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群松动,夏芷娟与林渊此时也都挤到了白瑞宁的身边,林渊朝监斩台上频频招手,又不敢招得太明显,生怕一不小心拉了群众仇恨,被直接围殴死在这里。

好在莫如意还算眼尖,林渊只招了几下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也只是瞥来一眼,并没有其他的指示或举动。

由于形势好转,林渊此时也不像刚才那么急了,与夏芷娟低声道:“还不算太坏,只杀了一个,看来他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你们先回车上去等消息,以防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伤到你们。”

夏芷娟白着脸色点了点头,拉了白瑞宁挤出人群。

重回车上,布满精细纹案的厚重车帘挡去外界一切窥视的目光,夏芷娟闭了闭眼,低叹了一声。

“瑞瑞…”

听说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和亲眼见到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心里所受的冲击程度是截然不同的,想着女儿即将嫁给这样一个冷血之人,夏芷娟便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瑞宁看着夏芷娟,看着她装满复杂的双眼,轻声说:“我要是走了,连累的是你们,我们要是走了,连累的是白家的人,如果那样,与莫如意有何区别?”

夏芷娟极讶,没有想到白瑞宁竟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白瑞宁说完垂下眼帘,呆呆地望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六十四章 独处(一)

白瑞宁不是第一次见到莫如意的无情,她也明白自己将要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比不过那幕布上泼洒的殷红,她不得不紧握双手,才能稳住自己,不让夏芷娟看到自己因害怕而产生的轻颤。

她怕极了。

她怕听那些咒骂、怕死人、怕莫如意、更怕脑中所想的圈套场景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车外的骚动来了又去,掀起了好大的声浪,可白瑞宁对这一切像是无所察觉,直到林渊重新回到车上,她才微微抬了眼。

林渊的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我到底小看了他,宁国寺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些密室秘道,现在连百姓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帮那些和尚申错了冤,看来皇上这次不仅不会罚他,还会重重嘉奖。”

夏芷娟忙问道:“其他的和尚呢?”

夏芷娟当然知道宁国寺里面有密室,白瑞宁还差点死在里面。这些密室的存在虽然隐密,却并非不可公开,最起码摩罗堂下面的那个有段时间就是明晃晃地搁在那里的,而既然摩罗堂下有,那么偌大一个宁国寺会有其他密室也不奇怪,可她没想到莫如意会拿密室说事,而在密室这个所谓的“证据”面前,只消莫如意提前准备,在密室里藏点东西,便已足可使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心里犯嘀咕。果然,先斩后奏什么的只是虚招,布下圈套让百姓与宁国寺离心离德,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林渊笑道:“自然是押回刑部等皇上处置…这小子。真是吓死我了…得了,这回没事了,我先送你们回去。”林渊说着拍拍车壁,朝外头小厮道:“走吧。这回走慢点,来的时候差点吓尿…”

林渊大松了一口气,夏芷娟的心情却愈加沉重。其他人等候处置。那死了的那个呢?其他的和尚会否因为形势逆转而真正被判死刑?人命如草芥,果真如此么?

回程的马车异常平稳,可车里的人却各怀心事,夏芷娟与白瑞宁均是一言不发,林渊本是想向白瑞宁打探一下白瑞怡的消息的,可碍于夏芷娟在旁也没有机会,便也安静下来。

伴随着车内的静默。马车不快不慢地行进了一会,突然车厢一晃,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林渊马上探头出去,没等他说话,车外有人道:“大人想请白姑娘说话。”

林渊调笑一句。“还有几天就成亲了,这也等不了?”

来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瑞宁松开交握的手,起身之时,夏芷娟握住她的手。

一握,才发现白瑞宁指尖冰凉。

“没事。”白瑞宁朝她笑了一下,抽出手去下了车。

他们此时所在离西市牌楼已有一段距离,在林渊的马车之后,另停着一辆青顶马车。过来说话的禁卫朝那马车示意一下,白瑞宁便走到车前,站了半天,才记起车里的人看不到自己,这才说了一句,“我来了。”

“上车。”

车内传出的声音简短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白瑞宁扭头看着因担忧而自车窗探出头来的夏芷娟,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暗中紧握了一下双拳,上了莫如意的马车。

上车便见莫如意坐在那里,双目轻合。

白瑞宁四下看看,见这里虽然宽敞,却不像林渊的车子那般极尽奢华,更没有软垫之物,仅置了一张固定的坐椅,莫如意此时就坐在上面。因为别无坐位,车里又站不直身子,白瑞宁便只得直接坐下,坐好后抬眼,正对上莫如意张开的眼睛。

“过来。”

听着命令般的话语,白瑞宁低下头去,“我就坐这吧…”

“别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白瑞宁抿抿唇,最终还是起了身,以不挨到莫如意为标准,坐到他身边去。

莫如意没再挑剔什么,偏头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来,手掌摊开在她身前。

白瑞宁愕然地看着他的手,再看看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莫如意这回倒有些耐心,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收回手,直到白瑞宁带着十二万分的试探与小心把手搭上来,他才收了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白瑞宁立时一颤,背后寒毛根根竖起,极为胆战心惊地,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莫如意握住她的手后也没有动,就那么握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握了一会,微微一笑,“原来和人接触的感觉也没那么差。”

白瑞宁不由怔忡,忽而想到他的洁癖,又想到上次顾月皎当着他的面昏倒,他不仅不扶,反而退避之事。

稍一失神,再回过神来,注意便已在手上,此时才感觉到手上暖暖地。

“原来…你的手也是热的。”白瑞宁喃喃说完,便觉手上一松,莫如意已收回手去,又敲了敲车壁。

马车即时启动,白瑞宁心里一慌,“去哪?”

莫如意轻扬唇角,“我饿了,去吃饭。”

他的神情十分轻松愉悦,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了那样血腥场面的人,白瑞宁纠结再三,壮着胆子问:“那、那个和尚,其实没死吧?”

“哪个?”莫如意看来心情不错,有耐心回答她,“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

“死了。”

“那幕布…”白瑞宁以前从没见过真正的法场,也不知道那幕布到底是标准配置还是莫如意的临时起意,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猜测,不过她现在十分确定后悔问了这件事,再说不出一句话。所有她能想到的借口,关于莫如意其实并非那么狠心无情的借口,瞬间像接触到朝阳的雾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莫如意瞥一眼她,无趣一笑,“百姓的情绪已激愤至极,如果再让他们亲眼看到和尚人头落地,恐怕有冲击法场的风险,所以遮一遮,没那么刺眼。”

“可是…你明明不用杀他的。”见莫如意还算好说话,白瑞宁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有幕布挡着,你不用杀他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的。”

“有区别么?”莫如意虽还回答,可修俊的眼中多了几分凉意,“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白瑞宁便想到林渊说的,其他的人等候皇上处置——终是难逃一死么?

“他们是宁国寺的代表人物。”见她纠结的样子,莫如意淡淡开口,“要彻底压住宁国寺,他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否则他们将来走到哪里,哪里便成了宁国寺,懂么?”

白瑞宁摇摇头,心中疑惑脱口而出,“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决心压制宁国寺,宁国寺声势再大,也是受朝庭管制的,况且佛法昌隆,对大雍的繁盛也有贡献,现在倒是不会让宁国寺抢走风头了,可因此受到各方的诟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莫如意轻笑,“有诟病也是我这个不服管教的佞臣受着,关皇上什么事?”

白瑞宁愕然,她才发现刚刚自己竟然将莫如意摘除在外,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嘉明帝说的。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嫁给他,所以下意识地替他开脱吗?

“我…”她垂了眼,“我那次在摩罗堂外听到的,那位大师也说是皇上不能容忍宁国寺之威,早晚要对付的…”

莫如意睨着她,“在外不要胡说。”却是认真在嘱咐。

白瑞宁条件反射地点头,莫如意又道:“你又懂什么?皇上要的是绝对的掌控,而宁国寺有些地方已经越了界,宁国寺是天下佛寺代表,凝成了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在民间又有威望,如果这股力量不在他们尚无意识之时尽早压制,那么一旦他们有了反抗意识,将来再想压制,便难如登天了。”

这番解释白瑞宁听懂了,却极讶莫如意会对她说这些,这样的事就算不是头顶机密,也绝非随便能传他人之耳吧?

正惊讶着,莫如意瞥来一眼,“谅你也不敢说出去。”

“…”

意外地,和莫如意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可白瑞宁仍是不敢说得太多,这和以前面对他时又不一样,今天在法场上的他让白瑞宁惧意难消,就算现在说话,也是壮着胆子说,一旦莫如意停下,她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大概是静默的时间过长,莫如意乍然问道:“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开口,白瑞宁立时轻轻一颤,双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莫如意长眉微挑,竟似颇为意外,“你怕我?”

谁不怕你啊…白瑞宁心中嘀咕,头却马上摇了起来,“没有…”原本还说得挺大声,后来顶着他的注视,她挺直的腰杆渐渐软下去,“不…怕…你、你也不会吃人,是吧?”

她觉得这么说可能会缓和一下气氛,殊不知莫如意听罢挑起一边唇角,朝她慢慢逼近了些,原本清俊的样貌不知怎地突然变得妖异起来,那黑如曜石般的眼眸漆墨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超近的距离让白瑞宁瞬间头皮发麻,再对上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倍显阴森,腰间一软便滑下座椅。

“你、你…”白瑞宁想说别开玩笑了,可莫如意那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让她的话硬生生地顶在喉间。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于是她又想起法场上的种种,眼前浮起许多类似于“光头盛宴”之类的场面,顿时觉得胃间翻滚,脸色也变得煞白!

莫如意朝她伸出手,神色漠然,“现在知道也好,左右你以后也得慢慢习惯。”

第六十五章 独处(二)

习惯?

白瑞宁一直在嘴里徘徊的“变态”二字险些脱口而出,还好最后关头她咬住下唇阻止了这个可能会害她变成一锅包子汤的要命冲动。

“别、别开玩笑了…”面对他怎么看都是阴气森森的面孔,白瑞宁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别说让他拉自己起来,根本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嗯?”莫如意突然收回手去,舒眉展目地看着她,“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白瑞宁反应了半天…

“真是玩笑是吧?”攥着一手的冷汗,白瑞宁小心地确认。

莫如意一偏头,“你希望不是?”

白瑞宁看了他一会,默默挪回自己上车时坐的那个位置,低着头不说话。

“生气了?”莫如意靠上椅背,不再身挺背直,放松了不少,又瞄着她,唇边带笑,“是不是谁说什么你都信?”

当然不是!白瑞宁愤愤地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声音。

莫如意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忽而又问:“前几日你父亲来找我,说要延后成亲日期,你知道这件事么?”

白瑞宁前一拨冷汗还没褪去,又来一拨。

在她心里,莫如意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上一秒能和你面带笑容侃侃而谈得像个话痨,下一秒你一句话不对他心意他就能给你一碗牢饭吃吃,就像刚才,那阴气森森的模样说他不吃人。谁信啊?

而眼下这个问题,她是很想回答不知道借以逃避的,但又怕莫如意迁怒白松石,无奈之定。老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没反对?”莫如意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那个…”白瑞宁略有慌张地连忙解释,“也是怕影响你么…三娘煞什么的听着挺吓人的…”说完只见莫如意的唇角抖了抖。虽然他很快转过头去算是掩饰,但掩饰得一点也不好,上扬的唇角表示他分明是在偷笑。

白瑞宁握了握拳,下定决心不管他一会再说什么都不会理他了。

她都忘了,他早有前科,之前不就骗她说宁国寺的和尚会追究她的责任,害她在摩罗堂露营了整夜么?

想到宁国寺。白瑞宁又有问题了,憋在心里蠢蠢欲动,本来想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再理他的,后来憋得实在难受,再一想。反正“不理他”这想法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也没发誓什么的,违背了大概也不会遭天谴什么的。

“宁国寺底下的密室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储粮。”莫如意笑得舒心,答得也痛快。

“然后你又买通了那个慧真吗?”这才是白瑞宁最想不通的问题,慧字辈的和尚在宁国寺已经是除了方丈外辈份最高的了,经过这么多年的佛法钻研,肯定个顶个都是高僧,慧真又说他在宁国寺已经超过二十年,想必早已视寺为家。出家人又轻视生死,怎会甘愿背叛宁国寺,把那么大的黑锅往宁国寺上丢?

“我没有买通慧真,”莫如意倒是什么也不瞒她,“是慧安。”

白瑞宁愣了半天,慧安不就是那个怒火金刚。怒斥慧真是叛徒的大和尚么?忠心护寺的形象溢于言表,说他才是真正的叛徒?这不科学啊!

“你仔细想想。”莫如意提示了一句,“慧真是因为亲眼见到方丈在秘道处接了赃银,所以才会惧怕、才会求饶,觉得被这样的方丈连累至死不值得。”

白瑞宁愕然不已,“他看到方丈…”突然灵光一现,“方丈是假的?”

莫如意随兴地点点头,“说起来还是那日菊庄的事给我的灵感,既然有人能假扮你,我自然也能找人假扮方丈,倒也费了一番心思。”

可惜…费这一番心思,目的却是要将满寺的和尚送上断头台…白瑞宁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她向来是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可现在的心情着实低落了下去,连那慧安被收买的真相都不想问了。

莫如意等了一会,只等来满车的静默,轻轻地皱了下眉,“白瑞宁。”

白瑞宁很想假装听不着,可他语气中那抹淡淡的不悦却怎么也无法忽略,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声。

“上次假扮你的那个庶女,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白瑞宁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明明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啊,竟然没发脾气还不忘八卦,倒是很有做狗仔队的潜质啊!

她的回答让莫如意十分不满,“还真就那么算了?”

“当然没有!”白瑞宁挺了挺腰,“我都没再理她了!”

莫如意看起来有点无语似地,半晌…“算了,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怎么解决?”白瑞宁很怕他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急着道:“这样的事哪用劳烦你?不就是以牙还牙么?我自己能解决!”

莫如意的目光飘过来,带了点怀疑,白瑞宁连忙横眉瞪目地摆了个凶恶的嘴脸,撑着鼻孔重重地点了下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哦?”莫如意失笑,“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白瑞宁张了张嘴,又垂头丧气了。

“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么?”

白瑞宁有点头大,她十分不愿意与莫如意分享太多家事私事,以免哪一条他老人家看不满意就拿来撒气,可莫如意的手段摆在那里,她不乐意分享,相信他也有大把的方法自行分享。

“知道,或是不知道,还要我再问一遍吗?”莫如意一点也不给她编瞎话的时间。

白瑞宁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因为我另一个庶妹喜欢凌子皓,假扮我的这个站到了她那一边。”

莫如意闻言面现不屑,“你还有没有一点用?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想那么久?”

白瑞宁决定忍他,假装没听到他的评价。

莫如意干脆也放弃了让她想主意的想法,直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石室里,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岂不和现在差不多?当年你没有勇气去做的事,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做。”

白瑞宁想了一会,才记起在石室里自己到底给他讲了什么故事。是关于初中的时候两个欺负她的女生,她下决心报复,结果把一切准备妥当,在脑海演练了无数次还险些信以为真的计划,最终却由于她的懦弱而没有实施。

差不多的话…是让她干预瑞静和瑞雅的婚事,然后,把瑞静嫁给凌子皓,分化她们的结盟吗?

白瑞静和白瑞雅是庶出女儿,将来嫁给何人,夏芷娟是有绝对发言权的,所以实施起来的难度应该不大,可…

“不敢?”

白瑞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在想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实施计划,得出了个大致的结论。”

莫如意饶有兴致地听着,白瑞宁抿抿唇,滚在嘴里的话终于壮着胆子吐出一句,“缺德。”说完又马上澄清,“我可不是说你。”

莫如意根本没在乎,“那她们呢?”

“她们当然也缺德啊。可是,”白瑞宁低头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力道大得连关节都泛了白的手指头,“被狗咬了,不代表一定要咬回去啊,要不然我岂不是也变成狗了?”

莫如意点点头,“这个也不是在说我?”以牙还牙的理念一直是他提倡的,甚至你咬掉我一块肉,我得再多咬一根骨头下来这才算完。

白瑞宁立时快速点头,“当然没说你!”

莫如意顺心思地笑笑,“你这么想也对,不过,既然不能咬回去,那就用人的方法,打回去,揍得狠了,他就服了,再也不敢咬你了。否则你落荒而逃,就算下次看见他绕路走,他还是以为你怕了他,找到机会也要再欺负你。”

白瑞宁一拧眉头,心里刚冒出个想法,莫如意已问道:“想什么?”

“你还…挺像我妈的…”白瑞宁讪讪地,想起夏芷娟有时间也是这么对她谆谆教导来着。

莫如意哼笑,“你母亲这个人做事还算爽利,但偏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我很同情她。”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她,白瑞宁郁闷地瞄他一眼,“反正,我做不来以婚姻为代价的报复这样的事。”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