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战就问她:“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萧鱼慢慢的说:“臣妾只是想起姑母了,所以才过去看了看。”

薛战立刻说了一句:“以后不准去那里。”

这个时候,萧鱼也不会傻乎乎的上前问他为什么,只点点头应下了。等他不说话了,才与他一道走了进去。

这会儿她不敢与他靠得太久,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萧鱼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虽说她姑母是前朝的太皇太后,可她不也是前朝的太后吗?若是因为前朝的缘故,他也不该是这样强烈的反应?可若是其他的…也不会啊。她姑母自幼待在护国公府,及笄后便入宫为后,应该也不可能与他有什么关系吧?

萧鱼疑惑的很,却怎么也想不到原因。

薛战进屋后,便见那一桌的膳食,知晓了萧鱼还未用膳,一直在等他,想到适才廊下娇小的身影,一见着自己便迎了上来,难免有些心软。何况他是她的新婚妻子,昨夜才被他疼爱过。

只是…

他实在不想她去寿宁宫。

等要上榻休息的时候,萧鱼才立于薛战的身前,抬手伺候他更衣。薛战低头,就能看到她被烛光照的暖黄的脸,连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能看到,且皮肤细嫩,肤若凝脂,大抵便是如此。

躺进榻,他见她睡得规规矩矩的,又安安静静乖巧的很,才长臂一揽将她搂了过来,侧过头与她说:“你先前曾是赵煜之妻,朕日后不会再追究,只是朕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你唯一的男人…你是朕的妻子,朕会护你周全,给你一世荣华。”

萧鱼靠在他的怀里,男人的身体炙热结实,隔着寝衣布料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朝着身侧一看,便是突出的喉结和暴露无遗的脖颈。倘若这个时候,她手里有一柄匕首…

她正想着,便又听男人的声音稍稍温和了一些:“今日的膳食吃不惯,你为何不与朕说?”

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萧鱼惊讶的看着他。

薛战见她眼睛亮亮,诧异又疑惑的样子,有些孩子气,不觉弯唇笑了笑,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从明日起,便按着你昔日在宫中的用度来,那大魏皇室能给你的,朕都会给你,只多不少。”

第20章 无赖【二更】

萧鱼见他眼底含着笑意, 眉眼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他笑起来,好像就没有这么吓人了。因他皮肤略黑, 眉毛略浓, 看着还有些憨憨的。

和平日威严的帝王仪态太不一样了。

她看了一会儿,感受着男人炙热的唇,才犹豫着张嘴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好?”他不是崇尚节俭吗?怎么又让她…这样岂不是太挥霍了?便说, “臣妾觉得,不用了。”

“朕说用就用。”薛战抚了抚她的脸,果断说道。男人的吃穿用度怎样都行, 可断然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妻子。她若是过得不如昔日的好, 那还嫁他做什么?

萧鱼见他态度果决,又知道男人大抵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违背他的好意,就没有在拒绝,遂笑笑说:“那臣妾…多谢皇上。”

这回是他自己主动说的, 可不是她要求的。

薛战笑容渐浓, 忽的猛然转过身压着她亲, 吻如雨下, 呼吸渐渐急促。萧鱼早就见识过了他的身量, 下意识紧张,却发现他并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压下来, 而是用手臂撑着…那手臂强壮结实,静静置于她的身侧。

而后是他音色低低的问道:“还疼吗?”

啊?萧鱼看他,四目相对,望着他的眼睛, 便晓得他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到底脸皮薄,如何好开口,便也没有说话。只是这男人却是没羞没臊,粗砺的手慢慢往下挪,与她说:“朕在问你,还疼不疼了?若是你不说,那朕便自己看了…”

“…嗯?”他笑着望她,很是无赖。

哪有人这样的。萧鱼赶紧拦住他,双手牢牢握住他的手,也顾不得羞耻,胡乱的点了头。

怎么可能不疼?他的力气这么大,身形也大,自是哪里都大的…只是她一点头,便听到他笑出了声,因与她贴在一起,便能感受他胸前的震荡。好像听说了一桩很好笑的事情似的。

太奇怪了,她疼了,他就这么高兴吗?

见他已经从她身上下来,只单手将她搂到了怀里。凤藻宫原本设有地龙,只是新帝体壮,大冬天的都不怕冷,这地龙昨夜都没有烧。女子总要惧寒些,不过这男人的身体热,倒是替她驱散了寒意。

萧鱼低头望去,便见他的另一只手臂就这样搭在喜被外面,丝毫不怕冷…

不过,这么粗的手臂,但凡她要与他对抗,这手臂怕是能很快的扭断了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萧鱼的脖子便往里缩了缩。觉得便是她手里有把匕首,也绝对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这一晚薛战未碰她,萧鱼睡得很踏实,而次日醒时,那薛战亦如昨日般早早起来了。元嬷嬷服侍她沐浴,低声与她说:“皇上一早起来便去御花园练拳了,老奴听说,皇上日日皆是如此,寅时便起来练拳。”

不得不说,这薛战的确是个自律的男人。

萧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等薛战练完拳回来,便看到萧鱼坐在梳妆台前梳妆。他走了过去,看着那妆奁前的物件,一样儿一样儿的,精致小巧,随手拿了几件儿,却都不大认得。只心下好奇,便拿着问萧鱼。萧鱼哪里晓得他这般好奇?

女儿家的东西,他有什么好问的?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只好一样一样解释给他听,反正他听了也不懂。解释到最后,便有些不耐烦了。

而侧头一看,见他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模样,萧鱼瞧着,心里才有些许好笑。

薛战拿了一盒瓷制景泰蓝牡丹纹香粉盒子,说道:“这个朕知道,是胭脂。”

明明是香粉!萧鱼无奈的想笑。

不过萧鱼也没反驳,帝王说是胭脂,那便是胭脂好了。只是…他如何知道胭脂的,莫不是以前也给姑娘家买过?

萧鱼梳妆好,便见他朝着黄梨木龙凤纹圆角立柜走去,抬手将那柜门打开了。

起初萧鱼还未反应过来,待他伸手的时候,才急急跑了过去。就见他已经拿了她的一件小衣,勾唇望着她:“这个朕倒是认得…”

那又有什么好自豪的!萧鱼臊得要命,当下便夺过来,胡乱塞到了柜中,用其他衣裳压着。只是她刚放好,便听得他又拿起一样,喃喃道:“这是何物?”

萧鱼一看他手里拿的月事带,脸“唰”的一下红了,立刻抬手凑过去夺,只是她一扑过去,他正好展臂,堪堪将她抱住,一时被他抱了个满怀。

结结实实被他困在怀里,她力气不如他,无法挣脱,只好说道:“你还给我…”一时倒也没注意对他的称呼。

等话落之后,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去看他,只见他眉目含笑,仿佛也未怎么注意。萧鱼缓缓松了一口气。

女子娇软的身躯就这般紧紧与他贴着,薛战一低头,便能看到那两团雪腻,他喉头一动,对上她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自己在欺负她似的。他心下略慌,轻咳一声,立刻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说:“还你就是了。”

有点像哄小孩子,仿佛他若是再不还她,她便要哭出来了。

等薛战走了,元嬷嬷才开口说:“皇上她…”

萧鱼一张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嘟囔了一句:“他就是个无赖。”

看到萧鱼一副被欺负了的女儿家娇态,元嬷嬷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日晚上,那薛战未过来用晚膳,不过倒是派了太监过来传话,要她先用膳休息,不必等他。萧鱼虽有些犹豫,可又等了半个时辰,果真见他未回来,便也依着他的意思,用了晚膳。只是要她先睡,那是断然做不到的。

如今正值新婚,这薛战对她照顾些,日后就难说了。终究是帝王,她总不好得寸进尺的。

萧鱼穿了身梨花白素锦寝衣,手里拿了一本书随便翻阅,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昨日她去了姑母的寿宁宫便惹得他不快,虽说也未对她说什么重话,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去了的。新帝不喜她与前朝再有什么纠葛,这一点她可以理解,只是昨夜他的反应却是有些过了的…萧鱼看着过来给她换热茶的元嬷嬷,说:“元嬷嬷,你觉得我姑母如何?”

元嬷嬷倒是不知萧鱼为何忽然这么问,只悄悄的说道:“太皇太后一贯仁慈善良。”

萧鱼嗯了一声,眼睛明亮。她姑母一向与人为善,对她尤为疼爱。她是一个非常温婉美丽的女子,自她生母去世后,她便更疼她了。

不过…据说她姑母初为皇后时,也有不少大臣反对,只因她容貌太过艳丽,怕是会耽误帝王,也有原因是怕萧家太过得势。只是姑母为后之后,却是温顺贤良,母仪天下,从不涉政,日子久了,才渐渐有了贤后之称。

是了,她怎么会去想姑母如何呢?萧鱼觉得自己是多想了,那薛战不喜她姑母,应当只是前朝的缘故罢了。

薛战进来时,就见萧鱼坐在灯下看书,低眉顺目,面容姣好。他在远处站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如今她已经是他的皇后了,才阔步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萧鱼吓了一大跳。

这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

薛战解释说道:“是朕不要他们禀告的。”顺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书,眉头一皱,“这是…蛮文?”

萧鱼自然知晓,以他的出身,识字尚浅,自然是不会识得蛮文的。只是还是有些意外,他居然知晓这是蛮文。

见他没有帝王架子,萧鱼也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解释道:“父亲年轻的时候便走南闯北,便认识了蛮文。他说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儿家,多学点东西总是错不了的。这蛮文父亲自小便教我,我就学会了一些。”

其实父亲教她的东西很多,可是她大部分都没有学会。

薛战若有所思,的确如她所言,那萧淮是个人才。他便开口道:“朕从小就很仰慕你的父亲。”

是吗?

萧鱼眼睛一亮有些意外,想着他登基时,对护国公府手下留情,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不过,他欣赏她父亲,他父亲却只当他是乱臣贼子。萧鱼垂眼想了想,复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低头在看她手中的书,神情专注。

便是萧鱼用尽心思打听,这位新帝的出身也没有什么来头,仿佛就是一个从乡野出来的男子,便是他的亲人,她也是没有听说过的。但凡她有个母亲,兴许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安逸了。

只是元嬷嬷与她说,他与吏部尚书郭安泰如手足兄弟,而那郭安泰,亦是能文能武,是他手下的一名虎将。至于其他的,人才比比皆是,比起前朝那般尽是无用的文武百官,他手下的能用之人,的确多得是。

不过,他既能驾驭这些人,定然是有他的一番本事在的。

萧鱼自幼崇拜父亲,最欣赏的便是那等有勇有谋之人。若是这薛战并不是反贼,而是一名保卫大魏疆土的将帅,她应当会欣赏他的,她父亲也会欣赏他的。

薛战又说:“皇后见识广博,识得蛮文,朕御书房内恰好有一些蛮文,过几日便劳烦皇后替朕译一译。”

宫内自有才学之人,专门译异邦文字,如何轮得到她一个女子?萧鱼正欲张嘴说话,却想到若是能去御书房,仿佛也挺好的,便含笑应下:“皇上不嫌弃就成。”

他如何会嫌弃她?薛战一笑,便从她手中想书抽了出来,随手扔到一旁,而后健壮的手臂一揽,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阔步朝着喜床走去…到了床边,萧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薛战见状,便说道:“放心,以后朕尽量不鲁莽…”说着就轻轻把她放到了褥子上。

萧鱼去看他,有些恍惚。还是这样健壮的身形,让人生惧,却好像的确和洞房之夜有些不大一样,那会儿他可是直接扛着她就往褥子上一扔,虽说不疼,可那也不大舒服。

男人掀起锦被与她躺了进去,拥着她,将脸贴着她的,说:“明日朕陪你回门。”

三朝回门,她明日就能回护国公府了。萧鱼心里欢喜,点点头“嗯”了一声,眉开眼笑。

怀中之人馨香娇柔,薛战拥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若是不想那是假的,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自是想与她亲近的。只是昨夜她睡在他的怀里,有些心猿意马,而后他偷偷撩开她的衣领看了看,瞧见那些痕迹,才顿时收了手。

那晚的确是他太过了…

萧鱼也有些担心,生怕这厮又急急躁躁拱上来,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什么动静,那手也只是安安分分搂着她,并未有任何的动作,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已经第三日了,第一日她迷迷糊糊有些不大记得了,第二日她又因前日疲惫一沾床就睡了,如今…她尚未太困,只是整个人被男人搂着,鼻间都是他的气息,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想了一会儿,萧鱼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只是眼睛一闭上,感官就很清晰,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结结实实,硌得她有些难受,还有,他身上有股汗味儿,不浓烈,但是与雄性气息夹杂在一起,就有些不好闻了。

萧鱼有些睡不着。

薛战感官敏锐,见她似要动却不敢动的架势,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也没睡。萧鱼一睁开眼睛,便撞进他漆黑如墨的沉沉眼眸中,她张了张嘴准备说,犹豫一番,最后却道了一句:“还是不说了。”

薛战蹙起眉头,道:“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你便是了。”

“真的?”萧鱼看他,眼睛亮了起来。

听她语气便知她是心动了,薛战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就嗯了一声:“自然是真的。”

如此,萧鱼才缓缓开口,大着胆子说道:“那皇上…您能去洗个澡吗?”

第21章 牛嚼【三更】

薛战皱起眉头说:“朕今早刚洗过。”

冬日本就不用日日沐浴, 昔日薛战日子过得粗糙惯了,如今登基为帝, 三两日洗一回, 已经很勤快了。忽的想到了什么,他将脸凑了过去,低低道, “你嫌朕脏?嗯?”

浓浓的鼻息扑面而来,萧鱼身子微颤,她哪里敢啊?适才分明是他自己说的, 不管她说什么, 他都不会怪她的。是了,他这人本就说话不算数的。萧鱼忙说道:“臣妾没有。”

薛战故意轻哼了一声,说:“既然没有…那你闻闻,你若闻了, 朕便信你。”

闻什么啊?萧鱼面上疑惑, 却见他已经将她松开, 然后将三两下将他穿着的寝衣给解开了。登时就裸`露出一片麦色的胸膛来,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萧鱼忙错开眼, 想要转过身去。却听得身后男子道:“不许转过去。”

萧鱼的身子便僵着,任由他重新扳了过去, 与他面对面。

男人的身躯强壮,胸膛肌肉隆起,刀刻斧凿,看着就非常坚硬。他让她看这个做什么?不过, 等她去看他眼睛的时候,他便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作势要将她的脸往他的胸膛上摁去,登时就明白了。萧鱼忙闭上了眼睛…

只是,没有预料之中炙热的胸膛。萧鱼屏住呼吸等了良久,才等来了头顶一阵低低的笑声。

萧鱼的耳根都烫了起来。

薛战语气轻松道:“好了,朕不逗你了…”说完,便起身下榻。萧鱼将脸抬了起来,看了过去。

就见他阔步朝着净室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还低下头,拎起领子一角嗅了嗅,而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了几句,不晓得说了什么,她听不大清楚。

男人走了,萧鱼觉得有些凉,便伸手捏着身上的锦被,将身子裹了裹紧,然后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次日是萧鱼回门的日子。按理说皇后与平常人家不同,是没有回门这一说的。不过先前新帝成亲的时候,按着乡间的习俗来,这三朝回门,也是习俗之一。

一大早,护国公府外,萧家阖府上下,便已在此等候。

罗氏穿了身崭新的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交领长袄,梳着一丝不苟的抛家髻,看着端庄婉约。她站在萧淮的身侧,等了一会儿,悄悄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丈夫。

萧鱼入宫这几日,萧淮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只不过大多时间是沉默…这并不是一桩好事,她了解他的性子,一贯直来直去,有时候发泄出来,才会好一些。可是依他对女儿的宠爱,如今亲手将女儿送进那龙潭虎穴,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恢复心情的。

帝王陪皇后回门,是乃萧家荣耀。不过萧淮面色不悦,其他大多也是不敢吭声的。

萧玉枝一早便被母亲柳氏拉出来了,虽说不大想见着萧鱼风光的样子,可到底输人不能输阵,穿了件颜色鲜艳的粉红色水锦弹花袄,这几日她尽量少食,身形看着轻盈了不少,腰肢也纤细了一些,本就年轻的女孩儿,看着自是愈发的青春洋溢,美貌动人。

只是她梳妆了这么久,却在外面吹了快半个时辰的冷风,才忍不住再母亲耳边抱怨:“怎么还不来啊…”

其余人都是安安静静,唯有萧玉枝蹙眉抱怨,柳氏就在她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提醒道:“莫要出声,安静等着。”

萧玉枝撇了撇嘴,不大高兴的“哦…”了一声。晓得人家现在那可是皇后,便是让他们等到晚上,他们也只能等。

前面有小厮急急跑了过来,朝着站在最前面的萧淮道:“国公爷,来了,来了…”

一听帝后来了,萧家人才个个将身形立直,迎接帝后。

便见那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朝着这边过来,最前面的是帝王御辇,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雕刻龙凤图案,豪华气派。

萧玉枝瞧着那仪仗,心下有些犯疑,据她所知,这新帝不是摒弃了前朝奢靡之风,崇尚节俭吗?看着阵仗,怎么都不像是节俭的样子啊?正疑惑着,便将那御辇已经在护国公府外面停下,帝后就要下来,护国公府所有文都跪地恭迎,萧玉枝魂不守舍,还是被身侧的柳氏拉了拉,才迷迷糊糊跪了下来。

然后继续仰头去看。

先下来的男子,身穿一袭玄色龙袍,英姿威武,正是萧玉枝那日在御花园碧浮亭看到的模样。这新帝…出身虽不及贵族公子,可长相气度,却是没得挑的,就是不知道脾气怎么样了。

等那帝王下了御辇,便将手伸到了御辇内,亲手将里面的新婚皇后扶了出来。

萧玉枝这才蹙了蹙眉。

好像…对萧鱼还挺好的。

萧鱼一身繁琐的宫装凤冠,不过出嫁三日,便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感,待她见薛战下去时,预备跟着他下去,未料那手竟伸到了她的面前。一时萧鱼望着面前这略粗糙的大手,略微有些迟疑。

待对上他的眼睛,才缓缓伸出手,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不管如何,她已经出嫁,她希望父亲他们看到她过得好好的样子,况且,薛战待她的确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只是,先前她未有多想,这会儿被他扶着下了马车,看到面前跪迎的父亲母亲,忽然就想起了此人要娶她的初衷了…她刚出嫁,在父亲的面前,他肯定是会对她好的。那这两日的态度,会不会也是因为今日要回门的缘故?萧鱼知道自己不该把人想得太坏,可这人是推翻前朝、登基为敌的叛军首领,她总是没有办法把他想得太好的。

薛战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护国公萧淮,想着昔日他忠烈不屈的模样,淡淡笑了笑,说了一句:“护国公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都起来吧。”

萧淮却未仗着帝王岳父的身份有所不敬,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多谢皇上。”

这便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帝王看去,还有他身侧的皇后…他的女儿。

萧鱼看着面前的父亲,张了张嘴,唤了一声:“父亲…”

萧淮这才有所动容,于是将人迎了进去。

护国公府乃是簪缨世族,又因出过两位皇后,备受皇恩,大门的内外铺设礓碴儿坡道,一进府门便是一字影壁,第一进院迎门建有一座水池,池边堆砌着太湖石,池后有座敞轩,并建有攒顶尖凉亭一座。

一路进去,便能瞧见这护国公府布局宽敞,雕栏画栋,十分的阔气。

萧鱼随萧淮去了前厅,身份有别,萧鱼只能随薛战坐在上首之位,而萧淮和萧二爷萧三爷他们,则坐在下面。

这般居高临下,萧鱼觉着有些不自在。昔日她为太后时,到了萧家,这规矩便是她说了算的,如今身边有个帝王,与他们萧家又有矛盾,她自是要小心翼翼。只是帝王威仪摄人,一时这前厅安安静静,只余他喝茶的声音。

萧鱼转过头看了看他,小声的说:“臣妾想去与母亲说说话…”

薛战点了点头:“嗯,那朕在这里与岳父他们好好说说话。”

萧鱼略一愣,心道这岳父叫得还挺顺口的,便行礼退下,去找了罗氏。

罗氏就在冬暖阁等着萧鱼,一听她过来了,就赶紧起身,瞧见她身穿一身凤袍,便弯腰行礼。萧鱼忙上前去扶她:“母亲不必多礼。”

罗氏知道萧鱼对她敬重,却还是说:“今非昔比,咱们还是注意些为好。”

这行礼不单单是因为萧鱼的皇后身份,也是罗氏对整个皇室的尊重,萧鱼是不在乎的,可那帝王瞧见了,在不在乎就另当别论了。护国公府表面身受帝王隆宠,可这战战兢兢的日子,也唯有他们萧家人自个儿才知道。

之后罗氏拉着她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番,问:“皇上对你…可好?

萧鱼依赖父亲萧淮,可有些话,却是只有对着罗氏才能说的。知晓罗氏是什么意思,萧鱼一张脸涨得通红,点头说:“母亲放心,他对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