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明明就被捆在身后…心念才动,她的手已举到眼前,没有任何束缚。

这是…莫如意终于良心发现了吗?白瑞宁习惯性地朝左手边看去,却只看到一条幽暗的通道。

莫如意没在那里,而是坐到了最远的墙角处,面朝墙侧,一动不动地倚在那,像是睡着了,身边散了几个红紫色的果子。

白瑞宁的视线在通道和莫如意之间转换了几次,呼吸声不觉间被她压至最低,紧盯着他,她慢慢起身,极为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响动,朝那通道靠了过去。

莫如意没有任何反应,白瑞宁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倒退着摸到通道入口,回过身,头也不回地便钻了进去!

这通道呈下坡状,十分狭长,又潮又暗,且不知要通往哪里,但在白瑞心中,这里却像是满布阳光一样,她没想过能在通道里找到什么,只希望能离开那间湮没她所有希望的石室,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沿着通道走了十余米,前方渐渐有了些许的光亮,白瑞宁紧走几步,踏出通道的一瞬间,她打了个寒战。

她又回来了?不!环顾四周,她确定这是另一间石室,和她之前所在那间,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莫如意,石室里也不如之前的那间干燥,许多地方都长了青苔。地面上散落着许多金银之物,石室角落里还摆着两只敞开的大箱,同样装着许多金银器皿、玉石首饰。

这是藏宝室么?这里的东西都是莫如意的么?白瑞宁没有再想这个问题,就眼下来说,就算有黄金万黄,在她眼中也抵不过一只热包子。

白瑞宁摸着墙壁一边走一边拍打,希望能再找出一条通路来,由于这间石室里乱布着很多东西,所以直到她感觉到脚下有风,才发现紧贴地面的墙脚处有一个不大的洞口。

她马上蹲下去,从那洞口里,她不仅感觉到了微微的空气流动,还见到洞外远处散落着的果子,莫如意的果子一定也是从这里捡的。

白瑞宁比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试着往里钻了一下,肩头虽被卡住,但也不是特别的紧,于是她辗转腾挪,几乎耗光了力气,终于通过了石壁及石壁后的泥层,上身钻出洞外!

才一出去,白瑞宁便迫不及待地看向四周,再扭身看向头顶,险些喜极而泣!

这里的面积不大,四周是砌成环形的青砖,而头顶十余米之上,便是澄蓝的天空,这是一处干枯的井底!

看着就垂在头顶不远的井绳,白瑞宁的身上顿时蓄满了力气,如有神助一般,钻出洞口便站起去够那绳子,一抓入手后用力拽了拽,觉得十分结实,便要攀着绳子上去。

可她之前从没攀过绳子,从电视里看到的矫健之姿到了她这里不是手承不住力就是栽歪下来,如此几次后,开始不顾一切的冲动也渐渐消了,坐在井底想了想,转身又从那小洞口钻了回去。

再回来,心境已大不相同,之前的颓败萎靡一扫而空,自由的呼唤在心间不断鼓动,也让她更有了些耐心打量这间石室。

仔细看了一遭,她才发现这洞口四周有许多变了形的器皿,洞口附近的石壁上也沾着点点不甚明显的血迹,她甚至在洞口旁找到了自己的那枝扁簪,此时也完全变了形状。

白瑞宁再不迟疑,沿着那条通道走了回去,刚出通道,便见一个果子摔在她的眼前。

莫如意显然没想到她会再回来,脸上愤怒的神情甚至来不及收起,又极为错愕,不过也仅是一瞬,便稍显狼狈地扭过头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再动弹。

原本在他身边的几个果子都被他摔了出去,白瑞宁捡起一个摔烂的果子走到他身边去,递给他。

“我要是不回来,这些就是你最后的食物了。”

莫如意的头又朝墙侧偏了偏,根本不看她。

白瑞宁打量了他一阵,才发现他的白袍已被泥污和血迹染得看不出颜色,而她这两日竟没有意识到,这间石室这么干燥,想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也不是件易事。

“你早就知道这里吧?”白瑞宁问:“我们掉下来后,在我醒来之前,你就去通道里看过吧?但是那个洞口太小了,你出不去。你有重伤在身,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又不愿我知道那出路,所以你才三翻四次地捆着我,偷偷去那边希望能把那洞口扩大一些…你不敢让我出去,你怕我离开之后就再不回来,是吗?”

被困了几日,莫如意的衣裳虽然穿得整齐,可满身的脏污和冒着青茬的下巴让他看起来有些落魄,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改他向来的脾性,虽没有回答,却轻掀了下嘴角,无尽的嘲弄讽刺。

“那你又为什么放我走呢…”白瑞宁垂目低喃了一句,而后看着他轻笑,“莫如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走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说罢她将手里的那颗果子丢到他的身上,决然转身而去!

第三十一章 暂住

更新时间2013123 16:38:46 字数:3076

 白瑞宁再一次从那洞口钻出,这次她没再盲目行事,抓了几个没有腐烂的果子吃了补充体力,又撕了裙摆缠在手上,连试几次,终于找到了一点诀窍,在太阳悬在正空之时,终于COS贞子爬出了井口。

出来,她便见一棵老树长在井边,树上挂着许多紫红色的李子,再转头,又见齐整的禅房,另一侧是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凳,石桌石凳上铺着丝帛巾垫,摆着茶壶茶碗,除了桌上不见那本书外,一切与那日她偷见到的情景一般无二。

原来出口还是在摩罗堂里。

倒在井边,白瑞宁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抖得厉害,全身肌肉也因过度紧张而无法完全放松,可她这辈子却没有一刻比现在的心情更好,她瘫在地上,感受着轻风暖阳、蓝天白云,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原来活着这么好。

白瑞宁也不知自己缓了多久,躺在那里险些睡着了,才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再聚起这辈子从未出现过的顽强意志,翻身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出摩罗堂。

白瑞宁找到了宁国寺的僧人,那两个小沙弥见她这样衣衫褴褛很是吃惊,又听她说知道莫如意的下落,连忙通知了掌院僧人。

掌院僧人不敢怠,刑部尚书大人在宁国寺失踪一事让宁国寺受着很大的压力,自然连忙带人赶来,又在白瑞宁的指点下,摸索着叩开了摩罗堂外的那块青石板。

此时白瑞宁靠在石阶旁,已连动上一动也不能了,紧绷放松双重极致让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眼皮也沉得厉害,但她还是坚持着,等着夏芷娟的到来。

听和尚说夏芷娟一直没有走,留在寺里寻找她,在和尚去通知夏芷娟的时候,已有几人垂了绳索到石室中去,后来又吊了张单架下去,把莫如意吊了上来。

莫如意本已虚弱不堪,经阳光一照,更是面色如纸,他偏头避着阳光,直到被人抬至墙下的阴凉处,才缓缓地睁了眼睛。

“你食言了。”

仿如砂纸磨砺般的声音自墙下传来,白瑞宁抬眼看看,朝他无力一笑,“我又没有回去,怎么算食言?反正像我这样没种的人,哪敢真的害你…不过,你刚刚害怕了没有啊?”

莫如意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白瑞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好了点,这时便听身后脚步匆匆而近——“瑞瑞!”

妈…白瑞宁没来得及叫出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这一觉也不知到底睡了多少时候,就算在睡梦之中,白瑞宁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周身巨痛,嗓子干得几乎出火。

难道她现在还在石室吗?她成功脱困都是幻觉吗?昏昏沉沉地,白瑞宁微睁了眼见到夏芷娟就守在她身边,心中大定,转眼又睡了过去。

一睡,整整睡了两天。

白瑞宁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她脱困的第三天头上了,喝着夏芷娟亲手熬的米粥,白瑞宁满足得流下两道宽面条似的眼泪。

夏芷娟安静地看她吃着粥,一句也不问,待她吃完了,说道:“感觉怎么样?现在你应该会觉得累,这是正常的,但不要再睡了,出去到阴凉地方走走,活动一下。”

白瑞宁乖乖地点头,原想抱抱老妈,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可又见夏芷娟面容憔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便心疼起来,扑过去抱着老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夏芷娟哼了一声,“真不让人省心!”还是原来的态度,但最后一个字已隐隐带了些鼻音。

白瑞宁的鼻子也酸酸的,可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急问道:“林老夫人那边可说通了?”

夏芷娟点头道:“林老夫人倒是说会帮着过问一下,不过我们和林家到底没什么关系,再加上…”

原来夏芷娟在找到白瑞宁后又曾去找过莫如意,向他询问白松石一事,莫如意却道:“在他还有用处的时候,无论你走谁的门路,我都不会放人的。”

“不过,我提出要见你爸,他倒是没有拒绝,只说会考虑。”

白瑞宁听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正是莫如意的作风。挨着老妈,感觉着她的体温,她大致地把那几天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莫如意绝不会因她帮他而放了白松石一说。

夏芷娟并不意外,“看来这莫如意,当真是铁石心肠。幸好你爸对他有用,他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只是担心瑞家,还有瑞宝那孩子,小小年纪的也跟着在牢里吃苦。”说完又摇摇头,极为不解地道:“那本书已经写给他了,他还留着你爸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白瑞宁愣了愣,“不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墓穴位置么?他想让老爸替他寻龙点穴,老爸不肯,他才不放人。”

夏芷娟极讶,“什么墓穴位置?”

“我刚刚没说吗?”白瑞宁便把那日在摩罗堂外听到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总之葬在那地方的后人以后就会飞黄腾达所向披靡了。”

夏芷娟皱着眉头纠结了半晌,又无语地看着她,“我这明里暗里地打探了好几天,谁都说不出个数,你倒好,什么不入外人耳的事都能听到,听到了又入耳不入心,还真是八卦的身子清闲的命。”还好比林渊和白瑞怡的事,不也是她第一时间知道的么!

白瑞宁自动把这话当成了夸奖,其实这也是一种异能吧?

不过,得了答案的夏芷娟看起来更为担心,“这么说来,倒是更麻烦了。我以前就听你爸说过,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恐怕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自己也没有实际经验,只靠那两本书…风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哪是那么好理解的?”

白瑞宁皱皱眉,“竟然要这么久?”等找到那穴位恐怕莫如意都成半大老头了吧?到时候也不用费事迁他母亲的遗骨了,再等两年,直接埋他就行了。

夏芷娟点点头,“而且我去找那小煞星的时候,见他神情阴晴不定的,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我想,这次你便不要与我回家了,就在宁国寺住下,要是他真的再到家里去折腾,家里有我也就够了,宁国寺毕竟是国寺,我想他也不会闹到这里来。”

白瑞宁一句话冲在嘴边,怎么不会闹?恐怕莫如意下一个要动的就是宁国寺了!可又见夏芷娟神情中的疲倦担忧,便又将这话咽下。反正,莫如意的目标是和尚,她又不是和尚!

“你就以养病的名义住在这里,我回去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再让陈妈妈过来照顾你。”

白瑞宁连忙摆手,“陈妈妈过来,你身边就连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了,我住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有着落,你还担心什么?再说还有缘儿陪着我,再不放心,你让瑞静也过来陪我吧。”

夏芷娟想了想,“那也好,只是你一定记住,你是来这里躲清静的,别总往外跑。”

哪还敢啊…白瑞宁点头以示明白。

夏芷娟一出来便是六七天,白老太太那边天天派人过来追问,此时见白瑞宁没什么大碍,便立时动身启程回府,隔天就送了人过来,却不是白瑞静,而是待嫁的白瑞珍。

白瑞宁虽然平日与白瑞静最熟,但白瑞珍为人温和安静,在她面前白瑞宁难得地能做一回引导者,所以关系也不算差,倒是白瑞雅,虽然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但白瑞宁总觉得和她相处差了点什么似的。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白瑞宁看着那几大箱东西哭笑不得,“又不在这长住。”

白瑞珍柔柔笑道:“大娘是担心你想用的时候短了东西,所以干脆多带点过来。”说完又问:“大娘说长姐染了风寒,好了后身子又一直不爽快,到底怎么样了?”

白瑞宁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娘怕我在家里为爹的事担心,这才让我在这里住一阵子,也散散心。”白瑞宁失踪一事虽然寺里有人知道,但对家里,夏芷娟一律说的是因病才久未归家,此时暂住在这里也是为了养病,和白瑞宁也是早就说好了的。

白瑞珍笑道:“既是这样,长姐可要放宽心才是。”

白瑞宁点点头,又在院里忙着搬东西的几个下人间来回看看,“陈妈妈呢?”

陈妈妈这次是送白瑞珍过来的,缘儿在旁道:“刚刚陈妈妈见院外似乎有人影闪动,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意图不轨,便出去看看。”

正说着,陈妈妈微有失神地由外而入,进院几步还回头朝门口张望。

白瑞宁迎过去,“可看见了人?”

陈妈妈马上摇头,“没有…哦,夫人要姑娘在这里安心静养,如果有老爷的消息会来通知姑娘的。”

“我娘没事吧?”白瑞宁知道自己老妈虽然嘴上爽利,可有什么事她不见得和别人说,全都压在心底。

陈妈妈微微点头,“姑娘放心吧,夫人让姑娘住在这里倒也不是全怕了莫如意,二夫人和二姑娘前两天搬回了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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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墙之隔

更新时间2013124 17:00:04 字数:3092

 白徐氏和白瑞怡搬回了府里,白瑞宁还等着下文,却发现陈妈妈已经说完了,直到陈妈妈离去,她才想得有点眉目。

这意思是说…白徐氏有可能找她的麻烦,所以才要她避一避的吧?白瑞宁便又想起之前红翡簪的那事,后来是白徐氏亲自上门将那簪子又讨了回去,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齐王府那边并没有给她好过,也难怪夏芷娟会怕她记在心上。

既然是这样,白瑞宁便安心在宁国寺住下,每天以看书打发时光,又有白瑞珍陪着她,倒也不会太无聊。

这日缘儿去置了斋饭回来,进了院子,手里的东西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地跑进禅房,“姑娘,我又见着那人了!”

白瑞宁愣了一下,缘儿已继续道:“就是之前曾在院外偷窥姑娘那人!”

白瑞宁一下子就想到了凌子皓,缘儿话已出口才觉不妥,屋里还有个白瑞珍呢,自家姑娘被人偷窥这样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岂知白瑞珍只在缘儿进屋的时候抬了下头,而后便又低头绣制女红,跟没听着一样。

白瑞宁倒没觉得什么,又对这凌子皓郁闷至极,他三番两次的来找她,又不说目的为何,明显有秘密的样子,让她很暴躁啊!

白瑞宁起身便要出去查看,不防被白瑞珍拉了下手。

白瑞珍轻声道:“不如等一会陈妈妈来了,再让她去看看?”

白瑞宁和夏芷娟她们以前独立惯了,白瑞宁上大学那会更是几个月也见不着一次面,所以除了必要的惦念,夏芷娟对女儿住在外面倒没怎么担心,尤其又是宁国寺这种清静的地方。倒是陈妈妈每隔一天就会过来看看白瑞宁,用她的话说,虽然有消息传回,但总没有亲眼见着放心。

白瑞宁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又犯了错误,连忙点头应下。

等到陈妈妈来了,缘儿连忙把这事说了,陈妈妈眉头紧皱着便出去了,白瑞宁实在好奇,便又拉了缘儿去门后偷听,白瑞珍则表示她的全部兴趣爱好全在手里这块绣布上。

白瑞宁也不勉强她,与缘儿到了门后便透过门缝朝外看。缘儿倒更八卦一些,第一时间占了门缝最宽的位置,让白瑞宁痛心疾首不已。

再说陈妈妈到了院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缘儿说的人,却也并不马上回去,而是走远了一些,远远看着。

这边有许多这种带着独立院落的禅房,以白瑞宁所住的这间为始,左有三间、右有两间,一排六院的格局在这专供香客休宿的跨院里还有数排之多。

陈妈妈走远了看,没过一会,便见自白瑞宁院落的隔壁院子出来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身形颀长,清秀文雅,年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隐忧。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也不知装着什么,到了白瑞宁院前便停了下来,几次走到门前想要敲门,却又再三地放下手去。

陈妈妈见状便过来,叫了一声,“小伙子。”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正是数次去找白瑞宁的凌子皓。

凌子皓手里提着的是凌府大厨最擅长的手艺,从前几日听说白瑞宁失踪,到这几日她闭门养病,凌子皓简直比自己病了还要难受,把府里的几个厨子和大夫全都叫到宁国寺来,一天三顿不带重样地做,养心安神的汤药更是不断,可最终这些东西最后都逃不脱被丢弃的命运。

凌子皓见过陈妈妈,知道她是白瑞宁的乳母,于是更为紧张,提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却不差半分礼数,微一欠身,“妈妈安好。”

陈妈妈的视线不断在凌子皓的脸上徘徊,凌子皓被看得实在难受,后退半步道:“我…半无打搅白姑娘之意,这便回去了…”

陈妈妈叫住他,“我上次问过你,你没有回答,这次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家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凌子皓忙道:“妈妈不要误会,是我一心想结识白姑娘,白姑娘对我是不认识的。”话虽这么说,他眉间却又带着几分酸楚,似乎根本不想如此承认一般。

陈妈妈越发的看不懂了,“看公子应是个读书人,便更该明白,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若心中惦念,理应求媒人上门提亲才是,可公子只是私下里三番两次来找姑娘,难道就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凌子皓略见局促,“我…妈妈别恼,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我现在只是商人之子,又岂配得上她?我原想等明年春闱中选之后便上门提亲的,但…心里又实在惦念…”

陈妈妈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许久,直到他再次以目光相询,陈妈妈才扭了头道:“既然心里有所打算,便应按部就班,你现在这样是极为不妥的。”

凌子皓低下头去,说来奇怪,他与陈妈妈只在白府远远地见了一面,前几天又在这里说了一句话,如今才是第三次见面,可她说出的一些指责之语,他竟提不起一点不悦之意。

陈妈妈见他失意的模样,神情也是万分复杂,“公子一表人才,没试过,又岂知白家嫌你是商人之子?白家主母夫人为人通达,你若真的有心,不妨派人前去试试。”

凌子皓却摇摇头,“我不愿试,我想一次便成功!明年春闱,我必会高中!”

说这话时,凌子皓信心满满,人也显得更加耀眼,陈妈妈微微点头,“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凌子皓道:“我父亲是东城布商凌展云,不知妈妈可曾听过?”

陈妈妈垂下眼去,“东城首富之名,我又岂会不知?那…你母亲呢?”

凌子皓面上泛起一丝暖意,“家母姓庞,有时也会来宁国寺小住,妈妈若有时间,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陈妈妈吐出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她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道:“姑娘现在住在这里,你这样常在院外出现,总会给她带来困扰,你若真为姑娘着想,便安心备考,以期将来心愿达成才是正理。”

凌子皓万分惊讶,“妈妈也支持我么?”

陈妈妈笑了笑,低头便要回院。

门后的白瑞宁和缘儿连忙让到一边去。

不知道为什么,白瑞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能她打开的方式又错了,总觉得…陈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想往日陈妈妈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在白府遭变之后表现出的明明就是个沉稳坚毅的个性,那次在白府喝斥凌子皓时更是掷地有声,对比起这次,就显得有些微妙。

白瑞宁正想着,陈妈妈已经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陈妈妈许是没想到进来就看见白瑞宁,滞了一下,而后将食盒放在地上,又陪着白瑞宁回了房间。

“我说过那人了,他不会再来打扰姑娘了。”陈妈妈简单交代了一下府里这两天的情况,直到离开,也没有提起那食盒的事。

于是白瑞宁下午又有事情做了,做推理,真相只有一个神马的,后来因为到了晚饭的时间,专心吃饭又把这事扔到一边,直到几天后才又想起来继续推理,不过那天见到的细节又有些忘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是白瑞宁探知一些事情后的必然流程,所以夏芷娟才说她过耳不过心,见天的也不知她到底在想怎么,脑子怎么就那么满,好像一点多余的东西都容不下似的。

自那天陈妈妈与凌子皓谈过后,凌子皓果然再没出现过,不过缘儿偶然间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喊了白瑞宁去听,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在背书,有些内容白瑞宁没听过,有些又很生涩,可那男子背诵得声韵有致,声音也清朗,倒是十分好听。如此听了几天,倒也听出了规律,于是早晨和午后没事的时候,白瑞宁便去墙根下走走,就着八月秋意和落叶听读书声入耳,倒也是一种享受。

这日她早上在墙下听见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十分喜欢,便默念在心,又听隔壁那人念书的声音有些沙哑,间或还夹杂了几声咳嗽,显然是喉咙不适,可他也没有停下,依着往天一样念了整个时辰,这才又悄无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