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着她往回走:“走吧,爹给你开了小灶!”

宝儿跟着他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一眼来:“顾莲池走啦?”

林十三嗯了声:“他这小子,娇气得很。昨天被他爹打了一通,开始大夫说没有大伤,也就脚上有点轻伤,可不知道怎么弄的晚上再看肋骨竟然骨折了,一早就好生安置了,赶紧送回去养着吧!”

肋骨折了?

很显然,就是她昨天晚上怒极的那一脚。

林宝铮抿唇:“他没说别的?没说怎么回事,谁弄的?”

林十三奇怪地瞥着她:“谁弄的?谁没事去给他肋骨打断了,当然是他爹下手重了这还用问么!”

宝儿哦了声,随他去拴了马,又去马场转了一圈,很快将顾莲池的事忘了,因为紧接着,她还要和陆离小定,所以也没在营地呆几天,第三日一大早,林十三和她一人一匹快马这就回到了燕京城。

李朝宁特意嘱咐了,只叫她早点回来就行,只说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二人进了城门,都下了马。

街上行人也多,林十三看着时辰不早了,就来接宝儿的缰绳:“我牵马回去就行,你直接去郡王府吧,你娘等着你呢,再怎么说,你今天也应该好好装扮装扮,定亲么,我这么好看的宝儿就该美美的。”

林宝铮自然不干,非就自己扯着缰绳:“我在想我娘为什么没有叫你过去,难不成就是我定亲了,你也只能担着个爹的虚名么?”

男人讪讪地笑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本来你爹我也就是担着个虚名啊!”

话是这么说,可小姑娘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城门才开,过往行人熙熙攘攘。才走出来,林十三个子高眼尖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他对陆离其实也不怎满意,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天地之间谁都配不上他宝儿,更何况是个小书呆子。

轻咳了声,赶紧先提醒了林宝铮:“陆离,看见没有?那边!”

宝儿抬眸,果然看见他掺在人群当中往这边来了,说话间少年就到了她的面前,看见她眉眼弯弯:“回来啦!”

宝儿点头:“你怎么来了?”

陆离和她并肩而行,还有点腼腆:“我怕你忘了,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小姑娘见惯了他扭扭捏捏的模样,也不放在心上:“不是你说的吗?三日小定,我怎么能忘呢!”

她抬眼看见他果然还系着她送他的发带,心里也觉得他和别人不大一样了。

宝儿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走的时候都浑不在意的,陆离日夜担忧,生怕婚事有变,说是今日回来,他早早起了,急巴巴上了街。现在见到人了,才觉得吊起来的一颗心,落了地。

他见到人了,总算放心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一会送帖子时候再见。”

宝儿点头,只对他摆手:“去吧,回去吧,一会见。”

目送陆离离开,林十三又来牵马,直催促着她赶紧回去,林宝铮拗不过他,只得先走一步。她走这一路想了一路,倘若定亲时候,林十三真的不用到场,那么她改姓的日子估计真就不远了。

胡思乱想着,小姑娘回到了郡王府。紫玉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了,赶紧招呼她进院里换衣服梳妆打扮,院子里也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模样,并未有一丁点的改动,李朝宁在石桌旁边晒着药材,还是往日装束。

林宝铮走了过去:“娘。”

女人抬眸,不过却也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爹呢?”

少女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爹…你问我爹吗?要请他来吗?”

朝宁奇怪地瞥着她:“这是当然。”

第七十章

少年仰面躺在榻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房门轻轻被人推了开来,喜童关好门,蹬蹬蹬地跑了进来。

床前打着扇的小厮,一回头见是他,连忙嘘了一声:“公子可才睡着。”

天气闷热,热得人呼吸都不顺畅,新来的小厮小叶子能进到郡王府后院伺候着大公子倍感荣幸,做什么事都尽心尽力。

喜童嘻嘻地笑,习惯了没大没小,一口气到了床边:“真的睡着啦?”

小叶子今年也才十三岁,声音低低地:“才睡着。”

喜童为难地看着他:“看来我是白跑这一趟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咱们小主子,我可怜的小主子肋骨都断了,唉…”

他唉声叹气,转身刚要走,顾莲池已然睁开了双眼:“什么事?”

喜童连忙回头,半跪了床边:“今天宝儿小定,我看见王爷也在西院,听说他给做了媒人,可见真是上心啊,他给定的婚,哪个不要命的敢不放在眼里,我看陆家那小子祖坟可能烧高香了吧!”

少年复又闭上了眼睛。

喜童还在碎碎念:“我说主子吧,人都说会哭的孩子娘才管,你一天到晚地连话都不和王爷说一句,他当然不把你放在心上了,肋骨断了也不和他说,还让大夫和咱们一样瞒着,这算怎么回事嘛?再说你都不能动,瞒也瞒不住的呀!”

他话音才落,床上一个物件横着就飞了过来!

啪嗒打在喜童的肩头,他伸手接住,连忙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开口了。

顾莲池目光冰冷,更是淡漠:“小青放下,你出去。”

喜童这才低头看了眼,原来他刚才扔过来的是小青,这青布人偶最近重新换了里子,双面的额上都在少年的要求下,硬是添了红色的发带,看着比以前的喜气得多。眼看着小主子动了怒,他不敢再多嘴,好好将小青放在了顾莲池的手边,低着头退了出去。小叶子见他走了,继续给顾莲池打扇,少年伸手轻抚小青的发辫,抿住了唇。

小叶子给他轻轻扇着风,看见顾莲池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人偶的脸上,小青笑脸在上,他伸手来翻面,可惜少年不能大动,小叶子连忙帮他给小青翻了个身,顿时哭面朝上。

顾莲池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清净,怎一句话不说?”

小叶子胆怯地看着他:“公子,说,说什么?”

少年抓起小青的胳膊拽了枕边来,屋子里安安静静地,静得不像话,这小厮是他特意挑选过来的,当时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低着头,胆子小得像只兔子。

顾莲池淡淡瞥着他:“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小叶子抬眸,忐忑至极:“公公子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莲池听他这么说,顿觉索然无味:“算了。”

小叶子顿时闭嘴,老老实实地给他扇风。

又过了半晌,顾莲池躺得久了,想动一动,小叶子赶紧伸手来扶。

少年脸色苍白,轻轻将小青抱在胸口。

小叶子拿了水来给他喝,顾莲池摇了摇头,只淡淡瞥着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进的郡王府?”

小叶子听见他提及家人了,连忙抬头:“还有妹妹,她在我叔叔婶婶家里,我听说郡王府要买小厮,特意托了人牙子银钱才能来的。”

他可真是老实,有什么说什么。

之前顾莲池有意再找个小一点的小厮,可郡王府里本来人也不多,平时都熟悉得很,他让喜童去找人牙子带几个来,在众多人当中,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其中一个就是小叶子。他本名叶少勇,人长得白白净净,又瘦又小,据说原是秀才先生之子,后来双亲都不在了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的。

顾莲池听见他提及妹妹了,也是抬眸:“你还有叔叔婶婶,他们对你怎样?”

小叶子听他提及自己叔叔婶婶了,更是高兴:“好啊他们待我很好啊,我爹死了以后,我娘带着我投奔叔叔婶婶,一直都他们照顾我们,后来我娘死了,我婶婶也病了,没办法我才想出来做点事情的。”

说着,他又给顾莲池讲自己来到燕京之后的点点滴滴,说起他的妹妹叶恬,更是神色温柔,眼底全是笑意,仿佛有了全世界一样。

顾莲池一直看着他的目光,抿住了唇:“你所谓的想做点事,就是卖了自己做小厮?一日为奴,奴籍不可更改,这就是你想出来养你妹妹,报答你叔叔婶婶的好法子?”

他平时鲜少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今日或许是有些孤独,看见小叶子忐忑的模样,就想到了送林宝铮的那只兔子。小叶子涉世未深,言语间也带着一丝丝的傻气:“可是我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从前读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爹死了以后书也读不下去了,总不能混吃等死吧,能卖了自己也是好的,给家人换点好处,也挺好的。”

顾莲池胸口疼痛,脸色苍白,看着小叶子终究是叹了口气:“就连你也有顾念的家人,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像那个呆子一样。这么一看,我算个什么呢!”

他声音低低的,这话说得十分悲戚。

小叶子听他口气不好,也不敢随意搭茬,只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人偶的脸,默默继续打扇。

过了能有好半晌,就在他以为顾莲池昏昏沉沉又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听见西边传来了响亮的鞭炮声。

顾莲池如梦惊醒,到底挣扎着坐了起来:“罢了,我也低气一回,你去西院找呆宝,叫她快点过来,我有话说。”

小叶子自然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只迷茫地站了起来:“呆宝是谁?”

他才到郡王府,自然不认识林宝铮,顾莲池对他摆了摆手,只得叫他去找喜童。

等人走了,少年才拿起小青来,顶了顶她的额头:“她要是不来,我就当没认识过她。”

鞭炮也放了,八字也合了,客人也送走了,礼成了。

林宝铮自始至终都在懵的状态下度过了这么半天时间,林十三被请来之后,她还一度高兴得不行,可不等人陆家人来了,顾修先来了,等到陆家人到了以后呢,他也一直坐在那里,据说是充当了媒人的角色,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合了帖子了,据说是天赐好良缘。

陆离总是偷偷地看着她,她记得娘亲的话很是配合,他对她笑,她就对他笑,日头偏了中才算礼成好容易给陆家人都送走了。紫玉和彩瑛两个人在收拾宴上的残局,宝儿有点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

表哥和表姐都出去送客了,林十三先一步回来,瞧见她恹恹的,大手一挥一巴掌招呼在她的后脑勺上了:“干什么发起呆来了?怎么?你不是挺喜欢陆离那小子么,还送人家发带了,我看你娘今天看了他头上发带好几眼想必也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宝儿笑:“我不会糊弄人,既然定亲了,就对他好呗!”

林十三表示十分赞同:“这才是我宝儿,我也仔细瞧了,陆离一看你就脸红,可能是因为你今天穿得太好看了,他心里估计早乐开花了,还是喜欢你的。”

宝儿低头,她今天也算是盛装打扮了。

平时都不怎注意穿戴的,今日表姐特意给她穿了新裙子,长发上也戴了不少沉甸甸的东西,一早忙乎到现在她也没注意到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听十三夸她,回身跑了镜子面前,不由瞪大了眼睛。

镜子当中的娇俏少女,此时多了说不清的感觉。

仿佛一夜之间,她长大了不少。

她脸上的粉也似乎有点厚,妆容虽然精致但是柔柔弱弱地,她可不喜欢这样的装扮,伸手摘下金首饰,全都扔在了桌子上面,林十三追了过来,也是啧啧出声:“我宝儿一打扮,也是个美人呢!”

林宝铮尝试着想把耳朵上面的耳环也摘下来,可笨手笨脚地打不开,还扯得耳朵生疼,她回头求助于林十三,男人哈哈大笑,只说自己一辈子连个媳妇都没娶过,哪会弄这个。

宝儿泄气,也只好戴着了。

林十三伸手抚着自己的眉间,笑得开怀:“戴就戴着吧,挺好看的。”

她抬眸看着他,也是笑了:“爹,你今天是真的高兴吗?”

男人点头:“当然,你娘肯叫我来,自然还是想让我挂着你爹的名头的,别的我不在意,爹这辈子可就你这么个宝了,能看着你定亲,自然是高兴的了!”

他这声爹,自称得可真是得意。

宝儿也被他笑意感染,庆幸今日有他在,不由发自内心地感激自己的娘亲来。

紫玉收拾了一通,叫她回屋去洗脸。

她赶紧撇下爹爹跟着走了,大致就一刻钟的空,也才擦了手,喜童就颠颠跑了来,找了她一圈在她门外急巴巴敲着门:“宝儿!宝姑娘!”

紫玉给他开了门,喜童一头扎了进来:“定亲了吗?定完了吗?”

林宝铮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上,半分粉黛也无,只扬眉看着他,很是确定地看着他:“对,定亲了,你是来嗯…恭喜我的?”

喜童双手抱拳,一脸苦色:“恭喜恭喜。”

宝儿点头:“总之,谢谢你。”

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喜童苦于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只得苦哈哈地跟着她的后面,跟着她转来转去:“我们小主子特意嘱咐我来,请你过去,他有事找你。”

宝儿想到他咬她的那一口,想到他从前对她做的种种恶劣之事,却是不愿:“我不去,他半分也没瞧得起我们,也没瞧得起陆离,从前在常州时候,陆离就教过我一句话,志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浪费那时间干什么。”

喜童跟着顾莲池,也是没少读书了,见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更是心急,给宝儿拽了一边去:“小祖宗诶,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我们小主子的肋骨哪里是我们家王爷打的啊,是你一脚给踹的,你说他这都不愿告诉别人…”

话未说完,宝儿也是挑眉:“哦,我没让他瞒着,他怎不跟别人说,你怎不问问他我为什么踹他?”

她小的时候言语间呆里呆气的,大了些虽然好多了,但偶尔也冒呆气,喜童却不想宝儿也有伶牙俐齿的一面,当即被她问住了。他当然不知道顾莲池干了什么,宝儿才踹他的,可他今日是千万都要给人请去的。

也是他从来心眼就多,知道宝儿心软,一捂眼睛当时就掉了两个眼泪瓣来:“我们小公子不往出说,当然是怕王爷责罚你了,现在府里多数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重,他从前就千错万错,你好歹也饶他一回…呜呜可怜我们小公子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我看就这么着,也没两天好了!你说说这都因为谁?让你过去,他也无非是想跟你和好,跟你道歉…你说这要都不行的话…”

喜童嚎了两嗓子,哭得越发来劲了。

林宝铮有点傻眼,她从来都不记仇的人,一见他这副模样,仔细品了品他的话,也就应了下来:“好好好,我梳梳头就去,你先回吧!”

她拽下来不少首饰,头发乱乱的。

紫玉才刚说给她梳头,这就坐了梳妆台前,喜童知道她说一不二,见她应了满心欢喜,忙不迭地跑回去报信去了。

梳头也是简单的编了两个辫子,林宝铮不许紫玉给她往头上戴什么东西,简简单单地又换了平时穿的衣裤外衫,才觉得走路也舒服起来了,她让紫玉留在家里,一个人就出了屋子。

此时烈日当头,明晃晃的日头就挂在空中,烤着大地上白花花的。

林宝铮出了西院,这就进了东院的院子,才进园子,远远地就看见东院亭子里,有三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缩回了脚步。

东西两院本来就是通着的,之前李朝宁拒绝林十三的那个亭子,此时还有顾修,两个男人都站着,她娘李朝宁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面,偏着脸看着莲花池微微似在出神。

可能是对那个亭子有所抵触,也可能是只好奇这三个人在一起说着什么,宝儿当即将顾莲池抛之脑后,饶过林子,再一次来到了能听墙根的假山暗处。

也是她来得正是时候,顾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坚定:“十三,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再有芥蒂,一旦朝宁进了郡王府的门,宝儿的户帖立即会变更为顾宝铮,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十三笑,只挑起眉来:“我有没有心理准备又能怎样,看起来,婚期都定了?”

顾修站在他的面前,轻轻嗯了一声:“就这两个月吧,还没定日子。”

就这两个月,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宝儿的头顶,林宝铮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她就在三个人诧异的目光当中翻过长廊,脚踩假山大石,扶着扶栏跳进了亭子里。

小的时候,林十三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上山下河。

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年轻,现在虽也不老,但是一脸沧桑。

宝儿只定定看着他,走到他的面前,细细看着他。

今日他也好生打扮了一番,锦衣华服的,原来还为李朝宁能请他过来高兴不已,原来还为能看着女儿定亲开怀大笑,却不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能笑。

林宝铮上前抓住了林十三的袖子,轻轻的晃:“爹,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去吧!”

堂堂七尺男儿,几近落泪。

第七十一章

炊烟一起,站在山上一看,到处都雾蒙蒙的。

林宝铮跳下高台,轻轻拍了拍早就饿得叽里咕噜的肚子,台上的男人也随后跳下,大步走了上来,他习惯了招呼她的后脑勺,可少女也习惯了躲避,闻风而动,身子一偏就躲过了他的魔爪。

林十三哈哈大笑,从腰间拽下自己的手巾来擦汗:“你现在越来越机灵了,爹都快打不过你了啊!”

少女也出了一身的汗,从怀里摸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与他并肩而行:“哪有,不知道怎么地,今天有点心神不宁地,不知道要有什么事,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男人耸肩:“你出来多长时间了?”

宝儿沉默片刻,抬眸看着他:“快三个月了吧!”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远远招呼着她们两个,嗷嗷喊着说是京中来信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抿住了唇。

入了秋以后,是一天比一天凉,十月的天气早晚都冷,只有晌午时候烈日还在头顶,烤着大地。

林宝铮离开燕京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当日她拽走林十三,父女二人直接离开了燕京城,一路上,谁也没有提起朝宁再婚的事情,可都心知肚明,一旦李朝宁和顾修成亲了,那么她们即使再情同父女,也不是父女关系了。

来到营地快三个月了,宝儿一直跟着他在训练场上训练。

她拽着林十三离开郡王府的时候,就叫了他爹,其余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她也没有去看过顾莲池,直接出了燕京城。

本来是想和爹爹在一起,能高兴一天是一天,但是,可也没想到原来顾修口中的两个月时间早已过去,可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眼看快三个月了,京中突然来了信,两个人都蔫了。快步走回营地营房去,果然有京中的小厮双手举着信,等着她们。

林宝铮走进营房,伸手接了过来。

林十三不耐烦挥了挥手,给小厮撵了出去。

父女二人都看着彼此,颇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感,宝儿向来都不惧什么临头一刀的,拆开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才松了口气交到了林十三的手上。

两个人都穿着朴素,宝儿更是一身粗布衫子,头发也梳起来和半大小子一样。

她这三个月可是晒黑了些,林十三回头瞥着她,很是奇怪:“你娘和顾修怎么没有动静了呢,这很不正常,你表姐要参加选秀了,的确是应该回去看看,假若真的进了皇宫了,有一段时间都看不见她了。”

宝儿当然要回去:“那我回去看看?”

林十三当然完全支持她了:“去吧,也是快去府衙了,爹亲自给你写举荐信。”

最近训练场上面,练兵一日强过一日,这种状态下的他,即使没有实权,也敏感得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感伤,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可能要和宝儿分开了。

营房里饭菜已经上了桌,宝儿回头分了水,两个人一人一盆水,都洗了洗手和脸。

都是粗茶淡饭,菽饭咸菜。

她吃得不多,总细嚼慢咽,林十三在旁不舍地看着她,放下了碗筷。

这三个月以来,他带着她在营地,上山下山,跟着训练场上的兵士一样,天天吃着苦。

林宝铮默默计算着时间,抬头看他:“我早点走,明天一早就走吧,爹你什么时候回去?”

男人给她倒了热水过来,回身坐下:“咱们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爹…爹暂时恐怕不能回燕京了,你要去府衙做事,机灵点,别伤着自己,还有你娘的事情,顺其自然吧,顾宝铮也好,林宝铮也罢,你都是爹的女儿。”

宝儿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