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卧铺车厢比较简陋,狭小的车厢内左右各三个铺,赵向东定的是两个下铺。

他如果一个人睡哪都无所谓,但媳妇孩子都在,他必须盯着才安心。

姜宁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环境她觉得还成,虽然寝具有些旧,但有窗有门,都活动自如不影响开关。

姜父和姜建设兄弟轮流叮嘱了好些话,两口子仔细听了,等车厢再有其他乘客到位,他们不走显得拥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姜宁这位置能看见站台,她和儿子凑在窗前等了一阵子,姜家父子下了火车,往这边眺望,母子俩赶紧挥手。

安安扯着小嗓门喊:“阿公!舅舅!”

离得不近,这声音被风吹散了,不过姜父那边手挥得更欢了。

“妈妈,阿公舅舅?”

姜宁摸摸儿子的小胖脸,无奈哄道:“安安乖哈,阿公和舅舅也不去呢。”

安安十分失望,撅着小嘴伸着脖子往窗外探,姜宁只好使点儿劲把他按住。

又等了十来分钟,汽笛长鸣,火车“况嗤况嗤”由慢到快,缓缓驰出车站。

第144章

这是姜宁这辈子第二次坐的火车,比上回好过多了, 小小的车厢虽然简陋, 但最起码不会人挤人, 气味也没有太混杂难闻。

不过也仅此而已, 绿皮火车噪声大, 也不甚平稳,要说多舒坦是没有的。

安安一开始很兴奋,在铺位上蹦跶,又要他爸抱着去窗边瞅风景。

等旅途过了小半, 新鲜感消褪, 小胖墩就焉巴了,爸妈说不能出门,他只能恹恹趴在母亲怀里。

“安安睡吧, 妈妈抱你睡。”

只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姜宁也没躺下,只竖着枕头靠坐在窄小的铺位上。她伸直腿, 让儿子坐在自己的大腿趴在自己怀里睡觉。

“你睡一觉咱们就到了, 到时候妈妈叫你好不好?”

“好。”

安安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闭上眼睛。

铺位挺窄的, 赵向东身材高大健硕,要是挨过去坐恐怕挤得姜宁的腿难受,他就坐在对面下铺。

等安安睡着后,他就把儿子接过来自己抱着,对媳妇儿说:“你眯会儿吧, 今儿起得早。”

赵向东说着,就解开自己的军大衣,将儿子裹进怀里。这车厢冷得跟冰罐子似的,孩子穿得厚实醒的时候没啥,但睡着了总需要更暖和一些。

这个恋人之间的经典动作,现在一对父子做出来,看着却格外暖心,姜宁不禁微笑:“我不困,不睡了。”

火车上也睡不好,她懒得折腾了,车厢里有其他旅客也不好说太亲密的话,她冲丈夫一笑,翻出课本扬扬,“我学习。”

她开学就考试了,还是翻翻书吧。

“况嗤况嗤”的声音十分有节奏,到了下午两点,火车终于到站了。赵向东一手提一个大箱子,身后背着背包,护着妻儿挤下车。

姜宁本来提出由她来背背包的,但赵向东没同意,只让她抱着孩子。

这背包对于他来说不沉,但媳妇儿背着肯定吃力,姜宁生了小闺女那虚弱状态犹在眼前,他哪里乐意让她劳动。

姜宁没法子,好在两个箱子是拉杆式的,下了车后就能拉着走了,她也就不争了。

顺着人潮出了火车站,赵向东先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鲜肉大包子,递到媳妇和刚睡醒的儿子手里。在车上他不放心娘俩单独待在,想着旅途不长,于是就没有挤去前头餐厅买午饭,一家三口就保温壶里的温水吃了些饼干巧克力。

他自己没所谓,就惦记着媳妇孩子没吃好。

和姜红兵老同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停下来去路边小店吃东西也不合适,他们买了包子就上了公交车,往市纺织厂赶去。

这货车上颠簸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林县,不要说安安,就连姜宁也露出疲态。

赵向东很心疼,但没办法,谁让回家就得走这些路程呢?

好在现在林县客车站外头有不少拉客的,挑夫,人力车,畜力车都有。他询问过姜红兵的老同事,一家三口就在客车站附近下了车。

赵向东挑了辆看着最干净的驴车,让媳妇和孩子先坐上去,然后把行礼也给扔了上去。他就不上了,他不累,驴车也并不比他走路快。

“坐稳咯!”

车主是个五旬出头的庄户人家老翁,虽有些年纪,但精神头和身体都很好,吆喝一声后一挥鞭子,大公驴“咴咴”两声,撒开四蹄。

县城外的黄土路坑坑洼洼,驴车其实挺颠簸的,好在那车主是个细心,车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和一层旧棉被,姜宁虽然感觉不大舒坦,但还能接受。

果然欲想富,还是得先修路啊!

不然说啥都白搭。

姜宁一边感慨,一边细心给怀里的儿子调整个更舒适的姿势。

安安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这么折腾过,小胖墩恹恹地趴在他妈怀里,没啥精神,但好在也未见不适。

“安安告诉爸爸,有没有不舒服?”

儿子遭罪,当爹妈的肯定心疼得很,赵向东俯身给儿子压压帽檐,掖了掖围巾。

安安仰脸瞅了瞅他爸,摇了摇头。

“那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告诉要爸爸妈妈,知道不?”

安安“嗯”地应了一声,赵向东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又给姜宁掖了掖身上的军大衣。

早在上驴车的时候,他就把军大衣解下来,密密罩在娘俩身上。

“小伙子,领你媳妇孩子回家过年吧?”

老人家是个爽朗健谈的,赵向东一身绿军装,本地话熟练地道,年前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不用说都是过年的。

赵向东今天的笑容多了很多,“是啊,有两年多没能回来了,我这小子还没见过爷奶。”

“哎哟,那是得好好见见!”

是啊,是得好好见见的,赵向东举目眺望家的方向,目露期盼。

大岗村并不偏僻,驴车走了大半个小时,姜宁就能看见记忆中那个小村庄。

冬天日短夜长,没到六点天就开始暗了下来,冷风中,小村庄炊烟袅袅。

饶是内敛如赵向东,此刻也难掩激动之色。

老翁挥了两下鞭子,大公驴加快脚步。

村口老槐树底下,一个少年已经在冷风中等了很久,他远远见了驴车面露喜色,冲出去几步,又犹豫了一下,先掉转头往村子里奔去。

“爸!妈! 二哥二嫂回来了!快到村口了!”

这个少年是老赵家的小儿子赵向阳,随着他一声响亮的吆喝,老赵家沸腾了起来。

赵老头赵母本就坐不住,这下子直接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你小侄子呢?瞅见你小侄子没?” 赵母没听见小孙子,忙不迭追问了句。

赵向东打电话说过,他领媳妇儿子回来,小闺女太小了先不回。

赵老头也一脸关切,赵向阳离得远其实只看见一抹醒目的橄榄绿,他努力想了想,“好像是二嫂抱着坐在驴车里,我没看清楚,不过他们快到村口了。”

“好好!”

赵母笑得合不拢嘴,和赵老头两个往大门外迎去。

他们两个都去了,家里其他人不管是否主动,也起身跟在后面。

没等多久,驴车拐过弯,赵向东一眼就看见正在院门引颈张望的老父亲老母亲,“爸!妈!”

他大步上前,跨上台阶,一把攥住爹妈的手,爹妈看着老了些,他心一酸眼眶红了。

赵老头赵母非常激动,使劲回握儿子的手,“好,好!回来就好!”

这父母和儿子久别重逢,总是格外激动的,赵向东抹了抹眼睛,赵老头赵母也是。

姜宁暂时被忽略了,她也不在意,掏出钱付了车资,抱着儿子下了地,那赶车的老翁跳下车,帮她卸下行礼。

赵向阳瞥见上前帮忙,赵向前也是。

姜宁朝大伯哥小叔子笑了笑,又对赵向阳说:“小弟高了很多。”

赵家就没有矮个子的,赵向阳今年十五,往上窜了一大截,现在已经比姜宁高了,看来以后185以上没问题。

他考上了高中正上着高一,去了县城见识广了,年龄也有增长,眉目添了自信,存在感比以前强上不少。

姜宁笑道:“二嫂给你带了一套学习资料,等会给你。”

“谢谢二嫂。”

姜宁又对怀里的儿子说道:“安安,这是小叔。”她又指指赵向前,“这是大伯,快叫人。”

下了汽车有一段时间了,安安精神头好了些,他瞅了瞅赵向前哥俩,才唤道:“大伯,叔叔。”

“好好!”

赵向前兄弟俩挺高兴的,但小侄子伏在弟妹(嫂子)怀里,他们也不好做出揉脑袋之类的动作,只连连说好。

没等哥俩在和安安多说两句话,那边赵母已经欢喜道:“哎哟,这就是我的小孙子?”

二儿媳妇靓丽远胜从前,但她的焦点却在对方怀里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身上。

哎哟,多好的小娃娃啊!

姜宁笑着上前,先唤了公婆,“是啊,安安,快唤阿爷阿奶。”

她直接将儿子交给丈夫抱着。

阿爷阿奶,回家前赵向东和姜宁教过很多遍,安安会喊的。他歪着小脑袋打量两激动的老头老太,又回头看了看他爸,赵向东点头,他才唤道:“阿爷,阿奶。”

“乖,好孩子!”

赵老头赵母都想抱小孙子,赵向东就把安安递给赵母。安安挣动了一下,赵向东低头哄了哄,他才待在奶奶怀里没动。

“快进屋吧,外头冷。”

向来沉默的赵老头乐呵呵,赶紧招呼大伙儿进屋再慢慢说话,天色渐黑,外头愈发寒冷了。

姜宁和赵向东肩并肩,跟着两老身后往里走,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一松,他俩就看见了站在后头的赵玉燕。

她怎么在这?!

赵玉燕抱着个一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穿得很厚实,映衬着那张脸更小了,脸颊消瘦,眉眼羸弱。

这孩子是她的儿子。当初她生下闺女后虽与婆家和解,但紧迫感却一点不减,婚前婚后丈夫态度天差地别,她迫不及待要生下儿子稳固地位。

三个月一过,大夫宣布可以同房,她就把卢修文往床上拽。

那时候的赵玉燕身材样貌只恢复了三四成,实在不符合卢修文的审美,但年轻人容易冲动,把灯一拉,权当泄火也不是不行的。

赵玉燕这体质还挺容易受孕的,三个月过后,她就发现自己怀上了,一个多月。

赵母知道后气得要死,刚生了孩子没半年,又怀一胎,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卢父卢母知情后也皱眉,卢父呵斥儿子,卢修文却摊手,是赵玉燕想要的孩子,拼命把他往床上拉。

他还真没说假话,哪怕他半推半就。

当时赵老头赵母气不过上卢家讨说法,也在场,老脸火辣辣的。

当着亲家的面,闺女被女婿说得像个荡.妇似的,赵老头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他气得当场把赵母拉回家,说不管了,管不了!

说不管,其实还是管的,赵玉燕怀相很不好,两家人为她这胎操碎了心,鸡飞狗跳大半年后,她挣扎了一个昼夜,最后还是得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这是一个孱弱的小男婴,磕磕绊绊现在养到快一岁了。

赵玉燕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大夫说,她身体得长期调养才能恢复,而且就算恢复了,她以后也怕是很难再怀孕了。

这个中详细情形姜宁虽不清楚,但大致发展方向她却是知道的,毕竟赵母被折腾得心力交瘁,每回电话都得絮叨絮叨。

但知道归知道,她却没预料一回家就看见这个小姑子。

赵玉燕到底是卢家人了,她应该明天携了丈夫孩子,四口人一起回娘家才是。

这难道是又折腾出啥幺蛾子?

第145章

姜宁从前绝对不会预料到,那个看着有点懒有点馋的小姑子, 折腾能力居然远胜于大嫂孙秀花。

孙秀花是混是横, 但她一旦遇上比她更横的, 她就焉巴了。自从偷灯芯绒事发后, 用了猛药她气焰就消了下来, 虽然日常依旧嘀嘀咕咕,但言行举止却有了顾忌。

再加上赵母开店赚钱后时常给些小甜头,有根胡萝卜吊着,她工作越发卖力, 基本没啥闲心挑事, 偶尔有些小磕碰但日子也能过的。

反倒是赵玉燕一朝放飞自我,彻底往不可预料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这些都是姜宁根据赵母电话里的絮叨总结的,如今看来, 倒还真没掺杂一点水分。

看来回老家这半个月, 是有“热闹”可看了。

姜宁视线从赵玉燕身上一掠而过,挑了挑眉, 和丈夫对视一眼。

她想到的问题, 赵向东当然也意识得到,浓眉不禁微微一蹙。

不过今天是一家人重逢的好日子, 不管是他们夫妻俩,还是赵老头赵母,除了欢聚,都没有丝毫提起不和谐话题的想法。

赵向东看媳妇儿的目光带着安抚,微微侧过身体挡住穿过院子的寒风, 护着她往正房快步走去。

夫妻心意相通,默契十足,赵向东动作虽小,但呵护意味十足,让一直关注这边的赵玉燕暗暗咬了后槽牙。

她妒忌。

日子过得不如预期,总会很容易妒忌其他顺遂如意的人。

赵玉燕没想到她这二嫂能过得这么好。

女人过的好不好,其实一个照面真能看出来。姜宁眉目舒展,容色照人,如春花般娇艳,若说她以前是个花骨朵,现在就已经怒然绽放在枝头。

一身羽绒服毛呢裤,脚踩一双小皮靴,款式简单却大方得体。

一看,就知道是贵价货。

赵玉燕虽有诸多不如意,但终归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可惜眼下和她这个丈夫疼爱,条件优越的二嫂一比,却被比到泥地里去了。

她性子如今越发左了,立即心有不忿。

“三姐你又咋回事了?”

赵向阳最后进院,他拽了拽他姐的袖子,皱了皱眉。

小少年逐渐长大,是非观初步建立。他这几年转到县一中上学,学校规定统一住宿,很少和他姐碰面,不知何时开始,他发现他这姐姐越来越陌生。

“我能有啥事?”

赵玉燕没好气,她好歹没蠢到家,知道今天这日子重要,自己要是整出啥不痛快,她爸妈铁定不会高兴。

二哥是她的倚仗,娘家也是靠山,她跺跺脚哼了一声,跟在后头进去了。

赵向阳眉心皱得更紧。

*

赵向东姜宁和安安已被拉到赵家老两口身边坐着。

赵老头抚了抚二儿子肩膀上的鲜红肩章,连声说:“好,好,东子好样的!”

他儿子今年二十九,老赵家乃至大岗村头一个大学生,正团级军官,真真好样的!

老两口满心自豪,先询问了儿子媳妇,随后,话题就转到安安和远在杨市的乐乐身上。

赵老头赵母或许有些重男轻女,但不多,两人目前就一个孙女,也轻不到哪里去。

听说小女娃能吃能睡,就是闹腾了些,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又连连说:“辛苦亲家母了。”

爱哭的娃娃不好带。

这点姜宁没有谦逊说不辛苦,她妈帮她带孩子,一天晚上起来好几回,确实很辛苦。

乐乐虽然是姜母的外孙女,但她姓赵,姜母担得起老赵家的歉意道谢。

赵母赵老头轮流抱了抱安安,安安就挣扎着刺溜一下滑下来,赵向东就坐在旁边,他扬起手臂要他爸抱。

“你这小子,阿爷阿奶抱抱你咋啦?”

赵向东笑骂一句,到底舍不得,俯身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膝上,父子俩和赵老头赵母面对面说话。

“你说他干啥?孩子想要爸爸抱不是正常么?你抱着他得了。”

在老两口看来,小孙子的要求太合理了,赵母说完想起一事,忙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两个红纸包的红包。

她乐呵呵塞到小孙子手里,“安安,这是爷奶给你的。”

这是见面钱,乐乐没来,只能下回见面再给。

安安挺喜欢这个红艳艳的东西,不过他先仰脸瞅他爸,赵向东笑道:“爷奶给你你就拿着,还不谢谢阿爷阿奶?”

“谢谢阿爷,阿奶!”

安安一高兴,小嗓门十分响亮,赵老头赵母高兴得不行,连声说好,又嘱咐道:“这个安安可不能玩丢了,给爸妈帮拿着也行。”

安安“嗯嗯”应了两声,拿着两个红包把玩一会儿,就攀他爸的肩膀站起来,递给坐在后面的妈妈。

姜宁笑道:“那妈妈给你拿着。”

她接过来,还别说着这两红包挺厚的,要是都是大团结的话,恐怕一个得有一百块钱左右。

赵家老两口疼爱小孙子真心实意啊,而且看来赵母这两年开小店也攒了一些钱。

姜宁有些许好奇心,但她肯定不会现在就拆开看的,把红包放进包包里,她摸摸儿子小脑袋,让他继续和爷奶说话去。

至于她本人,就是这次团聚主角中的一个配角,保持微笑,不时附和,就是十分出色的表现了。

姜宁顺势打量一下阔别已久的赵家人。

赵向前孙秀花胖了点,但没显老,看来在小店帮忙虽忙碌,但日子有了盼头,人的精神面貌反而更好了。

大房两个孩子长大了许多,看着没那么邋遢了,也坐得住椅子,果然县城的教育要更好一点。

赵向阳朝气蓬勃,就不多说了。

姜宁的目光最后落在小姑子身上。

要说最让她吃惊的,当属赵玉燕母女三个。

刚才在外面黑灯瞎火,赵玉燕还背光,她匆匆掠过没看仔细,进了屋里的灯泡亮堂堂的,对方的憔悴一览无遗,实在很让人惊诧。

赵玉燕今年才十九,但她看着起码得有二十五六,身材微胖赘肉不少,肤色黯淡,眉心有一道竖直的褶痕,还挺明显的,看来日常多思多虑少不了。

昔日清秀少女不见踪影,和比她大几岁的姜宁站一起,她明显是更年长那一个。

赵玉燕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脸色很难看,以至于站在她脚边的那个小女孩怯怯的。

她这个当妈的紧紧抱住小儿子,也没有腾出手来把闺女抱上椅子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