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厂长正直却不是傻子,他有他的底气,哪怕鲜为人知。不然他怎么也得迂回一番的,他的家小不是用来给他的气节牺牲的。

“我输完液就送他们回去,很安全的。”

郝厂长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你们有什么应对方法,说来我听听。”

姜红兵兄妹只要按下劝说的话头,先把李洪追上去的事说了一遍。

“老李以前是特殊部队的,他应该至少能打探到这群人的藏身地点。”

这个就是岑保权违法犯罪的证据,而且继续挖,肯定能挖出更多东西。姜红兵已经和未来岳父透过风了,孙父拜访过他的亲戚,亲戚答应伺机帮忙。

亲戚直杠岑家肯定不干的,但暗地里煽风点火倒没问题。到时候消息往岑家对头手里一递,对头手握证据又适逢有利局面,肯定很乐意干倒岑家。

接下来就不是姜家人能操心的了,他们的任务是提高警惕,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好自己。

“好!有证据就好!”

郝厂长目中一拍床头的小木桌,抬头看向姜红兵,“如果老李那边顺利,你直接将消息交给我就成,后面的事我来办。”

这话啥意思?

郝厂长能有关系直接办好后面的事吗?

姜红兵姜宁对视一眼,兄妹俩这一刻是震惊的。要知道郝厂长此人,出了名的软硬不吃,臭脾气有原则,得罪人一箩筐,就连在拉链厂都是独行侠。

从没听说过他有啥背景,因为他工作十几年从没被人罩过,单打独斗,全家日常花销都是他一个人的工资,相对于他的身份,还是相当朴素的。

现在突然说,他关系大大的有,能干到岑家没问题,让姜家兄妹俩甭操心了,省点功夫等着吧。

这转变太让人目瞪口呆。

第125章

这就好比你很是废了一番心思, 终于找到了克敌突破口, 正蓄势待发。不想已方一个普通伤员跑出来,拍拍你的肩膀,说他其实是友军,已带来足够兵马,接下来就交给他吧。

他保证能干.死敌人,你找个凉快的地儿歇着吧,不用再操心。

那伤员人品还很有保证的,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操.蛋的神转折。

震惊, 疑虑, 不解。

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出现, 反倒是一腔纳闷涌上心头.

“郝厂长你是……”

郝厂长笑了笑, “我姓郝。”

他姓郝大家都知道呀,但现在特地强调一下,姜红兵愣了愣, 心念急转,“郝厂长, 难道, 难道你是郝家的人?”

杨市的中上层圈子中,有一个家族恰恰姓郝。郝家够不上许李两家所在的顶级圈子,但又胜于普通的中层人家,建国以来经营至今,底子扎实有底蕴,和岑家这种暴发户是不同的。

郝厂长点了点头, “郝茂平是我的伯父。”

郝茂平是现任郝家家主,姜宁恍然大悟,她小心翼翼地问:“郝厂长,那会不会给你带来啥麻烦啊?”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亲侄儿关系够亲近的吧,偏郝厂长多年来一直窝在个中小规模的拉链厂里头,家族招牌都不亮出来,也没提携啥的,不然他肯定早就往上走了。

姜宁已经脑补了一出家族斗争大戏,郝厂长一脉就成了斗争失败者,然后就沾不上家里的光了。

这样回去求援,估计很艰难吧。

姜宁和她二哥对视一眼,要不他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好了。

郝厂长严肃的脸不禁浮现一丝笑意,“你们这两年轻人,都在胡思乱想些啥?”

他面色一正,“不管职位高低,都应该凭借真本事,我管不了别人,但我能管好我自己。”

原来,郝厂长和家里关系好着呢,眼下这个局面,只是因为他要坚守自己的原则。

郝茂平和郝厂长的爸是亲兄弟,当年参加过八路军,打过日本鬼子,不过后来机缘巧合分开了,分别隶属与两支部队。

这两个部队没有凑在一块,天南地北的。后来建国,很多政治军官被调出来,主持地方工作,其中就有郝茂平。

郝厂长的父亲则继续留在部队,不过很可惜,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了,由于母亲更早之前就没了,于是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郝茂平这伯父当然要把侄儿接过来养的。

说是接过来养,但彼时郝厂长已经考上大学要去外地上学了。几年后毕业回来,他参加工作,郝茂平想给侄儿安排个好位置,但是被拒绝了。

郝厂长这性子像极了他死去的爷爷,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硬又倔,他伯父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但郝茂平却声明了一点,等以后有了侄孙,他是要安排的,郝厂长自己倔没问题,但不能耽误儿女。

郝厂长应了。

也就因为这样,郝厂长一直鲜为人知。不过吧,郝家的家庭关系却是十分融洽的,堂兄弟们虽然不理解郝厂长,联系也略少,但也不妨碍彼此关系好。

“就交给我得了,我回去和我伯父说,能有证据,我伯父和大哥肯定很高兴的。”

忘了说一件很重要的事,郝家就是岑家那几个死对头之一。去年郝茂平大堂哥的小儿子上学,和岑家那个熊孩子发生争执,在打斗中,熊孩子一把将郝厂长的侄儿推下台阶,磕成重伤,好不容易救回来还躺了几个月。

打那以后,这孩子一直就病歪歪的,两家已经结下死仇。

郝厂长摸了摸包着纱布的额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厉声道:“这种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渣滓,素餐尸位,还敢欺压咱们的人民群众,就该一撸到底。”

“郝厂长说得对!”

姜宁几人又惊又喜,被岑保权盯上简直无妄之灾,运背了这么些天,终于否极泰来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了七八个小时,李洪在天黑之后才回来。

“我已经找到这窝匪徒的据点了,就在杨市近郊的十里坡村。”

李洪尾随这群匪徒左拐右拐,对方似乎专门学习过,反侦察能力比较强,恐怕一般公安无法逮住。

不过碰上李洪这个专业尖子就不管用了,他不远不近缀在后面,一路跟在这群人的后面出了城。

这群人先直奔一个偏僻的草丛,和守在那地儿的人接了头,换下一身时髦衫裤,套上老农民的衣服,挑着担子赶着驴,沿着乡间土路继续走着。

更换服饰掩饰行踪不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这群人手艺十分娴熟,恍似七八个真正的农民。据农村出身的李洪观察,毫无破绽。

答案很快出来了,这群人还真是十里坡村的村民,货真价实,有家有口,若非跟踪而来,谁也无法将两者挂钩。

“岑保权那边,应该是挑这些农民出来练过的,有需要时办事,没需要继续务农掩饰。”据观察,这群人连家人也没告诉,每每“开工”只告诉家人去集市卖土产。

这群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犯罪团伙,他们是专门为岑保权服务的,要想用排除法找人根本不可能,难怪好几年下来都一点没露声息。

岑保权这脑袋的聪明劲,大半都使在这位置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干了坏事,但这是根据最终得利者反推的,证据这环没了,对头想做文章都难。

但不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李洪还是发现了。

郝厂长一击掌,“成,那咱们马上出发,到我伯父家去。”他也不住院了,立即就办出院手续。

姜红兵安排管锋送孙甜甜回家,然后一行人先回拉链厂家属区,接了郝厂长的家小,然后按李洪指挥左绕右绕,确定没有尾巴跟踪,才直奔郝家。

郝厂长的伯父今年五十多,宽面大耳看着是个严肃的,但对唯一的侄子却很和熙,连带侄子带来的朋友也和颜悦色。

一行人连同郝厂长的几个堂兄弟都进了书房,郝厂长这才解释了自己额头伤口的由来。姜红兵兄妹在旁边补充前情,并十分诚挚表示了歉意,毕竟是他们连累人了。

“不怪你们,这姓岑的就是这么蛮横!”

郝大堂哥愤怒一拍桌子,想起一年中至少病半年的小儿子,他咬牙切齿。

“我家肯定要收拾姓岑的,只是之前腾不出手来。”

腾不出手来收集证据,郝家这小儿子伤得厉害,爸妈请了假,特地带他去京城治疗。

这一年多时间里,郝家人除了郝茂平这定海神针以外,其余人都轮流请假去照顾。毕竟郝大堂哥职位很关键,不能长时间请假,他疼爱小儿子不假,但肩膀上扛的却不仅仅只有小儿子。

郝家也是有闺女嫁到上头张家去的,大家都是有大佬罩的人,郝家人不惧怕岑家,报复是肯定,但必须一击即中,不然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于是,郝家表面接受了岑家的赔礼道歉,算是揭过此事,实际上却要伺机而动,等小儿子接回来后,才专心寻找岑家的破绽。

无独有偶,郝家也是想从岑保权宰肥羊这事儿做文章。可惜的是,由于时间短,岑保权还算谨慎,一时没找到致命的大漏洞。

现在,姜红兵一行送来这么重要的线索,郝家人大喜过望。

听完李洪的详细讲述,再让对方明天带路去察看一番,郝大堂哥端起茶,“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岑保权宰肥羊这事儿,本来最厉害的把柄就是这群神出鬼没的打手,现在不但违法犯罪的证据有了,而且还另添了个罪名。

诱导农民,唆使其犯罪。

这个罪名运用得当,能扣得很大,足以将岑家踩到泥地离去了,就算李家要捞怕也是捞不起来。

郝大堂哥冷哼一声,况且据他所知,李家也未必真想捞,少了岑家这群十年如一日挟恩拖后腿的,说不得姓李还得暗暗高兴呢。

“行了,姜家兄弟姜家妹子,这事儿交给我家就得了。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这段时间还是得做好安保工作,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好。”

姜红兵姜宁自然没有不应的,这事儿说定,得知几人还没吃饭,郝家又张罗了饭菜招待,十分热情好客。

郝厂长请了病假养伤,于是和家小一起留在郝家,他和郝大堂哥一起将客人送到门口才作罢。

三人上了车启动车子,兄妹俩对视一眼,同时吁了一口气。

否极泰来,这回虽然遭遇了危机,但也因此开拓了一条崭新的人脉,可谓得远大于失。

那个姓岑的,大概马上就没心思关注姜宁的生意了。

第126章

一个根基不稳的家族倒塌, 其实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本身有漏洞,有心人再狠狠推一把,立即呈现摧枯拉朽之势。

可惜事发当时,岑保权却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工作安排在一个清水衙门当闲差的他又翘班了,一大早就把自己的心腹招来。

“说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本来懒懒躺在摇椅上抽烟的岑保权,一个烟蒂仍在对面的心腹头上,怒道:“见红了都没能把事情办下来!现在居然让人跑了,还说找不见?!”

难怪他这么生气, 他选择的突破口就是那个刚正不阿的郝厂长, 这人固然油盐不进, 但弱点也明显, 堵着他的妻儿就没跑了。

现在告诉他,人伤了但没吓服,偏偏还让对方把妻儿都接跑了, 一家人全部都不知去向,昨天找了一天都没能找到?!

“我错了岑少, 请您原谅。”

心腹有苦说不出, 他确实使人盯着家属区,看见大货车接人也赶紧跟踪上去。但奈何李洪摆脱人能力一流,两三下就跟丢了,姓郝的都不知藏哪找也找不见。

“接人那货车肯定是姓姜那娘们她哥的,他们肯定知道姓郝的藏哪。”

事实上一跟丢人,心腹就立即指挥人去姜家四合院附近蹲守, 可惜并没发现郝家人。

“蠢货!”

岑保权骂了一句,他是要谋算姜宁的东西的,彼此肯定不和,除非直接使用暴力,否则肯定撬不开对方的嘴。

然而他要是有这能耐直接使用暴力,他还用这么曲折迂回地宰肥羊吗?像李家的表兄们那样直接拿着批条批货得了,干净利落不违法,多好啊!

想到这里岑保权呸了一口,李家大房二房那几个表哥果然不是亲的,他做小伏低想凑上去一起干,人家却毫不犹豫拒绝,甚至二房那个李老四,还隐隐带了不屑。

岑保权一时暗怒一时嗟叹,他姑母只生了个闺女,不是带把的管啥用?等以后李家下一辈当家了,恐怕两家关系会疏远很多。

姑母也是个没用的,连两个继子的心都拢不住。

隐忧重重,岑保权也是怕以后没着落,才想着现在尽量能多捞一点是一点,省得将来什么保障也没有。

他越想越烦,拎起烟灰缸砸过去,“没用的东西,滚!”郝厂长这步棋暂时下不下去了,他得先琢磨另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砰!”

“哎哟!”

烟灰缸砸到人了,不过并非那个心腹。岑保权手上准头不够,烟灰缸堪堪擦过心腹的肩膀,砸向后面的房门。

就是这个凑巧,门在这一刻被人从外打开,那沉甸甸的玻璃烟灰缸砸在来人肩膀上,进门那个身着时髦喇叭裤T恤的油头粉脸男青年立即捂住肩膀,龇牙咧嘴痛叫一声。

要是其他人敢在岑保权谈事时直接撞进来,他保证发火的,但眼前这青年例外,对方是他的死党,廖家的小儿子,廖成才。

廖家比岑家强上不少,有底蕴的中层人家,可惜一众出息子孙中夹杂一个纨绔,和岑保权混成死党。

“啥事成才?”

岑保权心一紧,廖成才父兄得力,脸上鲜少出现过急色,眼下却匆匆进门一脸惊惶。

“糟了权子!”

说起这个,廖成才也顾不上揉肩膀了,“权子你要糟了!”

“啥?”岑保权一惊,他?

“咋回事?!”

廖成才家里全都是精英,他虽然不成器,但收到消息也比旁人快得多,“余家的余启成知道吧?”

他飞快说道:“他今儿早上向组织上举报,说你几年来多次胁迫个体户,抢夺他们的财产。”

郝家速度很快,仅仅一天多的时间,就布置好一切。连从前摄于岑保权淫威不得不屈服,却始终耿耿于怀的个体户都找出了好几个,作为苦主兼人证。

余家是郝家的心腹,余启成接了命令挑开序幕,来势汹汹。

廖家人耳聪目明,立即警告了廖成才,让他不许再与岑家接触。岑家他们不屑,平时小儿子不争气就算了,现在关键时刻可不能拖家族后腿。

要知道郝家身后还有一个大的派系,动作这么大肯定得到领头的张家允许的,官场的大风浪往往针对的不是一家一户,要是不想掺和,那明哲保身是必须的。

廖成才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不过他对岑保权这死党真够意思的,居然顶着对父兄的畏惧,翻窗跑出来通风报信。

他当时被父兄厉声喝骂,脑子乱哄哄也记得不大真,想了想又惊叫一声,“权子,我爸说了,余启成还告发你手下有一个犯罪团伙,经常使用暴力胁迫。”

“据说这团伙本来是农民,贫农出身一直安分守己,被你诱导煽动,唆使其犯罪,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必须从严惩处,以儆效尤。”

这罪名弄大发了,虽说改革开放,但农业还是国家的根基,一旦这黑锅扣严实了,恐怕李家有心也捞不了岑保权。

那位于风暴中心的岑家,还能好吗?

岑保权浑身冰凉,脑子轰轰响,怎么会?怎么会被人知道的?!

不可能的,他一向谨慎万分。

况且就使唤几个泥腿子而已,哪来这么大的罪名?!

对方要是死活不干,他强迫得了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是两厢情愿的事!

郝家!郝家!该下地狱的郝家!

岑保权一下子想到去年他弟弟打伤郝家小儿子的事。该死的,那郝小子滚下台阶碰得厉害,小孩子打架阴差阳错谁也不想的。岑家已经伏低做小,和个孙子一样赔礼道歉了。

郝家不也接受了吗?

这一年多都风平浪静啊!

该死的!该死的!

岑保权垂在身边的两只手已经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了,秋凉时分,他被吓出了一头一脸大汗,往昔那从容骄矜的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权子,权子,你咋办啊这回?我爸说这事大发了,你家大概就是个开头,后面还厉害着呢!”

张党最终很可能是剑指李家,李家骤不及防忙着应对,还愿意费尽心力捞岑家吗?

作为引发动荡的罪魁祸首,恐怕炮灰角色是跑不了。

廖成才虽然不学无术,但长于这种家庭,耳濡目染一些也是有的,很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死党的处境。

怎么办?

岑保权一向自诩多智的头脑已经捣成一团浆糊,现在不要说姜宁家,就算他妈姓啥也未必能想得起来。

脱身?

怎样才能脱身呢?

找姑母!对!唯一的法子是让姑母说动姑父,让李家捞人。

岑保权冲出客厅,急急拎起电话低头就要拨号。不想突然一个巴掌从身后而来,“啪”一声打得他眼冒金星,话筒脱手砸了回去。

“爸!”

旋风般冲进来的,正是岑保权的亲爹。岑父指着大儿子怒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老子早就让你差不多就行了,看看!现在弄成这样!!”

岑父也心慌意乱,他用暴打儿子宣泄恐惧,下手十分狠,岑保权挨了几下也怒了,猛一把推开他爸,“那钱你没花吗?你花得高兴得很啊!”

一家人花钱时乐呵呵,出了事想都赖他,想什么美事儿?!

他怒吼:“要不是你那宝贝小儿子把人打残了,能招惹上郝家吗?!”

父子俩喘着粗气瞪着对方,岑保权一抹脸,“成了,爸咱别争了,先打电话给姑妈再说吧!”

他爸这些年真被烟酒蒙了心,越老活得越糊涂,一点不复当年帮助姑父时的精明魄力。现在得赶紧打电话给姑母然后上门求助啊!特地从单位回来打他有个卵用?!

“我已经打过了。”岑姑母听了也惊惶,所以岑父才更慌。

岑保权拎起电话的手一顿,继续拨号,“我再打一遍。”姑母最疼爱的就是他。

可是没等电话接通,岑保权先被一副手铐拷住了手腕,公安上门了,冷冰冰地说要将他带回去协助调查。

这带队的是公安局一个大队长,也是个年轻世家子弟,从他出手的利落程度和不留情面看来,岑保权该完了。

“爸!爸!”

岑保权被押着跄跄踉踉往外走,他回头大声喊道:“我摊上大事岑家也绝落不了好!爸你和姑妈一定得让姑父救我!”

岑父惊慌地应了一声,公安大队长冷嗤一声:“这回李家麻烦也不小,省省吧你。”

李家树大根深,脱身是肯定能的,但损兵折将估计少不了,还捞你?恨死你都来不及了。

*

杨市乃至本省的官场动荡,由岑保权落网迅速扯出一大串,战火蔓延整个杨市,上中下层皆有波及。

上头争得如火如荼,却和姜宁不搭界,她只知道证据送上去隔一天,郝家就悄悄打发人过来,说没事儿了,岑保权已经进公安局不会再出来了,所谓岑家很快也将不复存在。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

姜宁笑道:“那咱们今晚吃海鲜锅子压压惊吧。”

家里刚好有海鲜。现在姜家兄弟俩的运输队伍扩张很多倍,分几个小队,兄弟俩却不再亲自领队了。有一条线最后一站是跑海边的,家里海鲜常有。

这些天一家人跟着悬心牵挂,正好吃顿好的压压惊。

大家赞同并热烈响应。

在一家人聚餐之前,姜宁先亲自下厨做了喷香的蚝烙,做了足足三十几个分量不小的,晾一晾装进餐盒里,先让她哥载她去一趟指挥学院。

丈夫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现在事情解决了,肯定得告诉他,以免他吃不好睡不香的。

“事儿已经解决了。”

哥哥在,大门哨的兵哥也在,姜宁不好多说什么。接过两个装满餐盒的沉甸甸网兜,递给丈夫,她俏皮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回家再详细和你说。”

你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