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三快步上前,袁旭已经自发地快跑了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卒长呢!”

袁旭是林十三的跟屁虫,他一过去立即有人发现了林十三,圆圈当即也打开了一个缺口,训练场上横七竖八放着许多兵器,旁边两个人正在比试,四处都是嘘声。

宝儿定睛一看,常凤栖抱臂站在旁边,场上比试的两个人她都不认识。

林十三人一到,立即有人上前分开了这两个人。

其中一个四方大脸的显然更年长一些,回身便是跪了他的面前:“将军,我乃精忠营校尉手下周起,实则是奉命前来取些把式兵器的,可这小倔驴说是他们都不够,不肯相让,这才动的手。”

他口中的小倔驴看着也就二十上下,林十三眼毒认出是平时看管兵器的,见他虽然瘦弱却在这人手下没吃着亏,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从来精忠营和新兵营都是一个过渡,兵器把式不够的时候,都是先可着人精忠营的。

没想到这小子多了两句嘴,就招呼起来了。

不过看见林十三对着精的点了点头,这个新的立即就怂了,远远地耷拉个脑袋跪了下来。

凤栖在他们当中从来就是很有威望的,赶紧上前:“林将军恕罪,我们卒长去挑马了,他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看顾着兄弟们了,小兄弟不懂得规矩也就多说了句话的事情,没想到这位大哥会动手。既然都动上手了,何不比试比试呢?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哪个精忠营的哥哥不是我们新兵出去的呢,给我们个机会,也能证明自己。”

他初出茅庐才到营地时候,就曾单挑过十几个人,也曾要求直接去精忠营,此时压了下来,等到顾莲池回营地直接被拒绝了无音讯。也是憋着这口气在其中看笑话,自然要和泥。

林十三嗯了声,负手而立:“好,从前也的确都是这么过来的,今日起也改改老一派,周起,你去请了你们校尉过来,挑几个精忠营的老手过来和新兵蛋蛋比试比试,兵器只有这么多,按输赢分。”

这不是很明显的要欺负新兵吗?

很多人敢怒不敢言,瞪了眼睛看着他,也有人在下面嘀咕着:“这不公平。”

周起是欢天喜地跑了,林十三笑颜顿收:“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公平可言,要说有公平,那也是老天爷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你们这么年轻年长的可说过不公平?是男人就真比试,刀剑上见真章!”

凤栖跪地不起:“比就比,可比也得有个礼法,有个规矩,还请将军定夺!”

此时刚好空中有成行飞行的大雁,林十三沉吟片刻,哈哈大笑:“此次比试就行雁令,各出十人,轮胜负分兵器物件,倘若你们有胜出者,立即挑选几人编成一里,自有奖赏!”

常凤栖谢过他去,一起身就被人团团围住。

早有人去禀明了他的卒长,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先还没看见林十三,拽过凤栖就给他骂了一顿。

兵营里打骂新兵的多了去了,众人也不以为意,可宝儿回头看见了,顿时扯了扯林十三的袖子,她朝着凤栖努努嘴,什么话都没有说。男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是叹了口气。

林十三站在她的面前,犹如高山壮岭一样:“男人的世界,从不需要怜悯,你要想走进来,必然要明白一个道理,做强者,从学会低头开始。”

宝儿受教,打心眼里又觉得敬重他几分,忙是低头:“是,孩儿必当牢记爹爹教诲!”

说话间,浩浩荡荡一队人已然奔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火红的披风像是天边才冒出来的红霞,映着他灼灼容颜,犹如骄阳。

常凤栖已然被人拉了起来,乖乖站在卒长身后,看着顾莲池逐渐走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宝儿,发现她低头听着林十三说着,并未注意到来人,也低下了头。

可尽管他是低头了,但是顾莲池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可以说,他一听周起说起这比试的始末,就知道这件事和常凤栖脱不了干系,马儿不耐地呼着粗气,偏偏人还扯着缰绳,行得十分缓慢,眸色微微流转,寻找着林十三的身影。

顾莲池神色冷峻,才待要上前,却发现林十三身边站了个身形消瘦的人,虽然一直背对着他,但却眼熟得很。

他目光所到之处,又轻轻移开。

少年飞身下马,负手而立:“十三叔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林十三曾是郡王府家奴,是以在他面前,不用见礼,林十三才和宝儿说了话,回头看见他来了,也是点头,把比试的规矩意图说了一遍。身边的宝儿听见顾莲池的声音,顿时转身抬起头来,她上上下下看着他,然后眉眼弯弯。

可惜顾莲池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却是盯着凤栖去了:“我道是又起什么邪风,随便比试一下也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袁旭去搬了个椅子过来,林十三上前坐下,宝儿就站了他的身边。

新兵营选了十个人,常凤栖首当其冲站在十人当中,却不曾想到顾莲池并未选人,他此时已然脱下了披风,一身锦衣,腰间的勾着玉环的腰带勾勒出他精劲的腰身,少年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袖扣,低着头一直没有开口。

宝儿看看凤栖,又看看他,不由皱眉:“爹,我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此时天边已经霞光万丈了,林十三笑意也已然凝固,因为他的眼底,顾莲池卷起了袖口,身边的人去了枪头,恭恭敬敬地捧了他的面前。少年单手拿在手里,反手背在了身后。

其实对于他的质疑,不仅仅是新兵营,就连他精忠营里,也多有嘘声。

能说什么,多半是说他靠他老子,不过是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一个,顾莲池向前两步,身后的侍卫队立即后退。他直直走到常凤栖的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目光浅浅。

林十三微微眯眼:“莲池,难道你想要以一敌十?”

少年扬眉,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风淡云轻:“对,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能拿多少兵器,就用实力来抢。”

训练场的高台上面,他的侍卫长已经先一步上去检查地面去了,顾莲池的目光让凤栖极其不舒服,或许是天生的敌意让二人做不成朋友,谁看谁都不顺眼。

常凤栖额角突突直跳,倘若精忠营当中选出十个人来,他们还有两三胜算,可拼四五,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大家斗志正高,兄弟们选出来的都是不差什么的人。现在顾莲池突然站出来,要以一敌十,从心理上讲,其一,面对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既然能这么站出来必然是有实力,大家先是怯了场 ,然后想到他是信陵君之子,再怯了手,哪还有半分胜算!

就是他自己,也是左右为难。

之前和卒长再三做的保证现在犹如狗屁一样,他心底焦灼,脸上却不变半分。

一抬眼看见林十三身边的宝儿,不由计上心来,对她招了招手。

林十三大体说了两句别伤和气的话,常凤栖身边的人更是多心,生怕真的伤到顾莲池,又怕输了没脸面。宝儿看见凤栖叫她,连忙走了过去,此时顾莲池已然转身,看见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眼角的余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二人擦肩,宝儿直直走到了凤栖的面前:“凤栖,你叫我?”

常凤栖一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头:“现在,只有你能帮帮我了,新兵营的小子们和顾莲池动手,一定畏手畏脚,就连我也怯了三分可是如何是好,你和他从前动过手,现在加入我们。”

他仰着脸,一脸愤愤:“事已至此,输赢且不论,下了场,我受责罚是一定的了。我不怕责罚,就怕弟兄们和我受牵连,兵器就那么多,多少也得给新兵营留点,你在我之后上场,等我耗费他的体力,一举将他拿下!”

宝儿仔细一想,凤栖这话说得十分悲戚。

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她怎能拒绝,当即一口应下!

凤栖喜出望外,当即让他身后站着的个年轻人先下去了,那人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走了,宝儿就站了那去。她回头看见林十三抱着双臂,正对着她笑,捶了捶自己的肩头让他放心。

男人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顾莲池已然在精忠营的欢呼声中上了高台,他单手执枪,英姿翩翩侧身站在台上,如睐众生。

宝儿站在凤栖身后,也开始登台,台上足有三丈高,山风呼呼地吹着少年的长发,脑后发带随风飘扬。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伸手摸了下后脑,摸完才反应过来她戴了帽子,长发都在帽里。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第一次觉得长得好看的人简直是无理由地招人多看,竟生了些自惭形秽地心。平时她也不注重装扮,更是不喜欢啰里啰嗦的饰物,此时看着顾莲池腰间的玉环扣带,就连上面的小挂件都觉得赏心悦目。

凤栖回头,狠狠剜了它一眼:“看什么?”

宝儿摸了摸鼻子,又抓了抓脸,一本正经地对上他的眼睛:“没看什么。”

少年冷哼一声,才刚回头看得清清楚楚,胸腔当中的那颗心早就拧了十八个个了:“成败我都不丢人,但是我气的是顾莲池心机太深,他故意打压我你知道吗?”

宝儿不明白,当即皱眉:“那他为什么打压你?”

凤栖语塞,心塞得无以言表:“总之你得帮我,一会上去狠狠地别留情,你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得很,不会真的打你。”

比起他,其实宝儿更了解顾莲池,讪讪地笑:“他真的会打我,搞不好我现在跟着你们上台,我觉得他现在一定也很想狠狠打我一顿,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自然是尽全力的,他不打我脸就好了。”

以前和顾莲池在台上也不是没动过手,如今过去仔细想想也没多久,他们两个人比较了解彼此,宝儿收敛心神,开始琢磨一会从哪里下手了。顾莲池今非昔比,她也不是当初的宝儿了,虽然没有称手的兵器,但是如果她排在最后的话,扳倒他的机会应该还是有的。

前面九个人,包括常凤栖,谁又真的敢伤了他呢,从心理上讲他就毫无负担而对方则很有压力。宝儿瞬间懂得了顾莲池的用意,排兵布阵,等上了战场敌人多数狡猾,他在她心目当中顿时又变得不大一样了。

上了高台,宝儿就站在一边,袁旭临时被林十三推了上来督战躲得更远。

架子上面有一排兵器,第一个站在顾莲池面前的人挑选了片刻,伸手拿起了个长棍。凤栖和宝儿并肩观战,他挨得近了些,语气很是冰冷:“我这么一看,顾莲池也不是吃素的,他比我想得要有城府,这样的人你和他相处时候,必当要留一个心眼,知道吗?”

宝儿可并不这么觉得,白了他一眼:“按照你这么说,这世上没一个好人了,天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累不累。”

常凤栖理所当然地点头:“这是当然!尤其男人,你现在还不明白,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少女无语地看着他:“那你呢?你爹呢?”

好吧,成功堵住了他的嘴,少年抿唇,不由唏嘘:“可能我也当不了什么好人,不过我爹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很爱很爱我娘,对我和…也很好,可惜了谁也不知道。”

宝儿很少听他提及他的爹娘,见他眉间失落,安慰似地按在了他的肩头。说话间第一个上场的人横着飞了出来,咣地摔了他们的面前来,顾莲池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冽:“下一个。”

常凤栖连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摔过来的这个小兄弟还千恩万谢地对着顾莲池道谢,揉着快要直不起来的腰站了一边去了。宝儿心有余悸,微微地叹气:“我觉得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凤栖斜了她一眼:“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宝儿抿唇:“你不该招惹他,据我所知,他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心胸不是很开阔。”

凤栖无语:“他这不叫心胸不开阔,他这叫心胸狭窄。”

这么说的话,其实宝儿是不太愿意的:“差不太多吧,不过他对我挺好的。”

凤栖:“…”

宝儿开始为顾莲池辩解:“再说他这样其实吧,也是有原因的,从小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关爱他,性子自然偏激了点。其实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开始回想他是都怎么很好的,

从前他们也有心意相通的时候,二人同病相怜,一个没爹一个没娘…

两个人的注意力很快都被场上的两个身影吸引住了,凤栖观察着顾莲池的擒拿动作,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刚才是故意扔我们面前的!”

话音刚落,第二个人已经摔了过来!

宝儿才要转头,人差点砸了她的身上,她仗着自己力气大,竟是伸手去接。

也就是瞬间的功夫,常凤栖一下反应过来,拽了她过去。

宝儿顿时失重,鼻尖撞了他的胸前,脚边哀嚎的男人爬将两下竟然都没爬起来,这个一看就比第一个伤得重,凤栖连忙叫人过来给他抬了下去,地上还有一点血迹,他蹲下身子看了眼,回头便恼:“那是你能接得住的吗,再伸手手拧折!”

宝儿也看见血迹了,心里很是愧疚:“我觉得我能接住他,至少不能伤这么重。”

少年叹了口气,知道她总冒傻气,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立即改了主意:“我受责罚也不要紧,顾莲池现在一身戾气,真伤了你就不好了,你躲着他些。”

说着转头盯着场中人,犹不放心又叮嘱她道:“仔细看他下路,他没有你稳。”

宝儿不敢轻敌,也是目不转睛,过了好半晌,只等第五个人下场了,顾莲池以一人之力,竟是面不改色。她眼睛一亮,忽然笑了:“我有办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新兵营是一败涂地。

就连凤栖都过不去那道坎,畏手畏脚地生怕真的伤到顾莲池,如此一来,她眼底的两道身影,立即出了胜负。常凤栖一直是看着人怎么擒拿怎么摔的,自然不能让自己立足于那般尴尬的模样,几个回合之后,他渐露败像,一个胯下虚晃了下,顾莲池才一抓过来顺势一个翻滚就站了旁边。

常凤栖拱手:“凤栖甘拜下风。”

他胸口起伏,气息略微不稳,躲避也消耗了不少体能。

其实也是坚持了最久的一个人,少年实在忍不住抬头看向顾莲池。

两个人一样,都有点喘,顾莲池本来是欺身而上,蓄满的戾气不等抓到人前,不想这滑头先是认了输。宝儿在他身后一脸愕然,怎么可以认输?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顾莲池,不过见他顿足,也是松了口气。

少年眸色漆黑,终于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宝儿只觉很是对不起他,几乎下意识地,她讪讪地笑了:“要不,你先歇歇?”

气得凤栖回头对她使着眼色,恨不得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一摇。

幸好顾莲池一拄擎天,背脊挺直,根本不想休息:“不必。”

他站在西边,目光越过宝儿的肩头,看向朝阳,日头出来了,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点刺眼。

少年摆了个架势,打算速战速决:“过来。”

宝儿一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他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幸好她早想好了对策,赤手走了他的面前:“等下,我有话要说。”

顾莲池眸光微动,薄唇微动:“啰嗦。”

她不以为意,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们两个人都在顾修和林十三的眼皮子底下舞刀弄枪,自然传承了上一代,都常用铁铩和长枪。现在顾莲池手里一杆枪,其实是很有优势的,宝儿力气大,底盘也比他稳,近身一搏还有赢的希望,自然动了点小脑筋。

顾莲池没有再开口,就是等着她要说的话,虽然不耐,但是已然妥协了一点。

宝儿心里稳了稳,伸手抽出了绑腿上面的匕首来:“那边也没有称手的用,我就用这个吧!”

几乎是那么瞬间,她的心思就被他看破。

可他额角微跳,呼吸浅浅,一看就知道随了她去了,他从来极其自负,怎肯在兵器上占宝儿的便宜,。常凤栖已然退了一边,眼见他一脸坦然,心知肚明知道这个滑头分明在宝儿身上压宝。顾莲池沉吟片刻,一把将长枪掷了出去,枪头已经去了,但似乎这一掷也带走了他所有力气,狠狠扎在了木架之上。

高台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抻着脖子看着他。

高台之上,只剩下了顾莲池宝儿凤栖和袁旭四个人,宝儿单指轻轻抚过匕首,直直地看着顾莲池:“莲池哥哥,小心了!”

话音刚落,也不拔鞘劈手就到!

顾莲池反手在后脑一抓也不知抽出了什么,并不躲避,反而步步上前。

宝儿一心攻击他的下盘,想要依仗自己的力气也擒拿住他,但是少年滑不溜丢根本抓也不住,二人都避其锋芒,缠斗了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宝儿的眼睛里面除了他腰带上的那个玉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顾莲池看着来势汹汹,却也并没有伤到她。

宝儿盯着那扣带上挂着的小小玉环,第一次觉得人长得好看,真的是戴什么都好看。

她心里临时起意,攻击顿时由下路往上,顾莲池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挥臂来挡,吓得她真是不敢抽出匕首来,尤其他这不顾命的打法,伤到脸了更是无法挽回。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宝儿耐性渐失,不由急躁起来。

顾莲池也是体力消耗太多,动作狠厉了许多,不过虽然避开了重心部位,宝儿还是挨了打。也幸好她心态好,光只是胳膊和后背挨了两脚,疼痛让她醒目,一狠心抽出了匕首来,前面九个人也足够他立威了,新兵营需要兵器,她责任再身,自然不能糊涂。

又有一炷香的功夫,二人相互擒拿,少年倾身的空挡,宝儿发现了他一条腿动作迟缓了片刻,脚下顿时发力横扫过去,她动作也快,眼看他力气不支,长臂一伸一刺再一扫,匕首顿时划过了他的脸。

就和她想的一样,顾莲池脸上一道红痕立现,顿时抬臂。

二人几乎贴到了一起,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西边去,一抬眼全是刺眼的光。

也就凭着自己的记忆右手一挥,左手一捞,顿时捞到了一个两瓣的物件,是他腰间的玉环。

少女连续后跳,跳出了安全距离来,举起了玉环来:“哈哈莲池哥哥,我赢啦!”

二人久战不下,这个时候若真割断了他的腰带,他那样的一个人, 怎能容忍衣衫不整,当然是动弹不能。不过她眨着眼,却见面前的人非但还好好的站在面前,还慢慢向她走了过来。

顾莲池脸上一凉,便知道宝儿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到底还是划到了他的脸。

此时山风一吹,冰冰的凉。

他腰间的玉环本来就是装饰之物,里面还有腰带。

此时玉环一断开,半截锦带便拿在了手里,他目光也冷,抿着薄唇,一身戾气更盛从前。

动作之间,看见他脸上的红痕,宝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始后退。

她手里还举着玉环,愧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肩头,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胜利的喜悦才刚褪去,头顶的帽子和帽带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而一分为二掉落开来。

宝儿低头,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分明是被利器划开的,就在刚才,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顾莲池划开了她颈边的帽带。

她哪里有赢了他,分明是输了。

挫败感和愧疚一时纠缠在脑子里,嗡嗡地让人头疼。

顾莲池步步紧逼,她再往后就到了高台边上,这个方向,看不清他的脸了,阳光刺眼得她都抬不起头来。而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宝儿呐呐道:“对对不起…”

说着把玉环双手奉上。

袁旭在一边也看得是胆战心惊,这两个人真是伤了谁都不好,赶紧过来打圆场,夸张地叫了起来:“啊呀大公子,你脸上受伤了,赶紧下去让军医给看看!”

宝儿听见他这样的叫喊,连忙抬头。

四目相对,少年眸光冷冽,她觉得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莲池微微挑眉,声调更是冷:“哪来的滚回哪去!”

说完转身就走,没几步就踩过了她的帽子,翩翩然下台去了。

台下精忠营的人都在欢呼,顾莲池扔下长枪,扬声说道:“给他们留下两成,也算是敢对抗精忠营的奖赏。”

常凤栖已然跑了宝儿的面前,因为看见了少年脸上的伤,喜悦之色遮掩不住:“干得漂亮!”

他大力揽过她的肩头,很是欣慰。

袁旭在旁眼睛都看直了,看了两眼又想起什么,掉头就走。

宝儿可高兴不起来:“其实我刚才说谎了…”

凤栖从小到大的谎话早就说出去多少了,拥着她往出走,敷衍地哈哈着:“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说谎话,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