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君父要求脱离金族,娘亲是否愿意跟我走?柔儿咬咬嘴唇,终于把心里转了多日的想法说出来。

许巧宜吃了一惊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旦脱离金族,我们两母女能到哪里去?

五大仙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正妻的子女以及族长的继承人外,其他儿子如成年后不在族中任职,女儿未有由族长安排婚嫁的,多半会离开本族另觅出路,但前提是他们的儿女将不再继承五大仙族嫡系的姓氏。

其中除非那些女儿真的很拿不出手又或是其他特殊原因,否则绝对会被废物利用地当做拉拢关系的礼物,嫁到指定关系户家中为妻作妾。

当然,这些子女的离开又分主动离开与被勒令离开,主动离开的多半是一些法力较强又不愿居于自己的兄弟之下庶子,也有一些母系亲族那边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的。

例如水向天的次子水云鳞,母亲来自鱼族,他将来如果在水族混不下去,便很有可能回到鱼族去当长老,五大仙族的子弟,资质再差,天生也比普通精怪族的法力好一大截,他到鱼族去会更受尊重,但是水云鳞再生下儿女的话,这些孩子就不能冠以水姓了,必须改换其他姓氏,如果水云鳞的妻子不是来自五大仙族嫡系的话,他的孩子甚至可能连眉心的水族嫡系图腾标记都不会有。

至于那些被勒令离开庶子庶女,要么是因为不被君父、嫡兄嫡姐待见,要么就是确实没本事,五大仙族不愿意养他们吃闲饭,占地方了。

不管哪种原因离开,他们离开时多半都会带上自己的生母。

天下大着呢,不愁没有容身之处。我不像母亲留在金族被人欺负。柔儿出门见过世面,心也开始野了,不说宁禹疆曾经一再邀请她到巽风崖去定居,就说她现在的法力,等闲也无人能欺负得了她。

在巽风崖几个月的生活,一点一点改变了她,从前她只想老老实实做个沉默乖巧的女儿,听从君父嫡姐的安排出嫁,只求兄弟姐妹们不要无故欺侮她与她的娘亲,温顺而卑微地度过一生。因为她是兄弟姐妹口中的丑小鸭,资质驽钝的笨蛋,不过君父嫡姐的要求有多么过份,她心底里有再多的委屈难过,都只能选择顺从。

但是认识了宁禹疆之后,她发现原来离开了君父与嫡姐的阴影,人生可以这么快乐与美好,她也有朋友,也能被人欣赏赞美,那个经常凶巴巴说话的风族小族长说:

她笑起来很美丽,比她的嫡姐更美,她不是丑八怪。

她会绣花是一项很了不起的本领,比很多人都厉害!然后她的绣花荷包被洗劫去了,又被勒令替小族长做衣服抵房租。

这算是被欺负了吗?但是她很开心!

她认识了很多很多很可爱的朋友,她不再是大家口中的笨蛋,她练成了金针术!

现在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自立,她不想让娘亲继续过寄人篱下、饱受压迫的生活,她不想被对她毫无感情的君父与嫡姐安排她的人生,她不想辜负她的朋友。

她以认识那些可爱的朋友为荣,她希望她们也能以她为荣。所以她要离开!

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娘亲的想法,加上之前柔儿修炼时尚有很多东西没练成,所以忍到今日才说。

许巧宜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女儿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她从来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柔弱的女儿会成长成一个坚强又自信的少女,会反过来保护她。

她的女儿才过百岁没几年,就已经这样成材了,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安慰一颗母亲的心?何况这些年来,两母女过得生活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许巧宜用力点点头道:好,娘亲都听你的!

柔儿本来一直担心娘亲会不会对君父有所留恋又或是不信她能够自立并照顾她,没想到她竟会一口答应,开心得她一下扑入许巧宜怀中,两母女相拥着无声哭泣起来。

所有的苦难屈辱已经过去,从今日开始,她们将会为未来的日子努力。

激动过后,许巧宜想起了现实问题,她们现在被禁足在这个偏僻宫苑中,别说去见金泽立,就是想请人传话也办不到。许巧宜只是金族一户普通贵族家不太受重视的庶女,因为容貌美丽而成为金泽立的妻妾之一,家人见她生下一个女儿后便再也得不到族长的宠幸,早把她当成了弃子不闻不问,她就是想请托家人为她进言也无法办到,更不要说她提出的要求对家族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一不小心还会平白给家里多添两个累赘。

柔儿想了想道:我们一边自己想办法,我试试找风族长,她一定有办法的。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拖累朋友,但是私下里讨教方法,应该没问题,幸好她离开巽风崖的时候,宁禹疆送了一叠施过法的符纸给她,方便日后彼此传递消息。

说做就做,柔儿很快翻出符纸,将自己的困难写在纸上,然后按照宁禹疆所教的方法,把方形的符纸叠成纸飞机飞机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不懂,只当是宁禹疆的发明,反正她提到的奇怪东西多了去了。

默念了几句咒语,果然那只纸飞机在掌心抖动了一阵,然后咻一声直直向上飞起,眨眼消失在天空之中。

暴力仙姬_金之卷_309 神兽神鸟都是家养的狗狗_作者:峨嵋

收到柔儿的纸飞机传书的时候,宁禹疆刚离开木族回到巽风崖,她看完信笑眯眯地对幻感冒道:“柔儿运气真好,我才打算到金族跑一趟呢,正好顺道把她从万恶的封建家族里捞出来。”

幻感冒本来正在梳理她那身华丽夺目的宝贝羽毛,一听这话高兴得毛也不梳了,翅膀一拍跳过来道:“好啊好啊,柔儿姐姐答应过要给我做很多好漂亮的衣服呢!我们快去吧、快去吧!”她想到柔儿为宁禹疆做的那些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衣服就羡慕,柔儿曾经答应过她,等她能化出人形也会送她衣服的,她早就想上门要债了

宁禹疆很顺手地敲了她一下,道:“就知道臭美!”

“难道你就不臭美?你不是惦记着漂亮衣服,特地跑到金族去做什么?”幻感冒展开翅膀护住脑袋跳开几步,大声反驳道。

“我自然有正事要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素质么?”宁禹疆不屑道,一边取了张符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不日将到金族,见面细谈,勿告知旁人。

写完依然将纸折成纸飞机抛向空中,不理幻感冒在旁边嘟嘟囔囔:“坏主人,就知道欺负我!”

“族长!族长!出大事了!”远处忽然换来一阵急躁的呼叫声,宁禹疆也懒得开门,直接一按窗台跳到殿外,扬声问道:“什么大事啊?”

“五……五盟那个家伙跑了!”来人是六长老,声到人到,说话间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花园门前。

木华青跑了?宁禹疆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拍拍六长老的肩膀道:“好,我知道了。”

六长老吃惊道:“族长,那家伙跑了,你、你不生气?”

“就怕他太没用跑不掉。”宁禹疆笑眯眯转身,去找同谋。她的同谋正是水流觞,不过这次夜焰终于有幸参与其中。

“能不能挖出五盟的老巢,就看你们的啦。”挥挥手送别水流觞与夜焰,宁禹疆转身却发现毓秀童子与四长老正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于是问道:“怎么啦,我脸上沾了脏东西?”

两人一起摇头,四长老叹气道:“你让他们两人一起去,就不怕他们半路上一言不合,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怜水族那小子,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魔主的对手啊……”口气十分惋惜,仿佛已经预见到水流觞惨死在夜焰手下的情景。

作为难得的一名女性长老,四长老八卦起来无疑更加理直气壮,这类与族长感情生活直接相关的试探与感慨,别的长老不好意思在宁禹疆面前说,她却没什么顾忌。

宁禹疆瞪了她一眼,很正经道:“哪有这么夸张?他两个都不小了,公私分明还是懂的,这是关乎三界生灵的生死大事,如果他们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不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了。”

毓秀童子一想到两大竞争对手都被宁禹疆打发出去就心花怒放,一点不放松地蹭过来讨好道:“就是啊,他们两个不是很厉害吗?这样的大事就该让他们去办!小姜糖,你一早就打算放那个木华青逃跑?真是神机妙算啊!”

宁禹疆笑了笑道:“其实那天他约我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想着他要是跑了就直接跟踪过去挖出他们的老巢,怎知这家伙比想象中的没用,竟然没跑掉真被我们抓了回来,我花了不少功夫制造机会才让他逃脱成功呢。”

“什么他比想象中没用?!明明是我太厉害了!”幻感冒时时不忘自我吹嘘。

“是啊!我们家小感冒最厉害了!”宁禹疆伸手摸了摸她的羽毛,难得心情好,于是顺着她的话随口夸奖了她两句,果然自恋的小凤凰马上抖了起来,展开翅膀飞去找她的盲目崇拜者们吹嘘自己的功劳去了。

四长老哭笑不得地看着幻感冒远去的身影,好好一只凤凰神鸟,小小年纪已经是这样的骚包自恋性情,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六长老打发了“看守不力”的手下,正好前来复命,听了宁禹疆的话好奇道:“木华青身上被动过手脚?可是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被施法的痕迹啊。”

“我们没在他身上施法,不过是让他不知不觉中淋了一场特别的雨。”宁禹疆想到这个就得意,这是她与水流觞一同想到的法子。

木华青虽然斗法斗不过宁禹疆与水流觞二人,但是他心思缜密,要在他身上施下跟踪法术而不被他发觉,是很难的事情。宁禹疆为了挖出五盟的老巢,干脆就不用法术,改用一种比较传统的跟踪方法——关门,放蛟!

这要从水流觞手下的白精、白灵这对双生白蛟说起。

神兽神鸟都有远超仙魔的灵觉,例如之前在离火殿,幻感冒就曾经被宁禹疆拿来当猎犬用,不过幻感冒的嗅觉除了在食物方面特别灵敏,其他倒并没有什么针对性,而且容易受多种因素影响。

蛟族乃是水中级别最高的神兽,他们有一项天赋,就是可以凭借水汽轻易辨析出不同的水系,例如他们隔个十里八里,也能分辨出一个人曾在何处游泳,又或是经常待在那条河边。

宁禹疆偶然知道了他们的“特异功能”,马上就想到利用这项技术进行跟踪,只要让木华青身上沾上独特的水汽,就不愁他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宁禹疆出发前,水流觞特地让白精、白灵引了云梦泽后山坎元宫内的灵泉水,并在他们见面时布下一场细雨。

果然木华青一无所觉地追着宁禹疆走到了雨中,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坎元宫的灵泉水纯净清澈、无色无味,就算是水族人轻易也分辨不出它与普通水的区别,但是在蛟族眼中,它却是性质特异的圣水,那味道就算过上一年半载,隔着百里之遥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这种把神兽神鸟当警犬用的事情,宁禹疆做起来是一回生两回熟,一想到要跟踪人犯,顺藤摸瓜挖人家老巢,马上想到的就是这样的方法。

既然白精、白灵要参与到计划当中,当然也少不得他们的主人水流觞了,他们主仆心意相通,一起行动配合天衣无缝。

至于把夜焰也叫上,却是为了保障此行万无一失——他的实力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宁禹疆心里自有一套盘算,一是担心关键时刻,水流觞会顾及仙族那一套仁义道德的标准而让五盟那些人钻了空子,二是她希望把携手对付恶灵这件事作为一个契机,让仙魔两派的关系能够更和缓一些。

她并不指望世界大同,这个目标过于远大,就算她有三千年的漫长生命也办不到,但是至少努力能够在有生之年让这个世界的无谓争斗少一些,环境更和谐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金之卷 310 化明为暗

宁禹疆说出要秘密到金族一趟的计划,短则数天,长则数月,除了毓秀童子因为不能跟着去一肚子不满之外,其他长老都没什么意见,第二天简单交代一下族中事务就出发了。

对于仙族而言,生命有三千年的长度,几天几月不过是眨眼便过的一瞬罢了,大家都习惯了慢悠悠的生活,一开始都觉得宁禹疆这么三天两头往外跑,好像恨不得所有事情能一天办完的风格很是奇怪。

虽说镇魔大阵随时有崩溃的危机,但是至少现在看来,二三十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何必这么着急呢?却不知这是宁禹疆过惯了凡人的日子,双方生活节奏有巨大差距的缘故。

幻感冒载着宁禹疆,花了三天工夫飞到鏖鏊钜山附近,她们不想引起金族的注意,所以找了个偏僻角落,停下来准备一番才潜上山去。

幻感冒变成一只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画眉鸟跟在附近,宁禹疆则照例带着隐气珠,用易形术把自己变成个黑发黑眸的普通凡人少女,无声无息找到了柔儿信中提到的她居住的宫殿。

这里地处九重天的西北角,远离宫城中心,守卫薄弱,宁禹疆没费什么力气就安全到达。

柔儿自从收到她的回信后,每天都在等待着她的到来,两个少女分别大半年,一见面都是十分兴奋。

许巧宜骤然见到女儿口中常常提到的风族小族长,不禁有些拘谨,宁禹疆虽然年纪幼小又是女儿的朋友,但毕竟是仙族的一族之长,风族名义上隶属木族,实质上风族族长几乎可以等同于木族族长了,这样一个身份地位与她的丈夫分毫不差的女子,客气有礼地对她行礼问好,她简直惊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柔儿察觉母亲的不安,她自己也是在巽风崖上生活了好些日子,才慢慢适应过来的,她不想母亲过于紧张,于是主动提出有事与宁禹疆商议,带着“贵客”回到了自己卧室。

这里是她们母女禁足之地,当然不会像金族正式的宫殿房舍那般金碧辉煌,一座带了小小花园的宫殿,占地虽然不小,但是殿里却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宁禹疆见了不由得替她们母女不值:“你君父对你们也太刻薄了,难怪你想离开!”

柔儿苦涩地笑了笑道:“现在我们想见君父都见不着,大夫人与大姐一向不太喜欢我们母女,大姐又因为水族的事情对我很是不满,我怕如果她们知道我要离开,会生出些事端来,所以才想请你替我出个主意,绕过她们,直接求君父答应让我们母女离开,没想到你人竟然来了!”

柔儿现在完全有实力带着母亲无声无息地离开九重天,但是这样一来,她们母女就算是背夫背父私逃,一生都不能抬起头光明正大做人。而且若是君父在她们离开后自行替她定下婚事,她多不愿意仍必须回来履行婚约,否则就是忤逆犯上,背叛金族的罪人,此后被仙族共弃,可能还要应付金族的缉拿处罚。

若是取得君父的同意,允许她与母亲离开九重天去自立门户,那么她们将获得自由身。这么做的代价是再不能享受金族的庇护,柔儿甚至可能被剥夺“金”姓,改从母姓许。?

这些年来,金族虽然给了她们挡风遮雨,不受妖魔攻击伤害的一片小天地,但同样带给她们母女太多的伤害与压抑,如今柔儿有了自保之力,自然宁可不要“金族”的身份,也要活得自由自尊了。

宁禹疆点点头,实事求是道:“你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我这次来,却不全是为了这件事……”

柔儿侧首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想起宁禹疆在信中交待要为她保密行踪,莫非她这次要在金族做的事情,是君父所不乐见的?!

如果不是对宁禹疆的人品有信心,柔儿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打算对金族不利了。

柔儿母女在金族地位低微又极少出门,见识有限,大部分事情都懵然不知,不过柔儿从兄姐的态度言辞中可以看出,金族与风族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最近这几百年中,隐约有水族、火族、木族越走越近,与金族、土族形成仙族的两股势力的态势,双方面和心不和,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在少数。

金族的兄弟姐妹们言谈之中除了除魔卫道的老一套外,偶然也把水族、火族与木族的人看作假想敌,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力挫这三族的少年高手,好一举成名。

作为木族实际掌权者的风族,自然与金族关系不会太好。

不过柔儿并不知道,最近令金泽立极度不安甚至投向五盟的原因正是连一向与金族关系亲厚的土族,也开始有倒向风族的迹象,如果此事成真,金族将成为五大仙族中被孤立的唯一一个,权威势力将跌到谷底!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只是怀疑,所以特地来看看,我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不过有些话你听了可别不高兴。”宁禹疆拉着柔儿盘膝坐在地板上,施展法术将整个房间封闭起来,禁止所有声音外传,然后才慢慢将这段时间来发现的关于恶灵、镇魔大阵以及五盟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

柔儿震惊过后,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回过神来,问道:“你……你是担心君父与五盟合作?”她并不笨,把整件事梳理过后,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金族祖先主导下制造了为祸三界万万年之久的恶灵,这件事,金族的历任族长都知道,却都选择秘而不宣,这件事一旦爆发,恐怕金族马上就会成为三界公敌,五盟有这样的把柄在手,要要挟金族与他们合作并非不可能。

五盟一开始打算“吃独食”,计划先暗中控制仙族或妖魔族的部分势力,借助这个势力在恶灵为祸后以救世主的姿态消灭恶灵,一统三界。后来针对木族、土族、火族的颠覆篡权计划都相继失败,不得已改为在仙族与妖魔族中寻找合作伙伴,可惜又在宁禹疆这里铩羽而归,最后只得找上他们一直看不上眼却已经成为他们剩下的唯一选择的金族。

其中曲折柔儿并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猜到结果。

宁禹疆反过来安慰她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我也担心他们孤注一掷对付金族,他们之前的手段我见识过了,都是勾结内奸然后突袭下手,如果我公然到访金族,那是敌在暗,我在明,有千日做贼的,莫非我们还能千日防贼?最好当然是把他们吊出来,然后一网成擒,这样我们才好安心去收拾恶灵!”

夜焰与水流觞已经跟踪木华青而去,不过狡兔三窟,就怕他们的人分居几处,一次挖不彻底,她在这边盯着,一旦五盟的人找上门来,她就来个瓮中捉鳖,给他们迎头痛击,双管齐下,就算不能把五盟的人全部搞定,也要把他们打残了、打怕了,再不敢动鬼主意!

金之卷 311 五盟的烦恼

离鏖鏊钜山不远的一座荒山的石洞之内,四个男子正在秘密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这四个人,正是五盟的首领,除了木华青之外,全数在场。

“木老弟终日自负算无遗策,没想到这回竟然失算落在风族那小丫头手上。”说话的是一个金发金瞳的老者,这样的外貌,三界之中只有金族嫡系才会拥有,不过他的发色眸色黯淡无光,若与金泽立那一家子一比,马上显得如同山寨货一般粗糙。

这个老者是五盟中的金系首领金庆天,五盟之中,他法力不如木华青,心计不如木华青,处处受制,这次见木华青信心满满地出门,结果灰头土脸地被人抓去成了阶下囚,他心中大觉解气,语气中不由自主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对面一个红发红眸的英俊男子闻言不满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窝里斗,大事要紧!”

“好了,木老弟要救,不过今日要谈的是金族的事,金泽立已经让人回话,先嫁庶女并立下盟约婚书,事成之后再嫁嫡女。”水系的首领水江博怕他们一言不合吵起来,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他黑发黑眸,貌不惊人,放到街上就是一个典型的路人甲。

他在五盟中一人包揽所有杂事,相当于大总管,人缘甚好,所以大家都还给他几分面子,金庆天本想反驳,听了他的话,勉强哼一声闭嘴。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土系首领土含宇见气氛不好,哈哈笑道:”倒要恭喜火老弟了,本来只想着娶一个,没想到金泽立竟然大方得一次送来两个。”

他口中的“火老弟”就是刚才说话的红发红眸男子,他叫火皓世,是五盟打算与金族联姻的主角之一。五盟五个首领中数他最“青春”,而且尚未娶正妻,于是成为了当然人选。

火皓世听了土含宇的话却脸色一沉道:“这金泽立怕是不安好心,谋算着退路。”

水江博点头冷笑道:“正是,嫁个庶女过来敷衍我们,一旦事败就翻脸不认账,打得好算盘!”

“我们手上有他签订的盟约,白纸黑字,他要敢反悔,我们就将盟约公告天下,看他在三界中如何立足!”金庆天一锤桌子,瞪眼道。

水江博摇摇头道:“这是两败俱伤的法子,对谁都没好处,金泽立此人瞻前顾后,若是坏了我们的事,纵使把他搞臭了甚至杀死也于事无补。”

土含宇烦躁道:“那要怎么办?!按照原定计划,让他把嫡女嫁过来再说?”

水江博道:“他女儿多得是,到时一见势色不对,难保他不会连嫡女也不要了。”他们这些人都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推己及人,想必金泽立也是如此。

如果当初金泽立一口答应了还好,现在他推三阻四地要先嫁庶女,显然就是心有顾虑,还想当墙头草,这样的合作伙伴,一旦合作过程中出现波折,弃车保帅的事情绝对会做得十分利落。

金庆天恶狠狠地咬牙道:“这样不行,那样又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金泽立……”他一边说着,手上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土含宇丧气道:“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做了,我们苦心筹谋这么多年,没想到次次功败垂成,莫非真是命该如此?”

火皓世红眸一瞪道:“我们祖先困居荒岛万万年,好不容易终于找出了克制恶灵的方法,如今我们不过受了一点挫折就要退缩不成?!”

土含宇脸上有些挂不住,干笑道:“火老弟年轻有为,不必跟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计较。”

火皓世对他十分不爽,但是人家毕竟算同辈,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他也不好继续板着脸对人。

金庆天最见不得他这副义正词严的德行,冷言冷语道:“火老弟果然好火气,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手段收服金族,让金泽立那老小子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啊。”

火皓世一窒,阴谋诡计向来不是他的强项,现在木华青这个出主意的人不在,他一时也拿不出万全之法。

水江博道:“木老弟曾经与我商议过,双管齐下,他出面约风族那小丫头谈,我们则去探金泽立的口风,现在风族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我们只剩下金族,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先稳住金泽立那老匹夫,几位派探子五大仙族的动向再说。尤其要让人盯紧了金泽立,有什么异动立即回报。我们尽快将木老弟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他们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水江博神色一动,火皓世已经抢到洞口一手将正要飞进洞内的一只大乌鸦接住。

乌鸦神情木然,完全没有鸟类的灵动之气,停在火皓世手上就像一个标本一般毫无动静。火皓世手指飞快在空中划了个符咒然后一下点到乌鸦两眼之间,那乌鸦尖嘴一张,机械地口吐人言道:“我已脱险,不日将至,风族族长已得鸩木英解药及恶灵之来历,或会亲至金族,各位想尽一切办法,令金泽立与之反目,我等大事可成。”

乌鸦说完这些话,转眼毛色尽褪,变成了一段枯木,几分钟内腐朽成灰。

这是木华青传来的消息,虽然有好有坏,但是听说他已经脱险,而且有了对付金泽立的方法,四人还是齐齐松了口气。

木华青自从逃离巽风崖后,对宁禹疆的“奸险诡诈”心有余悸,一路加倍小心谨慎,故意不辨方向乱走了数天,确定身后应该无人跟踪,这才发出神木乌鸦与五盟联络。

这种乌鸦上施了法咒,只有五盟中的另外四个首领可以解开法咒听到他的消息,其他人就算得到,只要在乌鸦身上动一点手脚,乌鸦都会马上变成一堆木渣。

远远跟着他的白精白灵一路将木华青的消息传回到水流觞与夜焰处,两人也拿他没有办法,要跟踪那些神木乌鸦的去向甚难,而且也怕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只能紧紧跟着他本人,指望他早日放下戒心不要到处乱转,快快返回老巢去了。

越写越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完结的关系,本来想好的情节一次次被推翻,努力向着结局爬去。

惭愧地摸摸等文等得很不爽的亲们,对不起啊。

金之卷 312 突如其来的相亲宴会

宁禹疆暂时以柔儿的住处为据点,每天与幻感冒昼伏夜出,潜伏在九重天内打探消息,风族人的气息淡薄,擅长潜踪隐迹的特性优势在这个时候展露出来了,虽然要摸到九重天的核心大殿附近有很大困难,但一般地方,基本上都畅行无阻。

这几天一时打探不到确切信息,不过她也发现了金泽立与不明人士秘密往来的痕迹,只是她无法再进一步了解那些人是否来自五盟,与金泽立之间在谈的是什么事情。

正当她不知如何下手时,忽然机会来了——大夫人派了手下前来传话,三日后,要柔儿到九重天的钰锋殿去赴宴,受邀的不止柔儿,还有她的其他姐妹也会在那天同去。来人还特地送来了一身簇新的衣裙首饰,要柔儿到时穿戴打扮好了再去。

传话的人一走,许巧宜就一脸担忧道:“大夫人忽然要你前去,怕不是什么好事。”

宁禹疆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十九是打算给你们姐妹拉郎配!”

乾彤从来就不把金泽立的其他儿女当回事,在她眼中,那些要么是她儿女的陪衬与跟屁虫,要么就是不相干的野小子野丫头,根本不值得她拉拢亲近,除了重大节庆要做做样子作出一副母仪天下的端庄慈祥姿态,平常从不主动与他们打交道,她的庶子庶女们在她面前也是心惊胆战,等闲根本不敢跑到她面前乱晃。

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乾彤却忽然让女儿们打扮好了去赴宴,里头没鬼才怪!绝对是打算买女求荣。

柔儿也想到此节,脸色顿时变了。宁禹疆却没什么所谓地安慰道:“我记得你说姐妹有二十多个吧,不见得会挑上你,不用担心啦。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见到你的君父,可以直接向他提要离开的事情。啧啧,这些衣服跟你做的比,差好远!”

宁禹疆毫不客气地翻了翻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衣物,一脸的嫌弃。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幻感冒就兴奋了,扑腾两下小翅膀围着柔儿转了两圈,呱呱叫道:“柔儿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做衣服?”

“我这里一时没有合适的布料绣线,我想给你做一身像你的羽毛那么漂亮的衣裙,你稍等些日子好不好?”柔儿本来有些烦心,见她们一副全不挂怀的样子,也放松了下来,是啊!她都盘算好要离开了,又有宁禹疆的撑腰,她怕什么呢?于是也放开心胸与幻感冒讨论起衣服的样式来。

三日转眼就过去了,柔儿一早起来穿上指定服装,又按照宁禹疆教的方法,把脸色变得灰暗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憔悴病态,独自一人前往钰锋殿。

幻感冒很有义气地变成一只小画眉藏在柔儿袖中与她同行为她壮胆,其实是她自己想凑热闹。宁禹疆很放心柔儿,却不放心幻感冒,揪着她交待了无数次不可以强出头,不可以被人发现,更不可以为柔儿添麻烦,这才让她跟去。

钰锋殿上金碧辉煌,纯金巨柱上挂着点缀了无数宝石的金丝帘,地板是五金炼就的整片华美图案,光可鉴人,站在上面就像是站在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卷之中,就是普通人看上去也映出几分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