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兵也一脸疲倦:“在屋里躺着呢,中暑晕倒了,送了医院吊了水,刚回来。”

他揉了揉脸,“公安局的同志说,不许探视。”

第172章

意料之中的事,非常时期, 关人的地方还挤得满满当当的下不了脚, 哪里有探视的条件。

公安同志态度还是十分好的, 见多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老年中年人来局里询问, 有的白发苍苍老农民, 皮肤黝黑满脸皱纹满手老茧;有的斯文气质社会精英,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不少人是不知道自家孩子在外面会换一副面孔的,消息传来,简直无法相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 答案都是有一个。

不能探视, 静候判决。

姜大伯身体本来不适,从公安局出来就晕倒了,兵荒马乱送了一趟医院, 刚刚才消停下来。

饭已经做好了, 但看样子暂时还吃不上,姜母只能悄声吩咐刘婶, 让先端些去后院, 大人晚点吃无所谓,孩子可不能饿着。

眼看着金桂枝又要把姜宁当救命稻草了, 泪水决堤哭声再度大了起来,姜母不禁有些生气:“你老是折腾宁宁有什么用?!”

她上前一把扯住又要挣扎起来的金桂枝:“东子又不是公安局的,他不负责审案!”

“就算真审案了,难道还能徇私枉法吗?”

姜母最受不了别人折腾她的儿女,怒道:“你闺女的命是命, 人家五条人命就不是命了吗?!”

“要是她没干,公安同志肯定要还她一个清白的!要是她真伸了手,赔命难道不应该吗?”

“人家也是有爹有妈有儿有女有媳妇的!!”

金桂枝被震住了,呐呐半晌,道:“我没有,我没有,阿艳不会雇.凶.杀人的,她连鸡都没宰过一只。”

“那就消停点,让公安同志好好查。”

这句话是脸色苍白的姜大伯说的,他躺不住,一睁眼就不顾弟弟和儿子劝阻起来了,颤颤巍巍站在客厅门口。

“你不要再哭,也不要再闹了!”

这是他弟弟家,没得闹得一团乱,他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看见老妻这个狼狈模样,顿了顿:“你也别哭了,眼睛还要不要?要是阿艳没做,公安同志会还她一个公道。”

“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姜父打圆场:“人是铁饭是钢,没的阿艳好好回来了,你们俩却累垮了身体。”

这话听着好听,让人燃起了希望,金桂枝头昏脑涨,但好歹眼泪是勉强止住了。

一家人身心疲倦,吃了晚饭,早早休息不提。

姜家兄妹其实都很忙,不可能整天就关注这件事,在父母哥哥们的刻意支开下,姜宁早出晚归,干脆不凑合了。

她领着儿子闺女一起出门,给她妈减轻负担,两个小的也乐呵呵的。

在等待调查的过程中,赵向东回过家一次,想当然金桂枝又要哭求一番。

赵向东严肃拒绝了他,他对这个一直想方设法给自己媳妇找麻烦的女人完全没有好感,拒绝以后,还疾言厉色训斥了一番,用党国精神把金桂枝教育得一愣一愣,噤声不敢再胡搅蛮缠。

姜宁感叹,果然,一个人的外在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金桂枝把能折腾的都折腾过了,还是没办法,只能求神拜佛等待调查结果。

半个月后,案子告破。

之所以在警力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还调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李伯康和他身后的李家。

由于李家案情由邹思贤咬开,所以这夫妻俩的案子也并在一起调查了。

拔起萝卜带出泥,从邹思贤挖到李伯康,由李伯康挖到李家。说实话在这个机遇多多的年代,有大权力在手的人,还真没多少是完全干干净净的。

尤其是李家这种本就原则不够的家族,这口子一旦被挖开,就不得了。

上到李国庆,下到他家的保姆,除了小孩子,没有一个是例外的,统统被押了回来,严加审讯。

再然后就是一个党派的彻底崩溃,火势从中心李家开始蔓延,迅速烧到各家头上。

李家,成为严打开始后杨市第一个倒台的大家族,后面带起大小炮灰无数,扑簌簌撒了一地。

不知多少人日夜诅咒李伯康,杨市上层也人人自危,扫尾的偷偷扫尾,约束子弟的继续大力约束。

毫无意外,李家诸人被判了死刑。

邹思贤也是。

至于姜艳,她倒是幸运,最后关头家里的两个保姆给做了证,说太太这钱本来是取出来购物的,凑上去当买命钱太太当时应该不知道,因为她事后神思恍惚,十分惊惶。

但至于姜艳是主动凑的呢,还是被动借给邹思贤的,保姆们就不清楚了。

虽不知情,但到底有凑了钱的行为。

要是她没凑这笔钱,胡老大是不干的,因为他的规矩是先收款再办事,谁也不例外。

考虑了种种因素,她被轻判,判了十年。

没错,眼下十年差不多是最轻的判决了。

这个案件还另有一个幸运的人,那就是邹尚宗,他居然全身而退了。

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揭发亲人的犯罪行为的人,所以公安局用他作了宣传。还别说,作用不但有,而且还不小,不少人为了保存自身,主动大义灭亲。

部队和公安局省了很多功夫,而且也因此挖起了不少藏匿得很深的犯罪分子。

还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邹尚宗参与买.凶.杀人,再加上他已经是公安局竖立起来的形象代表,为了宣传效果更好,种种因素叠加,他侥幸得以脱身。

邹家兄妹提心吊胆半个月,终于彻底松一口气,邹尚宗立即联系港城的世交朋友,尽快办理移民。

还能搂回的钱抓紧处理,有风险的就算了。姜艳他们不可能管了,至于留在鹏城的三个同父异母弟妹,邹芸提议留一笔钱,让三人自行生活。

三个弟妹最大一个已经十六了,在现在是已经能上班的年纪,留了钱,算是仁至义尽了。

邹尚宗同意了。

邹家兄妹的事暂且不提,判决下来,马上就执行,金桂枝哭得撕心裂肺,姜大伯也抹了一把老泪。

姜艳还好,最起码命是保住了,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害五条人命的帮凶,十年牢狱之灾,也算是赎罪了。

李家所有人以及邹思贤,都成了杨市第一批死刑犯,游街示众后,公开木仓决立即执行。

为了震慑效果更佳,也为了安抚这几年饱受惊扰的普通群众,木仓决地点选在近郊的一块开阔地上,人民群众可以有序观刑。

邹思贤被拖下车时,人都是懵的。实在是太快了,从被捕到现在也就半个月功夫,他居然就要死了。

他挣扎呐喊,拼了命想要挣脱束缚的绳索,后面负责押解他的解放军小伙冷着脸狠踹一脚。

邹思贤跄踉倒地,他的腿钻心地疼着,不出意外是折了。

可是即使骨折,也照样不能拖延半分,他被拖往刑场,在指定地点被扔下。

当第一排死刑犯出来的时候,前面的围观群众有人呐喊一声,“这群坏分子就该死!!”

同时,一个臭鸡蛋飞了出来,在其中一名犯人脸上炸开了花。

这人恰好是李国庆,纵横杨市政界多年的大佬,起起伏伏不止一回,最终品尝到了臭鸡蛋的滋味,被糊得睁不开眼睛。

这个臭鸡蛋就像一个开关,紧接着白菜帮子,烂柿子,甚至是石头等等东西,雨点般飞向对面的刑场。

爆发力使然,就算相隔二十多米,也有不少好料击中死刑犯们。

姜大伯和金桂枝也在其中,金桂枝一边哭着咒骂邹思贤,一边使劲砸他,特地换来的臭鸡蛋砸完,她干脆捡起地上的石块。

农村妇女手劲足,金桂枝超水准发挥,邹思贤头破血流,被臭鸡蛋糊了一头一身。

他很疼,不过,很快就不用疼了。

赵向东等了一阵子,和许卫国对视一眼,两人跟旁边的公安局长略略商量,他举起手压了压。

“同志们请冷静,行刑时间到了!”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砰”地木仓响整齐划一,一排死刑犯后脑同时爆开一个血洞,应声倒地。

不管曾经是恶贯满盈,还是叱咤风云,统统伏法。

静默半晌后,人群开始响起掌声,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海晏河清,料不远矣。

第173章

姜艳的判决出来后,邹思贤木仓决, 尘埃落定。

十年, 在这个特殊时期已经算是很轻的判决, 但依然改变不了刑期足足有十年的事实。

二十五到三十五, 人生最绚烂的年华, 泰半都在这里了。

姜大伯金桂花一直强自打起的精气神被抽空,观刑回来的路上就倒下了,陪同的姜振华兄弟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救治。

身病加心病,两人病了足足大半个月, 反反复复, 人一夕间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脸色蜡黄皮肤松弛。实际仅比姜父大两岁的姜大伯,现在站出去说爹都有人信。

心酸又无奈。

两人病好以后, 就被姜振华兄弟接回家去了。兄弟三个工作勤奋职位也不低, 工资不少,在姜建设姜红兵的建议下, 刚在杨市各买了房子。

案件已经结束了, 总不能继续留在二叔家里,打扰二叔的生活。

四合院上至姜母, 下至姜建设的小儿子壮壮,全都松了一口气。

姜大伯人是不错的,但奈何还有个金桂枝,加上这不是件好事儿,整天哭天抹泪唉声叹气的, 住一起让人心情格外阴郁。

时间久了,大伙儿都吃不消。

孩子们总是无忧无虑的,气氛一松后,重新里外蹦跶窜来窜去。安安乐乐兄妹俩倒是跟妈妈出门跟上瘾,不带他们不行了,委屈啼哭撒娇卖萌,各种招数轮番上阵。

姜宁有点扛不住了。

赵向东看得心疼得不行,“要不还是把他们带着吧,把刘婶也带上,有人看着孩子你也不担心。”

现在家里又多请了一个保姆平婶,是能腾出一个人的。

“是呀!”

姜母紧接着补充道:“安安和乐乐很听话的,也不闹人。”

“那就带呗。”

姜宁也很无奈,她也没说不带,怎么就一个个都给说上情来了呢。

一脸紧张的兄妹俩欢呼,乐乐在她爸的腿上蹦跶着,欢欢喜喜亲了她爸一记。

赵向东喜笑颜开。

姜宁微笑看着,一把将正蹦跶的儿子搂住,“你好好走路不许乱跳!”

83年的下半年,都是在紧张严肃的氛围下过去的,死刑犯一批接着一批,被判入狱的不计其数。

姜宁学校里也经常张贴各种实景照片,审判犯人,游街示众,刑场行刑,应有尽有,意在教育人民群众遵纪守法。

居民区的大街小巷,也时常会张贴通缉令和判刑公告,目的同上。

这种教育效果是不小的,姜宁见路过小孩看那些照片和公示时,无一例外目露畏惧。有了敬畏就好,长大后重蹈覆辙的可能性就小了。

严打一直持续,姜大伯夫妻却要回老家去了。

两人试图过探视闺女,可惜一直无果。关押场所实在太紧张,不得不一再扩建,姜艳已经被挪到杨市下辖的萍县劳改场。

萍县劳改场接受了太多罪犯,挤得满满当当,狱警人手非常短缺,根本没有探视条件。

姜大伯夫妻去了很多次,都没办法见到人,想塞点钱买个方便也不行,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现在这局势,哪个敢顶风作案?

最后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劝道,过两年再来吧,耗着也是白耗,实在是短期间内,这个探视条件都不会有。

姜大伯夫妻只能回来了。

沉默了两天,姜大伯就提出要回去了,儿子苦劝他留在杨市颐养天年他也不同意,他想回老家,那里是他的根,他觉得自己还能干活,打算明年继续侍弄田地。

闲着享福,他浑身不自在。

现在儿子挣钱多还孝顺,生存没压力,他少种点地,但总不能闲着。

金桂枝不想走,享不享福倒另说,她不想再远离自己可怜的闺女。

姜大伯不同意她留在杨市给儿子们添麻烦,坚决表示她必须一起走。

金桂枝到底是传统女人,男人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姜振华兄弟不是她的亲儿子,她没底气。

不管想不想,都得走。

姜大伯嘱咐三个儿子留意一下萍县,要是能探视就打电话告诉他。

姜振华兄弟答应了,三人请了假,送了老两口回乡,又照顾了一段时间,才返回杨市继续工作。

这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踏入84年,严打的第一阶段仍没有结束,但显著的效果已经出来了。

各种飞车党抢劫党还有扒手之类以前常见的现象,现在已基本销声匿迹。甚至于穿大喇叭裤花衬衫的小年轻都少了很多,原因无他,这是游手好闲小流氓与各种黑恶团伙的标配服饰。

二者都是严打重点对象。

这对姜宁的服装销售没有影响,因为她一向都不卖能扫大街的大喇叭裤的,辣眼睛的花衬衫更是从没有过。

她走的是高档路线,要做的是引领潮流体现档次。

元旦过了没多久,春节又快来了。

庆祝完安安的三周岁生日,姜宁抓紧时间去了一趟东郊。

工程第一期规划建设一百三十亩地,建成后将是杨市面积最大的那一拨厂房之一,至于二期工程,要参考厂子发展情况。

宽敞的水泥路已经修好了,小汽车一路过去平稳无颠簸,远远已经看见连片的在建厂房。天气虽冷,但七块地皮上依旧热火朝天。

工程预计工期九个月,竣工日期预计是今年四月,还差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工程已经完成大半了。

宽敞的大门,高高的围墙,花坛,行政楼,厂房车间,食堂,健身区娱乐区,主体建筑都差不多完成了。

“不错。”

姜宁一一看过,十分满意,对田斌说:“辛苦你了田哥。”

田斌一直负责监工,晚上还得回去处理厂子事务,这半年很辛苦,人也瘦了些。

“哪里的话嫂子,不辛苦。”

田斌爽朗一笑,当初姜宁是想让他专门负责监工的,但他想着厂子人手有点儿紧张,而且他一直负责的工作干久了心有牵挂,让他彻底丢开手他反而惦记着。

这是他自己争取的,忙碌且快乐着,人虽瘦黑了点,但精神奕奕。

姜宁也笑了:“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我得给你们发个大红包。”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她一向不待薄自己的心腹。

田斌乐呵呵,“那我谢谢嫂子了。”

干好活多拿钱,没啥好推拒的,姜宁事业蒸蒸日上,他们干劲十足之余,也不说虚的。

“走,咱们看看宿舍楼去。”

姜宁嘴里的宿舍楼,建于厂区的右侧边缘。除了通往厂里的大门,另外还在另一边开了一个门,到时候两个门都有专人看守,这算是一个半独立的小区。

里面都是六层的楼房,一片过去有很多栋。小半是多人间的宿舍以及带厕所的小套房,大半是福利房。

福利房参考的是国营大厂的规格,户型紧凑面积不大,一房一厅,两房一厅,最大是三房一厅。

和宿舍不同,这福利房只要员工老老实实干满十年,这房子就是他的。

因此整个小区又一分为二,用围墙分隔。

之所以还兴建这么多的宿舍楼,是因为等以后郊区发展起来后,福利房分配制度会是不同的。人人有份,只是第一批随着厂子搬迁的员工才有的福利。

宿舍楼和福利房都差不多建好了,姜宁一边微笑和工人们点头致意,一边快速走了一圈。

嗯,挺不错的。

“咦,这1号地的厂房也建得挺快的啊。”

走到小区的尽头,姜宁往围墙外瞥了一眼,只见隔壁的厂房也修了七八成,工程进度和自己这边差不多,有些诧异。

对方的开工时间,可是比她晚了一个多月的。

这个一波三折的1号地在邹思贤伏法以后,再次进行了拍卖。因为严打风声鹤唳,很多背景深厚的商家都不敢冒头,唯恐招了人眼惹上大祸,后来被一个后台全无的外地商人捡了漏。

最关键是竞拍成交价还不高,二十五万。

众人眼里条件最好的地皮,最后的使用费竟是最低的,远低于同期,真让人始料未及。

姜宁感叹一下就过去了,毕竟她现在自己拍的地都用不完,将来要真觉得局促了,也另有地皮可拍,没必要多占。

“那位史先生又找了一个工程队,两个工程队一起开工,这工程进度不就赶上来了吗?”

田斌说得很无奈,这位史老板真的很不讲究,本来找的工程队人家干得好好的,偏偏他看见自己进度落后于其他人,居然又找了一家工程队进场,一起开工。

第一家工程队是比较出名的,施工方面有原则,稳妥为要宁慢不快;第二家则刚好相反,是出了名的工程快手。

理念碰撞吵闹不休,偏史老板也没给第一家少付钱,他纯粹就想快点而已,合同签了,工程完成一半,也不能撂挑子不干。

田斌监工半年,和隔壁第一家工程队负责人还算相熟,后者心中苦闷,找他吐槽好几次了,他也很无奈。

“……”姜宁无话可说,这操作还是头次听说,一言难尽。

不过这些也就八卦而已,两人闲聊过了就算,也没多谈论。

“哎,嫂子,那个邹尚宗有消息了吗?”

提起一号地,总不免想起邹家那摊子破事的,邹思贤死刑大快人心,但田斌对于举报父亲保全自己的邹尚宗也没啥好感。

不过说起来,邹尚宗的后续也挺戏剧化的。

当初他确实成功脱身了,但这仅限于杨市这宗雇.凶.杀人案。邹思贤在鹏城也劣迹斑斑,他给父亲近身帮忙一年,难说没沾染上些什么。

也是因此,他脱身后立即联系港城世交,想尽快移民。

可惜这年代的内地移民港城很不容易,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不能干等着,于是就悄悄离开杨市,不知去向。

果然,邹思贤被处决后的半个月,鹏城联系杨市,要求协助逮捕邹家父子。

邹思贤已被处决就不说了,邹尚宗却不在杨市了,遍寻不见。没多久,他出现在鹏城发布的新一轮通缉令上,并报请了全国通缉。

邹尚宗成通缉犯了,也不知他以前在鹏城做过什么。

本来姜宁等人应该不知道后续的,可杨市不是邹家人的老家吗?邹家有好几个昔日故交都回来发展了,他们和从前人脉有联系,倒恰好获悉一些消息。

邹尚宗果然是偷偷回了鹏城,他心中不安干脆联系了偷渡船,想先抵达港城再说。

可惜通缉来得太快,他还被昔日对头举报了行踪,困在鹏城无法离开,面对在搜捕的压力,他干脆铤而走险,选择在台风前夕乘偷渡船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