送出殿门口。

几天后,赵家请了黄相公做媒人,依规矩上门求亲,半年后,玉姐儿十里红妆下嫁赵家。

端木华平定内乱回到京城,北边韩家往南推开的步子就停了下来。端木华和诸臣议了几天,也不再往北调兵,两家虽没有明说,却默契的停了兵,各自休养生息。当年,广川王病故,端木华辍朝十日,以子侄身份在京城守制,二十七日孝满后,却没有挑嗣承继广川王一脉,广川王爵位,也一并到此为止。

一年后,李思浅又怀了身孕,这一年,常山王小高为主帅,李思明为副,统领大军南下征讨南周,势如破竹,不过几个月,就灭了已经千疮百孔的南周,小高和李思明带着远嫁南周为太子妃,做了皇后又被废,几生几死的宋叶盈回到京城时,李思浅刚刚生下长公主福姐儿。

福姐儿的到来比灭了南周更让端木华高兴,连带对南周诸人也格处优厚。

福姐儿一生下来个子虽小,却珠圆玉润,头发乌黑发亮,又长又密,特别爱笑,就是睡着,也常常咯咯笑几声。

上上下下都连奉承带夸奖,说长公主福姐儿是福星临世,李思浅听听罢了,端木华却觉得他家福姐儿就是福星临世,自从有了这个好闺女,连朝里最让人隔应的几个御史面目也没那么可憎了,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桐哥儿对这个妹妹新奇过后,爱不释手,可惜他已经进学了,每天天刚亮就得起床,打坐吐纳上早课,连武带文,每天课业沉重,能过来陪妹妹的时间有限,多数时候,他过来时,妹妹正好睡着,桐哥儿一连几天见不到醒着的妹妹,急了,耍了诡计支走奶娘,伸手把妹妹抱起来,一边晃一边叫:“妹妹醒了!”

福姐儿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扁扁嘴,打了个呵欠,一歪头倒在哥哥肩膀上,又睡着了!

这回桐哥儿怎么晃,福姐儿也不醒了,奶娘一边笑一边接过福姐儿,陪着小意柔声细气哄桐哥儿,“公主还太小,要是睡不好要生病的。”

“你告诉妹妹,让她明儿晚点睡,等我回来再睡。”桐哥儿垂头丧气,奶娘哭笑不得,只好点头,这么大点孩子,让她告诉,她告诉了,她听得懂吗?

等福姐儿能自己抬起头时,这作息时间还真和桐哥儿凑上了,中午晚上吃饭时,福姐儿都是醒着的,桐哥儿大喜过望,抱着妹妹忙的顾不上吃饭。

照端木华的话说,福姐儿是他和桐哥儿爷俩抱大的,等福姐儿跌跌撞撞会走路时,最喜欢最爱跟的人,就是大哥了。

可桐哥儿却被福姐儿折腾的看见她就想逃,福姐儿缠着他,要么一个砸缸的故事讲了上百遍还要讲,就听这一个,换哪个都不行,要么扔垫子让他接,一遍遍扔,扔的桐哥儿眼花手酸,福姐儿却越扔越兴奋,兴奋的又叫又笑!

等福姐儿学会说长句子,由小磨人成长为大磨人的时候,新朝和北边韩家的战争,爆发了。

端木华御驾亲征,不把桐哥儿带上了,满朝臣子几乎没有一个赞同的,不过端木家爷俩主意正,只要李思浅点了头,别的反对意见……嗯?还有反对意见吗?

李思浅再一次监国。

端木华对儿子的训练非常直接,就是撒手放到了战场上。

他端木华的儿子,首先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在宫里杀过鸡杀过狗,甚至猎过狼的桐哥儿那些自以为统统被战场上的血腥残忍震裂击碎,直面瞬间变化的生死和满天飞溅的人血人肉,这和杀狗杀狼完全不是一回事!

沾了满身血肉的桐哥儿头一趟战场回来,直吐的昏天暗地,几乎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