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密的动作和怜爱之情,叫皇后微微变了脸色,安妃却嘴角翘了翘,好像很替荣妃高兴,姜琬看在眼里,想到前世,萧统也有妻妾齐聚一堂的时候,不知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自己是否就如而今的皇后,当年的周央呢?萧耀是否也是左拥右抱,好像萧廷秀一样。

她不由得睨了一眼萧耀。

那目光有点奇怪,萧耀略微挑了下眉。

姜琬又扭过头去。

皇后此时问起萧廷秀:“皇上,您可曾想好名儿呀?”

荣妃也期待得看着萧廷秀。

“就叫阿珣罢,璞玉待磨,朕望他一日比一日好。”

那珣字就是一种玉的名称,他张口就道来,应该是早早就想好了,荣妃笑道:“多谢皇上赐名,珣儿定会好好长大的。”

跟历史上一样,这五皇子真的叫萧珣,姜琬心道,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但是别的事情,一桩桩都不一样了。

正说着,只听宫人禀告,说是有几位妃嫔正在外面,也来看望荣妃,什么张婉仪,丽嫔,华美人,皇后暗自冷笑,都凑在这时候来,哪里是关心荣妃,肯定是趁机想赢得萧廷秀的注意,这刚刚生下孩子,一窝蜂的来,不是打搅是什么?

不过来了,也是气荣妃,她也不想管。

萧廷秀却拧了拧眉,淡淡道:“让她们回去,过几日再来。”

这宫里虽然妃子不少,但真正叫他喜欢的没几个,有些第一面尚可,第二面就无甚意思了,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往宫里添人,只不过时日久了,又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一刻,因为这儿子,他倒是只想陪在荣妃身边。

见状,众人纷纷告退。

临走时,皇后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萧廷秀不知说了什么,荣妃眉眼含笑,十分欢喜的模样,她心头就发堵。

萧泰都十七了,荣妃居然还能生出孩子来,也是运气好,不过她的好运此时肯定也到头了,而今宫里又入了一批妃子,个个都是殊色,不说别的,那乔莲被这样临幸,也许很快就会生下孩子来。想到同她一样难受的还有荣妃,安妃那一些人,她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寂寞。

萧耀与姜琬也坐了辇车回承平宫。

“过几日就要洗三,还有满月,我们该送些什么好呢?”姜琬请教道,“我不太懂宫里的规矩。”

“就跟宫外一样,洗三添盆,放些元宝之类,满月的话,送些金银玉器,也不用打什么金锁,父皇与娘娘肯定会准备的,送一些吉利的小玩意就行。”

他居然侃侃而谈,姜琬笑道:“你送过这些东西啊?”

“表嫂生下绪儿时送过。”那是他亲表弟的儿子,肯定是花费心思的,当时就已经把这些礼节弄得很清楚了,再有,来往的武将,官员,哪一家添子不送?

姜琬道:“那我去库房看看…”

“等会我带你去,你别拿你的嫁妆,丢本王的脸。”

姜琬扑哧一笑。

她嫁过来,是宫里准备了嫁妆,存放在承平宫的库房里,而萧耀自己也有库房,她还不曾得见过,因寻常用不到。

这会儿他是要给她看家底了。

掌管库房的王渭此时走了过来,萧耀取来钥匙,牵着姜琬去库房。

真是大开眼界,她那丰厚的嫁妆与这里一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也难怪独独占了六间呢,有一间更是堆满了稀世珍宝,满堂生辉。

萧耀手指拂过一架玉璧紫檀插屏道:“有些是母后与大哥的。”

他们不在人世之后,父亲自己留了一些做纪念,剩下的就都送给他了。

听得此言,姜琬一愣,转过身却见萧耀面色平静,拿着一个白玉凌霄花的嵌饰道:“或者用这个添盆,再加两个元宝。”

名字为玉,这也是玉器,倒是相合,姜琬点点头:“殿下的眼光真好。”

萧耀睨她一眼:“你这表哥,殿下是全凭你心意来叫吗,怎么总不见你叫相公?”他把凌霄花放下来,“每回非得我来逼你。”

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更喜欢叫表哥和殿下,姜琬眼睛一转道:“每日叫就不新鲜了,难得叫不是更有意思吗?”

萧耀盯着她,突然想到她在床上喊相公的娇态,嘴角微挑道:“算你聪明。”

两人将要送的东西选好,方才出了库房。

萧耀与王谓道:“往后阿琬要取什么,你不用来禀告本王。”

那是等于把库房交给姜琬了,王渭应是。

姜琬道:“等洗三时,我就先带过去了,”顿一顿,问萧耀,“到时是在凝和宫吗?”

“是,父皇应该会让荣妃亲自抚养的。”母亲做皇后时,就不曾去养许飞燕的一双儿女,后来父亲就随她的意思,但凡宫里哪位妃嫔生下孩子,都让她自己养育,不过三四岁就会离开,住到别的宫殿里去,与生母见面的次数就会减少了。

“我今日只见到安妃与荣妃,父皇别的妃嫔,也不知还有多少呢,听闻上个月又册封了一些。”

萧耀淡淡道:“你没有必要认识。”

完全听不出他是什么想法,姜琬便不说了。

倒是他叮嘱道:“以后这等琐事,你自己决定,平日里我也没有多少功夫跟你一起挑选,都是王渭操心的,今日是为让你好好了解下。”

他是要当甩手掌柜,不理内务了,姜琬道:“那我今日真该受宠若惊呢,居然有楚王殿下亲自陪小女子去库房。”

哪里听不出是调侃,他眸色一深,将她抱起来:“你是该好好答谢本王。”

男人低头索吻,手掌所到之处,衣衫尽数滑落。

这方面,他一直都很热烈,比起早前也知晓怎么让她舒服了,她享受其中,勾住男人脖子,在他脖颈上亲吻,使得他喉头滚动了下,也来不及去寻床,往前几步就把她压在案几上,上面摆放的东西被撞得七零八落,发出叮当声响。

宫人们虽然听见了,忍不住看过来,但瞧见这般靡丽的景象,都红着脸避开。

她双腿盘在他腰间,一把青丝垂落,在空中摇来晃去。

媚眼如丝。

也不知多久,男人才停下,汗水滚落。

她也浑身无力了,下颌搭在他肩膀上,绯红的脸颊湿漉漉的,贴着他。

他侧眸,瞧见她的睫毛一颤一颤。

“好累。”她轻喘了口气。

“到底是谁累?”萧耀托着她的臀往床上走去,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缠着他就让他停不下来,还好意思喊累。

眼见他还没有退出,这般的走动,姜琬哪怕是与他做了多少次了,也忍不住耳朵发烫:“你难道还不够吗,这样是作甚?”

“今日说得忘了?”他走到床边,将她平放下去,又拿了一个迎枕垫起来,“好好躺着,太医说,如想有喜,就得这般。”

姜琬瞪圆了眼睛:“哪位太医啊,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洞房之前,难道没有人教你吗?”他身为皇子,肯定是要开枝散叶的,怎么会谈不到子嗣的问题呢,他当然什么都知道。

姜琬咬了咬唇,那女官也是教过的,不过她其实真没想到生孩子呢。

“表哥,你真的想要吗?”

“为何不要,我一直都没有避子。”娶妻,虽然对他们来说,有个很重要的作用是联姻,但因为姜琬他放弃了,剩下的意义,除了是得到她,另外一个就是生子,“原本也是顺其自然,不过今日看到五弟,我觉得早点有个孩子也不错。”

他二十四岁了,绝不算早。

看起来很认真,姜琬倒是有点心情复杂。

说到孩子,萧耀第一个儿子是莫政君的,但后来他立得太子是他的第三子,因莫政君造反被灭九族,她死了之后,又有了第二任皇后。

后来那个太子顺利登基,一代代传下来,就有了萧统。

如此算来,她可是萧统的祖辈了,姜琬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轻咳了声,这次,应该不会再有萧统了罢?

毕竟是她嫁给萧耀了,不过那些人的名字她都有印象,怎么觉着都很古怪,想了想,试探的道:“表哥,要是我将来生下个儿子,你会给他取个什么名儿呀?”

最好是不一样的,要是一样,她得想办法让他改掉。

萧耀一怔,挑眉看向她,这还没有怀上呢,她就想着问名字了…她其实,是不是心里也很想给自己生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琬:表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下…

萧耀: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喜欢我。

姜琬:…

第69章

男人忍不住笑,俯下身,手掌在她小腹摸了摸:“等你先怀上。”

姜琬不依:“刚才父皇不是给五弟取名了吗,既然说到孩子,我就想知道你会取什么样的。”

她一撒娇,让他无法拒绝,萧耀沉思:“许是会叫文之一类。”

偏好还真的一样,姜琬转眸道:“文这个字,不止男儿,女儿家亦可用,不想表哥威风凛凛的,会喜好这样的字做名儿。”

仔细想想,是男女皆可,萧耀道:“而今决定太过仓促,还是待日后看了再说罢。”

也不知他会不会改。

姜琬目光落在腿下的迎枕上,他倒也说得对,现在还没有怀上呢,想这么远,不过凭他这般勇猛,恐怕也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有孩子的。

就是不知是男是女…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荣起的声音:“殿下,四殿下来了。”

姜琬惊得一下收起了腿。

她这会儿可是连衣服都没有穿,手忙脚乱去找裙衫。

萧耀将她的腿拉直了仍然放在迎枕上,说道:“慌什么,他又不会闯进来,你继续待着,我去看看。”他穿戴好,扯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萧泰捧了个大匣子来,笑道:“二哥,二嫂在吗?”

一来就问姜琬,萧耀挑眉:“你问她作甚?”

兄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萧泰连忙道:“不是我,是母妃,刚才我又去看了母妃,她说很喜欢二嫂,只觉大婚送得礼轻了,让我把这套玉杯送给二嫂,答谢她探望之情。”

“这有什么好答谢的?”换做别人,萧耀肯定不会收,但萧泰与他自小就投缘,天天好像一个小尾巴跟着,不知不觉便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伸手拿过来,“我会转交给阿琬。”

谁料萧泰还不肯走,缠着道:“二哥,我既然来了,你给我看一眼金鸿剑,好不好?”

“剑术练好了吗?”萧耀把匣子放在柜子上。

“不曾,但是我看了会更努力的,”萧泰径直往里面走,“我许久没有见到它了,甚是想念,还有别的剑,我也想看看…”

听到脚步声,姜琬连忙往床里面躲,这种样子被看到,也实在太过丢脸了。

萧耀一把扣住萧泰的肩膀,将他扯回去:“下次再来。”

“啊?”萧泰道,“为何?我都已经过来了!”

萧耀径直将他揪去了门外。

姜琬侧过耳朵细听,突然就听见刀剑相交声,似乎两个人打起来了,这争斗引来许多护卫,但并没有别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围观,只听最后锵得一声,伴随着萧泰的叹气,最终平静了下来。

将这顽皮弟弟送走,萧耀大步走进来,将雪影往剑鞘里一插。

姜琬轻声发笑:“你是跟四弟比剑了吗?”

“非得要我教训他才走。”萧耀将匣子拿来,打开给她看,“荣妃送与你的。”

八只淡蓝色的琉璃杯,晶莹剔透,在烛光下闪着别样的神采,姜琬心知很是昂贵,因为这东西哪怕是在百年后,都很稀少,与美玉是并肩的。

“该收吗?”

“收下吧,无事。”萧耀知道荣妃的意思,无非是要自己多照顾下萧泰,这些年,他跟她算是和平共处,不像与皇后的关系。

姜琬笑道:“这玉杯很适合装美酒。”

“怕你没本事喝,”萧耀捏捏她的脸,知道她不胜酒力,“收下可以,用就算了,你喜欢玉杯,我库房里有的是。”

姜琬才晓得他的谨慎。

原来别人送的一点不用,难怪能平平安安得活下来。

不过这宫里是不安全,她问道:“表哥,荣起查得禁军,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

“那莫政君的事儿呢,也没查到?”

“没有。”

凭着萧耀的本事,居然一无所得,姜琬不免担忧。

看她秀眉微颦,萧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很是惊讶:“三弟愿意?”

“他怎么会不愿意,那个人是在盯着他跟皇后,也许我不提出来,他自己也会这么做,”萧烨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萧耀道,“必得他引蛇出洞才行。”

“那可太好了,也算给我报仇,那人不是给我下过药吗?”姜琬听着也很想看这一出好戏,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这个潜藏的主谋不揪出来,他们都不安心。这回萧耀是打算跟萧烨联手对敌了,不知前世可曾这样,不得而知。

夜幕降临。

成国公府一片沉寂。

这阵子,莫继宗用身子不适的借口一直不曾去衙门,萧廷秀也很体谅,让他多多休息,晚上他用了半碗饭便回了卧房。

要是平时,女儿在家,虽然未必说话,但晓得她在,他就不会感觉到这种暮气,不像此刻,想到了就是一阵沉痛,他后悔在女儿身上花得时间太少,以至于走错了路,一点不知。莫继宗轻叹口气,刚刚要关门,管事呈上了一封信,低声道:“是随州来的。”

莫彰驻守随州,莫政君出事时,正当在打仗,不可能回来京都,而仗打完之后,又过了那时候了,他仍是不能回京都。

拆开信,莫继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响手指一抖,差点让那封信落在地上。

“老爷,出何事了?”管事询问。

莫继宗走到油灯边,将那信点着焚烧了,说道:“彰儿写信回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

“是,老爷您放心,本来也是密信,随州那里送过来时就已经叮嘱过了,说只能交给老爷。”管事脸色凝重,“是世子爷那里出事了吗?”

“这倒不是。”莫继宗摇摇头,“他打了胜仗。”

“哦,那可是好事啊!”管事笑起来。

莫继宗没有答话。

但那一晚之后,他就得病了,太医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