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笑笑,问向追来的周瑾瑜道:“有事吗?”

“这枚戒指,你给我我也没有用。我不会送别人曾用过的东西,你拿走吧。”他的右手指尖捏着那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而他的左手无名指早就没有任何束缚,十指修长净洁。

千夏顶着刺目的阳光走上前接过了他们的订婚戒指。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千夏没有抬头没有应声,只看到他淡淡的修长的影子走远,盖拉多和黑色保姆车相继离开。

手心里华丽的钻戒,晶亮的钻石,纯白剔透。

反手一丢,将它扔进了言家大宅修剪整齐的草丛里。

早说了,她现在只喜欢华丽妖娆的鸽血红。有的东西既然丢失了,那就彻底地告别吧。

当她回到家,却彻底震惊了,站在玄关呆若木鸡。

家里不仅不见一个佣人,并且一片狼藉。不是谁来打劫过,就是她父亲大发了一顿脾气。

“爸?阿姨?”千夏的喊声在空旷的大宅内分外清晰。她一路追到二楼的卧房,见到林兮蕊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支着额头,脸色阴郁深沉。

“阿姨,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沉船了。载了言家三分之二最珍贵珠宝玉器的十八搜大船全部沉了。”

“之前怎么没有听爸爸说过?”像一道晴天霹雳,砸在脑门上!

“这是今年和俄罗斯最大的一笔交易。原本走空路,但是最近莫斯科机场附近发生了两起抢劫案,所以临时改走了海路…没想到…”林兮喟叹道,“我已经叫邱珞尽快回国了。”

——“你叫他回来干什么!”千夏的音飚高了八度。林兮蕊一愣,眼神迅速恢复了精锐,“言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当然叫邱珞回来一起想法子!好歹他拿的是美国的学位,管理景瑞海外贸易井然有条。”

他哪里在美国!

“呵,那就让他在国外呆着吧。这事情我会和爸爸一起努力想对策。”千夏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听到身后一声急吼,“等一下!”

千夏不耐烦转过身。林兮蕊挑开天窗说亮话道:“启烁奔走了几家银行半个多月都没有拨下钱,恐怕这事需要政府的助力。不然和俄罗斯贸易的赔款很快就会成为火烧眉毛的问题。”

好啊,开始向她暗示周家的政府背景了。言千夏冷笑着,“不劳您费心了。景瑞一定会跨过这个坎的。还有,”她顿了顿,沉淀下胸口浑浊的气息,“我永远都不欢迎邱珞回家。”

要拿到银行的贷款,却远比想象中困难。

景瑞原本在国内珠宝界一头独大,近十年来丰泽、东翔两家后起直追。丰泽有牢靠的政府背景和成熟的经商手腕。东翔是STK传媒和迪亚汽车合资推出的品牌,STK为其大幅宣传,迪亚汽车更是将汽车和宝石两项最令人心动的奢侈品紧紧绑在一起发行。

但是最令人担忧的恐怕是“李御城”,这个以李御城本人命名的品牌,从国外渗入中国。传闻李御城年过六十,仍未娶妻,坐拥无数家产,手下员工从来只用美男美女。珠宝仿佛是他一时间兴起的投资,结果越做越大,近年势头直逼景瑞。不过恐怕这再大的家产也不会有传人。

在这三路夹击下,景瑞出事的消息决不能流传到市场上去。然而,要在丢失2/3最值钱家当的条件下顺利通过银行的资产评估,拿到两家银行各五亿的贷款,恐怕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绝无可能。可是,给俄罗斯合作商八亿的违约金一个月内就必须到位。

从小,言千夏一直认为珠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最安全的财产保障。名贵的珠宝只会增值不会贬值。现在,她手里握着这么多珠宝却不能拍卖,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言家的经济危机么。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十天来,言启烁和言千夏分头和两家银行洽谈,又不动声色地甩手几批珠宝。施尽伎俩,两个人都瘦了一圈,总算凑到一个亿。

“这样下去没用的!景瑞要完了!”言启烁焦急地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踱步,吼声要将雪白的墙壁粉刷都震下来般。

“还有二十天…”千夏好言劝道,却引得言启烁要喷火的眸子瞪向自己。他突然又柔和下来,大步来到她身旁坐下,握起她的手,委婉地看向她说道:“要促成银行的贷款,非要周家的助力不可呀!”

“爸,我和周瑾瑜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们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这事不能外传,就算是周瑾瑜也不能说。”

“难道你没有别的办法吗?你跟他同居半年算白过了?”林兮蕊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翻着报纸,冷飘飘的话语却一下子令言启烁眸光一亮,“对,你一定有办法让周家帮我们一把的!”

“周瑾瑜前几天还对我说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样?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虽然这消息还会对外封锁三个月…”话说到一半,千夏突然停下,下意识指尖按到唇上克制自己讲下去的冲动。

“千夏,你有办法了对不对?我就知道!”言启烁惊呼道,每次千夏想到主意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太好了,这件事全交给千夏了!”言启烁抱住了千夏,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然后转过头问下林兮蕊,“还要叫珞珞回来吗?”

——“不要!”千夏脱口而出,“景瑞的事,我会摆平。绝对不要叫邱珞回来。”双手紧握成拳。心里自嘲地笑了起来。

言千夏啊言千夏,这么歹毒的办法你也想得出!

可是周瑾瑜,你那么有钱有权有势,只要借给我一点点光辉,言家就能活过来。

我别无选择了。除了算计你,还能算计谁?

比试心计

十一月十九日,离赔偿俄罗斯合作方的八亿违约金还有十七天。

晚霞铺满长空,橙黄色的天光穿过她卧房的两扇落地窗。

千夏坐在梳妆台前,确定淡妆无瑕完美。又在颈间戴上了小细钻项链,配她一身粉红色的Chanel礼服。

粉红色,她以为她再也不可能去穿的颜色。现在这条连衣裙和粉白色格子外套正贴合地包裹着她白嫩的肌肤。

棕色的长卷发散开,如海藻般蔓延至胸前。她喷了点香水,拿起梳妆台上的那枚钻石戒指。那枚她从草丛里再次找出来的订婚戒指。停滞一秒后千夏迅速将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拿着手提包和车钥匙出门。

今天是房地产界德高望重的徐家喜得千金的满月酒席,徐家不止家底深厚,更热心公益,在上流交际圈里颇有人缘。

千夏独自驱车前往徐宅。橙黄色的灯光投影向恢宏的大宅,气派非凡。

从大宅正门到百米外的铁栏外围,排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车。千夏停了车后走向大宅。

在底楼接待宾客的数位徐家人见到她立马下台阶迎来,丢开了原地的一群宾客。

“千夏,你来了!”

“刚才瑾瑜说您身体不适啊,这会好些了么?”

“真是,瑾瑜一定对你爱护极了。瞧着皮肤啊,多水嫩。”

千夏低下头笑笑。她这个“周家太太”果真有人缘。

千夏任几位徐家人迎她进了大厅。放眼望过,尽是名流淑媛,这会周瑾瑜身边已经围了几位漂亮的富家千金了。

“瑾瑜,千夏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无意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所周知,周瑾瑜和言千夏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在正式场合一起出现了,仿佛周瑾瑜落单了般,今天言千夏倒意外出现。

周瑾瑜右手握的玻璃杯内深红的酒汁明显一晃,他将一身粉红的言千夏扫了一眼,然后走上前接过千夏的手对徐家人笑道:“麻烦了。”

他并没有公开说他们已经解除婚约。

两人一起走向徐家族长,一路上微微扯动嘴角轻声低谈。

“你来干什么?”他问。

“我不能来吗?”

“我说了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我想见你。”

她的手被猛得握紧,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握碎般,她抬眼看到他眸底跳跃着怒火,猝然一笑道:“开心点嘛,周瑾瑜,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两人和徐家人寒暄了一阵。千夏还逗小千金玩了会。周瑾瑜也一直笑着交谈,捏着她手的力道却从未减轻。

终于晚宴开始。自助餐式的晚宴,所有人都拿着香槟和餐盘,边说笑边用餐。趁人流打散的机会,周瑾瑜牵着言千夏走到白色窗帘后的阳台。隔绝了大厅内的热闹和喧嚣。

“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他甩开了她的手,眸光深沉,充满了敌意。

“呵呵,”千夏低下头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月光笼罩着她,像是一朵月下的白莲清新优雅。抬眸间,从容淡定,“周瑾瑜,娶我吧。”

他眉间充斥了浓浓的厌恶,“言千夏,你以为我是谁?你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你又以为你是谁?…”

“瑾瑜,”她打断了他的话,“娶我吧。”她笑的样子,就像他们初见的那天,恬静美好。

“我已经放弃你了,”他顿了口气,“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是啊,为什么呢…”她低垂目光,“真的不可以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可是瑾瑜,没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景瑞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我也要活不下去了。她自嘲地笑,却满面忧伤。

周瑾瑜终究是爱她的,将她拥入怀里。

“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了吗?”也许是晚风,将他的声音磨得沙哑不清。很久很久,千夏都没有这样温顺地依在自己怀中。她的发香飘至他的鼻尖,那香味一点点融化他的理智。

千夏回抱住他,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我真想明天就嫁给你。瑾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对不起了周瑾瑜,我和你结婚的婚讯会是景瑞的免死金牌。如果结婚前银行能拨下贷款,我带给你的伤害将会减至最小。如果交款的日子先到,俄罗斯合作方也不敢拿言家如何,瞧,你是那么地光芒万丈…

既然你已经讨厌我了。从此后就更加强烈地憎恨我厌弃我吧。

晚风吹向两人,撩起她浓密的长发。没有人看到耳垂上的那对鸽血红耳钉,妖冶滴血,似是一场华丽致极的爱情谋杀…

她果然没有料错。周言两家的婚讯像是一道圣谕般,银行甚至跳过繁复的资产评估,戏说道:“这周家的资产哪估算得清啊!”纷纷表示近期内就会拨下贷款。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十二月四日的下午,两家银行终于一起拨下了十亿。第二天一早就是她和周瑾瑜的婚礼。

“千夏,你果然让景瑞度过危机了!”言启烁和林兮蕊抱在一起,激动万分,又探出脑袋看向言千夏,“你要打电话给谁?”

“周瑾瑜。”她拨向他的手机号。

“打电话给周瑾瑜干什么?”林兮蕊警觉地问道。

“取消婚约。”她已经做好了所有思想准备,不管周瑾瑜会骂她会吼她,还是讽刺她挖苦她,只要赶在婚礼进行前取消了,那会将彼此的伤害减到最小。

“你疯了!”言启烁吼道,一把上前来抢电话,却被千夏躲过,“这次景瑞度过危机,靠的还不是周家。你居然要去得罪周瑾瑜。嫁他还委屈你吗?”

“即便得罪周瑾瑜,他也不会报复景瑞,你担心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如果你不贪心,就不会压上这么多珠宝在这次贸易上,害得景瑞出事!同样,如果我太贪心,真的嫁给周瑾瑜,景瑞是顺风顺水了,可是周瑾瑜不会开心的——因为我不爱他!”

千夏的话令言启烁怔住,脑子里消化着她的话。

千夏打电话给周瑾瑜的手机,关机。又打到宅电,秦叔说他今晚加班。最后打公司电话,秘书回答今晚有个董事重要会议,恐怕要进行到深夜。

如果拖到明天,难道…要在婚礼上中断仪式?那样,周瑾瑜会恨她一辈子吧…

千夏一直守着手机,告诉秘书董事会议一结束,不管多晚也要让周瑾瑜回电。等到凌晨一点也杳无音讯,又打电话到周家,秦叔说他已经睡下!

是上天的作弄吗…

第二天,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有人扶她梳洗,有人给她化妆,不知不觉间那么多人围着自己!

“你们等下,我先要给周瑾瑜打电话!”言千夏喊道。

“不行的,新娘现在怎么可以和新郎打电话呢!哎呀,快来化妆啦,漂漂亮亮地早点见到他不一样!”她又被一群人围住,压到梳妆台前。心里一点点绝望了。

再次见到周瑾瑜的时候,是在庄严的大教堂内。周言两家的众多亲戚都来了。周老夫人倒不在场。所有人都正装出席,向两人抱以祝福的眼光。

她的父亲携着她的手,走向红地毯的另一端,周瑾瑜长身而立,白色的西装衬得他俊美优雅,风度翩翩。他微笑着接过了千夏的手,一起面对神父。

巨大的圣母玛利亚神像坐落在神父身后,他目光平和地开始宣读祈词。末了问向在场所有人,“在婚约即将缔成前,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教堂内鸦雀无声,千夏的心沉到海底。

“那么,周瑾瑜先生,”神父慈祥地看向他,“你是否愿意娶言千夏小姐为合法妻子。从此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周瑾瑜扬起嘴角淡笑,然后突然松开言千夏的手,朗声答道:“我不愿意。”

教堂内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他说不愿意!他说不愿意!

千夏震惊地看向周瑾瑜高深莫测的琥珀色眸子。那琥珀色笑的时候如同蜂蜜般芳香撩人,“言千夏,这是给你的教训。”

她突然明白了。

以周瑾瑜的势力,就算言家将消息封锁得再彻底,他也有办法知道景瑞出事了,她说嫁他是别有居心。

“不要以为我是你可以任意滥用的棋子!”说完,他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开。

她在原地僵立着,却笑了。

他让言家颜面扫地,却在前一晚促成了银行拨款。周瑾瑜,真是个心狠又心软的男人啊!

千夏笑着望向周瑾瑜的背影。目光却擦过白色西装的衣袖,见到穿着黑色皮革大衣的修长身影背着光慵懒地靠在教堂大门上。那个男子右膝微曲,右脚交叉在左脚前。双手插在裤袋里。风吹拂着光泽墨亮的黑色发丝,细长的银色领带翩飞。

依稀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依稀能看到眸间翠绿色的璀璨光华。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游戏正式开始。

与我何干

言家这次虽然在婚礼上跌了个大跟头,颜面扫地,但是当天到场的只有周言两家的亲眷,并无旁人,而且银行的拨款毕竟发下,言启烁即便心有不甘,回到家后也没有指责千夏或者谩骂周家。

这座宅子重新有了生气。佣人、厨子、司机、管家都回来了。灯光充斥着大宅的每个角落,一切都恢复如初。

言启烁坐在大厅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查看媒体有没有刊登今天婚变的新闻。事实上,周瑾瑜早封锁了这条消息,只有上流交际圈里可能游走些小道消息罢了。倒是报纸上登出“李御城”在国外大热的“七心七剑”系列钻石登陆中国市场引起人们疯狂的追捧,这则消息令他冷哼了一声将报纸丢到一旁。

管家通知晚餐已备好。

千夏正从二楼走下台阶,白色的居家便服,素面朝天,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般。

她今天累极了。所以从教堂回家,卸妆沐浴后睡了一个下午。

“老爷…珞少爷回来了!”管家的惊呼声引来一片骚动!

“珞珞回来了?真的?”言启烁前一刻还生硬死板的脸上被一阵狂喜替代。

瞧啊,邱珞还没有回来,家里人就已经激动成这样了。千夏嘴角跃上一抹冷笑,她侧过脸颊对一旁的女佣道:“把晚餐送到我房间里来吧,我不下来用餐了。”说完转身,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千夏用餐后一直躺在床上看珠宝书,直到夜幕深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千夏把书放回床头,关了台灯,缩进被子里侧着身入睡。却又不知怎的,脑子里陆陆续续有许多的人影在晃动,许多画面在交叉,意识反倒越来越清醒…

轻轻的推门声在安宁的夜里格外明晰,千夏睁开眼,看到面前雪白的墙壁上投射了昏黄的灯光,修长的影子昭告了某人的到来。

她又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轻轻浅浅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她感到他已经来到自己的床边,她闻到他身上常有的红酒和香水的味道。那香气越来越浓重,那呼吸越来越靠近…

“我知道你在装睡。”千夏听到他嬉笑的声音。她继续装睡,懒得和这人搭讪。

“既然在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哦。”他似乎笑得很开心,香气越来越浓烈馥郁,直到温柔的触感抵达自己的唇瓣…

胸口有莫名的情愫破出,冲向四肢百骸,手指紧紧揪住床单,扭转,再扭转…

那些画面在脑中越来越明晰——

千夏练习钢琴时,邱珞在一旁拉小提琴伴奏…

千夏拿奖的时候,邱珞抱着她在空中旋转…

千夏生日的时候,邱珞陪她放了满天的烟花…

该死的!这些事情早该扔到回忆的罅隙中,永不见天日,为什么又想起来!言千夏不再伪装,推开他,他却仿佛早料到了,反而制住了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缠绕,仿佛在品尝时间最美味的酒汁…

当她准备狠狠地咬他舌头的时候,邱珞抽身离开,坐在她床边,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慌张的表情。

“出去。”她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右手指向房门。

“我们三年不见,你不想叙叙旧吗?”翠绿色的眼,满目风华,俊秀的容颜混淆了西方和东方的极致魅惑。谁却能想到这俊美的皮囊下竟包裹着嶙峋邪恶的灵魂…

“一点都不想。请你现在就出去!”脉搏一点点趋于平缓,她的眼神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