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开林十三,这就冲了过来:“孽障!”

男人到了跟前,宝儿被他一把夺过了铁铩去,这就挑开了顾莲池的。林宝铮被他推到一边,一愣神的功夫就看见顾莲池被顾修打倒在地。父子之间,少年当然是打不过,只有挨打的份,顾修一铁铩压在他的双腿,更是加了三分力气:“我说过了,不许你欺负宝儿,你可能记得了?”

少年抿唇:“你干什么我管不着,从今往后我干什么你也管不着。”

顾修怒目以对:“我是你老子我怎管不着你?今天就非得把你打过来,治治你这不孝子的病!”

他动手永远比动嘴快,真是下了狠心了。

顾莲池就是嘴硬,挨打也是不改口。

男人打一次,只问他一次:“什么时候能打得过你爹我,什么时候我就不管你,你服也不服?”

顾莲池只是冷笑,仰脸看着他:“不服。”

顾修撤力,只叫他站起来,再重新打过,林宝铮眼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少年打倒在地,有点手足无措。她回头看着才晃悠过来的十三,顿时急了:“爹,这怎么回事啊?”

林十三耸肩:“没事,老子教训儿子而已,你别管。”

可他这么说,林宝铮于心不忍,只跑了顾修的身后直跟着他转悠:“大叔!他没有欺负我,真的!”

顾修哪能相信,手下不停,少年脸贴地擦土而过,已然力气用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看着顾修还要动手,宝儿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她伸手捡起了顾莲池的铁铩,仰脸看着顾修。

顾修皱眉:“怎么?”

林宝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拦住,反正也拦了,更不多想:“他真的没有欺负我,我们在比试而已。”

他看她的架势,扬起眉来:“嗯,现在我相信了。”

顾莲池在地上动也不动,伏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眼前的少女:“宝儿,你让开,你让他打死我…”

林宝铮回头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她咬着唇,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去:“大叔,我和他尚未分出胜负,现在你打趴下了他,我也想和你比试一下,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顾修想起多年前在园子里和她比试那两下,不由勾唇。

林宝铮扬着脸:“行吗?”

顾修想起她们父子跑到县衙去的事情,垂眸看着她:“听说你很想去府衙当个捕快,要抓坏人?”

宝儿点头:“嗯,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定亲嫁人被圈在后宅,我想做点别的事。”

男人赞赏地看着他,很是欣慰:“从前我就喜欢你,觉得你是个不一般的小姑娘,你娘也是教的好,我想你以后或者能成为巾帼女将,你可有这种想法?”

巾帼女将?

林宝铮听着心里砰砰直跳:“有!这样最好了!”

顾修点头:“好,如果你真能在府衙做一个好捕快,那么等你十六时候,我就让你参军,如何?”

宝儿先还很高兴,但是一听捕快两个字顿时又苦了脸了:“可是大叔,府衙我也进不去呀!”

男人啪地将手里兵器扔了一边,负手而立:“现在你来打我,半个时辰之内,你若能打得过我,我就有办法让你进府衙当个捕快!”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十三顿时皱眉,不知他什么意思。

可即使胜算不大,宝儿也朗声应了下来:“好!”

第六十八章

林十三几次要冲过来,都被旁边的人拽过来,他指着顾修,转着圈地叫骂,可圈内的两个人却仿若未闻一样。林宝铮无数次摔了出去,无数次又站了起来,亏得她力气大,真是百折不挠。

男人严阵以待,小姑娘伤不到他分毫。

可宝儿也不急躁,依旧缓缓移动着步伐,顾莲池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宝儿叫了他几次离开内圈,他也不起来。少年仰面躺在地上,偶尔跳到他身边去打斗,两个人都有所顾忌,畏手畏脚。

如此三四次,林宝铮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她略一沉吟,再次欺身而上,少女动作灵活,力气又大,只不过招式太过简单了一些。顾修本来以为她性子直,直来直去就那么冲来冲去,像之前一样,也没多想,继续侧身躲避,长臂一伸就来夺铁铩。宝儿一脚踢在他手臂上,借力就飞了出去。

林十三急得不行了:“行了!宝儿!”

顾修也觉得适可而止,可以停手了,他回眸瞥向摔飞出去的少女,可只这么一眼,肝胆俱裂。

林宝铮连人带铩都是奔着顾莲池摔过去的,那尖尖的铁头要是撞上少年,他不死也伤。眼看着横刺着他的脸而去,男人关心则乱,顿时疾奔了过来,动作之间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又是反转。

少女一个空翻跳过了顾莲池,她左手一把拎起地上的少年,一手紧握铁铩飞快扫过地面,反手斜刺出去,又快又稳。

顾修顿足,铁铩已然架在了他的颈边。

林宝铮的本意是抓起顾莲池,然后一把扔了一边去的,不过少年尚还清醒,他背对着顾修,全身上下都似软成一摊泥一样,这模样很是狼狈不堪,可他只看着她,目光浅浅的。

于是本来要将他扔出去的手,不知怎么就将人拽了跟前,,本来也是受了他的启示,才胜了,自然感激他。林宝铮单臂揽着他的腰,由于没有他高只得探头出去,看着顾修笑:“我赢了!”

顾修点头:“愿赌服输。”

宝儿笑:“那我真的能去当捕快了吗?”

他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儿子的肩膀:“可以,三个月之内,律法会有些变动,到时候挑选衙役时,我可以亲自举荐你,直接进入府衙当个第一任女捕快。”

林宝铮激动得不行,可回眸之间,看见顾莲池毫无表情的脸上,划破了好几个地方。

顾修扶过儿子,这就要走,她原本要放开的手,又是给人抓紧了:“谢谢你大叔,可如果律法真的有变动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府衙比试选拔,到时候只要打败那些人就好了,倒是大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别的事情。”

男人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你娘的事情?”

他早上还惊于自己儿子的反应,也知道林宝铮之所以离开郡王府,就是因为反对朝宁接近他,所以心底一动,以为她要说她母亲的事情。可少女向前一步,下颔一点顾莲池却是扬声说道:“大叔能不能待他仔细些?我看您刚才很担心他的样子,想必也是在意他的,那样的话能不能对他再耐烦些,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么狠命打他?我小的时候总是淘气闯祸,有的街坊邻居总说我没爹管教,让我娘好好收拾我,我娘从来都问得清清楚楚的,不轻易发火打人。我问她她跟我说,做了爹娘的人了,要是待孩子好,体谅孩子,多多耐心,那么不用教孩子长大也懂得体贴别人,明白怎么和人相处。就是说孩子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发什么样的脾气,都是爹娘教的,所以你别总光知道怪他,也待他好点。”

说着,她放开了手,退后一步,转身要走:“我娘的事情我不管,我就管我自己的事。”

顾修震惊之余,顾莲池已然瘸腿上前一步,抓住了林宝铮的后衣领。宝儿刚要回头,他却一把扳住她的脸,不许她回头看。他伏身在了她的后背上,声音沙哑:“都是因为你,我才被打成这样,你背我。”

说着,又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不想见他,背我走。”

林宝铮向来不会记仇,原本的恼怒也因为顾莲池被打消散了去,此时少年在她眼里,可怜至极。

她力气大得很,也从不吝啬帮助别人,一听他的声音,心肠更是软了三分,撇下了铁铩这就背起了他来。

顾修在他们身后,只是皱眉:“真是胡闹!”

想着宝儿才刚说的话,又是没能追上前去,倒是林十三赶紧叫人准备营房,赶紧叫了军医过来,下了高台。

林宝铮背着顾莲池,脚步也不快,也不知是什么水轻轻落在她的后颈上面,痒痒的。

她扬起脸来,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咦,下雨了吗?”

少年双手环着她的脖子,闭着眼在她颈边蹭蹭:“闭嘴,快点走,我的腿好像断了。”

宝儿抿唇:“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背你,我这是在多管闲事。”

顾莲池在她背上悄无声息了,林十三追了上来,林宝铮一口气冲进了营房,这才将少年放了下来。她本来也不是铁打的,才在顾修面前摔了那么多次,又背着顾莲池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是浑身酸痛。

少女揉着肩膀,活动着筋骨:“大夫,他没事吧?”

再怎么说,也是因她而起,看着少年一身的土,脸上还伤着了,她于心不忍。

老大夫给顾莲池捏了骨,到了他脚踝才刚一碰,少年当即索了回去,他卷起裤腿一看,踝骨处肿了起来:“我给你捏捏,看伤到什么程度,要是疼的话,就忍忍。”

林十三在旁端了水来,林宝铮回头洗手。

片刻之后,她将手脸上的土都洗去了,才擦干回头,就看见顾莲池一手覆在自己眼睛上面,不断有眼泪滑落下来。一旁的老大夫一边给他揉着脚踝还一边叹气:“公子再忍忍,的确是有点疼。”

宝儿咋舌:“看起来一定很疼。”

林十三叹了口气,赶紧给她叫出了营房。

外面天气大好的,山里偶有微风吹过,日头虽烈但也不怎太热。

男人引着林宝铮往山上走,二人一前一后爬上了山腰,山腰上羊肠小路是硬被踩出来的,两边的杂草东倒西歪各自连成一片。林十三带着她上了高处,寻了一处向阳的坡,两个人都坐在了大石头上面。

山脚下,好几百人在一起操练,喊起来的口号声震天响。

林宝铮一边低头看着风景,一边揉着手腕:“他们每天都操练吗?”

林十三无语地看着她:“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她回眸,眨眼看着他:“怎么了?爹?”

男人也察觉出自己语气不好了,只叹着气:“我是气你,你说你和顾莲池打架也就罢了,爹觉得他怎么也不能真动手伤你,要伤也是你这没心没肺的伤他,可你跟他爹打那一场,是怎么想的?你能真赢得了他?还不是自己吃亏?伤到哪里没有?”

林宝铮扬着脸:“可最后的确是我赢了,我摔几个跟头算什么!”

林十三瞪眼:“他要真想打你,你哪里还有机会,你看顾莲池就知道了,他打儿子都没有用全力,你说说你怎是他的对手。”

宝儿点头:“大叔很厉害,不过我也有机会啊,我以后日日操练,也早晚有一天能打得过。”

她倒是自信满满,男人被她这副模样逗笑。

他指着山下的座座营房:“好,我宝儿就应该是豪气万丈的!原来我就想带你来看看,不是让你来打架的,你看那些营房没有,这里驻扎着精兵八千。倘若有一日,你真正强大起来了,其实那时候并不是非得能打败谁,不是这些人都打不过你就强大,一人之力,可保家卫国,知道吗?

宝儿听不懂:“一个人怎么保家卫国?”

林十三低头看见顾修进了顾莲池的营房,很快又走了出来,早有人递上了缰绳,他骑马离开了营地:“就像他一样,能统帅三军,他保家卫国也并非是靠的是身手好,靠的是这个。”

男人指了指了自己的头:“要学会如何聪慧起来,就像刚才那样,你使诈赢了他一样。”

说起这个,林宝铮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看见顾莲池指了他自己好几次,他刚才帮我了。”

林十三笑,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爹觉得他三番五次与你争吵,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身边一共也没有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或许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就像你对他爹说的那样。”

宝儿点头:“也许吧,其实他挺可怜的。”

多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十三无比欣慰:“那你想想,他从小没有娘亲疼爱,你也一直缺少个足以让你们依靠的爹,其实你娘和他他爹不是很般配的吗?到时候你和他…”

话未说完,少女已然站了起来:“爹!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很显然她已然动了怒,是谁也劝慰不了,林十三爷不强求,只站了起来:“山下就是操练场,你在这好好看着,如果你看了一天,还是很想去当捕快,还是想走和别人不一样的路,那爹也成全你。”

说着,他转身下山。

山下的男人们还在操练,林宝铮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想着顾修对她说的什么巾帼女将,也想着林十三的话。她真的在山上看了大半天,眼看着天色将暗了,这才下山。

山下的营房有的已经点起了灯火,她肚子饿了跟人要了盏灯,提着去找林十三。

走过顾莲池休息的营房时候,看见里面一片漆黑。

宝儿犹豫片刻,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此时外面还未全黑,林宝铮一掀帐帘,才探身进来,顿时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少年。

他曲着一条腿,仰脸坐着。

顾莲池一手搭在自己的膝头,听见动静连忙遮眼:“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林宝铮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一点从前的事,小时候他双腿还不能行走时候,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她的脑海当中,也闪现了自己冲过去,将他抱在轮椅上的景象。

鬼使神差地,她非但没有出去,还走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夜色如水,火红的灯笼闲置着挂在帐边,林宝铮走到了顾莲池的身边。

少年仰脸看着她,在昏暗的夜色当中能看见他复杂的脸色,尽然无力:“你可真是不识趣。”

宝儿蹲了他的身边,眨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了?你爹打你打得太狠了,你疼?”

顾莲池嗯了声,伸手抹过脸边的擦伤:“你也看见了吧?现在你娘还未过门,我爹就袒护起你了,他生怕我欺负你,可是要讨好你呢,可见他和你娘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要成的。”

宝儿抿唇,也挨着他坐了地毯上,低下了头:“那有什么办法,是我娘和你爹之间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

顾莲池轻轻抚着额头,已然着恼:“你真愿意来我郡王府,当什么我的亲妹子?”

林宝铮当然不愿意了,顿时瞪起了眼睛,鼓起了脸颊来:“我才不去呢,我有爹!”

少年嗤笑一声,只浑不在意:“你去或者不去,又有什么干系?你娘要是真进了郡王府的门,你户帖上的名字自然而然就变成了顾宝铮,跟你住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这个她可从未想过,宝儿闻言顿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真的吗?我以为只要我跟着我爹过,就不用更改了呢!”

林十三和李朝宁并非是夫妻关系,在府衙也未有婚书,如果她当真嫁了人,当然宝儿还是会变更的,林十三这个爹那时候就变成临时的爹了。当然了,其实顾莲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知道变更帖子这件事,他刻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也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

林宝铮自然相信他的话,很是伤心:“那我怎么办?我不想叫顾宝铮。”

少年淡淡目光瞥向那盏红灯笼,眼底映入了一抹红来:“我也不想。”

小姑娘垮下了脸来,六神无主了:“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吗?这不行,我宁可和我爹过,可不叫什么顾宝铮…”

她还抓着他的袖子,一时间自己脑补了下她娘和顾莲池爹在一起以后,她也不得不叫什么顾宝铮了,那样的话,她爹伤心得吃不下睡不香的,她怎么不愿意还得管别人叫爹…越想越是恶寒,狠狠摇了摇头,将胡思乱想的东西从脑海当中驱赶走。

刚是回过神来,冷不防少年的脸就在眼前,四目相对时,她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顾莲池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保管你娘不能再和我爹有半分牵扯,你也还能叫你的林宝铮,你,想不想试试?”

宝儿呆呆地:“什么办法?”

顾莲池扬眉,深邃的眸子当中,是看不清的墨:“你让你娘把亲事退掉,要是你和我好了的呢,就是从伦理道德上讲,他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的,怎样?”

他声音低低地,还略有沙哑,面前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令谁见了都觉蛊惑得很。

可惜宝儿有点不解风情:“为什么要把亲事退掉?怎么和你好?”

一般家里的姑娘家及笄之前的几年,娘亲都会慢慢渗透给她做女人的些事情,女孩子天生也比男孩子要早些开窍。但是宝儿常年跟着李朝宁在外奔波,她遇见的都什么人,在她的念想里,还只分是非对错呢!对于这些男女之情什么的,她还处于才见懵懂,多是你待我好点,我就待你好,你不待见我,我就离你远些地这种,就连和陆离定亲,她都多少猜到了母亲的用意,顺了她的意思。

她想法简单,定亲了,就对陆离比别个好一些。

此时少年就在面前,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似乎重了些,宝儿抬眸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她总是这样,分明无辜懵懂的眼神,黑漆漆地却最是又亮又清,不由自主地就能掉进去,顾莲池起初,也只是贴近了她的脸,可林宝铮哪里会有害羞那样的动作,她万全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当真是诱着他一样,越贴越近。

林宝铮怔怔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顾莲池似乎屏住了呼吸,他的鼻尖几乎已经抵住了她的了,她下意识后仰。少年伸手来按她的后脑勺,可惜少女左手反手按住了他的手,右臂已经拐向了他的胸前,刚好打在他白天被打过的地方,痛得他闷哼一声。

见他痛色,宝儿拐住他的手肘松动了一些。

可越是疼痛,越是反骨不甘,此时的少年,只觉自己一无所有。

顾莲池不顾她皱起的眉头,倾身向前。

他一口咬在她的下唇上,也幸亏没有用多大力气,林宝铮这次可是用了力了,屈膝一顶,直接将人踹了出去。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跟他好是个什么意思了,宝儿腾地站了起来,见他捂着胸口,也不为所动:“原来我以为你戏弄人也有个底线,我以为你恶语伤人也心有善意,我以为你跟你爹闹别扭也就是想让他对你好,当然了,我也以为你只是有点可怜,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很可怜,因为你不懂得人有真心,才能有真心给你。”

少年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真心?我要是真心的呢?”

她当即怒目以对:“你真当我傻吗?有你这么真心的吗?我可告诉你,我宁愿叫什么顾宝铮去,也不会故意让我娘难堪!”

说着,再不回头,一把提了灯笼去,大步离开了营房。

只留顾莲池一人,动弹不得。

林十三特意带着林宝铮去林子里打了野味,宝儿一直担心自己真的要变更户帖,有些闷闷不乐。晚上营地的士兵们围在篝火边上摔跤,她看着这些热血男儿,又将满心的烦恼都忘了脑后去,疲惫的一天夜里也是无梦,早上被号角声惊醒,一起来天就大亮了。她昨天晚上住在平时林十三的营房了,他去跟兄弟挤一起了。晚上睡着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想,宝儿从来都是忘性比记性更大,很少能记住什么恶念的,但是睁开眼睛,就是顾莲池那个坏蛋晃在眼前,他怎么能那么坏,那么的坏!

摇着头将他抛到脑后,她起来洗漱。

林十三一早给她牵了马,过来在外面大声叫她:“宝儿!宝儿快出来,看看爹给你牵了什么来?”

林宝铮很快从营房跑了出来:“哇~可我从没骑过这么大的马啊!”

她虽然常年和李朝宁在外东奔西走,跟个半大小子一样,可她还从来没有一次自己骑过这样高头大马的,尤其男人牵着的缰绳下,套着的是马儿还不耐地刨着蹄子,看着就很烈。

她扬着脸,跃跃欲试:“要不,我先试试?只要不掉下来就行了吧?”

林十三点头,示意她上马:“没事,你力气那么大,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你牢牢抓住缰绳,能制服它,从今往后,它就听你的了。”

林宝铮笑,一脸的信心:“那就试试。”

说着按照十三的指示接过了缰绳上马,这高头大马骑上了,从高度上看和地上看感觉完全不一样,宝儿才一坐稳,心就猛烈地跳了起来,不过她天生的勇敢这时候全然冒了出来,男人只一回头的功夫,连人带马就疾驰了出去。

蔚蓝的天空,一马平川的大地,林宝铮迎着风,欢喜得很。

她这个时候,才感到了自由自在,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欢欢喜喜。

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她拽紧了缰绳,挥鞭打马,一会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宝儿觉得半身都发麻了,这出往回来。

快到营房的时候,她打马飞过,看见一辆马车从营地驶了出来。马车窗帘掀着,一走一过时候,刚好撞上顾莲池面无表情地脸,他半身靠在重重软垫上面,脸色略白,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真的伤到哪里了,别开了眼去。

林宝铮直接冲进营地,飞身下马。

林十三刚好在门口,接过了缰绳去:“怎么样?骑大马的感觉如何?”

宝儿笑,点头:“像飞起来一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