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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稳婆也来了。

思昀也没生过孩子,看璇玑痛成那样,吓得一步也不敢走开,眼泪“啪啪”地掉。

秦沛站在门口,心里紧张着,他就知道皇上出事的事说不得,可是不说,璇玑多疑,等她问了,就更不信皇上只是轻伤了。偏偏,那家丁来时,璇玑就在他身边。

拳头捶向掌心,他叹息着,只盼着不要出事!他已派了人入宫去,皇上来了,也就好了。

丫鬟们端着水进进出出,稳婆在床边,皱着眉叫:“娘娘用力啊,用力啊!”

璇玑痛得很,也不知道耳边的人“嗡嗡”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她只握紧了思昀的手,颤声道:“思昀去问…问问少煊有没有事…”

思昀哭得越发大声了:“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皇上!”

阵痛越发难耐,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少煊——”孩子要出世了,可是他呢?他在哪里?

秦沛等在外头,听着里头女子的叫声,他也觉得越发地不安。

半个时辰后,见皇帝匆匆赶来,他的脸色沉得可怕,冲过来,秦沛忙拦住了他:“皇上,产房里您可不能进去。灵犀,去告诉娘娘,说皇上来了!”

灵犀忙推门入内,璇玑见了她,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忙问她:“少煊…少煊呢?”

“娘娘,皇上没事,皇上在外头。”灵犀也是一阵紧张,比她自己生宁儿的时候还要急。璇玑一直瘦弱的很,真怕她挺不过去。

谁知璇玑竟咬着牙:“他在外头,就让我见见。少煊,少煊——”她只是怕所有人都在骗她。

外头之人哪里还忍得住:“先生你让开,她在叫朕!”

“哗”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里头众人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皇帝进去了,个个都吓得不轻。楚灵犀倒还冷静,陈升道:“愣着作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思昀见真的是皇上来了,忙起身让了位子给他。

少煊冲过去,见璇玑整张脸都惨败不堪,他吓去了半条魂,慌忙握住她的手:“璇儿,璇儿看着我!璇儿我来了!璇儿!”

一遍一遍地叫她,璇玑朦胧的视线才又缓缓地清晰了一些,见真的是他,竟是哭起来:“少煊…少煊…你没事…”

“我没事我没事!”他早说不必说的,是苏公公担心,又见孟长夜不在宫中,便擅自主张派人来让楚灵犀入宫去。他不过是从马上坠下来,擦破了点皮罢了。可是她听了,竟急成这样!少煊心里堆积着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

肚子一阵比一阵痛,她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可是,此刻,她却又不怕了。少煊在她和孩子身边,她什么都不怕了。

少煊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俯身亲吻着她的额角,女人生孩子的事,他就算有力也没处使!他还记得灵犀生宁儿的时候,听说孟长夜在产房外守了半日,将院子里的草木砍了个精光,当时他还觉得好笑,可如今,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酉时一刻,一阵响亮的婴孩啼哭声穿透了整个秦府上空,外头的秦沛总算松了口气。

思昀喜极而泣,本想着站起来去看看小姐和孩子,此刻双腿发软,竟是一步都走不了了。稳婆将孩子包好,喜着叫:“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

“是个皇子,璇儿!”少煊抬眸瞧了一眼,开了口道。

璇玑撑了撑疲累的双眼,却是真的提不起半分力气了,只隐约还闻得少煊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他说,是个皇子。

她的心防一松,到底沉沉昏睡过去。

听皇上喊着自己的名字,张太医忙入内替璇玑把脉。楚灵犀见稳婆还傻愣愣地站着,沉了声道:“还不去给殿下沐浴更衣!”

稳婆这才反应过来,忙点着头:“是是,奴婢这就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璇玑醒来时,发现连头顶的幔帐都统统地换过了。床上,是全新的垫褥被衾。

“璇儿!”少煊见她醒来,忙俯身过来。

她的身上还没有多少力气,此刻见少煊守在身边,心里是高兴的,目光,转过房间,低声问:“孩子呢?”

“嗯,让奶娘照顾着,你身子虚弱,太医说要好好休息。”他的声音温柔,大掌轻轻地拂过她依旧虚弱的脸庞。

因为是他的话,璇玑也特别心安,却依旧是开口:“我想看看孩子。”

少煊柔和一笑:“好。”回头,吩咐了人将孩子抱来。

已经换了崭新的襁褓裹着,此刻孩子已经睡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小。璇玑一看孩子,心里就软下去了,欲撑起身子,却被少煊按住了:“不许起来,只看看就罢,日后,有的你抱呢。”他是心疼她,“再说,都睡了,一会儿又得吵醒他。”他朝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忙悄声退下去。

璇玑此刻是满心欢喜,他没事,孩子也好好的。

轻握住了他的手,开口:“怎么从马上坠下来了?”看来秦先生的话还真是对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倒是想笑起来,又恐他要说她。

替她掖好被子,少煊才道:“去巡视禁卫军了,马不知怎的惊了,就擦皮了点皮,一点是也没有。”

看着他,听他亲口说,璇玑才信。

“吓死我了。”低低地说。

少煊眉心一拧,吻住了她的唇:“你才吓死我了!”

她蓦地笑起来,抬眸问他:“孩子,你想好名字了么?”

他略一怔,却是道:“等着你想。”

“我…”她有些惊讶,“我可以么?”

宠溺地抚着她柔顺的发:“当然,你是他娘,你怎么不可以?”

璇玑心里高兴,思忖了片刻,才言:“既防溢而靖志兮,迨我暇以翱翔。就取‘靖’字如何?”她也希望孩子可以一生过得安宁,一生活在太平盛世下。

少煊回念着,眉头舒展开来:“好名字。就叫靖儿。”

璇玑笑得柔和,他又催着她休息,她却是问:“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

“是么?”她有些吃惊,“你又一夜不睡么?”

少煊俯身下去,靠在她的身侧:“做爹了,心里高兴,哪里还睡得着?”他紧张了一天,又兴奋了一夜,此刻回想起来,心里满满的,竟全是甜蜜。

他的话,叫璇玑心头一暖,是啊,他做爹了,她做娘了。伸手,环住面前的男子,此刻,是无比知足与满足。

孩子平安地生下来了,璇玑出了身子虚弱,其他便也没有什么。孩子成天有奶娘带着,少煊特地吩咐了,不能让她累着。谁也不敢叫璇玑累着,每回孩子抱过来,也只让她稍稍抱会儿,就马上抱出去。

思昀笑着说,皇上真是疼小姐到了骨子里,什么都舍不得她做。

连璇玑想和孩子亲近亲近都没多少机会,晚上少煊来,总说等孩子满月,她也能下床了,还怕没有时间么?

璇玑是天天盼啊盼,盼着孩子满月,她再也不要奶娘照顾孩子了,她要自己照顾。如今她倒是庆幸不在宫里了,在宫里,孩子怎么能给她自己带?都要送得远远的,在皇子所里呢。

很快,离孩子满月只有三日了,思昀扶了她起来喝汤,闻得外头有人的脚步声靠近,接着,是丫鬟的声音:“娘娘,宫里来了人了。”

丫鬟只说宫里来人,璇玑倒是怔了怔,让思昀去开门。

思昀“啊”了一声,面前的女子蒙了面纱,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她身后的人,不就是轻萝么?思昀怔住了,没有侧身让开,她来干什么?首先从脑海里蹦出的就是这句话。

兴平公主已经绕过她的身子入内。

“哎——”思昀想拦着,被轻萝一把拉住了手腕,“你急什么,这是在秦府,我们公主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不成?”

璇玑被她一句“公主”也吓了一跳,举目瞧去,见兴平公主已经过来,怔怔地立于她的床边。她不禁皱了眉,见她倒是从容地坐下了,凝视着璇玑,开口道:“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呵,大家都以为你身子那么弱,生这孩子怕是九死一生啊。”

璇玑细细地瞧着,也不知她话里什么意思。

她竟是蓦地,又想起那时在行馆她与她说的话,说孩子,将会是贵妃的孩子。

十指猛地收紧了,璇玑的声音有些紧张:“公主来这里作何?”她出宫来这里,少煊知道么?

兴平公主笑了笑,摘下了面纱,看着她:“要不是皇上同意,我能来这里?”

一句话,叫璇玑怔住了。她又道:“都说了,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会是贵妃的孩子。今日,不就是来接他回宫的么?”

“你…你休想!”璇玑惊得掀起了被子欲下床。

思昀也吓住了,却被轻萝用力拉着不能动弹。

璇玑也被兴平按住了,她的脸上依旧是笑:“璇玑,你的命真是好。”

“不许带走我的孩子!”少煊和孩子都在她身边,她才觉得自己好!

奋力挣扎着,她的身子没有恢复,到底拗不过兴平公主。只听她笑着:“你急什么,一会儿就让你回去。不过是有些话,想和你说说罢了。”

“你…”皱眉看着她,她说什么?什么让她回去?

见她不挣扎了,兴平公主也缓缓松了手,似是舒了口气,才道:“我出来了,就不再回了,说完了,你带着孩子回宫去。你还是贵妃娘娘,孩子自然就是贵妃的孩子。”

终是震惊了,还有比她这句话更清楚的么?可是,为什么?

【宫闱血】43

攥着被角的手有些颤抖,兴平公主那明白的话却叫璇玑糊涂起来。

思昀见璇玑愣住了,她方才也不曾听清兴平公主说的什么,此刻是越发地害怕起来。兴平公主却是从容地在璇玑的床边坐下,没有回眸,只低声开口:“轻萝,你们都下去。”

轻萝应了声,思昀却不肯走。

璇玑这才回过神来,直直地看了兴平公主一眼,才将目光转向思昀,缓缓地吐字:“思昀,去外头候着。”兴平公主若是想对她不利,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将人都请下去。再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她死,因为夏清宁的死,让她失去了今生的依靠,是以她才要璇玑没名没分地活着,那是对她的惩罚,而不是要杀她。

思昀很不情愿,却依旧是被轻萝推着下去了。

门被关了起来,明亮的光线瞬间隐下去,在地上染起淡淡的影。因为璇玑还在月子里,屋子内的门窗大多都的闭着的,此刻指剩下浓郁的熏香味道,倒是惹得璇玑觉得烦闷起来。

目光,缓缓地落在面前女子的脸上,璇玑才低声开口:“公主不是希望我没名没分地活着么?为何,还要我入宫?”

兴平公主看她的眸光中始终带着一抹恨,凝视着看了良久,她才忽而低哧一笑:“是啊,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没名没分地活着,可是璇玑,为什么,即便没名没分,你也可以活得那么开心!”

璇玑略略一震,竟是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的开心现在的快乐,都是因为少煊在她的身边,还有她刚刚平安出世的孩子。可是这些说出来,不正是往兴平公主的伤口上撒盐么?她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且,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了。

低下头去,关于夏清宁的事,她心里是愧疚的。

她不说话,兴平公主却是轻笑起来,低沉的声音里,全是悲哀的味道。她起了身,背过身去,目光直直地落在窗户上瞧着若隐若现的树影。十指收紧了手中的丝帕,她到底开了口:“清宁死的时候,我的世界就灰暗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只有恨。因为是你,璇玑,是因为你清宁才会死!那一个晚上,我守在清宁的身边,心里想的,全是报复。我要报复,让你也得不到幸福,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她顿了顿,目光似是看得更加地幽远,“清宁下葬那一天,你和皇上一起来,你知道你当时有多幸福么?你知道么!可是我呢,我只能跪在风雪里,为清宁送最后一程…我很不甘心,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还有清宁,他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说至动情处,她干涸的眼睛里到底是溢出泪水来,没有抬手拭去,她已经记不清她究竟有多久没有哭过了。还以为清宁走后,她就不会再哭了,可是没想到再次亲口提及那时候的事情,她内心的澎湃依旧没有减轻半分。

璇玑怔怔地坐在床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忘了,她与少煊朝夕相对的样子,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她那日去送夏清宁,只是带着孩子去送送他们的恩人,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面前之人忽而回转了身子,愣愣地看着她:“当初将清宁葬在西凉,我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是要回来的,因为皇上曾当着大臣的面亲自下了聘书要娶我!璇玑,他娶了我,你还会觉得幸福么?我和王兄说我要嫁给皇上,不在乎是后是妃。当初和清宁走的时候,就是要逃离的,可现在,却又心心念念着要回来。他们都不会了解,可是璇玑,你一定了解我。”

目光没有移开,璇玑竟是缓缓地点了头。

兴平公主无奈一笑:“回鄢姜的日子,我每日想的都是要回西凉的那一刻,想着你知道我挤掉你的位子,叫你重新变成替身的那一刻!呵,你怎么能够想象,那段日子,我活得根本就不像个人…可是我如愿来了西凉,我原本以为可以看见你撕心裂肺的样子,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我现在知道了,没名没分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皇上活着。”

她的话,说得璇玑大吃了一惊,攥紧了被衾道:“公主可不要乱来!”

她被璇玑的样子弄得笑起来:“皇上怕引起两国交战,你也怕,你们以为难道我就不怕么?你们都错了,我也怕,我怕给王兄带去麻烦,怕给鄢姜的臣民带去伤害,我是很恨你,可是我还有人性!皇上是心疼你,又顾忌着西凉的安定,是以不敢和我赌。这一局,终究是我赢了。”

璇玑的眼神有些黯淡,她说的没错,少煊不敢赌,她也不允许少煊拿西凉的安定去赌。不过兴平公主的话,也叫璇玑放了心,她还以为她又要想出伤害少煊的事情来。

“我还想过,不然,就让你失去孩子吧。我不能杀皇上,也不能救活清宁,就让你失去孩子看看。”她的话,叫璇玑本能地想起她那刚出生的孩子,却听她又道,“可是夏大人来求我…”

“师父他…”璇玑脱口唤了出来,终究是觉得有些震惊。

兴平公主惨淡一笑:“夏大人那么清心寡欲的人,居然会来求我…他以前,心里只有我王兄和他的家人,我还和清宁开过玩笑,说他哥就是个没感情的人。我们回鄢姜的时候,去的路上他就病了,王兄体恤他,准许他在府上休养不必上朝,可是他却用那些时间跪在我的宫门外,一跪就是整整三天三夜。我闭门不见,没有人可以劝说的了我,因为清宁死了,因为你很幸福地活着!轻萝说他昏倒在我宫门外,那日下着好大的雪,我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色。我以为我是不会心软的,可是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那心防终究是松了。他们兄弟很像,看着他的脸会叫我不自觉地想起清宁,然后我才突然想起自己很坏。那是清宁愧对了一辈子的亲哥哥,我怎么可以这样…要错也是你的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璇玑听得心揪起来,夏玉走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病,没想到她还是不能阻止。

她的眼底又染起了愤怒,丹蔻嵌入掌心之中,樱唇微颤:“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说,他跪我,是为了清宁跪的。你和孩子的命,是清宁用命换来的,他不能让清宁死不瞑目。呵,难道我做的那些,只会让清宁死不瞑目么?我问他,若是我执意呢?他竟说,那就让他先死吧。”

心口蓦地一紧,璇玑的脸色瞬息惨白不堪,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我师父现在人呢?”是她误会了夏玉!

兴平公主却是略一笑:“自然在鄢姜。”

“他…他好么?”

面前女子的眉头微蹙,看着她道:“我以为你会先问他为何还教我说那些话。”却不想,她根本没有,而是担心夏玉的安危。

璇玑无味一下,既是她误会了夏玉,那些,还有什么好问的。

兴平公主却依旧开口:“夏大人是清宁最敬重的哥哥,也是我王兄最信任的臣子,我自然不会动他。可是璇玑,你不要以为我就原谅了你,我不杀你,不动你,全是看在清宁的份上。但是清宁的死,你脱不了干系!我不想那么轻易就放过你,所以我还是来了,抢了你的男人,夺去你的地位!”

她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痛与恨,此刻听在璇玑的耳里竟是没有半分的害怕,反而是层层叠叠的悲哀袭上心头。她忍住眼泪,轻声道:“可是你现在,全都来还给我了。”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还给她。

她嫁给少煊,当上贵妃娘娘,不过是为了心里的一口气。和夏清宁的死比起来,璇玑竟也还觉得她这口气出得轻了!诚如她所说的,就是她的“以为”害死了夏清宁!夏玉帮她说那些话,她不责怪他,只是为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了一圈,她还是将什么都还给了她,可是兴平公主再折腾,夏清宁终究是回不来了。

想着这些,璇玑的心里无比地难过起来。

兴平公主却是疾步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我很早就想打你了!”

璇玑呆呆地坐着,没有动,更不会还手。

若是打几巴掌可以换回夏清宁的命,她宁愿再让她狠狠地打几下。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微微阖上了双眸,喉头哽咽着,叫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颊,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火辣辣的痛,反而更难受的,是在心里。

她万分地理解兴平公主的心情,为了夏清宁,她不会动他们母子,可是她心里终究是恨的。谁不恨一个让心爱之人失去生命的人?

若是换了她,她也会恨的。

“收拾东西,回宫去!”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璇玑见她转了身,忙开口:“那你呢?”

她冷冷一笑:“你不会真的要我和你一同去伺候皇上吧?”

璇玑一怔,她分明就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蓦地,竟又是一震,当初她说不要后位,心心念念要是只是她离开。如今却是又要她回宫去,原来她是真的不希望后宫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存在。哽咽着,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夏玉的主意。

兴平公主的性子倔,她此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转了口:“皇上不知道你来这里?”她的字里行间,让璇玑觉得,这整件事,她都没有告诉少煊。她辛苦做这些,不过是叫她尝尝伤心的味道,又怎么会和少煊串通一气?

她的声音倦淡了下去,低言着:“我刚从清宁的坟前回来。”

璇玑的眼眸微抬,原来,是去祭拜夏清宁了。她也不必问她是如何进的秦府了,想必她是找秦先生谈过话的。否则她与轻萝也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

屋子里,突然静谧了下去,兴平公主却喊了宫女进来。

思昀急急忙忙冲过来,问着璇玑有没有事。璇玑摇着头,吩咐她伺候她起身。思昀一阵吃惊,不过此刻看璇玑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言,只能照办了。

还有三日才满月,此刻还是不能吹风的。思昀只能取了斗篷给她罩住,璇玑行至门口,却忽而又站住了脚步,回眸,吵着身后的女子道了句“谢谢”,谢谢她的成全,哪怕她心不甘情不愿。

兴平公主没有看她,亦没有说话。璇玑却见她垂于身侧的手已经握得指关泛白,她心里多恨啊,可是却还要放她回宫去。因为夏玉那一句“死不瞑目”。

轻萝进来的时候,两眼红红的,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思昀现在有很多话想问,不过感觉着这气氛,也知道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扶了璇玑出去,思昀又细心地拉紧了她身上的斗篷,小声问:“小姐,我们去哪里?”那兴平公主不会在将小姐赶出宫还不够,现在又想赶她出秦府吧?

这样想着,思昀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个不止!

璇玑却淡声道:“我们回宫。”

思昀“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撑了撑眼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想问,听璇玑又道:“不过现在,先去见见张大人。”

思昀越发地不解了,轻声问:“小姐不舒服么?”好端端的,却说去见张大人。

璇玑没有答话,为了方便,张太医的房间设得离她的房间不远,往前几十步路,再拐个弯就到了。思昀已经上前叩门,里头很快传出脚步声,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张太医看清楚了站在外头之人,吓得脸色一变:“娘娘!您怎么…您怎么下床了!”

璇玑却不说话,径直入内。

张太医的房内,弥漫着的,是浓浓的药味,好些药,正是她这几日在服用的。思昀扶了她坐下,又回身将房门拉上,张太医依然很是惊讶,怎的璇玑好端端地来了他的房里?

此刻怔怔地站在门边,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璇玑将斗篷除下,直直地看着他,低声道:“我今日来,是想问张大人一句话。”

张太医忙点头:“娘娘请问。”

“鄢姜的夏大人,现在在哪里?”方才兴平公主和她说起夏玉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兴平公主来西凉,既是不打算长住的,那夏玉岂会不来?

回想着她临产前,每日夜里睡着都热,可是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会不知道,那日楚灵犀来,她告诉她,若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事,一定要保她的孩子。她心里也是怕的,因为身子一直不好,就怕生产的那一关挺不过去。那时候身子突然好起来,她还以为是张太医的药的缘故,如今,她才想起来,是不是夏玉?

但是她此刻在秦府,少煊派人守卫森严,纵然夏玉功夫再好,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出亦是难事。他不可能去找秦沛,可是他认识张太医!张太医见识过他的医术,四年前在青州城她割腕自尽,还有半年前她因为喝了堕胎药差点孩子不保,都是夏玉救了她,张太医最是清楚!

倘若夏玉真的来了,他能找的人,此刻除了张太医还有别人么?因为兴平公主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少煊,她是真的想要惩罚她的。

张太医听璇玑突然如此问,果然是吃了一惊,却立马摇头:“夏大人不是该在鄢姜么?娘娘怎的来问臣?”

兴平公主也说他在鄢姜,可是她不信!

情急之下,便急声道:“张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他是鄢姜人,你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放他接近我。不怕他对我不利么?到时候,张大人又如何跟皇上交代!”

张太医被她一声喝,慌忙跪下道:“臣怎敢做这种事,娘娘您是听谁说夏大人在郢京的?”

璇玑也不答,只轻抚上胸口道:“难怪今日我觉得身子难受,莫不是张大人的药也有问题?”

张太医是脸色大变,失声道:“这不可能!他是将命交给我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脱口而出的话,叫思昀也猛地一震,她先前还以为小姐开玩笑的,说夏大人在这里,难道竟不是么?璇玑听了,整个人纠结起来,蓦地起了身,盯着他道:“他给了你‘十日断肠散’的解药?”

张太医猛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璇玑:“娘娘怎么知道?”

果真是如此!

璇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知道,是因为曾经他也想给过她!此事不让少煊知道,他又想接近自己,张太医到底是少煊的人,虽然知道他会救她却也不敢放开了手让夏玉接近。是以只能是如此,张太医也心安!

璇玑没有回答他,依旧只问着:“他人呢?”

才问着,便听得内室传来一阵响动,璇玑蓦地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回身,抬步闯进了内室。后窗已经被打开,夏玉倚在窗边,扶着窗台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到底是支持不住,顺着墙壁滑倒下去。

“师父!”璇玑疾步过去扶他。

思昀见那打开的窗户,亲呼了一声,忙上前拉紧了窗户。小姐还在月子里,可不能吹风的!

璇玑的力气不大,扶了他一把没有扶起来。他的身上,还穿着太监的衣服,脸色苍白不堪,唇上一抹不自然的青紫之色叫璇玑猛地皱了眉。

“张大人,解药呢!”

方才璇玑在外头大声质问张太医如何向皇上交代的时候,他就突然醒了。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他,便想从后窗出去,只是到底是坚持不住,这断肠散发作起来,痛得他连站都站不住。

张太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取了解药给她。

夏玉艰难一笑,开口道:“我和张大人说好,等你回宫时,他会给我解药,然后放我离开。”

璇玑心头剧痛,此刻也不想和他废话,咬牙道:“张嘴!”

他的眼底依旧是温纯的笑,张嘴将解药咽下去。张太医过来帮忙扶了他上床,璇玑替他把脉,他的脉象虚弱不堪,明显就是真气虚耗所致。璇玑心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四个月前,她还为他教兴平公主的话而感到无奈,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是她彻底地误会了他。

将手从她的指腹下抽出来,他运气为自己调理的几遍,似是遗憾:“公主到底还是说破了嘴。”

璇玑忙摇头:“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