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缨浓密的长睫轻抖一下,无声站起,退到书房另一侧的屏风之后。

经过细心调理的肌肤白如雪、细如蜜。丰盈的饱满与细窄的腰身勾勒出难以言喻的诱人曲线,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拢着没有一丝缝隙,少女的光洁身躯展露在寒凉的屋子里,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轻颤,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屏风外摇曳的烛光骤然而熄,室内顿时变得朦胧一片,青缨摒住呼吸,耳听着脚步声响。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转了进来,微凉的手触上她,将她压到角落的美人榻上。

秋雨候在书房门外。

她并不像缘儿那样惧怕莫如意。跟在白瑞宁跟前,看多了他的温文软语、柔情蜜意,就以为他也是个心中有情的人。加之亲眼见到莫如意为白瑞宁打算良多,便忘了他在外的凶名,直到下药一事败露,那日他由外进来,看着她的时候,眼中闪动着的,是明明白白的杀意。

如果不是顾着白瑞宁,她一定早已死了。

她忘了,就算莫如意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样无情,可那样的情意他也只肯为一人展现。

能得这样一个人的心许,真是极大的福气。

秋雨向来是羡慕白瑞宁能得到一份这样的感情的,也为白瑞宁感到高兴,最起码证明了一件事,并非只有重重的算计才能得到美好的结局,莫如意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白瑞宁来配,换了顾月皎或是白瑞怡,秋雨完全想不出会是什么样子。

正当秋雨思绪繁杂的时候,书房内的灯突然灭了,错愕之时,又听到屋内传出细不耳闻的低吟声。

秋雨惊诧莫名,她俯耳到门前,听清了那声音,刚刚脑中所想的一切立时搅在一起,再理不出半点头绪。

那样的声音她在白瑞宁房外不知听过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脸红心跳,可这一次,那声音在门内似有若无,女子的百般婉转、轻吟浅叹,使得她呆若雷击,便如落进三九冰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莫如意束手而出。

“送她回去。”他衣着整齐如初,似乎连发丝都不曾乱上分毫。

眼见莫如意朝白瑞宁卧房的方向走去,秋雨心中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瞬间涨满,又喷薄欲出!

“你!”秋雨一张俏脸涨红一片,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出言喝住了他。

莫如意转过身来,看见她的样子,平静的目光微微闪动,“今天的事我自会向她交待。”想了想又道:“你就继续留在她身边吧。”

秋雨怔怔良久,突地打了个冷战。

原来他竟一直没放下杀她的心思,或许自她知道了那件事开始,他就已经想要杀她…直到刚刚,他才承诺饶她一命。

秋雨心思不稳地在书房前站了一会,慢慢平复下心情,转身进了书房。

一股淡淡的栗花味儿飘散在空中。

秋雨掌了灯,转过屏风,见青缨正在穿衣服,如云的秀发凌乱地散落着,白皙妩媚的面容上带着异样的潮红,久久难消。

一旁的美人榻上,印着点点落红与一些浓白浊物,说不出的淫靡暧昧。

第141章 一句话

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这样确凿的证据,秋雨脑中乱成一片,莫非因为是太子送来的人?可这样…这样…岂不是伤了白瑞宁的心!

秋雨心思百转,仍是不愿相信莫如意真的这么做了,心里堵得厉害,避过榻上的那些浊物,与穿戴整齐的青缨道:“青缨姑娘请先回去,一会我会差人送些热水过去。”

“多谢了。”青缨面带薄红地微微欠身,一双美丽的眼睛妩媚得几欲滴水,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比之刚刚,青缨便如脱胎换骨一般,身上的青涩尽数褪去,只留下无尽的妖娆动人。

秋雨又想起莫如意刚刚说,要亲自向白瑞宁交待。

怎么交待?

莫如意也在想这个问题。

满满的信心在进入卧房后不知为何竟摇摆起来,看着纱帐内隐约起伏的身形,他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地热了起来。

轻巧地脱去长袍,散下发丝,他进了帐子,听她均匀平和的呼吸声,刚刚因烟花爆破而紊乱的心情也跟着平缓不少。

他没有马上躺下,坐在她身边,摸着她散在床上的如缎长发,声音轻若风拂。

“你真是我前世的仇人…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满心欢喜欢的时候,才发现你竟全然不解。哪有什么由怜生爱?我对你…我对你…哪有一点可怜呢?”他触上她的脸,感觉着她软嫩温热的肌肤,轻叹了一声。

白瑞宁熟睡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莫如意继续低语,“今日太子妃安排种种设计,太子利用你引我起疑,无论我相信与否,与你之间必然冷淡,我们感情失和。又有意投靠太子,太子送来的那两个人我便没理由拒绝。”

“从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到这一点,利用你我的关系让这两个丫头走到我身边,是我少想了。不过你放心…”说到这里,莫如意的唇边突现了一个狡猾的笑意,“就算刚才给一个丫头开了脸。仍没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刚刚尚在熟睡的白瑞宁骤然睁了眼睛。

开脸?这个陌生又耳熟的词汇白瑞宁希望从没听过!

莫如意覆上她的身子。

白瑞宁又惊又急,想推开他问个究竟,他却更快一步地贴在她耳边,低语良久。

随着他的诉说,白瑞宁挣扎的手臂渐渐失去力道。昏暗中,面上现出万般惊愕。

“你…你…”张了半天的嘴,也没说出一句能表达自己所想的话。

莫如意略略撑起身子。偏着头看她,“莫非你希望我自己来?”

白瑞宁一抿唇,眼中便现了水光。

“你若真想,我又哪管得了你!”

莫名的悲伤与无奈,百般委屈与伤心,又带着丝丝赌气的意味,全揉在她略带低哑的轻柔嗓音中。

莫如意喉间一滞,之前准备的好的种种自信与说辞。企图用轻松姿态过关的想法瞬间消散。

从不用向人交待什么,莫如意做事,何曾用向旁人交待半分?唯独对她。骄傲的、失意的,全都说与她听,再把心里封闭得最坚实的地方生生撕开。把他人生中最丑恶的一面血肉模糊地呈现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契机。”他低声开口,“我可以不动她们,可送到眼前的机会我不能放走。”

整件事情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莫如意考虑是否真的要与她从头说起时,白瑞宁却似乎并不想听,轻声问:“你那时…与我说什么?”

根本没有过多的追问,似乎她的注意丝毫不在这件事上,莫如意稍稍一怔,便明白她问的是之前的话,蓦然,面上一热。

“不就是你一直想听的话么…”他这次总算说得够明白了吧?

白瑞宁沉默了半天,“说得不清不楚的,什么叫‘哪有一点可怜’?我说由怜生爱,你这么说,却是连那一点怜爱都没有了,我早知道你娶我是迫不得已,还痴心妄想总希望得你一分注意…”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欲泣,“没有就没有、不说就不说,我只骗着自己便是,何必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真是没良心…莫如意全然忘了想与她解释全局的事,真想咬下她一块肉来,让她明白自己现在有多么着急。

“没有一点可怜的意思,不就是…不就是,只剩下那个了么!”莫如意说完翻身坐起,又气恼不已地背对了她躺下。

白瑞宁吸吸鼻子,也背过去,把自己缩成个包子样。

莫如意心烦意乱地躺了一会,心里越发鼓噪,回头看着身后的包子,终是不敌那时不时传出的隐泣声,转过身去把她抱进怀里,犹豫着,最后还是狠了心,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

白瑞宁眉开眼笑地回身入怀,“阿离,我也爱你。”

什么太子、什么丫头,都不抵这句话重要。

莫如意涨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如意说,对付一个人要拿他的软肋,白瑞宁总结良久,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见她难过的。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其实白瑞宁哪有这么大的志向要逼他说出这句话?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想听他说他曾对顾月皎说过的那话,贪心一点便想听些承诺,不想一步步地错有错着,竟让她钓到了一条大鱼!

谁说傻人没有傻福?

“那刚刚你就在旁边听着?”白瑞宁一扫之前的抑郁之气,好奇心便再也压不住,“经过训练的人,声音肯定也万分动人吧…”

莫如意心不在焉地,他知道白瑞宁在装睡,知道白瑞宁一直想听他说一些掏心挖肺的话,可在她巨大的态度转变面前,他仍是在想,整件事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她的计划?什么由怜生爱,什么误会不解,什么伤心难过、什么泫然欲泣,都是一早就打算好的吧?他居然上了她的当!心情郁郁不已。却也不忘回答她的问题,“和尚念经一样,不如你一声好听。”

白瑞宁瞬间从头烧到脚,脑子都烧糊涂了。

他挨上来,“你再说一次,我刚刚没听清楚。”那话他说过一次。往后再不会说了!可不妨多听她说几次,竟千分万分的好听顺耳。

白瑞宁双颊滚烫地缩在他怀里,笑得眉眼俱弯,不应他的请求改而说起缘儿的事,莫如意听得无趣。直到听她说看见了满天焰火,才笑笑:“更大的光景你没看到。”

白瑞宁不解其意,后半夜被莫如意哄着狠狠运动了一番。更是把这话忘到脑后去。

第二天一早莫如意起身的时候,秋雨已候在门外,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进来,站在门口硬声道:“青缨与百合两位姑娘候在门外,等着向夫人请安。”

莫如意自行束起长发,扎紧白玉发扣,缭绕在身上的几分慵懒便消散了去,俐落挺拔。清爽干净得像清晨时天边最亮眼的那抹碧蓝。

秋雨的声音惊动了白瑞宁,她翻了个身,面朝着莫如意睁开眼睛。

她那通体娇软含羞带怯的样子。只怕那两个丫头一眼便会看穿他们昨夜做了什么好事,这对昨日才引丈夫发怒的白瑞宁来说,无疑是很不合理的。

莫如意道:“说夫人让她们先去用饭。待夫人与老夫人请过安后再行拜见。”

如此便会让她们觉得白瑞宁是因为昨夜青缨开脸的事心里不舒服,有意不见她们。

秋雨转身去了,漂亮的面孔扳得活像个晚娘怨妇。

竟然真没事了?秋雨看着白瑞宁娇憨满足的样子,实在恨其不争!心里又第一次胆大地腹诽起莫如意,他说的交待,必然是以男色相诱,比那相公馆的小倌实在好不到哪去!

白瑞宁有些讶异,“今天秋雨的气势很足啊!”自上次的事情之后,秋雨一直在默默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今天算是大爆发了。

莫如意轻哼,“她在为你抱不平。”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心里没想好事,若非看在她对白瑞宁尚算忠心,他岂会由她?“我今日便去衙门报道,那两个丫头,不用太着意她们。”他嘱咐。

白瑞宁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从枕头下摸出那块“隐腾”的牌子,还给莫如意。

莫如意接过,随手揣进怀里。

莫如意走后,白瑞宁也起身梳妆,依着莫如意所说,并不马上去见那两个丫头,倒是秋雨一直气闷闷的,让白瑞宁感动之余又生出几分对不住。

可那事毕竟秘密,在一切明朗之前,决不可被外人知晓。

白瑞宁随后去老夫人处,到了园子里错愕不已,看外头聚着的丫头婆子,竟是大部分人都聚齐了。待进了屋子赫然发现林老爷子和林祁、林渊都在,说是去衙门报道的莫如意也在场,见了她向她轻眨了下眼。

白瑞宁坐到白瑞怡下首,林老爷子环视一周,倍加严肃地道:“今日起各房都免了聚会宴请,约束下人不得对昨夜之事妄议分毫,我们是太子的外家,出了这样的事,要万分谨慎,谁出了差错,必不轻饶!”

听老爷子说得严重,白瑞宁便想打听出了什么事,可身边坐着的是白瑞怡,她不大想和她说话,不一会醉冬过来与她耳语一阵,算是解了她的疑惑,白瑞宁看着朝自己微笑的顾月皎,点了点头算是谢过。

原来是承平侯府出了大事。

第142章 黑手

承平侯府老侯爷早年有从龙之功,很得皇帝信任,数年前老侯爷病逝,袭爵的新侯是太子儿时伴读,袭了爵自是跟随太子,几年间便做下几件很得民心的好事,连带着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也跟着大涨,皇帝龙心大悦,中秋之时才下令重奖了承平侯,又许了大长公主才出生的孙女给承平侯不足五岁的长子。这样的荣光笼罩,承平侯府自是光芒万丈,谁知就在皇上重奖承平侯后不到半月,承平侯府竟起了滔天大火,全家三百余口无一人逃脱!昨夜那璀璨烟花,竟是大火波及到承平侯府的大库,燃了府中为老夫人十月寿诞准备的百口焰火!

听罢这些,白瑞宁心中一动,她猛然记起莫如意说过的――更大的光景你没看到。

相比起夜空上的百花齐放,直到天明仍未浇熄的大火、那取了三百余人性命的无情大火,岂不是更大的光景?

这样的事,他是笑着说出来的。她不由自主地向莫如意看去,见他腰背挺直端然在座,滚着银丝暗绣流云的素袍整齐服帖,无俦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矜持与傲意,又恰到好处地并不让人感到乖张,他绝不亲和,身上泛着旁人勿近的疏离气息,却又如漆黑世界里的一点星辉、素白天地中的一滴浓墨那样夺取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说得对,就算他没有半点功名在身,太子也必然不会放过拉拢他的机会,这样的一个人,入朝可翻云覆雨,为民则惊才绝艳,若非那般的狠辣冷情,恐怕这辈子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站在他的身边。

莫如意似是十分专心地听老爷子训话,下一刻察觉到她的目光,对视上她,眼中便多了些什么。又不带半点痕迹地将目光移了开去。

林老爷子的训言言简意赅,除了嘱咐林渊最近不要胡闹、林祁在太子身边要尽心辅佐外,便是警告莫如意不要行差踏错。

“你年纪轻轻便曾位极人臣,致仕又入仕,如今归于林家,天下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在你的身上。太子甘冒被御史弹劾的风险为你求下城门尉一职,你当记恩德,须知谨言慎行再不行张狂行事!”

承平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平日极为倚重,昨夜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就算走水也断无三百余口没一人生还的道理,更不论承平侯祖上是武将出身,如今虽缴了兵权。族中子弟也多半习武强身,更不乏在军中效命者,一个以武起家的世家大族,一夜之间灭顶于火海之中,就算瞎子也看得出其中定然另有玄机,一次惊天动荡蓄势待发,针对的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做为太子外祖的林老国公,与太子早已是荣损共体。对方敢无视天子之威,一夜之间将世代簪缨赶尽杀绝,来历岂同一般?让老国公怎能不心惊胆战。怎能不谨慎小心!

莫如意向来和老爷子不对盘口,今天倒格外听话,没反驳便算是默认了。白瑞宁看他那乖觉的样子。心道:若老爷子知道昨夜之事很可能出自他的手笔,不知会不会气到当场吐血。

林老爷子训责完毕,便谴林家儿郎前往衙门各司其职,上房留给老夫人与一众女眷。

房内寂静,一扫往日女眷齐聚时的热闹气氛。

林老夫人双手合十,掌间的翡翠佛珠反射着碧绿柔润的光泽。

“也不知惹了哪路的灾星…”老夫人长叹一声,“回去自行约束下人,亲戚之间也减少走动。”承平侯府生灵尽殁,凶徒的目标直指太子,作为太子外家,前来探听消息者必然无数,林老夫人吩咐闭门谢客,连外出采办都尽量减少,可着府里有的东西先用。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过,承平侯府再如何,那也是朝堂间的事情,林家女眷为承平府唏嘘感慨一番,再不提昨夜大家伙儿看得心喜的漫天烟花,也就罢了。

顾月皎美丽的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可长如远山的眉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淡淡担忧。

林庞氏道:“相国府离承平侯府很近,弟妹惹担心家里受了损失,可让小厮回去打探。”

顾月皎也是担心,却垂目道:“如此时机,想必朝中风声鹤唳,此时两家走动过密,难免会引人议论,还是作罢。”

林老夫人点点头,十分喜欢顾月皎的顾全大局。顾老相国一心为皇上尽忠,不愿依附皇子之下,虽说两家做了亲家,却一直是君子之交不曾过往甚密,现在大事刚起便主动前去探问,难免会让顾家觉得林家意在拉拢,无端地损了林家的身份,也会让皇帝心生不满。

顾家夫人该是也得了丈夫警告,这才没有送信过来,否则邻近的府邸出了这样的事,母亲向女儿捎一句平安也不为过,可顾林二家皆不是普通门第,顾老相国一心一意地做直臣,这样明摆着牵连太子的事,是绝不会自揽上身的。

相比之下白瑞怡便少了几分这样的心胸,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抱怨道:“我一直觉得昨夜焰火不祥,吓走了太子妃赐与我的一对画眉,孩子也被惊得整夜不安,却不想是这样的事,我还得心烦如何向太子妃解释。”

老夫人淡淡地道:“孩子动得厉害便找大夫瞧瞧,你现在住的园子本是消暑之用,现在已经入秋,未免有点寒凉,还是另寻园子住吧。”

顾月皎道:“妹妹不如搬回百素堂吧,既方便小公爷探看,我也可以时时照看。”

“不太好。”白瑞宁面泛愁色,不经意地看了身边的胡婆子一眼。

胡婆子忙道:“御医说二夫人体寒,宜住正房。”

顾月皎抿了抿唇,笑道:“妹妹就住到我隔壁来吧,有事也方便招呼。”

白瑞怡红唇微翘,她也是林渊的妻子,自然也应该住在百素堂,不过百素堂就那几间正房,按名分顾月皎是嫡妻,她怎么也不可能挤了顾月皎去住正房,住二进院又显得自己低人一头,这才使小性子搬出来,住进林渊消暑用的自在小筑,可心里是一直惦记着百素堂的。

“这样岂不叨扰姐姐?”她盯着顾月皎,语意中并无半点推辞之意。

顾月皎道:“你还有两月便要生产,一切以林家骨肉为先。”

白瑞怡便不再推辞,笑吟吟地应下。

这个光明正大入住正房、挤开顾月皎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林老夫人淡淡地转了视线,与白瑞宁说话。

白瑞宁察觉到老夫人对白瑞怡的态度中带了些许的不满,可白瑞怡不知道是真没发现还是有意装傻,竟一无所觉似的。

林老夫人道:“听说太子昨日送来两个丫头?她们可还安分?”

白瑞宁还未及回答,白瑞怡便笑道:“母亲没见到那两个丫头,漂亮得像仙女一样,从太子府出来的果然不一般,听说外甥昨晚就给开了脸?”

这才大清早,对别人院子里的事知道得倒清楚…白瑞宁笑笑,算是默认。

顾月皎错愕不已,盯着白瑞宁看了半晌,“当真?”

白瑞宁点了下头,“那个叫青缨的丫头,大人还算喜欢…”

白瑞怡轻笑出声。她还真以为莫如意是冰做的,岂知也敌不过美人的温香软语,并急不可捺地给丫头开了脸,实在是给了白瑞宁响亮的一个耳光。

林老夫人似乎也非常意外,林庞氏则面露沉吟之色,最波澜不惊的倒成了白瑞宁。

白瑞宁从顾月皎、白瑞怡看到林庞氏,再看到老夫人,她们哪个院子里不是婢妾成群?林老爷子的几个妾室因年纪大了又无子嗣,便送到家庙去静修了,林祁身边的妾室还是林庞氏作主抬的陪嫁丫头,林渊的小妾更多到需要另建一个园子来装,怎么听到莫如意给丫头开了脸,一个个竟惊讶成这样?她还以为她见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会对这件事太有兴趣呢。

林老夫人对莫如意这样近乎明示的举动还是颇为高兴的,毕竟太子和莫如意都是她的外孙,一家人,自然是要生一条心的。不过对白瑞宁也同样安抚,“毕竟是太子送的人,如意不好轻待,不过你也不必太惯着她们,若她们敢到太子面前哭诉,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就是要给白瑞宁撑腰了,同时也是告诉她,这两个不像其他丫头,可以任意处置打骂。

白瑞宁只管答应,什么面子权威,在旁人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白瑞宁却糊涂得很,左右不耽误吃喝和他们夫妻的感情,何必想得太多?

到了下午,林祁向林老爷子传回消息,经查证在大火之前承平侯府上下已然遇害,又在碾炭成灰的狼藉火场中发现一块烧得扭曲的令牌,牌上字迹已模糊得难以分辨,可东西呈到御前,皇帝却一眼认出,这正是他极宠丽妃之时赐下的隐腾铁牌,只是,真正的“隐腾牌”是玄铁锻造,而这块玩笑之物只是精铁打造,当年输于打赌,后曾嘱咐丽妃毁去,却不想近十年过去,竟又在火场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