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出来,二人上了林家等在宫外的马车,莫如意随手扯落车帘,吩咐车夫回府。

白瑞宁闭紧了嘴巴,仍是不敢说话。

莫如意搂上她的腰,捏了一会,突地失笑,“试探丫头贪财的事,可是真的?”

白瑞宁紧张地看着他,莫如意摇摇头,示意没事了。

白瑞宁一口浊气呼出,软倒在他的怀里。

“吓死我了,太子说那最后一句话,我还以为那牌子真是你给我的,我把一切都弄砸了。”

莫如意眼带赞赏,“那你反应得还算快。”知道配合他把戏演下去。

白瑞宁低了头,薄薄的红晕映在她脸上,犹如傍晚的彩霞。

“我想,就算我真的意会错了、做错了,你也不会那么骂我的,你那么疼我…”他一直都相信她,一次次地相信她,不像她…

莫如意掀掀唇角,笑出声来。

“真好意思说…”

白瑞宁挨到他怀里去,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紧张,“是不是啊?”

莫如意咬她的耳朵,“晚上告诉你。”

白瑞宁又红了脸,靠在他怀里想了半天,“就剩我们的时候…有人在偷听是吗?”

“小心点总是没错。”莫哪意用指尖点点她的耳朵,“有一种海外传来的工具,名为顺风耳,最远可收集十几丈内的声音。”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白瑞宁把今天的事情又想了一遍,“太子拿那牌子给我,是想看我的反应,后来把那牌子要回去,是想看你的反应?”

“不止如此,如果我真有那牌子,见到从你手中拿出来,怀疑之下定然慌张,以为是你偷了牌子出来。如果我没有那牌子,他便可让我见到牌子在他手上,那是皇上至高的信任,他在告诉我,我投诚于他,也是投诚于皇上。建王根本不在话下。”

白瑞宁又问:“你就没怀疑真是我偷拿了那块牌子?”

莫如意失笑,眼中闪动着熠熠的光采,“你那么喜欢我,怎么会背叛我…是不是啊?”

刚刚说出的话就这么被送了回来,白瑞宁万分羞赧。好一会才褪去脸上红晕,“那牌子到底是干嘛的?”

莫如意从怀中内袋里摸出一块令牌。

“太子那块是假的,这块牌子是天外玄铁制的。天下间也只有一块。”莫如意将它交到白瑞宁手里,“它叫‘隐腾’…”

才说到这里,忽闻车外马蹄声响,他们乘坐的马车瞬间慢了下来。

莫如意稍掀了一点车帘查看,白瑞宁忙将牌子揣进领口里,冰凉的铁牌贴着温热的肌肤,顿时让她打了个哆嗦。

车外竟是林渊,招呼车夫停车。跟着就把莫如意拉下车去,说是去郊外骑马。

白瑞宁相当无语,看来他是在宫外等了一上午。就等莫如意出来。

就这么缺人陪吗?白瑞宁真想问一句,不过想想,又觉得林渊有点可怜。最起码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他这么黏着谁,大多是今天聚明天散,待在他身边最长久的,除了家里的老婆们就是莫如意。

“东西收好了。”莫如意交待一句,上了林渊带来的马,跟着走了。

白瑞宁坐回车里,吩咐车夫继续前进。

到了林府门外,一个丫头候在那里,白瑞宁认出那是林庞氏身边的大丫头香草。

香草上前迎了白瑞宁下车,又伺候她上了小轿,直往内院去的路上才说:“太子殿下送了两个人过来,夫人让婢子先与孙夫人说一声,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白瑞宁有点没听明白,“什么人?”

香草抿唇笑笑,“是送给孙少爷的。太子所赐夫人不敢推辞,又担心孙夫人不在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人会引起误会,这才让婢子在门前候着孙夫人。”

送给莫如意的?白瑞宁皱着眉,到内院前下了轿子,便往花厅而去。

花厅内,林庞氏、顾月皎与白瑞怡都在,屋地里站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一个赛一个的白皙水嫩。

见白瑞宁进了屋,白瑞怡没忍住笑出声来,“到底是太子府养出来的,凝草园里的那些丫头可是个个都比了下去。”

林渊身边收了房的丫头妾室都住在凝草园里,她这么一说,白瑞宁怎能还不明白?这两个丫头的来意正和她想的一样!

林庞氏面露为难之色,却也朝那两个丫头道:“这位便是你们主母。”

那两个丫头转过身来齐齐下拜,都是大家的气度,没有一点作为礼物的紧张和失礼。

左边个头高挑一点、生得妩媚动人的名为青缨,右边娇小一些,生得极为娇憨可爱的叫百合,美目流动、辗转顾盼,把一屋子的女人全都比了下去。

白瑞怡见白瑞宁盯着那两个丫头不说话,笑容更为灿烂,转头朝林庞氏道:“大嫂,看来你真是多余将君眉送走,早知道有这一天,怎地就便宜了外人?”

林庞氏最近是越来越不待见白瑞怡,想她表妹池君眉原也是住在府里的,最开始林庞氏对这表妹是有些打算的,可一直没能成功,后来林渊成了亲,还一连娶了两个,林庞氏也就消了让表妹嫁进林府的心思,谁想到莫如意紧跟着也进了林府,林庞氏的心思便又活络起来,试着和老太太提了一回,让莫如意效林渊之法再娶一房平妻,老太太倒没反对,还问了莫如意,结果无须明言。

也不知道是林庞氏自觉失了面子还是真的死了心,随后便将表妹送回了家,白瑞宁来了这么久,也就见过那池君眉一次。

不过,池君眉再被人拒之门外,那也是正经门户家的姑娘,许人也是定然要带个“妻”字的,而眼前这两个,再美貌可爱,到底也只是个丫头,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人是交待给你了。”林庞氏假意没听到白瑞怡的话,朝白瑞宁交待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白瑞宁看着那两个丫头,心里叹了一声。

第137章 私情

难道拉拢人就没有点别的手段了吗?当初建王如此,现在太子也是如此。

“你们跟我回去吧。”人都来了,况且莫如意刚谢过太子为他求的差事,她不可能说不要。想来可笑,前段时间她怀疑莫如意与秋雨之间有暧昧,心里无比的难过伤心,还偷偷哭了好几场,心里赌咒发誓说绝不会接受的,可现在两个用途明确的丫头摆在眼前,她也不能拒绝。

一旁的顾月皎面现唏嘘之色,似乎在感慨莫如意终也是有今天,白瑞怡却倍感无趣,不过她原也没指望白瑞宁能大发神威地发作这两个丫头,所以也算不上失望,只是有一种没看成好戏的失落感罢了。

青缨和百合能被太子挑选出来送人,自然是各方面都极为出挑的,跟着白瑞宁一路走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点失礼之处,就连那看着性子活泼的百合路途间见到什么也只是面现好奇之色,多余的话是一句也不说的。

倒是缘儿跟在后头忿忿不平地,一路也没给她们好脸色看。

回了采薇园,白瑞宁与她们两个道:“这园子里没什么大规矩,和和气气就好,你们先回去歇一会,等大人回来了,再商量怎么安置你们。”

青缨与百合便随着秋雨退下去,找房间安置。

缘儿盯着她们的背影,突然问道:“秋雨这段时间怎么不在夫人面前伺候了?”说完面色微白,“难道那些传言竟是真的?”

白瑞宁也服了她,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又问:“什么传言?”

“说秋雨想爬大人的床,被夫人抓个正着!”

白瑞宁皱皱眉,竟然有了这样的传闻?

正想着,秋雨回来覆命,说那两个丫头都安排在了西厢房里。

缘儿向来藏不住心事,之前不信那些谣言,刚刚却有所顿悟。心中有着十分的恼怒,对秋雨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秋雨低头垂目,一如这几日的躬顺。

白瑞宁想了想,把她叫到身边来。

之前她虽提过要把秋雨送出府,可她心里一点也不那么想,她始终记着夏芷娟说过的话。放在眼皮底下的好打理,放到外面去,人家可就真的海阔天空,指不定飞到谁的怀里了。所以那时她说要放秋雨出府,要他们在外面快活别告诉她。虽有着伤心的成份在里面,但更多的则可看成以退为进,让莫如意不能应承。

但也仅限于此了。白瑞宁使心机的勇气至此完全耗光,连带着对秋雨都没了后续的安置,也是她心里在刻意的逃避,直到昨天见莫如意那样的小心翼翼,心里才算真正地相信了他之前的说辞。

他那样一个目空一切的人,为了她赔尽了小心笑脸,除了那一点真心,她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跟了我这么久。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白瑞宁开了口,心里并没有太多负担,“我今日要你一句实话。下药的事到底是怎么个原由?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必不追究。”

秋雨紧抿双唇,俏丽的脸蛋上一丝血色也无。她跪到白瑞宁面前,“是大人嘱咐奴婢,有关夫人的一切都要时时禀报,那日夫人说要请周大夫,奴婢便外出回禀了大人…大人说,暂时还不想有子嗣缠心,又不愿夫人难过,便要奴婢偷偷在夫人的药里下药。”

这倒与莫如意所说相附,想起莫如意不愿要孩子的事,白瑞宁心里始终很是难过,暗中猜想是与他儿时经历有关,可他因此偷偷给她下药,却未免太过偏激,又真的伤了她的心。

白瑞宁又看秋雨一眼,气愤难平的缘儿抢先怒道:“你是夫人的丫头,怎么反过来去听别人的话?还是下药这样作损的事情,你难道就没为夫人想过?你…你…”

缘儿本不是伶俐的人,此时气得满脸通红,再说不出一个字。

白瑞宁跟着问道:“你可是心仪大人?”

秋雨面色煞白,目光里露出一丝惊惧,“不!奴婢不敢肖想!”

白瑞宁摇摇头,那她想不出秋雨有什么理由瞒着自己去配合莫如意,按说,她有了孩子身份稳固,她们这些身边人自然也会跟着沾光。可看秋雨现在惊恐的样子, 又实在不像做假。

“你以前曾与我说过,大人是个难得的好男子,你又是我身边人,按照其他府里的惯例,将来你和缘儿都该是给了大人的,你竟没有想过?”当初她问秋雨是否愿意从了林渊,秋雨拒绝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秋雨攥在膝上的双手捏得极紧,“大人人中龙凤,秋雨不敢奢望,更无这个心思。给夫人下药一事是奴婢想差了,以为这样对夫人是好事,免得夫人与大人再起争执。”

问了半天仍是这个结果,白瑞宁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说道:“我瞧你现在留在府里不是很自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出去,或者送你回白家。”

秋雨一双秀丽的眉毛微微蹙着,思忖一阵,叩首下去,“奴婢不愿离开夫人,之前是奴婢没脸面对夫人,懈怠了差事,今后一定加倍尽心。”

白瑞宁点了点头,挥手让秋雨下去。

她既相信了莫如意,就没道理不相信秋雨,可她始终觉得这件事有古怪,有一个重要的关节始终笼在云雾之中。

想罢了秋雨,又想那两个丫头,她觉得莫如意不会送她们回去,最起码在现在这个关头也得把她们留在身边做给太子看,至于其他,就像他说的,他又不能让别人碰,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瑞宁就是心大,在白瑞怡看来不闹腾个几天也得哭喊撒娇的事,她想想也就完了,随手又拿过白瑞珍前段时间送过来的古本看。

安保曾经是大雍的国家图书管理员,对于收藏书籍的眼光不低,送来的那小一百本书无一不是珍籍,就连莫如意都拿了几本去看,白瑞宁纯属跟风,也就跟着看。

这一看,还看出了兴趣,有一本山海广记,里面记载了许多神话故事,白瑞宁最爱这本。

今天翻看了几个故事,突地被书页上一个图案吸引了目光,对着脑子里的形象比对了半天,终于确定书上画的正是莫如意那块铁牌上的大蛇。

她忙翻看下去,见这讲的是一种名为“腾蛇”的故事,据说是监督世人的女神化身,书中又说:腾蛇乘雾而飞、布雨而游、遇云而隐、千眼监管天下。

莫如意说,那牌子名为“隐腾”。皇帝的慎重、太子妃的接连试探,太子根本不信他会得到这牌子…

白瑞宁突然明白了莫如意是怎么找到夏芷娟的。用皇帝暗控天下的势力去找他的丈母娘,这公器私用得顺手,却也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翻看着书页,白瑞宁把关于腾蛇的故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才把书合起,嘱咐缘儿把书送回书房收好。

缘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接本书也手忙脚乱,眼睛还有点发红。

白瑞宁以为她还在为秋雨的事生气,笑道:“我相信她了,不会有那种事的。”

缘儿却扑通一声跪下,“夫人,难道你真要把我给了大人吗?”

白瑞宁正错愕的时候,缘儿竟然哭了,“夫人饶命!看见大人我半边身子都吓得不会动弹,要是成了大人的屋里人,肯定会因怠慢伺候而死无葬身之地!”

白瑞宁半天没吱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缘儿瞬间已哭成了个花脸,“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夫人了,我和青哥素有往来…已经是他的人了!夫人这就把我打出府去,让我和他一起做对苦命鸳鸯吧!”

白瑞宁顿时色变!

“你说什么?”白瑞宁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严厉,“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和青哥一个也活不了!”

缘儿滞了一下,继而面现惊惧,立时改口道:“没有没有,我胡说的!”

白瑞宁却是气坏了,“这种事也能胡说?林渊是个混帐,连带着他身边的小厮也不学好!我这便让人绑了青哥过来,审案正是你家大人最拿手的事,便让他亲自动手问出实情!”

缘儿脸色登时惨白地软倒在地,好一会抱住白瑞宁的腿,“求夫人开恩!没有!我与青哥一点事都没有…是我喜欢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婢子刚刚是吓糊涂了才这么说,夫人只管将婢子给了大人罢!婢子一定尽心伺候,只求夫人不要连累青哥!”

白瑞宁自然不会真的要缘儿死,可缘儿那番话实在过了头,这些话传到老夫人或者林庞氏耳中,真的自然是打杀了去,就算是假的,缘儿这样口无遮拦的也不能再留。而白瑞宁现在只求缘儿是跟在自己身边随便惯了随口说出,而不是真的与青哥有什么私情。

“你先起来,这件事我自然会找青哥问个明白。”白瑞宁很少这么生气,可事关缘儿的性命和终身大事,她也不能不慎重考虑。

缘儿还是不肯起来,一个劲地说是自己失言,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白瑞宁听得烦了,说她再不起来,这件事定然要莫如意过问的。

缘儿怕死了莫如意,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满脸懊悔地站了起来。

第138章 问话

以往在白家的时候,后宅的规矩就是很严的,只不过那时候夏芷娟当家,便没人敢来为难她这个大姑娘,后来嫁给莫如意,干脆就是她说了算,对下人便也宽待,尤其待缘儿更是放纵,除了必要的礼节,其他都是不用刻意遵守的,却不想却让缘儿的胆子大了起来。

什么话都敢说吗?现在他们在林府,白瑞宁不理外事,可不代表没人盯着她,否则下药的事是怎么揭出来的?她这院子里能出一个穗玉,难保不再出其他投了旁主的人。

白瑞宁有意晾着缘儿,把她赶到院子里待着,叫了秋雨到跟前伺候。缘儿自觉有愧,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只是后悔自己怎么就说了青哥出来。

林老夫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在宫里坐了整日,就算是在自家女儿处稍有自在,可宫里规矩大,一天下来也是累得不行,回来早早便歇了,洗漱的时候听丫头说起太子送来了两个丫头,当即拧了眉头,但也没有多言。

白瑞宁一直等着莫如意,等他回来,也不多说,直接让人又去叫了林渊。

莫如意知道出了事,却也不太着急,如果是了不得的急事,白瑞宁怕不早扑在自己怀里哭了,现在还能镇定地使人,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白瑞宁一直沉着脸,直到林渊进了上屋,她摒退众人,指着林渊道:“你自己作风不好也就罢了,还带坏小厮,如今我的丫头被你的小厮坏了名节,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交待!”

林渊头一回见白瑞宁这么严肃气恼,愣了半天,莫名其妙地道:“你也长点心吧,太子送了两个美妾给阿离,这当口你不去管教他反过来教训我?”

白瑞宁瞥莫如意一眼,见他面无讶色。果然是已经知道了。

“那事自有我们夫妻慢慢商量,现在说的是青哥的事,你休想含糊过关!”

白瑞宁关起门来说话,门外的缘儿隐隐听到白瑞宁字字凌厉,面色越发苍白起来,眼里含着泪朝对面的秋雨道:“今天夫人与我说她信了你。可我还是不信,你那样对夫人,我对你心里存了芥蒂,并没有原谅你。不过我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的事没有旁人半分关系。还望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在夫人面前替我把这话转达了!”

她流着眼泪便要离开,秋雨急步上前抓住她。“你去哪里?如今事情还没有定论,夫人也自有她的打算,你莫要从中添乱。”

缘儿说出那番话,原已是存了必死的心,无谓连累青哥,可听秋雨一言,竟像她知道实情似的,不由微诧。神情中又带了薄怒,“你偷听了我与夫人说话?”

秋雨摇摇头,手上死拉着她不放。“你好好待着便是,一切自有夫人作主,切莫小聪明误事。”

这时屋里传来唤声。秋雨不放心地重捏了她一把,这才低头进去。

缘儿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活的这十几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别的丫头的伶俐她一点也没有,更别提什么聪明,要不是摊上白瑞宁这样的主子,她怕不早被贬在哪个角落里劈柴洗衣,哪像现在舒舒服服地当大丫头?可她还不知足,竟越发随便了,她恼秋雨对白瑞宁做的那些事,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奴大欺主?不仅常常抢白瑞宁的话说,连带着在她面前也没有规矩,今天更是一时嘴快说出这让自己后悔终生的话,给白瑞宁添乱。

再仔细想想,自家大人是什么人?虽残酷暴虐了些,却是俊如谪仙般的人物,会看上她们这些丫头?她竟为了这些没有影子的事瞎操心,不是自己作死么!

正想到这里,秋雨由屋内出来,叫来小丫头,打发去找青哥。

缘儿立时紧张起来,绞在一起的一双手扭得变了形,却打消了刚刚的想法,寻思着如果一会林渊若不饶青哥,她得是要进去拼命的,怎么能离开?

所幸,事情发展到现在,林庞氏与顾月皎都不知情,不然还不知要闹到多大。

屋里白瑞宁冷口冷脸,没少说林渊的不是,一会说他管教不严,一会说他上梁不正,林渊讪讪地坐在一边,一个劲地朝莫如意使眼色。

莫如意却像没看见一样自顾与白瑞宁说话。

“要我审那小子?可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他有点郁闷,难道在白瑞宁心里,他就这么点能耐,只能去审偷情的小厮?敢情他那比阎王还凶的恶名全是审这种案子积累出来的?“再说到了我手里的人,我可不保证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你。”

说得再多,就是不想这差事落到自己头上,林渊看不惯他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儿,恨铁不成钢地直咂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让之前折在你手里的人死也瞑目?”

莫如意目光一寒,直朝林渊杀了过去。

林渊哆嗦一下,再看他又和声去和白瑞宁推这差事,立时急了,“你就对我有这能耐!”说罢又对白瑞宁道:“我支持你!我今天舍了青哥不要,也要看看莫大人怎么审这小厮偷情案,传出去莫大人帮夫人治家,也是佳话一桩!”

外头的缘儿听到这话,心早凉得透透的。

莫如意亲自审,不如直接给青哥一死来得痛快!

脑中混混沌沌,那边脚步声响,却是丫头快步带了青哥过来。

瘦得麻杆儿似的青哥到哪儿都是个伶俐的,脑子好使心眼活,偏还生了一对笑眼,很得人的眼缘,又是跟在正经主子身边的,将来外放出去,说不准就有了富贵前程,所以府里有许多丫头都对青哥芳心暗许,青哥嘴又甜,随便姐姐妹妹一叫,在林府里是很吃得开的。缘儿与青哥接触得不多,想得没那么长远,却是因为有一次他帮她解围就记在心里,时日一久,便情根深种。

青哥还以为是主子有急事找他,一路上没有片刻耽误,不想进了采薇园就见着缘儿红肿着双眼,泪盈于眶。

在青哥心里,白瑞宁可是个难得的好主子,进林府这么久,除了穗玉那事外,还真没听说她对哪个下人不好,现在缘儿这样便见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