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好心办坏事。

现在亲眼看过门窗都关着锁着的,证明常金兰所言非虚,她仅有的一丝警惕也去了,挥挥手,“好,那我先回去。”

葛大娘锅里还炖着菜,匆匆下了墙头回家了。

常金兰立即直起腰,匆匆往刚才她负责关的槛窗行去。

这槛窗做工很好,严丝合缝,不过到底是没反锁的,略略一撬就开了,她立即手脚并用翻进去。

按记忆找到老木柜侧边那块松动的木板,撬了撬取了出来,常金兰一边探手取出那叠设计稿,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叠空白稿纸,和一枝铅笔。

这是她路上买的,她没打算把原稿偷出去,毕竟这样姜宁肯定会知道,万一查出来就麻烦了。

葛大娘借梯子这事儿,两边不通气就没事,一旦找上门问,立马就见端倪。

常金兰打算把设计稿照样描下来,就算潦草点也没关系,回家细细琢磨就好。毕竟她是裁缝出身,哪怕画得不好,自己也能看懂的。

想法是不错的,但很快就出了岔子。

“咦?这咋回事?!”

常金兰草草描了六张 ,第七张一翻开,她瞠目结舌,“咋回事?咋是空白的呢?”

她连忙翻了翻后面,无一例外白纸一张,登时失望透顶,“咋就只画了这几张呢?”

常金兰倒没有怀疑自己落入陷阱,因为姜宁今早半句没提过这叠子全部画完了。

只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而已。

常金兰就是一般人的其中一员,现在大失所望,翻了又翻,最后才接受了现实。

设计图没得继续抄,她也没办法,愤愤片刻,憋着气将东西摞好,原位放回去。

细心将一切安回原位,再三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常金兰才顺着梯子翻出去,强打笑意找葛大娘归还两乘木梯。

“这么快?找到了吗金兰?”

常金兰强撑笑意掏出钥匙,晃了晃,“喏,找到了,上厕所时掉出来的。”

“那就好。”

*

姜宁第二天早上,特地晚一点过来,她是和大家一起开门进去的。

找了个借口,她第一时间直奔木柜子,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她一眼就发现,设计稿被人动过。

无他,姜宁昨天特地放了根头发丝上去,现在头发丝已不翼而飞。

她背对众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拿起设计稿翻了翻,随即惊呼,“昨晚咱这遭贼了!”

姜宁一脸凝重转身,“小兰姐,你马上去报公安!”

第51章

这年头的公安朴实尽责, 惊慌失措的石小兰冲进去报案后, 立即就跟着赶过来了。

来的是两个男性公安, 身穿白上衣蓝裤子的制服, 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自我介绍一个叫老周的是队长, 年轻公安则叫小何。

两人一脸严肃跟着石小兰匆匆赶回来。

这年头公安出警在老百姓心中,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这下子彻底闹大发了, 街坊邻里惊讶围上来,常金兰的脸瞬间一白。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姜宁会发现的?!

常金兰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勉强维持镇定。

姜宁余光一直关注着对方, 见状暗哼一声,才迎上前与两公安说话。

“老周同志, 小何同志, 是我报的案, 我的设计稿昨夜丢了。”

姜宁随即娓娓道来, 先将自己的情况叙述一遍,末了道:“我每天要赶客车回去的,昨天前面店里耽搁了些时候,匆匆忙忙又下着雨,我就没把设计稿子拿回家。”

她回身指了指柜门大开的老柜子,“我惦记着,一早回来就开柜子瞧瞧, 不想,后面这几十张稿子都不见了。”

她翻了翻手里的一叠子设计稿,让人看清楚后面都是空白稿纸,“这设计稿昨夜被人换成空白稿纸了,要是我没翻开看看,怕是还是不能立即发现呢。”

姜宁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因为这几十张空白稿纸其实是她给常金兰设的陷阱。

不过她报案却是真的,她设计稿确实丢了,常金兰不可能白来一趟,这几张原稿不敢拿,但临摹却肯定有。

谁都知道设计稿的意义其实不是这张纸,而是创意,常金兰偷的就是创意。

另外,非法侵入住宅这事儿千真万确。

“没错,昨儿咱们还看了这叠子稿纸,确实都画了衣服款式,老好看了,夏天秋天冬天的都有。”

这时候来了个神助攻,窦红梅一等姜宁话罢,立即嚷嚷作证,“咱亲眼看着姜妹子锁进去的,一整天都没空再打开过。”

昨天姜宁左翻右翻,将顶上几张设计图都摊开让大家瞥见,这种情况下,确实会让人笃信全部都是。

死心眼的自己脑补了十足,当然生性谨慎的人也是有的,不过她们看同伴这么笃定,也没存疑,毕竟没一直盯着,自己没看见但同伴看见了也很正常。

于是,石小兰等人纷纷附和。

只一人除外。

那就是常金兰,她真慌了,后面那几十张明明是白纸,咋就变成设计图了呢?!

难道姜宁找机会给换了?但白天没见她开过柜子呀!

还是说,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这个念头就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倏地照亮常金兰的思绪,对了,对了!不管是开柜子换了,还是这稿纸本来就是空白的,这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姜宁设的陷阱,那她要诓的是谁?!

常金兰当即冷汗就下来了,难道姜宁早发现了她的小心思,设陷阱专门套她?!

瞥一眼姜宁沉重的面色,略带忧虑的眼神,她将一个突然失窃了重要物品的失主演绎得无懈可击。

常金兰又气又怕,险些绷不住了,她勉强定了定神,不行,她必须先设法脱身。

然而,事情发展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不等常金兰想到法子,两位公安同志已经迅速行动起来了。

“这柜子被人撬过。”

这年头固然没有指纹识别、血痕检验之类的先进刑侦手段,但公安同志却有一双格外敏锐的厉眼,说到底常金兰也不是专业犯罪人才,老周小何直奔柜子观察片刻,立即发现端倪。

老周指着柜子侧边,在那块松动的木板边缘点了两点,“这几点都是新痕,这块木板这几日才被人撬过。”

说着他让姜宁找了个铁起子,避开那几点新痕,使个巧劲略略一撬,整块木板轻松落下,可以大咧咧探手进去柜子里拿任何东西。

“这柜子还能撬?!”

一直跟在旁边的姜宁惊呼一声,“我不知道,这店是租常大姐的,柜子也是常大姐留下来的。”说罢,她指了指一边的常金兰。

大家顺势看过去,面色发白的常金兰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焦点,她的心颤栗起来,勉强保持一脸凝重,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她不承认才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常金兰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妇女而已,她力持镇定,石小兰等街坊或许没发现端倪,但换上常年与罪犯打交道的公安同志就不行了。

老周和小何对视一眼。

这个房东表情不对,看来有可疑。

“姜同志,你昨天把门窗都上锁了吗?这门锁钥匙,除了你本人,还有谁拿着。”

老周与小何交换眼神,姜宁看得分明,行了,都不用她多操心什么,常金兰已经露破绽了。事情发展比预料还要顺利。

她面上却十分认真回答二人的话,“这房子租过来时,我把锁全部换了一遍的,自己拿了一套,其余备用的都放家里。”

“门是锁了,只是昨天我时间太赶,窗户并没有检查一遍。”姜宁看了看石小兰等人一眼,“不过,小兰姐她们一人关一扇,是我亲眼看着的。”

老周眯了眯眼,“昨晚都是谁负责关窗户呢,都站出来。”

“公安同志,我是亲手把窗户拴上的,拴得老紧了。”

虽然问心无愧,但被公安叫出来还是很心慌的,石小兰急急举起手,“真的!我能发誓。”

“我也能!”四扇窗户出来四个人,除了常金兰以外,其他人是真冤枉,急不迫待保证。

“小兰姐,你们别慌,公安同志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就叫你们出来问点情况,你们别急。”

姜宁可没打算让自己的女工们都吓破胆,连忙温声安抚两句,“我也相信你们。”

石小兰等人脸色好看一些,老周也点点头,“说得对,咱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好同志不必心慌。”

出来的果然有常金兰,而且脸色更白了,垂下眼睑才勉强遮住惊惶。

老周小何已经能确定嫌疑人,不过他们没吭声,循例询问四人几句,就转身往院外走去。

扫了一眼足有三米高的院墙,光溜溜的就是个小伙子也爬不好,常金兰一个中等身材,明显四肢不勤的妇女,不借助工具,她是不可能翻上去的。

这工具最好用最灵便的就是木梯子,不管是常金兰找个借口向邻里借,还是从自家抬一个过来,都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露。

前者有可能是一个人作案,而后者则肯定有同谋,毕竟木梯子也很沉重的,几百米抬过来估计常金兰不行。

姜宁是个思维很清晰的人,她刚才介绍自己情况的时候,已经将自己背景,设计图价值,以及女工们就近雇用等等情况都简单说了一遍。

老周小何心头雪亮,这前任裁缝店主,现任房东,肯定是眼红新租客买卖火爆,想偷出设计图另外牟利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一个人的行为,还是有人合伙?

答案很快出来了,常金兰是一个人干的。

周围邻居都围在外面凑热闹,老周小何刚要走访取证,葛大娘就一脸惊讶地迎上来,“公安同志,这个我知道,金兰昨晚去我家借的梯子。”

这事儿不通气没啥,就是街坊之间互相帮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但一旦揭破,常金兰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葛大娘一家子奉公守法老实人,没想到借邻居一回梯子,就借出个偷窃案来了,她又慌又急,连忙出列,将昨天情形仔细说了一遍。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来接个梯子找钥匙,我没有不借的道理。”

葛大娘悔不当初,“我特地爬上去看过了,将门窗都关着锁着,才放了心,没想到……”

没想到常金兰特地没拴窗户,撬开了翻进去,葛大娘惴惴不安,不知情应该没罪吧?!

她大哭道:“金兰,你可害了我,我家几辈子老实人,都没干过这事儿。”

案件查了不足半小时,已经差不多水落石出,常金兰早在葛大娘开口时,就已经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头顶是一圈鄙夷的目光,她心和身体一起颤栗,不行,不能这样的,她不能落实罪名坐牢的。

“不,我没有偷设计稿!!”

这般心急如焚半响,常金兰陡然灵光一闪,不对呀!她真没偷过设计稿,一张也没,那后面的稿纸本来就是空白的!!

她惊惶之下,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行,这锅她不能背!

常金兰陡然生了一把力气,猛地站起来,“公安同志,我昨天确实是进去翻钥匙了,院子里没有,我见窗户没锁,就进去找找。”

谁规定她一定得帮姜宁栓上窗户?她就是来做个缝纫工的,没拴窗户她没罪。

“那你怎么还撬上柜子了?钥匙长腿自个儿跑进去了?”老周皱眉,厉喝了一声。

“钥匙自然不会长腿跑进去的。”

压力过大,常金兰重压下反而迸发出一股子勇气了,她不能背黑锅!背上黑锅就得坐牢,儿女们有个劳改犯妈妈,这辈子就毁一半了。

当然,她也不会实话实说,“我在工位上找到了钥匙,那柜子,那柜子……”

“那柜子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把房子租出去了,并没有把柜子租出去,我开我的柜子,难道还不成?!”

当初姜宁见两座房子有不少杂物,她让常金兰搬走,不然她要用地方时可能会清出去,而且为了避免房东索要赔偿,租房合同备注了这点。

这种情况下,租房合同当然只写了租的是房子,而没有包含里面的家具。

常金兰急中生智之下,倒掰扯出一个歪理来。

“反正我没偷过半张设计稿!”

她这话信誓旦旦,说没说慌老周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蹙眉,这婆娘真没偷稿子的可能性还挺大的,难道这房子一晚上进去了两拨人?

他沉吟半响,“那先确认一下,看是否有赃物。”

第52章

常金兰闻言心下一突, 她确实没有偷设计稿, 但卧室抽屉里, 却有那六张匆匆临摹的草图。

不过能先证明没偷设计稿也是好的, 草图的事她再想想。

“搜了更好, 我真没偷!”

“公安同志, 我能跟上去吗?”

姜宁既然设了陷阱,就有了耗时间的打算, 见老周点了点头, 她点了石小兰窦红梅一起陪着去,其余人留在加工场继续干活。

她完全不怕女工们因为昔日情谊,心里对常金兰有所偏颇,毕竟老邻居和盗窃犯是不同的, 后者人人喊打。

不见石小兰窦红梅一脸凝重盯着常金兰,目中只有讶异与警惕吗?

为防常金兰家人是同伙, 提前一步销毁证据, 刚才葛大娘出来时, 老周已经耳语几句让小何回去了。

派出所距离不远, 小何给上报了领导,事急从权,他获得搜查许可,还带回来了两个队员,其中一个是女的,等会专门负责搜常金兰的身。

一行人连同围观群众,浩浩荡荡往沈家而去, 把刚送了孙子上学,拎着一篮子菜回家正开门的沈大娘唬了一跳。

“这咋回事?”

沈大娘看一眼儿媳妇身后紧跟着的女公安,吓出一头汗,“公安同志,我儿媳妇咋回事呢?!”

相由心生,此话不假,沈大娘慈眉善目,不像同伙,老周语气缓和了些,“大娘,你儿媳妇涉嫌一桩入室盗窃案,我们需要搜查是否有赃物,这是搜查证明。”

说着,他将搜查证明拿出来。

“金兰,金兰你……”

沈家人人品不错,这时候就看出区别来了,全程围观的街坊邻里七嘴八舌,很快,蒙在鼓里的沈大娘就知悉了事情始末。

她失声道:“金兰,你咋能干这事儿呢?”

沈大娘想起之前吕招娣来时的撺掇,又看见公安登门,已经信了七八分,一时老泪纵横,“金兰,你想过几个孩子吗?”

要是有个劳改犯的妈?孩子半辈子就毁了。

这个境地,再提起几个儿女,常金兰是真心生悔意,她婆母慈和孩子孝顺,家庭条件宽裕,小日子过得真很不错,万一,万一……

不行的,她不能背黑锅,也不能落实罪名!

“妈,我真没有!”

常金兰看着婆婆失望的眼神,绷不住了,哭道:“我也同意让他们搜的,我真没有!”

“那就让公安同志好好的搜!”

说接话的不是沈大娘,而是一道男声,有好事邻居已经跑了一趟机械厂,把常金兰的丈夫沈孝明唤了回来。

这个相貌普通的男人蹬自行车蹬出一头汗,挤进人群,看向常金兰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疑虑有恨铁不成钢,最后压下,一脸严肃向老周几人点了头,说:“麻烦公安同志了,要是我媳妇真犯了错误,我家拥护组织的判决。”

“要是我媳妇没有,那请还她一个清白。”

他又看了一眼常金兰,公安都找上门了,恐怕至少得有六七分把握吧,他认真劝道:“金兰,你要是真做了,还有一次坦白的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犯了错误就要及时改正,我和孩子都会等着你的。”到底是同衾共枕十余年的妻子,他说到最后,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孝明,我没有!”

沈孝明的出现,让常金兰情绪彻底崩溃,她尖声哭道:“我没有,我真没有偷窃!”

她悔不当初了,她真很珍惜自己的家,要是能顺利过了这关,她以后绝不再起贪念!

“既然这样,那就让公安同志还你清白。”

沈孝明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他挺了解自己媳妇的,这种情况都说没有,那基本是真没有的。

他燃起希望,媳妇没犯罪是最好的,他朝老周几人微微弯腰,“麻烦公安同志了。”

公安同志迅速行动,设计原稿肯定是找不到的,倒是那六张十分潦草的草图,被翻了出来。

“这是她拿在手里的时候,我看了几眼记住的,回家琢磨了一下,随便画画。”

没见画得不像吗?

常金兰没有绘画功底,画得当然不像,只不过该有的元素没落下罢了。

当然,这点只有姜宁能看得最清楚明白。

常金兰到底聪明了一回,咬死这六张草图是她凭着记忆画的,搜查也没能搜到那几十张“失窃”的原稿。

所有疑点利益归被告,这原则不仅仅适用与刑事诉讼,公安调查嫌疑人也同理,如果再深入调查下去,无法证明常金兰销毁或者转移赃物,那她入室盗窃是不成立的。

转没转移,销没销毁,常金兰心里最清楚,她不禁面露喜色。

案件调查到这一步,她很快就能恢复“清白”了。

“那先带回去吧,等详细走访调查以后再说。”

老周的话让常金兰刚露出的笑意一敛,她又惊又急,“咋回事?我咋还要上派出所了呢?!”

“安静!”

老周提高声音,压下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冷冷看着常金兰道:“就算你真没偷窃,非法侵入住宅也跑不了,这罪最轻的,也得拘留和罚款。”

公安同志可不好糊弄,证据是暂时不足,但撬柜子那个胡搅蛮缠的理由可没人相信。

“这,这……”

常金兰险些瘫软下去了,被个女公安一手扶住,她失声道:“那是我的房子,柜子也是我的。”

小何喝了一声,“荒谬!那房子你不是租出去了吗?!”租出去还想和自家一样进去,简直法盲。

老周懒得搭理她,转身向姜宁说道:“姜同志,这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挥手,示意女公安将常金兰带走。

“麻烦你们了,公安同志。”

非法入侵住宅,这年头量刑没有后世重,常金兰情节较轻,不会留案底,拘留十来天罚个款就能出来了,对她几个孩子也没啥影响。

没错,姜宁最终目的就是这条小罪。

她没打算让常金兰真成功偷了设计稿,入室盗窃肯定不成立的,这惩罚不轻也不重,却足够让她毕生难忘了。

常金兰拘留结束以后,也不敢再想着开店打擂台的事,就算她还敢,沈家人也会不允许。

姜宁之所以要走公安程序这一遭,就是为了能握住一个把柄,万一沈家人也贪婪的话,她就以捅到机械厂让沈孝明丢官相挟,制止对方。

这两天看沈家人行事态度,倒是用不上了。

这样也好。

还有一点,这事闹得挺大的,对于其余六名女工的震慑力度足够大的,估计短期内,她们都不敢生出异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