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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之美在于柔,可她却是柔中带刚。

清雅之美甚于媚,可她却是媚中储强。

因失血而苍白的模样,更是瞧着令完颜宇心生怜爱。

他直直地瞧着,竟呢喃着说:“你若是有妹妹,必胜于天仙。”

他的话说得靖儿一个激灵,就好似自己女儿身的秘密被戳穿了一般,她狠狠地将换下的脏衣服掷过去,咬着牙道:“赶路!”

视线被她丢过来的衣物遮挡住,完颜宇猛地回过神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底板一路升上来,他几乎想不起自己方才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知道忙转了身就赶了车走,胸口越发不平静。

心底自觉好笑,原还想着那位瑶姑娘是何等表情,怎的自个先被圈进去了?

穿上女儿装的靖儿亦是心绪不宁,车帘直直地落着,也不知方才完颜宇瞧她了不曾。她甚至都不敢抬眸去看他。

他瞧出来了么?

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靖儿不觉咬着自己的手指,她有些后悔了,怎就真的稀里糊涂穿了女装呢?她的心里越来越忐忑,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她低声道:“喂,完颜宇…我还是换回来吧。”

完颜宇略带着嘲讽的声音自外头传来:“换什么换,衣服早丢了。”方才靖儿把衣服丢他身上的时候,他顺手就丢了的。现在哪里还有衣服给她换?

靖儿一愣,她倒是糊涂了。

“可是…完颜兄,我总觉得这样不自在。”

完颜宇的眉头微皱,每次她唤他“完颜兄”的时候怎让他听着这么别扭呢?叫他想笑又想憋着。他低咳了一声道:“在车上休息吧,睡着了还有什么别扭不别扭的。”

靖儿还病着,可想着自己身着女装,哪还有心思睡觉?

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完颜宇换下的衣服上,迟疑了下,取了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缠在胸部的布她没有拆,此刻看真实别扭得很,干脆就遮了。

傍晚时分,有大队的侍卫迎面而来,匆匆而过。

靖儿不觉掀起了车帘回眸瞧了眼,而后皱眉道:“看来鄢姜王已经行动了。”

完颜宇嗤声道:“可不是急着到处寻你么?偏你还要去苍都!”在他的心里,始终对夏玉心怀芥蒂。可臭小子非要去,他也只要舍命奉陪了。谁让他的功夫真就拿不出手呢?不找夏玉,眼下还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能安全地离开鄢姜了!

苍都夏府。

马蹄声至府门前骤然止了,接着有人影匆匆走过长廊。

门被叩响,传来轻萝的声音:“大人,王上急召,兴公公正在厅内候着呢。”

夏玉正执了白子要落下,闻得外头丫鬟的声音,不免皱了眉,顿了下才道:“知道了,出去回公公,说我马上就去。”

轻萝应声退下了。

面前的兴平公主将手中的棋子搁下,跟着夏玉起身,取了一侧架子上的朝服上前。夏玉低笑着:“这种事让下人做就是了。”

兴平公主的脸上却是未见笑容,等他脱下外衣,她依旧上前替他披上,淡淡地开口:“自那次你从西凉回来后,王兄就不曾见过你,如今突然传召,你怎还笑得出来?”

那次回来,夏玉是做好了让王上重罚的准备,谁知鄢姜一切平静得很。王上没有责罚,只下旨让他在府上休息,不必上朝。

夏玉低头扣上扣子,浅笑着:“能有什么事。王上是念旧之人,大约是找我去下棋罢。”

兴平公主的话里带着愠怒:“我与你一道去。”

“公主。”他拉住她的衣袖,笑着摇头,“王上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再说这次,确实是我错了。我是鄢姜的臣子,忘了臣子该有的本分。”

兴平公主怔住了,他去西凉的事已经过了很久了,也不曾听他提过。原来他还是原来那个夏玉,知道他那样做是失了臣子的本分。可不管怎么样,他到底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她低叹一声,对璇玑的心,这些年他都不曾变。

她心里倒不是嫉妒,不过是痛心。她与他都失了心爱之人,可她终究比夏玉幸福一些。因为她至少曾经拥有过。

外头太监见夏玉出去,笑着迎上来道:“大人快请吧,王上等您很久了。”

夏玉也不问是何事,径直朝外头走去。

从夏府往王宫的路上,不时会瞧见有侍卫成队经过。这段时间奉命在府上休息,夏玉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出来瞧见这般情形,到底是讶然了。

鄢姜王端坐在花苑亭中,低头抿着杯中茶水,他的手指规律地敲打在桌沿,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太监引着夏玉穿过花圃,那边早已有宫人瞧见,忙禀报了鄢姜王说夏玉来了。

鄢姜王回眸,见夏玉已经朝自己行礼,他只笑了笑,低声道:“过来坐,刚沏的茶。”

夏玉谢恩上前,鄢姜王睨视着他一眼,嘴角噙了一抹笑:“听说了么?”

一句话倒把夏玉问得愣了,他吃惊地抬眸:“王上指的何事?”

鄢姜王不禁笑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搁下道:“朕要你闭门思过,你还真就什么都不关心了?看来还是得朕来提醒提醒你。”他顿了下,瞧见夏玉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鄢姜王抿着唇道,“东越有人闯入我鄢姜地界。”

夏玉的脸色大变,脱口道:“东越犯我边境么?”怪不得他来的路上瞧见那么多的侍卫!

鄢姜王脸上的笑容不变,话语亦是平静:“倒也不是东越人。”

“是西凉的皇帝。”

他说的时候,目光定定地落在夏玉的脸上,果真就见他眼底的那抹紧张瞬间变为惊愕。他不觉站了起来,片刻,才开口:“怎会?”

西凉皇帝不该在西凉么?又怎会来鄢姜?更别说还是从东越入境的!

这根本不可能,他从西凉走的时候她不还好端端地在西凉么?

鄢姜王突然敛了笑,他也猛地站了起来,冷冷地开口:“怎么在你的心里还真是没有朕了么?”

他的话语冰冷,夏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忙跪下道:“臣该死,望王上恕罪!”

面前之人嗤声道:“朕倒还真想看一看,在你夏玉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鄢姜,有没有朕!”

“王上…”

“在外头朕还管不着你,朕的话你也不必听了!”

鄢姜王的话里带着愤怒,夏玉低下头,那次的事王上果然是耿耿于怀的。他不找自己,并不是说就能忘了。听王上的口气,靖儿是真的来了鄢姜么?

夏玉心口紧了紧,忙道:“臣抗旨进郢京,只是因为那是璇玑的孩子!”与朝廷大义无关。

鄢姜王斥道:“可那也是薄奚琰的儿子!”当初若不是他,璇玑就会是他的妃子!这口怨气他记恨了十多年了,如今再回想,他依旧会觉得耻辱。

他冷声打断夏玉的话:“你我几十年的感情如今还抵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这一次是他自个闯进鄢姜,朕是势在必得的!”

鄢姜王的话像是给了夏玉一个警钟,十几年的平静让他快要忘了王上的野心。原来,竟是从未变过。

因为璇玑当年的选择,王上心里有怨,如今是全都要出在靖儿的身上了。是以什么都不过是个借口,王上就是要发兵,就是想要西凉的江山!

夏玉这才相信靖儿是真的进了鄢姜了。脸上的血色全无,躲来躲去,他终究是要在王上和靖儿中间做出选择了。

马车抵达苍都的这天下着倾盆大雨。

路上的行人稀少,城门被守得严严实实的。

马车被拦了下来,靖儿坐在车中听外头有人道:“车内什么人?”

完颜宇的脸色甚是奇怪,他踌躇良久,才咬牙道:“我娘子…病了。”他想了很久,路上要是有人盘查,他就这样说他们的关系。可是不知为何,话至唇边,说出来竟是这样难!

侍卫显得很不耐烦:“病了也得下来接受检查,上头说了,凡事入苍都者,逢人必检!”他说着,用枪头挑开了车帘,在瞧见靖儿时,他显然是一怔,随即又道,“就请姑娘下车吧!”

靖儿只想着要验身的事,完颜宇方才的话倒是也没往心里去。完颜宇只得扶了她下来,一面道:“大人要查什么?”

侍卫得意地道:“朝廷通缉两个刻意男子许久都未果,后来说大约乔装打扮了,啧啧,也许这美娇娘的裙下是个少年的身子也说不定呢。”他说的时候目光不停地看着靖儿,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大约也觉得这样美丽的女子又怎会是男子呢?不过皇命在身,不得不盘查。

话正说着,已有宫女过来,拉了靖儿就走。

完颜宇惊得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了,他急着叫:“你们这是作何?她是我娘子,怎好随便验身?”

侍卫笑:“这有什么?是叫女的看,又不是兄弟我。再说了,每日都有多少黄花闺女打这儿过呢,也照样验。你们要想进城,就得检查,否则想进去,门儿都没有!”

“你…”完颜宇铁青着脸,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靖儿已经被带进去很久了,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完颜宇的心跳开始加快。一路上乔装打扮走得还算顺利,他哪里会想得到那鄢姜王这么变态,竟会想到他们会扮成女子上路!臭小子又不是女子,这一关铁定过不了,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守卫,硬闯估计没什么胜算。可是,再没有胜算也得闯一闯了。

牙关紧咬,完颜宇正要上前袭击时,瞧见靖儿从容地从那边的营帐里出来。他不免怔住了,靖儿上前,笑盈盈地瞧着他,脆生生地开口:“走吧,夫君。”

她叫他“夫君”,声音甜甜的,将完颜宇紧绷的情绪也软了一地。

腿上的伤未好,靖儿走起路来依旧是一拐一拐的。完颜宇小心将她扶上马车,然后驾车离去。

方才那侍卫伸长了脖子瞧了半日,见验身的宫女靠近,不免啧啧称奇道:“当值这么久,还真就没见过这般美的姑娘!穿这般平凡也有这等风姿,要真打扮起来,那还了得!真便宜了那小子了!”

宫女也朝那马车瞧了眼,皱眉道:“她腿上的伤倒是与上头通缉的人很符合。”她的话说得侍卫的脸色一变,随即见宫女摇头道,“只是还真是个女的!”

靖儿收回了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笑。

车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找人问了夏府在哪里,径直朝那赶去。

在夏府门口停下了,完颜宇回身掀起了车帘,却是没有要靖儿下车。而是蹙眉就问:“方才到底是如何脱险的?”他冥想了一路,可终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臭小子明明就是男子,是怎么过得了验明正身那一关的?

靖儿被他问得一阵语塞,她就知道完颜宇会问自己。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危险,那鄢姜的宫女爱怎么验就怎么验,她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可是,这件事自然不能告诉完颜宇。

想了想,靖儿才笑道:“这有何难的?”

“如何?”他好奇得很。

靖儿笑起来:“我勾引了那宫女。”

“什么?”完颜宇几乎跳了起来,“你…你怎么能做那种事!”

“为何不能?不做,你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靖儿仰着小脸,明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我还吻她了,否则她怎会放我入城?”

完颜宇的眼眸不自觉地撑大,他死死地盯着靖儿。脑中一遍遍地回味着靖儿方才的话。

她还吻了那宫女?

该死的!

岂有此理!

这一路,他对着这般貌美的“女子”皆“娘子”,每时每刻都要克制着心动的冲动,每次想见她,又不敢见。天知道他这一路过得有多辛苦!

那下贱的宫女算什么东西!竟还能让臭小子主动去吻她!

完颜宇心里的怒气翻滚着,那一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狠狠地一把将靖儿拉过去,双唇就印了上去!

臭小子连一个宫女都不放过,那他们现在是“夫妻”,他吻她才叫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第五十三章 你变态

她的双唇柔软香甜,叫他一触及便再不肯松开。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一手用力揽上她的纤腰。

两人的心都“砰砰”的跳个不止,靖儿心中一怒,本能地抬手,用力一掌就将面前的男子打下了马车去。她急喘着气,睁圆了双目瞧着完颜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他为什么要吻她?他凭什么吻她!

心底委屈的感觉蓦地窜上来,顷刻间就红了双眼。

完颜宇狠狠地撞在了地上,他才像是瞬间回过神来。臭小子打他果真是不留余力的,抬手按上被震得生疼的胸口,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却依旧嘴硬:“卑贱的宫女都能吻你,我为什么不能?”

靖儿发狠地看着他,别说她没有吻那宫女,这能一样么?他与那宫女能一样么!

外头的雨依旧下着,靖儿从马车上钻出去,指着他咬牙道:“完颜宇,你…你变态!”他口口声声唤她臭小子,可却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完颜宇不觉愣住了,片刻,他自嘲地笑:“是!我变态,我不正常,你开心了!”自从那次在西凉遇见她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她以为他想这样么?他是傻子他才想这样!

可是,不想又能怎么样?

靖儿没想到完颜宇这个时候倒还理直气壮起来了。他竟还承认自己变态!

可是,为何她也会因为他方才的那个吻而觉得心慌?握着马车的手略微颤抖着,靖儿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完颜宇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他沉着脸色,跨步至靖儿的面前,嘲讽地开口:“你以为我为何定要带清雅回东越?你以为我为何愿无条件将三百里疆土还给你?你以为我为何愿意将天山雪莲让与你?你以为我凭什么为了你以身犯险!”那最后的话,他是生生地吼出来,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得让人心生慌张。

靖儿被他问得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却是不想被完颜宇狠狠地一把拉住。他的力气很大,丝毫不让靖儿再退,他只又言:“臭小子你是当真不知?”

靖儿几乎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知道?

心跳得厉害,甚至有些疼。

她紧蹙了眉头瞧着他,她想甩掉他的手,可是那一刻也不知怎的,竟是没了这个勇气。

脑中一遍遍地回想着他方才的话。

那么多个问句,每一句都问得靖儿的心肝儿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完颜宇瞧见她还真的摇了头,心口一痛,后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原还想拿苏赢作比较,此刻瞧着臭小子的样子,他像是一下子清醒了。

他堂堂一个东越皇上,怎就要与别人去比较!

这般想着,心里又气起来。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却只换来她轻巧一个摇头。

靖儿到底将手抽了抽,可他还握得紧,靖儿紧张得很,整张脸都苍白不堪。回眸之际,正巧见夏府内有人出来,靖儿本能地瞧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她不曾见过母后的模样,父皇也不知何故从来不在宫中挂上母后的画像。可是在边疆的时候,她央求过秦先生,让他画过一幅母后的画像。

靖儿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立于夏府门口的女子,挣扎着的手劲一时间松懈了下去。完颜宇亦是吃了一惊,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恰巧见那边的女子也皱眉朝这边瞧来。

此刻,靖儿竟是什么都不顾,怔怔地唤:“母后——”

兴平公主等了夏玉良久也不见他回来,心下着急,原本是想入宫去一探究竟的,却是不想瞧见有辆马车远远地停在府门前。她见那边车上的少女正愣愣地瞧着自己,不免呆住了。

这一句“母后”,叫得在场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完颜宇握着靖儿的手一松,靖儿抽了手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也顾不上腿上的伤就一拐一拐地朝兴平公主跑去。瞧见面前的少女近了,轻萝才猛地回了神,她忙挡在自家主子面前,伸手推住靖儿,气愤地叫:“什么东西,我们公主也是你能乱叫的?”公主与驸马这么些年来都未同床共枕过,又如何会好端端地冒出个这么大的女儿来?轻萝涨红了脸,仿佛是自家公主被亵渎了一般。

轻萝的喝斥声让靖儿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漠然退了半步,这才喃喃地回了神:“你是…兴平公主?”她隐约想起秦先生曾与自己提过,说母后长得很像鄢姜的兴平公主。

真的是好像,竟与画中的母后一模一样。

靖儿的眼底泛着红,她虽知道面前之人不是自己的母后,可是瞧见这副容颜,仍旧叫她觉得亲切。

兴平公主先前还未曾多想,听靖儿竟认得自己,她这才暗吃了一惊,皱眉问:“你是什么人?”

她的话唤回了靖儿的魂魄,她定了神,才低声道:“夏大人在么?”问的时候,靖儿又抬眸瞧了眼,这里的确是夏府没错啊。

不待兴平公主开口,轻萝又斥道:“凭你也想见我们驸马?还不走开!”

靖儿的眼眸一撑,驸马?

她的目光遂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兴平公主,心里隐隐地明白了些许。

当日夏玉在她面前说的那么多的“知道”,他还说他的夫人知道他心系靖儿的母后也不责怪。

当日靖儿还暗自怪嘲讽他既是心里有母后,又怎会娶妻?

原来…竟是如此!

母后啊,您真幸福,又这样优秀的男子为您如此!可是,这份爱又何其残忍!

靖儿的身子有些颤抖,心里难受起来。

“喂,还不让开!”轻萝伸手欲推她。

兴平公主伸手拉住了轻萝,低斥着:“不得无礼!”她又看向靖儿,重新问了句,“你是什么人?找驸马何事?”

靖儿还呆呆地站着,身后有人伸手过来拉着她过去,接着听完颜宇开口:“夏大人既是不在,就不打扰了。”原本来找夏玉就是完颜宇不同意的,面前之人又是鄢姜王的胞妹,完颜宇自然不敢说明来意。

靖儿略挣扎了下,听完颜宇压低了声音:“还闹!也不想想那是谁!”

方才还与她置气呢,此刻见完颜宇谨慎的样子,靖儿的头脑也清醒了些。她任由他拉着朝马车走去,不免悄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脱口道:“为何还要管我?”她骂他是变态,还那么凶。

他咬着牙:“和你的帐,回去再慢慢算!”但是在这里,他绝不会放下她不管。

可是靖儿听了,竟是有些高兴。不自觉地回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指猛地收紧,话语里带着威胁:“臭小子,别想趁机占我便宜!”心底的气消了些,更多是却是高兴。

兴平公主的目光依旧落在他二人的后背上,轻萝低低地道:“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唤您母后!”轻萝转了身,扶了兴平公主道,“公主别理会他们,我们快走吧。”

兴平公主的黛眉微皱,谁会叫她母后?

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想起来了。没有人会叫她母后,因为这叫的根本不是她,是璇玑!

那是——

她的眸子一缩,那是璇玑的孩子!

此刻也来不及去想为何璇玑的孩子会穿成这般,兴平公主急着开口:“等一等!”

完颜宇心里倏的一惊,拉着靖儿的手就加快了步子。兴平公主忙道:“拦住他们!”她似是明白为何王兄急召夏玉入宫了,必然是与靖儿有关!现在苍都到处都有人找他们,他们乱走不是找死么?

可是兴平公主的话听在完颜宇耳中自是另一个意思,他心头暗叫着不好,忙与靖儿上了马车就跑。

兴平公主跟着追下去,轻萝吓得不轻,忙拉住她:“公主您这是作何?”

她一把握着轻萝的手,沉声道:“马上入宫去,就说我病了,让驸马无论如何必须即刻回府来!”

“快去!”

兴平公主的脸色沉了下去,璇玑的孩子在苍都,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被王兄先找到了,那就糟了!

西凉太上皇别院。

有人影匆匆入内,少煊出来时,瞧见孙全穿着破旧的衣衫跪在厅内。见他出去,忙俯身道:“奴才该死,丢了皇上!”那晚上丢了皇上后,孙全前前后后找了很久,后来还以为皇上与自己失散是自己先回了西凉了,可皇上根本就未回来!

少煊的脸色一变,唯恐自己听错了话。

又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眼前不觉一黑,幸得苏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主子别急,皇上足智多谋,定会化险为夷的!”眼下苏贺也只能劝说,使了个眼色给一侧的宫女,让其出去宣太医来。

少煊跌坐在椅子上竟是半句话说不出来,他的傻女儿,为了他去东越的事竟是只字未提!若不是为了他,靖儿如今又怎会下落不明?

“是东越人做的?”少煊扶额,良久良久才轻缓地吐出这一句话。

孙全的脸色极尽难看,他依旧低着头,开口道:“像是。”

第五十四章 我娶你

苍都大街上,一辆马车飞快地飞奔着。沿途的行人见了忙都避让至一侧,个个瞪大了眼睛,马车后头还追赶着一行人,瞧着装扮,那主人家必是身家不凡。

此刻,前头拐弯处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