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童子没听出来其中的圈套,爽快地点头道:“好啊!”

“听清楚规矩了,不许抵赖哦!”

“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毓秀童子抬头挺胸道。

宁禹疆奸笑着在院子里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并指凝风随意一挥就在地上画了个直径大概两三米的圈子,率先走了进去。

毓秀童子皱眉道:“就这么点地方?”

“对啊!够我收拾你了!哈哈!”宁禹疆看见毓秀童子也走了进来,奸计得逞笑得十分开怀,抬手虚晃一招,两人当即交上了手。

宁禹疆心中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现在动手不过是试试招而已。

她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算是第二次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上一次是与水成壁在云梦泽的一战,不过当时她没有风静语的记忆,所以法术上说初级得很,没什么参考价值。

除此之外的,魔主强过了头,其他人又弱过了头。

毓秀童子和她同样以风族法力见长,比试起来正好可以吸收一下他的长处,比自己看书琢磨要快得多。

宁禹疆得到的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在法术方面的并不算多。风静语和这里的仙族子弟一样,从小修炼法术,很多根基是在三百岁以前奠定的,而宁禹疆现在得到的偏偏只是她四、五百岁那一段的记忆,在法术修炼方面存在巨大断层,很多不要说运用了,连法术本身的诀窍都搞不清楚。

和毓秀童子的这一架从下午一直打到黄昏日落。开始大家对对方的法力根底都不是太清楚,担心误伤对方,出手极有分寸,甚至是闪闪缩缩,到后来慢慢彼此了解,施放法术之时就慢慢放开了。

宁禹疆大觉痛快,不过也知道不能再耗费时间了,毓秀童子不愧是风族当年的绝顶高手之一,再打下去,万一不小心,真的会输掉,于是退开两步大叫一声:“停手!”

毓秀童子果然乖乖停手,气定神闲道:“小姜糖要认输啦?”

“认你个头的输,我打够了,决定该让你输了!”宁禹疆双手插腰,得意洋洋,施施然几步倒退到圈外。

毓秀童子一愣,叫道:“你出圈了,你输了!”

宁禹疆送他一个白眼道:“我之前说的是‘被你打出圈外就算是我输了’,现在我是被你打出来的吗?分明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毓秀童子把宁禹疆说的话重新回想了一遍,马上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哀怨道:“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有什么不可以的?刚才说好了,若是你出了圈子就算你输,你要么乖乖待在圈子里,要么就老老实实认输吧!”宁禹疆差点想仰天大笑,《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对付欧阳克的这一招,还真是管用啊!

毓秀童子瞠目结舌,痛心疾首道:“太奸诈了!你果然跟从前不一样!静语才不会这样使诈骗人!”

“哼哼!输了就要认,出来混不是单靠拳头的,也要靠脑子,你看你都在我手上吃亏了!乖乖听话去黑风山吧。”

毓秀童子看着她要转身离去,心中一急,也不管什么输赢了,一跃跳出圈子就想去拉住她,正巧此时风钰来找宁禹疆到无迹殿商议木族之事,一眼看见毓秀童子呈饿虎扑羊之势扑向她,一惊之下大喝道:“毓秀!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一喝没喝住毓秀童子,倒让宁禹疆分了一下心,转身望向毓秀童子的方向,正赶上那个家伙收势不及……

首先遭殃的是两人的鼻子,然后宁禹疆觉得唇上被狠狠撞了一下——两人的嘴唇好死不死碰到了一块!

“呜!”宁禹疆掩住口鼻,尚未反应过来被老童子“非礼”夺去了初吻,就已经.痛得眼泪直流。别的痛楚尚可忍住,但鼻子与泪腺相邻,一撞到便是泪如泉涌。

“啊!”一声尖叫从毓秀童子喉咙里喷涌而出,叫得比被非礼的那个还要凄厉百倍。

132 算是吻别吧……

毓秀童子惨叫过后仰面便倒,风钰抢上前来看过宁禹疆没什么大碍,再低头去看他。这时太阳刚刚下山,月亮尚未高升,光线暗淡,隐约只见那张皱巴巴长满老人斑的脸似乎正在迅速平滑起来,不由得大感惊奇。

不必多言也可以猜到,扭转毓秀童子容貌的法咒正开始失效!

宁禹疆缓过痛楚,见到这熟悉的场景,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解开毓秀童子身上最后禁制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吻!

这条欠揍的老色狼……呃,中色狼……不!现在看上去已经快成小色狼了!

从怀里掏出照夜神珠,顿时看清不少,毓秀童子一张脸上的皱纹已经淡得可有可无,点点色斑也全数消失无踪,俊秀绝伦的五官越发清晰。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推展到他的头发上,花白干枯的头发变得如同泼墨流水般乌黑顺滑。

地上这个一刻钟之前还是鸡皮鹤发,又老又丑的家伙,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输于水流觞、火彦阳等绝世美男的一等一帅哥!与他之前自画像上的美少年一摸一样。

可惜这个帅哥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无法言述的痛苦,紧闭着眼睛,眉心皱出几道深刻的痕迹,稍稍破坏了整体美感。

宁禹疆与风钰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中满满都是意外。

“先把他搬进房间里安置好吧。按照经验,几个时辰他自然会醒来。”宁禹疆提议道。

风钰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下叫来两个族人把他抬进房间中好生照料。

回到无迹殿上,二长老带着其余五名长老还有风逸已经候在那里。宁禹疆在来的路上再三要求风钰不得透露毓秀童子破解禁制的方法,只是推说毓秀童子与她比试过程中无意中破解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容貌,稍后醒来应该法力也会回到原本的水平。

几个人听了十分惊奇,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极是巧妙,他们也曾经试图解开,但均告失败,这时听说族长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搞定了,都想打听详情,宁禹疆自然死不肯说,风钰只得不断偷偷给他们打眼色,示意他们闭嘴。

宁禹疆把之前想好的安排跟他们说清楚,各人均无异议。

“我明日有要事要外出一趟,可能要去比较久,我不在的期间,如有大事,请各位长老商量解决,一年之后如果我没有返回,你们可以到无痕殿去看我的留书,不必担心。”宁禹疆说出自己的安排。

长老们和风逸、风钰点头答应,却意外地没有问长问短,宁禹疆本来准备了一堆解释说辞,通通都用不上,不禁大感错愕。

其实这完全是个大家对时间长度认知不同,在宁禹疆看来,一年是相当漫长的时间单位,但是在这些有三千岁寿命的仙人看来,一年不过眨眼就过的一小段时间。族长出门一年,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跟一个凡人跟家里人说“出门几天,很快就回来了”一样。

“如果毓秀他明天还没醒呢?”风钰只想到这个问题。

宁禹疆想了想道:“我跟他说过我的安排和打算,如果明天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醒,你就等他醒后转告他让他遵守承诺,先到黑风山把镇魔大阵的事情办妥了,再来找我,否则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第二天清晨,宁禹疆把身上的东西整理好,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先放下了,例如那个疑似凤凰蛋化石。

收拾完了就去找柔儿,昨天匆忙之中问过,她应该住在风璃瑟那儿。宁禹疆向早起的族人问了路,找上风璃瑟的院子,主人家还在呼呼大睡,倒是柔儿已经醒了,正在花园里练习金针术。

柔儿对于使用别的兵器是庸才,但是在用针上头却是绝对的天才,开始时她联系的只是手持金针点刺敌人要害的速度与劲力,随后又改为以丝线带引金针运行,大大增加了攻击的范围,同时也减少了与敌人近身肉搏的危险。到后来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同时操控上百根丝线舞动金针,而现在,她则更进一步尝试不用丝线,而以法力直接控制金针。

只见她左手从地上拾起一把碎石抛向空中,右手一扬,细细的金光过处,一颗颗碎石在空中爆裂开来,这些碎石本来便比尾指指头大不了多少,爆裂之后变成米粒大小的石屑落在地上,柔儿随手一扬,地上的金针有生命般飞回她的掌上,低下头去仔细检查一下,刚才跑出去的几十颗碎石无一遗漏,全数被金针射裂,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啪啪啪!宁禹疆在一旁用力鼓掌,笑道:“好厉害啊!”

柔儿抬头看见是她,脸红道:“哪里厉害了,你可不要取笑我。”

“我真心赞美你哪,我可没本事让这些小针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准备修炼金针作法器了?”宁禹疆建议道。

仙族可以以自身的法力凝练,炼制出独有的法器,一旦炼成,这件便相当于身体的一部分,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法器所附带的法力也会随着主人法力的提高而增强。法力过于低微的仙人是无法修炼法器的。

例如水流觞的盈坎剑就是他所修炼的法器,平常融合在身体里,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直接从掌心“长”出来。

仙人一生只能炼出一件法器,所以很多仙人即使已经有那个能力也不会急于修炼,万一炼成的日后不合用,再想改绝无可能了。

柔儿点点头,对于她而言,在没有比金针更趁手的兵器了。

宁禹疆想起今日的来意,开口道:“我要离开风族一段日子……可能很久很久,今天来是跟你道别,我已经跟长老和两位叔叔说好了,你是我的贵客,喜欢在这里住多久都行,把这里当家一样就是了,如果你想念金族的亲人,也可以请叔叔派人送你回去,有叔叔替你说项,他们不敢为难你的。”

柔儿猛地抬头道:“你要离开巽风崖?!”

“别紧张,没什么的,我在不在,大家一样是该干嘛干嘛,风族的人,很随意的啦。”宁禹疆打哈哈道。把朋友请回家,然后自己又跑掉,把客人扔下,实在不太地道。

“谁要走?”璃瑟听到外边的声响,揉着眼睛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来看个究竟。

宁禹疆不得已又把自己的计划交待了一遍。

璃瑟拍拍胸膛,非常江湖气地保证道:“放心把柔儿交给我吧!谁敢欺负她,嘿嘿!我就把他从巽风崖上扔下去!”

只把柔儿说得哭笑不得,她也没这么弱吧,怎么人人都担心她被人欺负呢?看来她要努力变得强一些才行。

告别了柔儿,宁禹疆跑到毓秀园一看,毓秀童子还是昏迷未醒,幸好禁制看来真的是彻底解除掉了,他的那张脸没有再变回去。

宁禹疆好奇地伸手摸了几把,啧啧!这皮肤好得让女生都嫉妒了!

“你没醒过来也好!免得罗哩吧嗦、唧唧歪歪的反而麻烦!看到你变回从前的样子,我挂心的事情又少了一件。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也许再没有机会见面了,你好好保重吧!”宁禹疆在毓秀童子耳边轻声说完,起身出门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跑了回来,低头在毓秀童子脸上吧唧一口,笑道:“这个算是白送你的!”

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片痴心,但是她能够给他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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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滴挠墙,木之卷总算完了,哇咔咔!下回更新就是土之卷啦……

土之卷

133 酒楼常见事故

通江城夹在廉国两大水脉——青河与淮江之间,连通这两大江河的青淮运河横穿全城,过往客商船只一般都要在这里停靠,补充各类物资,有些客商干脆选在此地交易,久而久之,通江城成了廉国除京城外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

宁禹疆此刻一个人坐在城中最有名气的迎云楼上,正用力大吃大喝以化解心中的郁闷。

距离一年之限仅剩下八个月,她不敢像上次那样浪费时间游山玩水,按照风静语记忆中的资料,她现在首先必须寻找一个八字命格相符、又刚刚身亡的女子,将她的尸身好生保存,以便于得到轮回盘后借尸还魂,这样她变成了凡人,就能安然通过时空隧道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为了避免仙族各路人马的纠缠跟踪,宁禹疆不但戴上了隐气珠隐藏身上的仙族气息,更以易形术将自己变成一个外表寻常的少年,至于眉间的“放心肉印子”只好用缎带绑住额头暂作掩饰。

庆幸有之前与毓秀童子在凡间旅行的一点经历,这次一个人出门淡定不少。只是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与自己八字命格相符、有将死或刚死的人,跟大海捞针毫无区别。

本来想“政府部门”应该会有户籍管理,上面也许能找到所有人的生辰八字,这样比较好圈定范围,谁知她还是太高估了这个时代户籍管理的精细程度。

好不容易半夜摸到官府查看了户籍登记资料才发现,他们竟然只登记出生年份,而不登记月日,不由得大失所望。

不知不觉,宁禹疆在这凡间第一大国廉国耗了十天,依然一点眉目都没有。烦闷之下晚上潜到一户富户家中“劫富济贫”了一把,带着顺来的银两到酒楼上吃喝一顿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宁禹疆所坐的位置就在三楼的窗边,楼下就是通江城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路旁各色各样的摊贩热情兜售着手上的杂货,画面生气勃勃热闹喧嚣充满尘俗气息,与自己这几个月来在仙界看到的宁静雅洁截然不同,让她更怀念起现代社会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样的身世,或许现在她正与同学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吃着雪糕呼吸者汽车尾气……不过是几个月,过去十多年过惯了的日子仿佛已经离她很遥远,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正在出神,忽然酒楼楼梯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夹杂着掌柜不断赔礼道歉的声音:“秦公子,小店真的是没有位置了,你看是不是稍候片刻……”

“去你的!我们公子赏脸光顾你的迎云楼,没位置你也得给老子腾出位置来!”声音很粗鲁凶恶,听话意似乎是那个秦公子的手下。

说话之间,从楼梯涌上来五六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两个油头粉面,衣饰华贵的公子哥儿走了过来。

掌柜苦着脸只求他们不要惊扰客人,但是这些人明摆着不是善类,左右张望一下,马上选择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宁禹疆下手。

原因无他,这层楼上年纪最小的就是她,而且还是单身一人。

“小子!你的帐我们公子给你付了,马上拿着银子滚!”一名大汉走上前来,一手扔下一个至少十两的银元宝。

宁禹疆对他们的印象马上有所回升——还知道给精神损失费,不错嘛!虽然态度恶劣了一点……不过欠揍的人还是要揍的。

“钱太少了,给我十个这样的银元宝我就走。”宁禹疆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百无聊赖干脆逗逗他们玩。

旁边本来为她担心的客人一听,都掩嘴窃笑起来,原来竟是恶霸撞上了无赖!只是这个无赖小少年胆子也太大了,对方人数众多又都是一副凶狠彪悍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一拳上来能把他打飞出去。

砸钱的那名大汉自出道以来,从没碰过在这种时候还跟他讨价还价的,换了旁人,不是息事宁人拿钱走人,就是拍案怒骂,这么理所当然加价十倍的还是第一回见到。

“小子你找打!”大汉暴喝一声伸出一双蒲扇大掌就想去揪宁禹疆的衣领把她提起来。

砰!一声巨响,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何事,就见本来气势汹汹去揪人的那个大汉平白矮了一大截,跪倒在地上身子前倾,死狗一样反被座上的小少年揪着衣领。

宁禹疆左手揪着他,右手还拿着筷子,施施然把一块糖醋小排骨送入口中,身子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曾动过,就像是那名大汉自己跪倒了将领子送到她手上一般。

随手扔开手上的大汉,宁禹疆很恶霸的喝道:“没钱就滚开!别来烦我!”可惜个头太小,样子太嫩,没能表现出对应的气势。

那名大汉刚才手伸到一半,忽然觉得胸口一闷,竟然一口气都吸不进去,头晕眼花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扑倒,宁禹疆一松手,他也顾不得形象面子了,趴在地上像被捞上岸的鱼儿一样大口呼吸,因为吸气吸得急了,岔了气,忍不住一阵狂咳,样子更是狼狈。

酒楼上的人都吃了一惊,虽然看不清宁禹疆是如何出手的,但也知道这少年不是易与之辈。

以弱胜强永远是最有观赏价值的戏码!那个秦公子这里大部分人都认得,是此地一名告老回乡的高官独子,平常仗着父亲的余荫在此地横行霸道惯了,难得今天碰上个手段高强的外地少年,正好给他点教训。

也有一些比较厚道的客人为宁禹疆担心,秦公子这边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孤伶伶一个少年惹上他们,本领再强也难免吃亏。

那秦公子今天正与另一名纨绔子弟结伴出门,没想到竟然就撞上这么个扎手的硬钉子,自己的手下吃亏,让他大感面上无光,仗着己方人多,脸色一沉喝骂道:“哪里来的狗杂种,竟然敢惹到本公子头上!上!把他从这楼上扔下去!”

其余几名随从横惯了,看同伴被击倒,只当对方练过些功夫,拳脚快速,心道自己这里还有五个人,上去围着他一人一拳都能把他砸扁,他拳脚再快又有何用?因此不但没有胆怯,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自家主子一声令下,那还用客气吗?互相打个眼色,动作一致围上去举拳就打。

乒乒乓乓一阵杯盘震动碎裂之声,五名大汉的拳头没有打到宁禹疆身上,统统砸到了她所坐的桌椅上!那桌子当场被砸坏,汤水淋漓、杯盘狼藉散了一地。

宁禹疆身如鬼魅,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本来站在楼梯旁冷笑看着手下打人的秦公子眼前黑影一闪,身子就被一把拖起,待看清环境之时,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拎到了窗边。

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便觉天地一阵颠倒,人已经像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出窗外。

砰!啪!两声巨响来自窗外,酒楼上的客人发现楼上少了一个人,窗边的客人反应过来纷纷探头看窗外——刚才发令要把宁禹疆扔下去的秦公子,自己被人扔了出去,现在正躺在大街中心,艰难地挪动四肢试图挣扎起身。

134 砸人的技巧

酒楼上的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惊醒,宁禹疆已经拍拍手,没事人一样从惊呆了的掌柜身边走过,下楼离开了。

临去前,对傻在原地的五名大汉道:“发够呆了去下面把那件人形垃圾带回家修理,别妨碍交通。”

“出……出人命啦!”与秦公子同来的那个酒肉朋友首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抢到窗边,却听不远处一个男子沉声道:“人还没死,先下去救人!”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普通葛布衫,作随从打扮的精干男子,他半垂着头站在一名衣饰华贵、温文尔雅的灰衣公子身后,显然是那名公子的仆从,但是这一句话说出来却又带着明显的威仪沉稳,倒像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说的。

秦公子的朋友与打手得了他的提示,再看瘫在街心正遭人围观的秦公子确实还有些动静,连忙争先恐后地飞奔下去救人,这位公子爷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部人统统脱不了干系。

灰衣公子倚栏淡笑,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强拆下附近小店的门板,将秦公子小心放上去,急吼吼抬起了赶往附近的医馆而去,一口饮尽杯中的香茶,低声对身后的仆从道:“都说草莽之中藏龙卧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么个小小少年竟有这样的身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过于心狠手辣……”仆从低头,就事论事道。

“铁石,你是觉得他随意将那秦公子抛出窗外,手段太狠?”

“是。”名叫铁石的这名仆从显然也是个直性子。

“我问你,如果你从此处随意将一个人扔到街上,他会否碰到对面小店的布棚?”灰衣公子伸手点了点酒楼对街一个被撞得七歪八扭的布棚。

铁石探头一看,道:“不会。”然后猛地醒悟过来。那个布棚离酒楼窗子的水平距离有六、七尺,刚才那少年显然是故意将人扔到棚上卸了部分冲力再让他滚落在大街上,虽说是从三楼跌落,但经过这一转折,人受的伤害便十分有限。

宁禹疆不是杀人狂,虽然爱好使用暴力,但是极有分寸,秦公子确实很欠揍,可是罪不至死,教训一下就是了,没必要把他干掉。

铁石心服口服,这么短的时间内,手法精妙而且判断准确,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心念一动道:“公子是打算把他收归旗下?”这个“他”正是指的宁禹疆。

灰衣公子微笑道:“是有这个想法,有机会搞清楚这个少年的来路再说吧。现下那起案子就够我头痛的了。”说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一件大大的烦心事。

他们主仆二人说话声音很低,旁人被刚才的突发事件吸引住了,都不曾注意他们。

经过这么一搅和,客人们都被吓得没了胃口,加上担心继续待在这里会被牵连,拉到官府上问话作证,一个个赶紧扔下饭钱掉头就跑。

掌柜脸上的肥肉一阵抽搐抖动,知道自己这回麻烦大了,店里闹出这样的大事,撞墙的心都有了。心情恍惚地招呼伙计收拾好三楼,一个人游魂般走到楼下,一咬牙决定带上两个伙计先到衙门里报官备案,反正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总不能为了这个事就关门大吉。

想到要疏通衙门里那群饿鬼,他的心就在滴血,伸手到怀里摸摸身上有多少银两,却摸到一小叠纸,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三十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

这……这钱是哪里来的?掌柜的拿着银票在日光下细细看了一遍,确确实实是通江城最老字号的汇通银号开出的票子,印鉴齐全,他平日里摸过的银票比书本要多得多,一摸就知道那纸质手感。

只是这么一大笔钱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思前想后,忽然想到刚才那个“行凶”的少年下楼前经过自己身边之时,似乎往自己胸口推了一下,他本以为是要他让路……莫非其实是这个?

这算什么?赔偿费?掌柜的越想越像,心里对宁禹疆的怨怪顿时减轻不少,有了这笔银子上下疏通应该能保住店铺无碍,说不定还能剩下那么一千多两。这么一想,掌柜的顿时化愁为喜,美滋滋地到官府报案去也。

这些钱确实是宁禹疆给的,之前跑到一户声名狼藉的富商家里“劫富济贫”(贫的自然就是她了),无意中看到钱箱里还存着大量银票,为了方便花销,她只随手拿了一叠小面额的。

结果真到了市面上,发现银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方便,要买个什么一般几个零钱铜币就够了,拿出银票付账,店家找零颇为不便,这里的普通百姓甚少使用银票,即使用也会先把银票拿到银号里兑成碎银。

宁禹疆觉得很麻烦,所以这回干脆一次塞给迎云楼的掌柜,免得带在身上又用不着。

反正真要钱的话,自己再找为富不仁的地主官员下手就好。

宁禹疆还特地留了一张银票偷偷塞到对面撞坏了棚子的店家老板的袖子里,人家小本经营也是不容易得。这点责任担当,都是从小养成,她没法学习武侠小说里那些行侠仗义过后,留下一地狼藉,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就跑路的所谓“大虾”的行径——自己爽了也不能让无辜旁人受损失啊。

离开了迎云楼,宁禹疆飞快跑进小巷里,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估计明天她就会开始享受偶像级待遇了,例如大街小巷到处贴满画有她容貌的大幅“海报”,戴上墨镜帽子上街依然被热情的“群众粉丝”认出来,还有一群从事治安管理专业的公务员“狗仔队”锲而不舍的跟踪追赶……所以当务之急,先要“变脸整容”。

留下一锭银子,宁禹疆从成衣店的库房里现挑了一身绿色的襦裙,又用易形术将自己变成一个样貌普通的凡人少女,再站到镜子前,嗯,小萝莉重出江湖!

解下额头上那条碍眼的带子,这些天在凡间从不曾遇到仙族或者妖魔,按照毓秀童子的说法,凡人肉眼凡胎,只要用遮蔽咒术遮住眉心,他们就看不到放心肉印子了,这招对于妖魔神仙没用,但对凡人有用就好。

打理好一切,宁禹疆大摇大摆地重新走到路上,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样去找自己需要的“躯壳“。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拥挤得很。忽然听到一阵锣声,路人纷纷开始向路两旁走避,宁禹疆心想,莫非是官府的人出巡?可看群众的表现又不是太像,他们一个个像撞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的晦气。

锣声又近了一点,这次她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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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好!新一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