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迎秋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大惊失色根本不及闪避,柔儿在一旁吓得大声惊叫起来。幸好宁禹疆看在水成壁的份上,横里伸手一带一引将她拖到一边避过这足以开山辟石的雷霆一击。

不过宁禹疆也没有对这个口没遮拦的女人太客气,虽然是救人,下手也毫不温柔,金迎秋虽然躲过一劫,但是立足不稳,整个人倒在路边草丛中翻滚了两下方才停下,一身白衣沾满了泥巴草汁,满头金发凌乱披散,狼狈不堪。

风钰见族长出手,便停下了不再追击,金迎秋呆了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堂堂一个金族嫡系传人,竟然会被人如此羞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宁禹疆厌烦地扫了她一眼道:“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好歹有点眼色!你又打不过我,公然挑衅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是人人都像你金族里的人一样让着你把你当公主的。”

教训完了,站直身子,非常帮派地恐吓道:“以后没事见到我就滚远一点,免得我哪天心情不好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可就不好看了!我们走!”

金迎秋反应过来,放声哭道:“水成壁,你就看着这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吗?”

她本来想骂宁禹疆“贱人”,但是看到她回头冷眼扫向自己,吓得不由自主把话缩了回去。

水成壁耸耸肩很光棍地说道:“我也打不过她啊!”

宁禹疆本来装女恶霸装得很高兴,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一张小脸再也绷不起来。

金迎秋再笨也看得出来水成壁对宁禹疆的心意了,如果不是心生爱慕,以他的骄傲个性怎肯如此公然示弱,何况她本就熟悉人情世故?冷静下来再看水成壁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宁禹疆的感情绝不简单。

一瞬间,水成壁这段日子以来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重遇宁禹疆后的态度转变一一涌上心头,她猛然明白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为可以携手终生的优秀男子,其实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金迎秋强行撑着身子站起来,柔儿这才反应过来要扶她,反被她一手甩开。

“今日你们对我的羞辱,我金迎秋定当百倍还给你们!”说罢理都不理柔儿转身发足狂奔而去。

柔儿看看水成壁又看看金迎秋离开的方向,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留下还是跟着姐姐去——君父曾经吩咐过,她们两人至少必须有一人嫁入水族,如果现在跟着姐姐离开,那等于前功尽弃,君父的算盘就要全部落空。

但是要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尴尬场面,她又没那个胆子。

水成壁猛然想起裂原魔君可能就在附近,万一金迎秋撞上他出了什么事,那就无法向金族交代了,这个女人真麻烦!跺一跺脚对宁禹疆道:“我去追她,免得她乱闯乱撞。”

宁禹疆眨眨眼睛对他道:“看不出来你挺有良心的嘛,不过你自己都是伤员一名,就别逞这个能了。”转头对风钰道:“劳烦你们三位跟去看看,待她与自己的族人会合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回巽风崖去。记住,万一有危险千万不能硬碰,能带上她跑就带上,不能就去找帮手,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么?”

族长有令,风钰虽然辈分比她高,也不好不从,况且他们毕竟年长,虽然看金迎秋不顺眼,但也不至于为了一时意气就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柔儿小小声道:“我……我与三位一起去……”几个人闻声眼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柔儿一张脸涨红像要流出血来。

这么软趴趴的小女子,宁禹疆拉不下脸来凶她,再说她也没什么得罪自己的,使个眼色让风钰快快出发,然后对柔儿道:“你先留在这里吧,免得他们到时候不知道该照顾谁。反正凤十五先生应该不缺房间。”

柔儿看了一眼水成壁,又看了一眼凤一鸣,红着脸点了点头。

凤一鸣没想到传说中高不可攀的仙人,竟然也会如凡人一般吵架打架生闲气,眼前这个金族小仙女一如凡间的普通腼腆少女一样,说脸红就脸红。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不久,宁禹疆便起身打算向凤十五先生辞行,一个人走到大厅,却见好几名童子神色惊惶地站在厅上,凤十五先生神色凛然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先生早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宁禹疆直言问道。

“原来是小族长,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匪人流窜到苍梧丘一带作案,惊扰了百姓。昨日听闻小族长道有要事需赶回巽风崖处理。老夫便不强留佳客了。”凤十五先生昨晚还明明一副恨不得宁禹疆搬来与他做邻居的热情姿态,怎么今天一开口就要送客呢?

一名童子听说主人要送客,忽然开口道:“先生……”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凤十五先生一眼瞪了回去。

有古怪!不过人家明显不愿意跟自己说……宁禹疆笑了笑,也不多言,谢过主人的招待,便说与水成壁道别过后便要离开。

凤十五先生道:“此处出门向西直去,数日即可到达巽风崖,老夫俗务缠身不能远送,小族长恕罪,过些时日再请小族长来畅叙一番。”

宁禹疆点头应了,作势走出大厅,放轻身子绕到厅后去偷听。她身上挂着隐气珠,就算是道行高深的仙人都难以发觉她的存在,只要不打照面不弄出声响,厅上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只听厅内刚才插嘴的那个小童急道:“先生,为何不留下小族长,那魔头来势汹汹,如果小族长与你合力,定可将他打败!”

117 风流血债

凤十五先生低头看着手中一块白玉雕琢成的玉佩,半饷长叹一声道:“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既然由我而起,又怎可无端牵累旁人,她……我并非打不过她,实在是有愧于她。”

几名小童相顾无言,都有些愤愤不平。

却听主人继续道:“这苍梧丘上有密道通向山下安全之处,你们待小族长离去后,就即刻进密道离开。待老夫解决此事,再召你们回来。”

小童子们十分忠心,纷纷表示要留在苍梧丘与他共御强敌。凤十五先生板起脸道:“你们留在此处有何用?她杀上山来,还需老夫分心照顾你们。老夫修炼已过千年,自信对付她也绰绰有余,你们无需多言,快快回房收拾一下下山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童子无法,只得听话退下。宁禹疆偷听了这几句,大约猜出是有人要找凤十五先生的晦气,而他对于来找晦气的“魔头”态度却颇有几分暧昧——似乎是曾经对那“魔头”做过某些亏心之事。当下也不多言,偷偷绕到几名童子的住处附近,待他们走近了,才笑眯眯地跳出来问道:“我想向你们打听些事,可以吗?”

几个小童子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主人十分尊重的小贵客,这才放下心来。为首一个小童子问道:“小族长要打听什么事?”

“是不是有人要找你们先生的麻烦?那人是谁?”

小童子与另外几名小伙伴互相对望几眼,终于转头对宁禹疆道:“小族长,你帮帮我们先生吧!”

仙魔大战之后,凤十五先生曾多次提及宁禹疆的神奇法术,几个小童子心目中,这位小族长年纪虽小,但却是非常厉害的人!

从几个小童子口中得到的信息,今日清晨,苍梧丘的一名仆从下山采买时,发现回首碑上涂满鲜血,碑下一名小小婴孩惨死于襁褓之中,婴孩尸首旁写着几个血字:

日落之时,凤十五死于碑下!

落款写的是“婴血夫人”。婴孩襁褓之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白玉佩。

婴血夫人成名不过几十年,乃是妖魔族的“后起之秀”,以嗜杀婴儿而得名,手段极是凶残,但由于法力高强行踪隐秘,仙族中人多次追剿均告失败,反而折损了几名高手。三界之中传言,此女的法力之强很可能仅次于五大仙族的族长与长老。

苍梧丘上已经多年不曾发生过流血事件,仆从急急返回禀告,凤十五先生到现场看了,吩咐仆从妥善安葬尸体,清理干净回首碑上的血迹,便带着那块白玉佩回到庄子里遣散所有侍从童子。

“那个婴血夫人,你们先生认识?”宁禹疆猜她定是来寻仇的,就是不知道两人之前有什么恩怨。

小童子摇头道:“我们没听先生说起过,不过……不过先生看到那块白玉佩时,似乎受了很大刺激,说了很多句‘是她……是她……’,也许从前是认得的吧!定是这女魔头曾经做过什么坏事落到先生手中,吃了大亏,所以来寻仇!”小童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宁禹疆笑了笑,按照凤十五先生说的什么“有愧于她”,很有可能是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找上门!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弱女子遇上负心汉,被始乱终弃后性情大变,苦练邪功嗜杀如命,只为了报复心上人……这不就活脱脱的李莫愁吗?

但是不管原因为何,这样残杀无辜婴儿,都是天理难容的恶事!

再问了几句也问不出什么,宁禹疆承诺会留下对付婴血夫人,打发几个欢天喜地的小童子离开。看天色尚早,距离日落还有大半天时间,便去找水成壁商量一下。

水成壁听了这事却并不紧张:“凤十五先生虽是凡人,法力远不及不及君父,但也不是什么弱手,婴血夫人名声响亮,主要是因为手段凶残而且之前几乎不曾碰到过真正强手,她要赢凤十五先生并不容易,你不必太担心。”

宁禹疆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意外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置身事外?”

水成壁苦笑道:“三界早有约定,如果凤十五先生是归附于风族或水族的人,我们大可以插手管一管这件事,偏偏他从来独立于五大仙族之外,他与妖魔族的恩怨,我们一旦插手,就算是违反三界约定,公然挑衅妖魔族,平白给了他们一个还击报复的借口。”

宁禹疆回想一下,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个在她看来完全不是重点:“这算什么道理啊?公平斗法,凤十五先生占了地利还有胜算,怕就怕他那个样子根本是不打算反抗的。见危不救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再说婴血夫人作恶多端,得罪了就得罪了,还怕她报复?!倒是你有伤在身,你带凤一鸣和那个金族小姐先离开。”

水成壁也被她激起几分少年意气,怎肯在心上人面前临阵退缩?当即斩钉截铁道:“你留下,我也留下!”

“我也留下!”门口传来凤一鸣的声音,他的身边站着怯生生的柔儿,小姑娘咬咬嘴唇,低声道:“我……我也留下。”

刚才二人在外边碰到几名请他们一同下山离去的小童子,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凤一鸣不放心祖爷爷,又听说那个被称为“风族长”的小仙女答应出手相助,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兴奋。少年人好奇心重,想到可以亲眼目睹仙魔大战,哪里肯走?

随口敷衍打发了小童子们,自己就跑到这边来找宁禹疆与水成壁。

“婴血夫人凶残嗜血,不是说着玩的,你们两个还是快点下山去吧!真打起来很危险的。阿壁,你也一样!”宁禹疆实事求是道。

凤一鸣与水成壁齐齐摇头,柔儿素来没有什么主见,看两人留下也不肯离开,宁禹疆懒得跟他们蘑菇,只得随她们去了。既然婴血夫人打不过凤十五先生,那应该自己也收拾得了她,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法力,自保应该还可以。

几个年轻人料定凤十五先生必定劝他们离去,所以面子上假装告辞,实质都留在院子附近,只待婴血夫人出现,见机行事。

至于什么违反三界约定的问题,宁禹疆是这样解释的:“婴血夫人要找凤十五先生麻烦,与我要找婴血夫人的麻烦,本来就是两件事!谁说我是为了救凤十五先生?难道我找她麻烦还要先跟她预约时间,等她空闲的时候再去?两件事撞在一起,我也很无奈的!”

如此强词夺理,水成壁也只得苦笑作罢了。

118 神仙也会生出垃圾

日头慢慢升到正中,上山的道路却始终不见什么动静,四个人蹲在树林里无聊等待,宁禹疆捡了几块小石子,又要水成壁现场雕刻一颗石头骰子,在地上画出飞行棋的简便棋盘,教他们玩起飞行棋。

两个仙人加上一个凡人都不曾玩过这种杀时间的简单游戏,听宁禹疆讲解一遍规则,亲身体验过一遍,马上来了兴趣,尤其水成壁与凤一鸣从小背负家长的沉重期望,几乎从出生起就是在枯燥的修炼中度过,而柔儿从小就是兄弟姐妹们欺负漠视的对象,他们虽然境遇各有不同,但都是既不曾有过太多伙伴,更不曾这样与同龄人聚在一起放松嬉戏的。

一个普通的小游戏,只把他们乐得手舞足蹈,连本来内向胆怯的柔儿也展露出快乐的笑容。宁禹疆一抬头正好看到柔儿笑靥如花的美丽模样,忍不住多看两眼,柔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笑容转眼便淡了下去,眼中泛起几丝恐惧。

在金族的时候,姐妹们看她笑就会想办法把她整哭,骂她丑八怪……柔儿暗暗懊悔,眼前这个风族长似乎比姐姐都还厉害,不知道要怎么整她呢!

“喂喂喂!你刚才笑起来很好看的啊!为什么转眼又一副小媳妇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宁禹疆果然不满起来。

柔儿一惊,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没……没,风族长你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奇怪啊,你也是个仙族的人,怎么跟你姐姐完全不一样,她明明刁蛮得很。”就算是那个同样看起来文静温婉的木瑕雪,实际上也是个厉害角色。水潇寒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专业人士啊!用药救人时别提有多帅了!

“我……我怎么可以和姐姐比……”柔儿低下头去。

“也对,虽然你胆子小了点,但你比你姐姐好多了!”宁禹疆点头附和道。旁边两名男士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称是。

柔儿吃惊了,从小到大人人都说她不如姐姐金迎秋,在光彩照人不可一世的姐姐身边,她不过是阴影里的一根没有价值又不起眼的小草,今天竟然有人说她比姐姐好?!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姐姐身份高贵,长得又美丽,法力也比我好多了……”柔儿习惯性地为姐姐辩解,换来宁禹疆的嗤之以鼻:“长得是还好,不过性子真让人讨厌!法力……咳,我不评价了。身份高贵?你跟她不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吗?哇!你不要变相赞美自己哦!”

柔儿臊得小脸通红,嗫嚅道:“我、我没有,姐姐是大夫人所生,是嫡女,我们身份不一样的。”

“我真不懂你们那些臭规矩,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就算母亲不同,这也不是你们自己可以挑的,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会投胎就算高贵吗?做人失败、性情恶劣、品格低下、不干好事,就算是神仙生的也是个垃圾!”宁禹疆哼道。

柔儿垂头不语,毫不反抗的样子让女霸王很不高兴:“哼!你心里一定想,我是站着说话腰不痛对不对?”

“没、没有,我不敢!”柔儿被她“欺负”得快哭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不高兴就不高兴,不爽就不爽!有什么敢不敢的?”女霸王气恼于对手的软弱可欺,几乎张牙舞爪起来。

水成壁与柔儿相处有些时日,知道小姑娘就是这样畏缩内向的性子,终于仗义执言,拦着宁禹疆道:“好啦好啦!莫非你想人人都像你这样暴力凶恶?”

宁禹疆一手戳着他的鼻尖狠狠道:“我哪里暴力凶恶了?”

“你这样还不暴力凶恶?”这下子不但水成壁,连在一边看戏的凤一鸣也不禁莞尔。

宁禹疆扁了扁嘴,终于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柔儿松口气,也弯起了嘴角。

“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应该多笑才对,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老耷拉着眉头嘴角,容易长皱纹变小老太婆。”再开口,宁禹疆温和了不少。

柔儿不敢反抗,大着胆子怯生生地笑了笑,宁禹疆总算满意了。凤一鸣也大敲边鼓道:“是啊!这位仙姑笑起来漂亮多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柔儿的脸又红透了。

昨日之前,凤一鸣心目中的仙族乃是高不可攀神圣存在,不过这一日一夜的相处,却意外地发现这些仙人除了法力高强外,与凡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本来的偶像崇拜心理慢慢淡了,言谈举止自在了不少。

“我警告你们啊!生成现在这个身份也不是我愿意的,你们不可以因此歧视我排斥我!更不可以因为我是什么见鬼的仙族嫡系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不懂你们的苦!”宁禹疆想了想,非常严肃认真地补充强调道。

在她心目中,以身份为理由把心中视作异类的人排斥在外又或者固执地认为对方不懂自己,其实都是一种歧视偏见,旁的人怎么看待她可以不管,眼前这几个算是比较顺眼的如果这样对她,那就太没劲了。

尤其是水成壁,虽然他从来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份是有些介意的——换了任何一个人,被母亲天天拿去与别人比较,都很难不介意。

在场三个人集体被雷倒——先不说她的身份,光她这个凶巴巴的性子,谁敢歧视她啊!

笑闹一阵,太阳还是坚定地挂在半空,宁禹疆又想到一个更简单的杀时间游戏——画井字!

“就这样,两横两竖,分成九格,一个人画圈,一个人画叉,两个人轮流一人画一个,不管横的竖的斜的,谁先把自己的符号连成一条直线就算赢!”宁禹疆拿了树枝就在地上比划,这个游戏规则比飞行棋更要简单,三个“新人”都是一次上手。

“光这么玩没意思!我们加点彩头,赢了的那个可以问输的那个一个问题,或者要一个小东西,如何?”宁禹疆偷偷奸笑道,这个游戏她都玩到烂熟了,这几个家伙要赢自己是没有可能的!稳赚不赔啊!

水成壁听了,眼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笑着答应下来,凤一鸣大觉有趣也赞成,柔儿从来就没什么意见的,另外两个人赞成了,眼巴巴看着她,她连迟疑都不敢,连忙点头。

119 替死鬼

战况果然如宁禹疆所料的一面倒向她,不过一阵,她已经把面前三个人最怕什么、最擅长什么打听得清清楚楚,还顺道赢了柔儿自己绣的香囊,水成壁的水晶匕首,凤一鸣的十两银子——这家伙瞒着家人在外偷偷经商,虽然无法明目张胆了做,但是也颇有些家底,宁禹疆一开始打听清楚了,就不跟他客气了,奸商的钱不赚白不赚!

水成壁无奈说出了三人的心声:“你先问我们擅长什么、怕什么,原来是想着讹诈我们啊!”

“嘻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宁禹疆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姜太公是谁?”水成壁不耻下问。

“一个很会装的小老头,蹲在岸边拿个鱼竿用直钩不挂鱼饵地钓鱼,鱼线还离水三尺,最后终于骗到一个太好奇的大王送上门来,把他当成大贤人,屁颠屁颠地请回去做了狗头军师。”一个千古传唱的贤明君臣故事,到了宁禹疆嘴里就彻底变了个样。

三个听众哈哈笑道:“竟有这样的怪事怪人。”

凤一鸣对仙人的认识又到了一个新高度——原来仙人也爱钱,还会骗钱!

柔儿虽然也是上当受骗的一员,但是心里却偷偷高兴,刚才她输给宁禹疆,被问及最擅长什么,她想了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出“刺绣”两个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技艺,虽然她真的很喜欢,但是从前在金族,根本提都不敢提。姐妹们偶然看见她竟然像凡人女子一样绣花,都耻笑她没用,天生低贱,就喜欢些没用凡人才会干的事。

宁禹疆听了却半点没有鄙视的意思,还要求她拿出实物来“举证”,结果就是,第二回游戏她又输了,然后她举证的小香囊就被宁禹疆充公了。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东西,真是开心!莫说宁禹疆只是要她一个小香囊,就算要她把这么多年来绣的东西统统拿出来随她“抢劫”,她也心甘情愿,这……就是小族长说的愿者上钩吗?好像有点道理呢。

这三个人都不是笨蛋,几回之后就明白了游戏的诀窍,宁禹疆的骗术无法凑效,还一时不察反被水成壁赢了一盘。

三个上当受骗同盟成员都摩拳擦掌起来,就等着水成壁为他们“报仇雪恨”,宁禹疆也不赖账,笑眯眯等着他们发落。

水成壁却陷入挣扎之中,他对宁禹疆的了解比另外两人多得多,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游戏玩下来,他们是有输无赢的,心里曾经偷偷幻想过,万一自己赢了就问她喜不喜欢自己,但是这个机会真正放到面前,他却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

万一她说不喜欢我,那要怎么办?现在她至少把我当成朋友,一旦说出口,她大概会躲着我了吧……大哥那样优秀,她都要解除婚约,何况是我?水成壁越想越觉得无望,因为赢了游戏而快活发亮的眼睛也逐渐暗淡下来。

“喂喂,你究竟想怎样啊!划出个道来,不要以为不吭声我就会怕了你哦!”宁禹疆又开始露出女恶霸的做派。

凤一鸣满肚子“报复”女恶霸的好主意,但始终还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没敢明目张胆地出谋划策,看着水成壁迟疑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

柔儿也有一点点想看宁禹疆吃瘪,发现了自己的想法后不由得十分自惭:风族长人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坏心?!

水成壁左思右想,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相近的问题:“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凤一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当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倒在一旁。问问题至少也该像这小仙姑之前问的一样,问她最怕什么,这辈子最糗的事是哪一件啊!

柔儿却并不意外,她早就看出来水成壁对宁禹疆的心意,现在看来,两人根本就还没来电啊!否则水成壁不会这么问。

宁禹疆的粗神经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婉转心思,闻言只当他脾气好,不想自己当众出糗,小小地反省了一下之前的“恶形恶状”,就开始专心想想要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终于总结出一个结论:“做人光明正大,品格端正,不要太难相处,对我好的,我就喜欢。”

水成壁又是失望又是埋怨,这个家伙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柔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水公子的意思……是、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样主动插话,凝聚了她很大的勇气,放在以往,她绝对不敢贸然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她希望风族长不要错过像水成壁这样好的少年,也不想水成壁一片痴心得不到半点回应。

水成壁听了她的“仗义执言”,忍不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宁禹疆挠头道:“男人啊,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遇上了再说吧,反正我不会喜欢坏人,不会喜欢对我不好的人,不喜欢大男人也不喜欢娘娘腔,更不会喜欢呆子傻子就是了。”

范围很广泛啊!水成壁不知道该庆幸她还没有喜欢的人,自己又不在他的“不喜欢”类型之内,还是要悲哀她的粗线条,完全不解风情。

正想开口说话,忽然见宁禹疆脸色一变,向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扭头去看外边,只见凤十五先生一个人推开院子的大门,提着一个小布包袱,就向山腰回首碑的方向走去。

四个人交换一下眼神,这凤十五先生果然是有心求死的,人家说明了要在回首碑下杀他,他竟然真的十分配合地自动奔赴“刑场”。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橘黄的阳光将回首碑与凤十五先生的影子拉得长长,看上去十分寂寥凄凉。凤十五先生站在回首碑前看了良久,这才慢慢靠着石碑盘膝坐下,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颇有几分诡异。

宁禹疆等几人与他距离并不远,只是她施展了法术,将几人的声音气息包裹在一定范围内,所以凤十五先生半点没有发现。

“还记得你三哥那个纸人法术吗?”宁禹疆从怀里取出一张剪成人形的纸片,水成壁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她要用这个纸人做替死鬼!

120 厉鬼PK恶女

“等下我突然施法把凤十五先生定住,然后割破他的手指头画好血符,纸人替身就有了。再把这个替身放到碑下,等婴血夫人来了验明正身,我就放一把大火烧那么一两个时辰,她看着先生身在火海猛烧,自然就相信他死定了!”宁禹疆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水成壁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我们占着地利,婴血夫人的法力似乎也并没有强到哪里去,我们两人联手应该可以取胜。”

凤一鸣点头道:“就算骗过了这一次,一旦婴血夫人日后发现祖爷爷还在世,又来寻仇那该怎么办?”

宁禹疆对他道:“我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我看你祖爷爷十之八九是真做过一些对不起婴血夫人的事情。”

凤一鸣默然,宁禹疆又继续道:“凤十五先生自己就打得赢婴血夫人,他甘心赴死,如果我们反而出手把婴血夫人拿下甚至格杀,他岂不是更加愧疚,到时候他自尽谢罪都有可能,我们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柔儿忍不住道:“那……那该怎么办?”

“只有让凤十五先生自己明白过来,他的死解决不了问题,他才会打消死志!我现在就是要让他看看,他死后婴血夫人会做些什么事。”

水成壁恍然大悟道:“只要凤十五先生打消死志,婴血夫人便再也奈何他不得,到时候就算她再来找麻烦,先生也会自己出手解决。”

凤一鸣感动地躬身向宁禹疆行了一礼道:“多谢仙姑!”

“你能不能别叫我仙姑?那会让我联想到新鲜的蘑菇,我又不能加水加肉炖汤!”宁禹疆郁闷道。

几个少年人都笑了起来,紧张心情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