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强壮体魄立刻露了出来,麦色肌肤,伤疤交错,野性又张扬,扑面而来的是温热的男儿气息。萧鱼并未多看,面色如常的替他穿衣。待最后,替他将腰带系好时,才柳眉一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抬起头,去看他。

他亦是在看她。眼眸黑得吓人。

萧鱼的心陡然跳了跳,这才想起来,适才她一味的紧张担忧,似乎没有注意到,遇刺之后,他看自己的表情…一直不大好。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

薛战的脸色并不好看,漆黑的凤目盯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年纪还小,脸侧微微还有些肉,就显得非常可爱。这才一字一句道:“你方才是做什么?”

什么“方才”?他这么生气做什么?萧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忽然明白,他说得应该是遇刺时,她正好挡在他前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会儿她根本就没有多想,本能的就靠了上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看着他眉染冰霜,比任何一次与她吵架时的样子都要吓人。

萧鱼不怕,只是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委屈感。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才听得他开口道:“朕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紧紧盯着她道:“若是朕与你之间只能活一个,朕会让你活。”

“…朕不管你之前是如何学习当好一个妻子,你既是我薛战的女人,日后就要听我的。这种郎情妾意,以命换命的痴情做法,朕不吃这套。有男人在,就没有让女人挡在前头的道理。你下回若是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顿了顿,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眸子凶狠的看着她:“听清楚了没?要不要朕再说一遍!”

萧鱼被他吼得有些懵了,恍恍惚惚点了头。

第82章 信任

薛战胸膛剧烈起伏, 呼出的热气急促的吹在她的脸上。

呼吸声很重, 似盛怒的野兽。

他的面颊线条硬朗,烛台上的火苗火光跳跃, 脸颊一侧被烛光照得有些明黄, 另一侧晦暗不明,两道浓眉间嵌着深深沟壑。又是这样凌冽的眼神,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慌。

萧鱼面色发白的立在原地, 一动不动。好像是被吓坏的孩子, 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先是完全的忘记反应,等回过神来, 才会嚎啕大哭。

薛战望着她, 捏着她胳膊的手一用力, 一下子将她拉到怀里。

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薛战抬手抚着她瘦弱的背脊,靠着她的颈间, 又侧头,吻着她的耳廓,唇瓣火热。

那粗狂而浑厚的嗓音, 于此时, 却异常温柔的说了句:“…现在知道怕了?”

猝不及防的撞到他的怀中,脸贴于男人的炙热胸膛。萧鱼抬手,紧紧抓着他的腰带,他身上的气息强烈而直接, 混着醇香的酒味儿和药膏的味道。她点头道:“嗯。”然后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之后感觉到他的手一松,低下头,面对面看着她。

四目相对,现在他的眼神已经不可怕了。萧鱼仰着头望着他,见他将手抬起,抚着她的面颊。指腹是粗糙的、滚烫的,轻轻触碰。

而后他的手忽然一紧,食指和拇指轻巧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顺势轻轻往上一抬。

他敛睫低头,头一偏,灼热的吻立刻落了下去…

明明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却仿佛是将萧鱼的整个人提了起来似的。并未像平日般,一逮住总是要吃个够本才是,这回甚至没有深入,只轻轻在她唇上轻咬几下,然后分开。

他低头看着满面绯红的萧鱼,将唇移到她的眉心,重重吻了一下。

萧鱼慢慢睁开了眼睛。听他低声说道:“你先休息,若是害怕,就多叫几个人守着你,朕先前处理一下事情,马上就回来陪你。”

宫内竟有刺客,那会儿萧鱼的确是害怕,可她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没恐惧到那种程度。她也知道他这回要出处理什么事情。那行刺的徐世纶已经被抓,他定然是要亲自去看看,有没有供出什么同党来。

薛战走出凤藻宫,吩咐侍卫:“好生守着皇后,但凡出任何差池,朕要你们的脑袋!”

交代好后,才阔步离开。

郭安泰尚未离开,见着帝王出来,才急匆匆迎了上去,低头看了一眼薛战包扎好的伤口,道:“皇上,您的伤…”

“没什么大碍。”薛战淡淡道了句。这点伤于他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

郭安泰轻轻点头。只是打量帝王面容时,那阴沉沉的模样,可不是一点小伤这么简单。

元嬷嬷让春晓去准备安神茶,春茗陪在萧鱼身畔,寸步不离。

她自个儿则是去了凤藻宫外头瞧瞧。

看着那守卫比平日多了整整两倍,这才安心回到寝殿内。

萧鱼正换了一身衣裳。方才她虽未受伤,可与薛战靠得近,衣袖和裙摆处也沾了一些他的血。现在已经换好,坐在圈椅上,喝着春晓递过来的安神茶,身量娇小,却神态淡定。

元嬷嬷走到她的身边,表情尚且有些后怕,声音微微颤着,说:“刚才多危险啊,娘娘您怎么…怎么就…”

若非皇上反应敏捷,那剑怕是要刺入萧鱼的身体内了。这般娇弱的小女孩儿,瘦小的身板,怎受得了?

萧鱼的手指轻轻抚着杯沿,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入宫时,她瞧不起那蛮汉,是巴不得他死的,可现在,有人要杀他,她挡在他前面又是几个意思?萧鱼的手倏然收紧。就算她有点欣赏他了,不排斥他当帝王,可要她这样护着他…

便是昔日与她一道逃难时的赵泓,在遇到紧急关头时,她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见萧鱼不说话,元嬷嬷仍是担心,喃喃道:“老奴没有看错的话,那行刺之人,可是…徐庸长子徐世纶?”

徐庸就是前朝兵部尚书,向来古板,迂腐得很。赵泓称帝,萧鱼垂帘听政时,最不喜欢的就是与徐庸接触。且他又是个瞧不起女人的,事事为赵泓着想,仿佛她与姑母这两个萧家女儿,要夺了大魏的江山似的。萧鱼哪里这样的雄心壮志?她只是想当个贤惠悠闲的皇后罢了。

徐庸虽迂腐,对大魏的忠心却是真的,先前新帝占领晋城时,徐庸就是不服的几位大臣之一。不肯归顺的结果,自是被新帝用来杀鸡儆猴。

当初徐府三百多口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都被送去了教坊司,即便是年幼的稚儿,也注定了一生为奴。那会儿萧鱼自身难保,这些事情都是街头巷尾听说的,至于那徐世纶,仿佛是逃走了。跑了也好,毕竟徐家都成这样,他还能做什么?却没想到,如今他竟会回来刺杀新帝。

萧鱼看着元嬷嬷,想起刚才的场景,问道:“父亲他们可是走了?”

刚才的场面太混乱,她根本没办法顾及那么多。

元嬷嬷点头道:“宴席散去的时候没急着离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说皇上与娘娘都无碍,这才离开了。”

一轮明月高悬。护国公府的华车正驶在路上。

头辆马车内,萧淮正表情严肃的坐在里头,罗氏正安静的坐于他的身畔。想到刚才宫中的凶险场景,罗氏到现在还没缓过神,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罗氏坐得不稳,身旁的萧淮很快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扶住。

罗氏眉眼顿柔。

萧家男儿虽习武,性子硬朗,不比那风度翩翩的文弱公子来得解风情,却是直来直去,有些关心也是很直接的。罗氏就很受用他不经意的关心,甚至萧淮自己都不觉得是什么事情,罗氏却是点滴记在心间的。

坐稳后,罗氏看了看他的侧脸,才说:“国公爷,今日之事,您也目睹了…妾身觉着,年年与皇上,处得倒是挺好的。”

当初可是抱着受辱之心进的宫的,可这几回看下来,那新帝对萧鱼可不单单只是纯粹的利用。

萧淮握着罗氏胳膊的大手慢慢的松开,对她说:“今日年年,特意与我说了一些话。”

那会儿罗氏也在碧浮亭,当然知道。只是,既是重要的事情,她这个内宅妇人,当然不过多问。而现在,他亲口与她说,就不一样了。于是罗氏顺势道:“年年同国公爷说了什么?”

马车有些轻微晃动,因罗氏有孕,车夫也可以将速度放缓了些。接下来,一路平稳。萧淮坐在端正,他脸侧的车帘轻轻被风吹起,一掀一掀,丝丝凉风伴着月色灌入。

之后才缓缓说道:“年年劝我,好好效忠新帝…”

原是要等薛战回来的,只是等到二更天时,他还未归,萧鱼只好先上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有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游走,因那气息太过熟悉,萧鱼甚至没有一丝的不适。

等与他贴得极近,脸碰在一起的时,萧鱼才睁开了眼。

看着上半身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和她相贴的面庞有些凉意。大抵是秋夜有些冷,他又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大晚上的过来,身上难免沾染了些许凉意。萧鱼顺势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掀开,让他进来。

薛战没说话,三两下脱了衣裳,高大的身躯立刻钻了进来,和她并排躺在一起。

这会儿萧鱼已有些清醒,小声道:“皇上审得可还顺利?那人,可有什么同党?”

身旁的男人动了动身子,萧鱼侧头一看,见他正转过身子,面朝着她睡。漆黑的夜里,他的一双眼睛却很亮。薛战说:“你与那徐世纶可认识?”

说话时,那热气也一阵阵的吹在她的侧脸也耳朵上。

换做以前,萧鱼怕是会觉得这蛮汉是在怀疑她。可现在听着他的语气,她倒是没往那方面想,只如实说:“认识,他与他的父亲徐庸同朝为官,不过臣妾与徐庸接触的多一些,徐世纶倒是没怎么说过话。”那会儿她虽是太后,却也是新寡,外男当然是要避讳的。

薛战“嗯”了一声,接着轻飘飘说了几句:“绣花枕头罢了,没受多少刑就咽气了。”

死、死了!

行刺帝王,处死是意料之中的,让萧鱼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死了。萧鱼只是一个女人,对于死亡总是有些恐惧的,一时心跟着提了提。不过…绣花枕头?是吗?

徐世纶可是徐庸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当初徐世纶在新朝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武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咽气了?那得多重的刑啊?

薛战当然不会和她说,那徐世纶是被他打了几鞭,活生生给打死的。再如何粗枝大叶,也知道年轻小女孩儿不喜这类太血腥的事儿。

萧鱼没有再继续说徐世纶的事情,觉得大抵这徐世纶当初真的名不副实,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吧。

她安静躺着,身边睡着她的丈夫。

想了一会儿,又轻轻的问:“上回臣妾父亲寿宴,皇上也在路上遇到过刺客,那件事情,可有什么结果?”

薛战没有瞒她,很快就说了一句:“也是前朝旧人所为。”

又是前朝…

想想也是了,除了前朝旧人,谁会这么想尽法子要他的性命。碍于她先前的身份,萧鱼没有在继续问。分明与她无关的,可这会儿薛战说起是前朝旧人所为,萧鱼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听着她声音低低,现在不说话,呼吸浅缓。脑海中又想起她替他挡剑的那一幕。薛战闭了闭眼睛,伸手一把将她纤细的身子搂到怀里。女儿家的身躯馥郁馨香,他低头亲吻她的脸,沉声保证道:“年年莫怕…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

她、她没有怕啊。萧鱼心中小声的说道。

只是这会儿,男人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说话时胸腔震荡,浑身上下的男子气概…

根本就没有怀疑她。

被他护着并信任着,萧鱼的心情也似拨云见日,甚至慢慢的,竟生出丝丝缕缕的甜意来。

第83章 嫔妃【一更】

中秋佳节, 正是阖家团圆之际。而行了一整日路的赵煜和赵婳, 刚刚随几名官差在一处破庙落脚。

面前堆着火堆,噼啪作响, 火苗烧得老高。赵煜衣衫褴褛,看上去非常狼狈。清秀俊朗的脸也沾着些许尘土,挨着赵婳坐在火堆旁,双手捧着一个硬邦邦的烧饼吃。

烧饼又干又硬,并不好吃。赵煜昔日乃是帝王,养尊处优,自然吃不惯,可如今落魄至此,哪里还有的挑?

填饱肚子最要紧。

比起赵煜的随遇而安, 赵婳的脾气可要骄纵的多。流放途中, 起初还是那跋扈性子,这也挑剔那也挑剔。可押送他们的官差又不像贺茂那样的好脾气,她不吃便不吃,大不了饿死。受了几日罪, 赵婳总算是收敛些。

她蓬头垢面, 坐在赵煜身旁, 转过头看着赵煜一声不吭的吃着烧饼…这几天实在是太辛苦, 他的唇瓣也已发白干裂, 她走不动了,他还背她,脚上都气泡了。

赵婳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累赘。

她眼前一片模糊, 眼泪涌了出来,抽泣道:“皇兄,是我不好…”她的皇兄,应当是高高在上,受万民敬仰的皇帝。而不是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餐风露宿,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赵煜看向她。

赵婳也是个万千宠爱的公主,现在这样儿…脸蛋灰扑扑的,唯有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眼泪淌下来,脸颊上就出现两道明显的泪痕。太狼狈了。

看着她,赵煜忽然想起当初破城时,带着泓儿逃亡的萧鱼。她也是个娇养的女孩儿,怕是比眼前这个好不到哪里去吧?赵煜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就是因为内心不安,所以他才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的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最后选择回来。

抬手轻轻拭着她的眼泪,赵煜轻声安慰:“咱们兄妹能相依为命,又有什么不好的?”

赵婳虽是公主,却并不是皇后所出,母妃早逝,帝王总是多关心皇子的,她并不起眼。若非养在皇后膝下,她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自在。赵煜的脾气好,她最喜欢他了。

赵婳不服气的说:“皇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才不会像那萧鱼!”

说起萧鱼,赵婳亦是一肚子的气。在她看来,她既嫁给了她皇兄,就该事事以皇兄为先。如今却嫁给夺了皇兄江山的反贼!她咬牙切齿的说:“这等不知羞耻之人,日后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赵煜知她一向不太喜欢萧鱼,只是这会儿,却听不得她这样说她。于是开口说道:“是我对不住她…”见赵婳要说什么,赵煜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想帮着他说话。

“你我能活命,也是她求得情。以前也是我负了她,若真的要算,终究是我欠她良多。”

“皇兄…”

赵婳翕唇喃喃,有些不太懂。她不喜欢萧鱼,就是因为她从小就光芒万丈,只要有她在,即便自己是公主,也仿佛不及她。连皇兄都对她很好,日后还要娶她…她最讨厌萧鱼。

她眼睫动了动,固执的说:“反正我觉得,她配不上你。“知她对萧鱼的成见深,一时半会儿是缓解不了的。更何况,他们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有交集。赵煜不和她说这事儿,吃完烧饼后便要歇息。

晚上凉,赵婳就从身上的背着的青布包袱里翻出两件御寒的衣物来。

双手捏着这两件衣裳,赵婳的眼神就稍稍沉了沉。

赵婳随赵煜一道被捕,谁还敢来看他们?前朝已归顺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不敢淌这趟浑水。这个包袱,是赵婳跟着官差出城之日,贺茂亲自送来的。其实赵婳瞧不起贺茂,觉得他不过是跟了叛军得了势,先前也不过一个普通的乡下男子,憨厚老实,呆头呆脑的…她没有想到,送她出城的人,会是贺茂。

出城前,贺茂是对着那几名官差交代过。不然这一路上,赵婳哪能这般顺遂?她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在这流放途中,难免被人占便宜。

拿出两件衣裳,一件披在赵煜的身上,一件裹住自己。

其实她想和他说,他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功夫的确不错…只是这个憨厚的少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她非常感激他先前的照顾,可细细想来,她从未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萧玉枝入宫,萧鱼将她安置在了雍芳阁。在护国公府时,萧玉枝见着她,每回都说不出好听的话来。萧鱼也是个骄纵的、有脾气的主,逮着萧玉枝,也是不给她半分便宜占的。

这几日,大概是她俩从小起,最融洽的相处时光。

前院秋日舒爽,萧鱼坐在石凳上,下边垫了软垫,磕着瓜子儿和萧玉枝说话。

萧玉枝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和她说张氏:“…你是不知道啊,张氏这人有多抠门儿,府里的丫鬟一个顶三个用,自己穿破衣裳也就算了,连女儿都见不得她穿新的,我还以为,那郭素宜在外头穿得朴素,是为了博人眼球,或者衬托她大哥的廉洁,没想到在外头穿得衣裳已经算不错的。在府上,她居然穿有补丁的…”

萧玉枝初次看到的时候,真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得亏那张氏对儿子不错,而且郭安泰是朝廷命官,要面子的,哪能如郭素宜那般,穿有补丁的衣裳。

萧鱼嗑瓜子的手动作一顿。

想着那郭安泰,正二品的大官,这府里也太过寒碜。她看着萧玉枝,这几日在宫里正是如鱼得水,以前这些话,都不会和她说的,现在倒是好了,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股脑儿都跟她说了。

张氏的确难相处,不过郭安泰应当还不错。

萧鱼问:“那郭大人待你可好?”

郭安泰啊。萧玉枝想到郭安泰,在郭府,大概唯有他,她看的稍微顺眼些。她勉强点头:“还成吧…”

之后很快补充了一句,“就是太听他母亲的话。”

郭安泰很早就没了父亲,得亏张氏,才能让他专心念书。这感情,当然不是一般的母子能够比的。萧鱼也想起前不久入宫的薛氏。

那蛮汉也是把她当母亲的,若是薛氏也如张氏这般,那蛮汉未必能做得比郭安泰好。

萧玉枝又凑过去,和萧鱼说:“我还听说,那张氏一心要送女儿入宫呢,听说那郭素宜,先前和皇上相处得挺好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萧鱼哪里不知道?不就是羊肉包子吗?没见过世面,当然觉得羊肉包子稀罕。

可吃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吃腻,倒是奇了怪了。萧鱼觉得那蛮汉实在是好养活,几个包子就管饱,她不想吃的,都能统统倒到他碗里,跟个泔水桶似的。

和萧玉枝说得正起劲儿,春晓缓步过来,和萧鱼说,螃蟹蒸好了。

薛战在御书房,螃蟹蒸好后,萧鱼要亲自给他送过去的。春晓又轻轻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说郭大人也在御书房。

萧鱼眼睛一亮,自然懂了。她抬眼,看了眼对面正在嗑瓜子的萧玉枝。

张氏待萧玉枝的确苛刻了些,可萧玉枝的脾气,说郭安泰“还成”,就说明郭安泰对她挺好的。新婚夫妻,总是待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住几日就成了,待久了,她回去后怕是要和郭家人生分了。

萧鱼望着她,缓缓起身说:“我要去趟御书房,你可要随我去?”

萧玉枝看她,见她亭亭玉立,不似宫宴时繁琐的凤袍,现下这一身宫装简约大方,腰肢纤细,胸脯饱满,容貌更是倾国倾城的美艳。

她略有恍惚。

知晓那新帝对她很好,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是个男人都会疼她吧?先前她觉得帝王威严,有些怕他,这几日也偶尔曾见过帝后相处,对萧鱼可真是好…是以心里免不了想:若当初真的是她入宫为后,那现在享福的就是她了。

她说了句:“我去做什么啊?”

萧鱼说道:“御书房前面有个鱼池,前段日子,琉球国进宫了几尾月亮鱼,在暗处会闪闪发光,犹如明月。”

…这么神奇啊。萧玉枝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儿,拍了拍双手整理了一下衣摆,立刻随萧鱼过去看。

到了御书房,那鱼池内除了神奇的月亮鱼,前面凉亭中,还多了一个穿绯色官袍的男子。萧玉枝兴致勃勃的过去,一瞧见不远处的郭安泰,小脸立刻就垮了。最后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萧鱼则是独自进御书房。春晓将红木雕花食盒放下,便识趣儿退下。

这会儿薛战并未坐在御案后面。

萧鱼在御书房环视一遍,耳畔微微有些动静,便闻声走到西侧间去看。此处是帝王小憩之地,上回她替他翻译蛮文,就在此处。

听着声音继续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