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闭关了近百年,虽然仍是妖魔族公认的最强者,但是手下的人却不免有人生出异心,综合各项条件,土族是他们下手最好的选择,不排除有一些妖魔族试图利用土族内部斗争控制整个土族。”水流觞说道,其实水向天与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有另外一个势力正在蠢蠢欲动,要改变仙魔之间的平衡,似乎是妖魔族与仙族的一些人希望脱离魔主或五大仙族的统治,甚至有朝一日,反过来控制仙族与妖魔族。

不过他明知道宁禹疆不愿意去搭理这些事情,所以便没有继续深入讨论。

“你怎么,知道,魔主不,是主谋?”幻风寒在旁边听了好一阵忍不住问道。

水流觞这才注意到宁禹疆身边篮子里探出的一个狗头。他早知道篮子里有两只活物,而且从气息上看并非普通动物,不过既然宁禹疆放心把他们带在身边,他也没必要可以提防。

“魔主自视甚高,实力强大,不屑于用阴谋奸计,如果他对土族有怨,最可能的做法是直接率领手下的魔君攻入坤尧宫。”水流觞看了宁禹疆一眼,心想的却是:有小姜糖的这层关系在,魔主怎会愿意把仙魔关系彻底搞僵的?

“大言,不惭!”幻风寒怒了,可惜受现在的肉身所限,说话磕磕巴巴,完全体现不出来应有的气势与魄力。

不过它一激动,身边的感冒也兴奋了,顶开覆盖在篮子上的花布,探出脑袋大声学舌道:“不、不、不……惭、惭、惭!”

“大人说话,小孩子闭嘴!”宁禹疆在它们脑袋上各敲一下,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水流觞介绍道:“小狗叫幻风寒,小鸡叫幻感冒……我在路上捡到的。”长得这么丑,都没脸在水大帅哥面前吹嘘它们是神兽神鸟了,人家手下白精白灵两条白蛟多威风啊。

174 帅哥对土狗

水流觞听了这两个怪名字,莞尔一笑,忽然道:“你让它们姓幻,是你的神兽神鸟?”

宁禹疆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把姓氏也报出来,真是糊涂,这下赖都赖不掉了!只好点头承认,亡羊补牢道:“你别看感冒傻乎乎的,它是正宗的神鸟哦!”说着连忙把感冒疑似凤凰的高贵出身来历说了一遍,当然避开了没提桃源仙岛上破阵的细节。几位长老曾经再三交待不可以向旁人透露她能破解镇魔大阵之事,以免引起恐慌。

宁禹疆绝对信任水流觞,但是幻风寒却来自土族,而且身份估计不是那么简单。

水流觞捧起幻感冒细细看了一遍,宁禹疆怕太冷落幻风寒导致它自卑,于是也把她在廉国的抓妖怪,顺道救出了幻风寒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与五长老斗法,因为幻感冒的突然“显灵”而导致对方重伤身亡等等。

水流觞越听脸色越沉重,尤其是听闻土族五长老竟然已经身亡之事,眉头更紧紧皱了起来。宁禹疆说到自己在廉国皇宫作客,戳戳幻风寒道:“他就是水族的水流觞啦,他很厉害!可以帮我们的忙,你们的事能不能对他说?”

幻风寒其实早就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一句话梗在喉头没有说出来:“他也没有多好看啊!”不过稍微想深一点就可知道,他必然也是用了易形术的。

说真的,他恨不得这个让小恶女赞不绝口的水流觞滚得越远越好,但是心里却也明白,现在这个形势,能够多一个强援对于平定土族的内乱有多么重要。水族与土族说到底算是姻亲,已经土雅曼乃是前任族长的嫡女,正正是水族族长水向天的五夫人,说起来,自己既然可以请与土族毫无瓜葛的风族族长出手帮忙,没道理反而要把关系更近水流觞拒之门外。

幻风寒犹豫了一阵,终是向现实低头,道:“说吧。”这就是变相地邀请水流觞留下帮忙了。

宁禹疆很满意于他的识相,把四长老与幻风寒之事向水流觞一一诉说明白。

果然水流觞的神色又再凝重了几分,思考片刻道:“仙族中收到土族族长去世的消息,是半个月签的事,也就是说,他们把消息封锁了数月之久,这样的大事能压下来,恐怕坤尧宫上下已经尽数被他们控制了。”

幻风寒神色黯淡,只凭自己与四长老、宁禹疆以及眼前这个水流觞要重新掌握坤尧宫,恐怕更加艰难,如果多一点时间准备,联络上其他几族的族长共同筹划,胜算自然要大得多,不过需要的时日就要更长一些了。

它急,宁禹疆比它更急,如果不能尽快搞定坤尧宫,把大轮回盘搞到手,半年过后,自己就是想走也没法走了!

水流觞明白她的心事,安慰道:“事在人为,待晚点与四长老会合了,我们再好生商议一下,至于潜入坤尧宫之事,倒不必太急,既然七日后土族要举行族长接任大典,那各族到贺的嘉宾必然不少,我们混在其中潜进去,要比冒名顶替坤尧宫中出来的使者简单得多。”

黄昏时,几个人到了厚土山下不远处的小镇酒楼里等待四长老,地方是早就定好了,宁禹疆上了酒楼最顶层的雅室,叫了一席酒菜,大大方方坐下来,捧出风寒感冒两个,放开胸怀吃喝起来。

水流觞纯粹只是陪吃,吃相十分斯文,吃得也不多,就算以易形术换了一副普通容貌,这么端坐举杯的姿态依然风度翩翩。幻风寒却是毫无形象地趴在盛满了清水煮白肉的盘子旁,郁闷地撕咬着盘里的食物,四肢不便只能甩动脑袋一口一口地咬住扯下来吃,狼狈粗鲁之态与对面的文雅佳公子形成强烈对比。

幻风寒很想在假想敌面前保留点气质,无奈现在这个土狗身子一顿都少不得,而且为着自己能够早日恢复行动能力,再不愿意也要勉强吃下去。小恶女说狗吃盐吃多了会掉毛,天知道是真的还是她故意为了捉弄自己而说的谎话,这该死的没有一点味道的猪肉,是他这辈子吃的最难吃东西!

在皇宫的时候,小恶女还会用茶水冲洗过一些大虾、鸡肉之类的来喂它,今天顾着和那个水流觞说话,就看都不看它一眼了,水流觞现在又有什么好看的?那个样子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把!

幻风寒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面前那盘猪肉就是水流觞身上的肉,让它一口一口咬下来!

幻感冒的伙食比他的有味道多了,一大盘松子、瓜子、果仁大杂烩,只把它吃得再也无心理会身边同伴与对面客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雅室门上传来几声轻响,大门一开,走进来一个褐衣老汉,身后还跟了一名身穿灰蓝色布衣的老人。

双方见面都是一愣,没想到对方身边平白多了一个陌生人。宁禹疆耸耸肩伸指拈了个法诀,雅室内的声息便全数隔绝,外边不论是人是仙都无法窥探这个雅室里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水流觞知道对方的疑虑,伸指在眉间轻轻一划,清光一闪便露出了本来的绝世容颜,起身抱拳行礼道:“水流觞见过长老。”

四长老已经与幻风寒交换过眼色,也不再掩藏形貌,与身后那名老者齐齐现出真容,幻风寒一见,又惊又喜道:“九长老,你没事!好、好……”说话之间眼泛泪光,几乎无法自持。

逃离坤尧宫那日,他亲眼见到九长老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以为此生再无机会相见了。

九长老路上听闻四长老说起它的遭遇,早已有心理准备,此刻亲眼见到却仍是忍不住悲愤伤心。

两老一犬激动过后,重新坐下商议如何平定土族内乱之事,九长老那日九死一生逃脱之后,幸好得一名好友的帮助,找了个安全的所在养了两个月伤,这才勉强复原,之后便一直四处寻访失散的六长老与幻风寒,也曾试图潜入坤尧宫查探消息,可惜坤尧宫外的法阵已被人全数改过,内里禁卫森严,九长老几次还没进入二道宫门便差点被人发现,无奈只好暂时退却。

坤尧宫虽然在地下,但是规模之大绝不逊于云梦泽这样的水上宫城,甚至犹有过之。环绕在核心几座宫殿之外的是近乎无边无际的地底迷宫,这个地底迷宫由法阵牵引,是坤尧宫的天然屏障,其中机关重重、道路纵横,任何法术到此的威力都会只剩十之一二,如果无人带领,就算是法术通天,也随时可被困死在其中。

最最可怕的是,这些机关道路都是“活”的,随时可以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就算是四长老、九长老这些在里头生活了一两千年的超级老马,也识不了途

宁禹疆想到要进入这样可怕的地方,也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心中忽然灵光一闪,笑道:“我们为什么要想攻进去呢?把里头的大头目引出来干掉不也一样?”

水流觞显然也想到了,点头道:“以我们现下的实力,只要不是几名叛逆长老同时出现,都是可以应付得来的,虽然不排除这些长老背后还有幕后主使,但是晚辈想,凭我们几人之力,要对付也足够了,总比贸然闯进坤尧宫要来得安全。”

就算只有他和宁禹疆联手,也已经足以应付仙魔两界绝大部分的高手,除非魔主出来凑热闹,否则除去地利,任何一个土族长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175 遗传性老奸巨猾

四长老与宁禹疆摸不清坤尧宫内的情况,坤尧宫内同样不清楚四长老的存在,幻风寒的下落还有五长老的死讯。

四长老与九长老听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顿时觉得前景一片光明,这里没有外人,四长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提议道:“还有七天就是他们所谓的新族长接任,典礼上必须要有玄黄石,此刻玄黄石正在我们手上,只要派人在厚土山仙观留下讯息,他们定然会上钩!”

幻风寒忽然道:“未必。”各人纷纷把眼光转向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三长老,疑心。”可惜他断断续续地说话也说不利索,纵有满肚子高见也说不清楚。

水流觞心如明镜,只听了这五个字便推断出大概,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们这样贸然发信说玄黄石在我们手上,三长老会心生疑虑戒慎,未必愿意亲自出来与我们交易?”

幻风寒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我们是否可以确定,五长老的死讯,坤尧宫内并不知情?”水流觞问道。

四长老道:“离开廉国之时,我曾一再交待我徒儿颜旭羽,此事不管对谁,绝对不可泄露半点,知道的除了我们这里几人,就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个官员,均是颜旭羽的直系,他们绝对不敢对外宣扬的。”

水流觞微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是否可以造出一种假象,五长老取了玄黄石,却想去与逃脱的土思彻合作呢?”

在座土族的两人一犬面面相觑,心道:这个水流觞好厉害的心计!这样的话确实可以把三长老引出坤尧宫。

要知道现在即将成为土族族长的土思径本来师父只有二长老、五长老、七长老三人,但是三长老背叛了土思衡而加入其中,凭借着最强的实力,在土思径一系中无论是功劳还是威望,反而压住了原本的三个正牌师父,很难相信这三个人心目中会完全没有想法。

而本来最有希望成为族长的土思彻此刻流落在外,身为他师父的几名长老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果五长老夺得玄黄石,反过来要求与土思彻合作,助他重新获得土族族长之位,那他就是新族长面前的第一功臣,将来所得到的位置和权势会更胜于辅助已经胜券在握的土思径。

于情于理,五长老如果未死,有这样的打算都是非常有可能的。而五长老是否会私下再与二长老或七长老合作,则会成为三长老与土思径心中的一大块心病。在这样的情况下,三长老怎么放心把二长老与七长老放出去跟五长老接头?无论如何都会自己出来走一趟的!

所以水流觞这一计使出,不但在敌人内部制造矛盾猜忌,更可一次将大头目引出来,高!实在是高啊!

连宁禹疆也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果然是水叔叔一脉相承啊,都是一样的老奸巨猾!

几个人细致地把计划重新商定一次,然后开始分工执行,九长老以易形术模仿五长老的容貌身形,装作四处寻访六长老与九长老的消息,又向各大仙族散播流言,称土族这次推选的族长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得到上一任族长亲授玄黄石,更暗示他害死了上任族长而自立。

然后又在通江城中留下各种蛛丝马迹,令人觉得五长老从救走幻风寒的人手上夺回了玄黄石,双方最后握手言和。

不过三天,各种小道消息纷纷传到坤尧宫内,三长老很快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分明是五长老与土思彻勾结起来,意图为土思彻做势,破坏族长接任大典,进而纠合各方势力重夺族长宝座!

三长老拧起一双黄眉,遣退宫殿里的侍从,走到墙边扭动机关,一面石墙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墙后一道石门。三长老推开石门顺着阶梯一路往下而去,他的身后,石墙重新缓缓合上,不露半点痕迹。

阶梯很长,每隔几米就有分岔,三长老却极是熟悉,在黑暗之中依然行动自如,又走了一阵,阶梯的尽头现出一道小小的石门,推开石门,门后便是耀目的光明。

华丽宏大的殿堂正中铺着厚厚的地毯,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着坐在上面,地毯上放了一张矮几,几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与绫罗绸缎,那女子容貌生得与宁禹疆一样,只是明显多了几分成熟妖魅之气,正是风妍语,她身边的男子五大三粗,一副庄稼汉模样,自然就是裂原魔君了。

这一男一女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的不般配,用通俗的话说,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按理说,一个妖魔族的魔君与一个仙族的长老见面,就算不剑拔弩张,也不该是这么气氛平淡的。两人见了三长老忽然到来却豪不讶异,风妍语娇笑道:“哎呀,三长老忽然到访,不知道是有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三长老叹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裂原魔君没有说话,伸手拂过风妍语的肩头,风妍语撇撇小嘴,知趣地不再说话。

“好消息便是玄黄石与五长老的下落有了,坏消息就是,五长老似乎投向了土思彻,现在正四处散播对我们不利的谣言。”

见裂原魔君仍是一言不发,三长老叹口气道:“袭击老八与土思衡、杀死土明瑞、诬陷追杀土思彻与老四、老六、老九都是我一手策划,虽然老二、老五、老七出力不多,但总算是把他们拖了下水,本以为老五主动请缨去解决土思彻与老六、老九是为了向我表示忠心,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这样的心机手段,过去真是小瞧他了。”

裂原魔君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三长老道:“土思彻这一系必须斩草除根,以防他们东山再起,再过几天就是土思径的族长接任大典,此时我不便离开,老二与老七说不定与老五也有勾搭,我想请魔君亲自出手,杀了老五,夺回玄黄石,如能把老六、老九与土思彻一并解决,那是最好!”

风妍语哼地冷笑一声道:“三长老好大的威风呢,一句话,便想把魔君当枪使么?”

176 引蛇出洞

三长老在土族中已经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对与风妍语的挑衅,却是不露半分怒色,沉着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还有三天就是土思径的族长接任大典,各族的使者客人陆续到贺,我此刻离开万一坤尧宫中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可要如何是好?老二与老七也是信不过的,若这是老五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趁我不在解开坤尧宫外的迷宫法阵,迎接土思彻等人,我等好不容易到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风妍语笑盈盈道:“你不在,自有我家魔君坐镇,他们若敢来,岂不是正好瓮中捉鳖?三长老,你多虑了。”

自从裂原魔君当日在仙魔大战上败于水流觞之手,他在魔宫的位置便岌岌可危,妖魔族一向只敬服强者,而他身为资格最老的魔君却被仙族一个后生小辈杀得大败,也拉不下老脸继续待在妖魔族,所以根本没有随魔主等人返回魔宫,而是直接在别处找了个隐秘之处与风妍语一起疗伤。

好不容易伤愈出山,打算杀害金迎秋姐妹与水成壁,并找凤十五先生算账,结果又倒霉地碰上宁禹疆带领风族集体迁徙回巽风崖,风族人多势众而且族中高手不少,裂原魔君只得带着风妍语狼狈逃离,安分投奔他们的新主人而去。

这次他们被新主人派到土族来协助三长老瞒过另外几个仙族,将整个土族彻底变成新主人的附庸,却又为着裂原魔君名声太响,不便直接出面,这些天来一直窝在这小小地宫里,早憋了一肚子气。

在风妍语心中,这十九是三长老担心他们事后分了他的功劳,所以才这么干的,心中有了成见,看对方的所有作为都变得别有用心。三长老是打算在这坤尧宫中占尽威风,然后支使他们到坤尧宫外去白跑一趟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裂原魔君对风妍语有意,加上他堂堂一代魔君,今次却不过是个辅助之职,说他心里没想法,那绝对是骗人的。所以干脆放任风妍语句句带刺,他一径保持沉默。

三长老看得出这两个人心意一致,知道这件事是请不动他们的,只得长叹一声,心中苦笑道:主人啊主人,你只道给我派来一个强援,却也没想到现下这个情况吧……

也合该宁禹疆他们运气好,最终三长老还是被迫出坤尧宫走一趟,如果出来的是裂原魔君,那就算宁、水二人合力把他拿下,也动不了坤尧宫里几个罪魁祸首分毫。

因为事关族中机密,三长老拿不准现下土族那些尚不知情的成员有哪些会真心归附于他,所以只带了几名亲信高手,把坤尧宫法阵的启动法器暂时交给裂原魔君执掌,连二长老、七长老都没有知会,便匆匆离宫而去。

根据下属的报告,三长老很快找到了“五长老”的踪迹,手下七人不动声色从各个方向包抄上去,“五长老”发现不妥时,已经被逼到厚土山下的洗笔湖边。

三长老现出身形,对着前方头戴斗笠,身穿斗篷的神秘人喝道:“老五,你引我到此处究竟有什么目的?”

神秘人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转身就往湖中奔去。

三长老既担心有诈,也不甘心就此让他逃脱,想到暗中埋伏的六名亲信高手,他们联手布阵,合六人之力,就算是五长老、九长老联手也闯不出去,这两个长老在仙族中的好友就那么几个人,都已经被他一一过滤过,并无一人曾与他们联系,至少都不曾到坤尧宫百里之内,更不要说出手相助,这么一想,便放下心来。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湖心,三长老全神贯注,唯恐对方在湖上设有埋伏,却没有注意身后的树林,不知何时慢慢升起一阵阵白雾,将湖岸边这方圆几里的位置团团包裹。

神秘人见时机已到,朗声一笑摘下头上的斗笠,甩开身上的斗篷,转身面对三长老,正是水流觞。

三长老见了他真容心中一震,马上又强作镇定沉声问道:“水贤侄冒充我族叛徒,把我引到此处,究竟所为何来?”

水流觞作为水族的准继承人,又是闻名各族的少年天才,各族之中大部分人都认得他的容貌,更不要说,他的样子本来就生得极好,只要见过一次,想忘记都很难。

水流觞微笑作揖,礼数十足:“见过三长老,日前土族的四长老、五长老以及九长老向水族发出急信,称土族之中有人刺杀族长,迫害两名预选继承人土思彻、土思衡。思衡贤弟上次意外遇袭后一直在水族中养伤,两方言辞一致,均指凶嫌为土思径。君父心中怀疑,所以派我前来向三长老问个明白。”

三长老又惊又怒,气道:“一派胡言!这三个土族叛逆竟敢如此污蔑老朽!他们在何处?老朽要与他们当面对质。”

他早准备好了一套对付土思彻、土思衡两派的说辞,人证物证也已经齐备,本来打算在土思径的接任大典上公布,倒是并不惧怕水族的质询,毕竟这是土族内部事务,而他所做之事计划周密,土思彻、土思衡手上都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他们是遭人陷害的。两相对比之下,水族再强势也不能当着几大仙族的面前对他们“屈打成招”。

水流觞笑道:“三长老无需激动,兹事体大,所以君父命我前来向您私下问询,如果确是误会,大可调停清楚。依照土族的规矩,族长人选需由三名候选人公开比试决出,为了平息众议,还是待三位候选人齐聚之后,或商议、或切磋,再行决定比较好。”

三长老脸色一沉道:“土思衡身受重伤又受奸人蒙蔽,土思彻犯上弑父,大逆不道,这两个人如何能继续参与族长竞争?!这是我土族之事,水族声威再大,也不至于大到我族中传承之事也要水族长点头才可进行吧!”

177 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水流觞仍是那个心平气和得让人抓狂的态度:“三长老说得是,五大仙族从来同气连枝、休戚相关,关乎一族传承的大事,自然要慎之又慎,如果让一些卑鄙阴险之徒窃据要职,危害绝非一族。三位继任候选人谁是谁非,现在尚无定论,君父的意思,也是让晚辈先与前辈商议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再行确定土族继任族长人选,以免日后悔之晚矣。”

三长老气得七窍生烟,水流觞这话分明暗指他们是“卑鄙阴险之徒”,口口声声扯出五族同气连枝的大帽子盖下来,反复纠缠就是不想让几日后土思径的接任大典如期举行。如果对方不是曾经力挫裂原魔君的仙族强手,恐怕他早就翻脸了,哪里会耐着性子跟他扯这么多?

水流觞毕竟还不是水族的正牌族长,如果是另外四族族长联手施压,三长老还会头痛一下,眼前不过是个后生小辈,怕他何来?!

三长老这么一想,便定下心神,思量起目前的形势。五长老看来是真的已经与土思彻一系联手,他们手上有土族的传承信物玄黄石更有水族的支持,现在水族只派了水流觞把自己引出来私下施压,显然是对这事还有些拿不准,未决定要花多大的力气在这事上头,所以先来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当日派人截杀到水族恭贺春雨节的土思衡与八长老一行,乃是风妍语带着妖魔族中的人做下的,他曾经仔细问过细节,并无任何疏漏之处,击伤土思衡的坤灵锤是八长老带出坤尧宫的,后来被风妍语夺去行凶又偷偷带回,现下正在五长老手上,这个倒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件死物,现在不在己方手上,反而更加稳妥。

那次行动唯一的意外就是土思衡竟然只是受了重伤,更被路过的火彦阳救起,送到了水族疗伤,他从头到尾只见过风妍语的样貌,只要这个女人目前在土族之事不.泄露出去,任谁都会以为是妖魔族下的手。

不过土思衡这小子从小心里曲曲折折的就很多,他坚持留在水族养伤,不肯返回土族,说不定也是心中有所怀疑的,那次仙魔大战,族长土明瑞曾与土思衡密谈过一阵,之后就没有再坚持把他带回土族,土明瑞回去后又坚决不肯为了此事调查处置有勾结妖魔族之嫌的土思彻一系,会不会是土思衡这小子看出了什么?

就算他怀疑,却也拿不出什么实质证据的,只要一口咬定他是被奸人所蒙骗,谅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三长老越想越安心,摆起前辈架子对水流觞道:“水贤侄,关于土思彻、土思衡之事,我族一早已经调查清楚,人证物证俱在,你回去与水族长说,莫要受奸人蒙蔽,做出些有伤名声又破坏两族和气的事情。三天后土族族长接任大殿,土族上下恭候大驾。”这便是断然拒绝对方提议了。

水流觞温和道:“既然三长老不听劝告,说不得,小侄只好请三长老回去作客数天,待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三长老脸色一变,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让你走的意思!”回答的是宁禹疆,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到了三长老身后不远处。

三长老缓缓转身看见是她,冷笑道:“原来是风族的小族长,今日是水族风族联手要对付土族了?”

宁禹疆嗤笑道:“虽然你是土族长老,但不见得土族上下都愿意被你代表,今日是我与水流觞要对付你,废话已经说完了,如果不想输得太难看,就乖乖束手就缚,不要想有人会来救你啦。”

三长老想到自己此刻正在湖上,想凭借土遁之法撤离也不行,不禁暗悔自己过于托大,听宁禹疆的口气,分明是他带来的人已经被暗中解决!难怪水流觞一直与自己纠缠不清,原来是为了预留足够时间,让这个臭丫头把他带来的帮手一个个清理干净!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退回陆地之上,才有机会全身而退,面前两个少年人,水流觞自不必多说,就是那个小丫头,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两人联手,他确实只有一败涂地的份。

“没想到堂堂仙族族长与嫡系子弟,竟然以此鬼蜮伎俩算计同道!设机构陷,意图控制我土族?!”三长老强自挣扎,仙族中人有多重视颜面声誉,他怎能不知,只希望能够用言语挤兑两人,就算不能令他们退却,至少不要联手来攻,这样他还有脱逃的机会。

可惜他今天碰到的是宁禹疆和恢复了前生部分记忆、对她已经言听计从的水流觞。

“比起你对付族中同胞子侄的手段,我们自愧不如啊!废话少说,既然你非要喝罚酒,我们也不客气了!”宁禹疆说罢,手捻法诀,数百道风刃连绵不绝地由四面八方向三长老划去。

三长老哪里有心思迎战,只想着快快退回岸上土遁而去,只要回到了坤尧宫,那眼前这两个煞星便奈何他不得。

宁禹疆与水流觞为了今日曾经好生筹划过,可以说自三长老踏入这洗笔湖起,就是煮熟了的鸭子,再也飞不到哪里去。湖面上有宁禹疆布下的法阵,三长老闯关数次,每到离湖边还有三四丈的范围便再也无法前进寸步,知道今日在劫难逃。落到这二人手上,自己这几十年来的筹谋就要毁于一旦,一咬牙拼尽全力与宁禹疆斗起法来。

水流觞只是从旁观看,见宁禹疆招数用得不对,还提醒一下,顺道发出一两招直攻三长老不得不救之处。宁禹疆打得心情舒畅全无后顾之忧,三长老却是左支右绌,既要面对她的凌厉攻势,又要防备水流觞时不时的突袭,猛然明白自己这根本是给宁禹疆试招的,被两个小辈如猫玩老鼠一般戏弄,只待他精疲力竭了再把他擒下。

宁禹疆法力根基足够强,所缺的只是斗法的实际经验,难得有个现成的高手让她练习,水流觞自然尽力让她熟悉一下,毕竟擒下三长老后,土族中还有二长老、五长老以及隐伏在后的幕后势力,如果她还是一副生手状态,万一碰上什么突发状况,很有可能因此受伤。

又斗了数百招,三长老在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之下,终于力竭而败,倒在湖面上喝骂道:“两个无耻小贼!老夫不服!不服!”

宁禹疆笑眯眯地在他身上施展各种法咒,把他的全部法力封住,又令他无法自由行动,这才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年纪活到狗身上了,还好意思骂人,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你一半大,被我们打败了有什么好不服的。就算你不服,又能怎么样,咬我啊!切!”

178 心腹大患

幻风寒、幻感冒与四长老、九长老一直隐身在湖边的林子里,一来是防范三长老突破湖上的法阵逃到岸上,二来是避免三长老带来的人中有漏网之鱼作怪。

宁禹疆与三长老打起来时,四长老忽然开口道:“思彻,机会难得,你仔细看清楚他们的法术应对,三长老是土族长老中的第一高手,虽然此刻环境不利,但也可从他的施法手段学到不少。”

幻风寒点点头,他四肢的伤势已经大好,可以行走站立,此刻正站在湖岸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湖面上激烈的斗法,三长老使的许多法术他也曾经学过,只是使用的时机与威力远远不及,更不要说法诀施咒等等的流畅程度了。

不过他有五长老的全部法力,说不定很快会把三长老的法力也吸到体内,待他恢复人身,只要勤加修炼,水流觞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幻风寒不自觉间已经把水流觞看作是他最强大的假想敌。

他也不是土思彻的侍童玉山!他就是土思彻本人!等他重新魂体合一,他会让所有污蔑他、侮辱他、伤害他的人统统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几天来,他每天看着宁禹疆与水流觞之间的默契与亲近,让他浑身不舒服,仿佛两个人是认识了很久很久,已经了解彼此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背后所隐含的意思,仿佛没有人可以插入他们两个之间。

更令人生气的是,自从水流觞出现,小恶女不再随时把装着他与幻感冒的篮子带在身边,有时会单独把幻感冒放在肩头上带着离开,他很担心哪天她带着幻感冒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她也不再经常对他说话,她的说话对象理所当然地改成了水流觞,换药喂药的任务也交给了四长老等人。她常常拉着水流觞去布置抓捕三长老的陷阱法阵,又或者到别处去切磋练功。

每时每刻他都想向着那个可恶的小恶女怒吼:我会比他强,我也以后也可以陪你练功,我长得也不比他差,你不要跟他去!

湖上的斗法从下午一直打到黄昏,终于以宁禹疆与水流觞的完胜结束。不但幻风寒、四长老、九长老看得目眩神迷,连蹲在篮子边上的幻感冒也兴奋得吱吱乱叫。

四长老忽然道:“风族长的仙力明明很强,可是与三长老对战之时明显无甚斗法经验,施展法术并不流畅,真是奇怪。”

幻风寒道:“我记得当年曾经传说她已经身亡,我猜她是用了某种方法在异界重生了,她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只有百岁左右,对于法术运用又这么生疏,恐怕也跟这个有关。”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想了很多遍,结合宁禹疆日常的种种言行,很快便可以推断出大概。他心里还曾为此暗暗高兴,幸好小恶女现在只是个小姑娘,而不是四长老口中那个已经六百多岁的风族女前辈,至于为什么高兴,他却不愿意深想,此刻他这个模样又大仇未报流落在外,想这些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九长老当年也曾见过风静语,实在无法把面前开朗直爽又刁钻野蛮的小姑娘,跟印象中那个温和恬静,雍容端庄的女子联系起来,虽然容貌很像……

“此事让风族与水族涉入太多……恐怕不妥。”九长老只担心这个,土族虽然没有公开与风族撕破脸,但是长期以来互不理睬的关系,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与风族联手去平定土族内乱的决定。

水族虽然是土族的姻亲,但是在大多数土族“高层”看来,对水族也是防范多于亲密。眼前两个人,一个是风族族长,一个是水族的未来族长,现在土族的阴私将越来越多地暴露在他们面前,而且还要请求接受他们的帮助,这对于一个土族的老人来说,真是百味陈杂。

幻风寒低声道:“现在情势,不得不如此,两位师父放心,待我重回土族定会努力振兴,让五大仙族不敢再对我族等闲视之,更不会让妖魔族再有机会侵害我族中人。”

四长老与九长老对视一眼,心中大慰。徒弟既然心有成算,他们还有什么说的呢?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三长老对于四长老与九长老的盘问不置一词,但是人都到了他们手上,剩下坤尧宫中的二长老与七长老便没那么难对付了。

水流觞接到消息,水成壁即将在土族族长接任大典前一天到达厚土山附近,到时只要扮成他的随从,要混进坤尧宫并不难。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他们一直没能找到六长老的下落,一天没找到他,幻风寒原本的躯体便一天没有着落。

最糟糕的是,原本小土狗的身体,是有使用期限的,如果一年内无法找回本来的肉身魂神合一,幻风寒很可能以后会变成无主孤魂,既不能入轮回,也不能再“借壳”重生,永生永世游游荡荡,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