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公安同志冷冷道:“严打期间,任何试图扰乱执法者,我们有权将其逮捕。”

姜艳登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尖叫声戛然而止,瞪着黑洞洞的木仓口举起双手,僵硬着不敢再踏上前一步。

相较而言,邹家父子就安静多了。

但这两人不是不慌,昨天解.放军进城邹思贤就考虑过是不是先回鹏城避避风头,然而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当晚胡老大被捕,消息还没传到邹家,次日一大早公安和解放军就来了。

由行动的速度可以侧面反映,上头的决心有多大。

邹思贤满头大汗,邹尚宗面上难掩惊慌,可惜这都不能改变什么,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谋算都是白费心机,公安和解.放军已经押着人出门,利索上了军卡。

“哥,哥你怎么办?”

说话的是邹尚宗的亲妹妹,邹芸,今年十九。她没有考上大学,前年就进工厂给父亲帮忙,可惜邹思贤重男轻女,对她远不如晚一年进厂的大儿子器重。

这回拍下地皮,人手极度欠缺,邹思贤让邹芸也来了,她是几天前抵达杨市的。

上了两年班,到底是父女,邹芸对父亲的处事方式隐隐有察觉,她其实是不赞同的,但也没办法,她根本就在这上面插不上话。

这回一听1号地竞拍时的一波三折,她立即心头一凛,她问她哥,邹尚宗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现在终于东窗事发,老实说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对比起已经被捕的父亲,邹芸更担心她哥。

她哥既然知情,也不知有没有掺和,兄妹俩对彼此的感情,远比对父亲深。

邹尚宗握了握妹妹的手,“小芸,我先出门打探消息。”最起码得知道形势到了什么地步,才好做决定。

邹芸:“好,哥我在家里等你。”

邹尚宗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那位贪婪的李四少,抓起外套就往外匆匆去了。

邹芸立即赶到窗边眺望,半晌强自压住焦虑,匆匆转身上楼去了。

她不是无知少女了,万一情况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她得先准备起来。

兄妹二人,不管是谁,也没有搭理姜艳。

也是,要是邹思贤倒了,谁还用顾忌她吗?

姜艳咬了咬唇,不过她也没办法,这种大风浪,她除了倚仗继子女解决,根本毫无办法。

第170章

邹尚宗是中午回来的,两个心不在焉围在餐桌的女人立即“腾”地站起。

他回头给了妹妹一个安抚的眼神, 脚下去一点不敢放松, 小跑地上了二楼他自己的书房。

两个女人紧随其后, 邹尚宗一把将姜艳推出门, “砰”一声把书房门锁上。

“小芸, 外面的形势很严峻!咱爸是肯定出不来的了!”

邹尚宗一脸凝重,“他犯的事很大,要是再想不出办法,估计咱们也会马上折进去!”

这次严打, “偷一元钱判死刑”, “耍流氓”有的判死刑,有的被判几十年监.禁,这些都不是特例。

要知道, 所谓耍流氓, 有时候只是小年轻对妇女吹个口哨而已。

由此可见这次严打的力度之大。

然而去见胡老大,邹尚宗是一起跟着去的, 哪怕他全程只当了背景板。

邹思贤在鹏城也不清白, 到时候两市互通有无,邹芸也有可能遭殃。身为邹思贤的亲女, 又是在厂子要紧部门帮忙的,你说你爸重男轻女,你啥也不知道,谁信?

兄妹俩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大,现在就得填了炮灰, 谁会甘心?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胞妹,打听清楚情况后,几乎毫不犹豫的,邹尚宗就有了决断。

他探手到笔筒,抓起一支钢笔,紧紧攥着。

“小芸,你收拾一下,如果顺利,我们会很快离开。” 邹尚宗顿了顿,“我们去港城。”

邹芸心头一凛,“那爸爸呢?”

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邹尚宗坚定摇头:“没办法了,咱们能不能脱身,都还难说。”

昔日因不甘留下的证据,今日成为唯一的救命稻草,邹思贤是无论如何都捞不出来的了,他毫不犹豫要为自己兄妹谋一条生路。

姜艳在外面使劲拍门:“怎么回事?你爸怎么了?快开门!!”

继子这种毫不掩饰的态度,让她心神大乱,两手拼命地拍着:“快给我开门!”

门毫无预兆打开,姜艳差点扑倒在地,她怒了:“邹尚宗!你什么态度!我就算不是你妈,也是你爸的妻子!”

惊惧加愤怒,她扬起一巴掌,往邹尚宗脸上招呼过去。

这一耳光还真打中了。

邹尚宗没想到这个继母居然一言不合就撒泼,他愣了愣摸了把脸,眼神阴沉沉地。

“看什么看!我……”是替你爸教训你!

姜艳的话没说完,她就挨了一记耳光,打她的是邹芸。邹芸目含冰霜,这个女人居然敢打她哥?!

邹尚宗冷哼一声,他赶时间也没空和这个女人纠缠,冷冷扫了她一眼,“小芸,你抓紧时间。”

说完他匆匆下楼,驱车离开。

抓紧时间干什么,当然是收拾值钱的细软了。

邹芸推了一把姜艳,将对方推出书房,转身把她哥的书房们锁死了,然后直接奔去邹思贤的书房,把门紧紧锁上,不让姜艳进去。

至于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现在已经不用顾忌。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这种行为太异常了,姜艳也顾不上刚挨打,赶紧擂门,“这是你爸的书房,你进去干嘛?!”

这门肯定是擂不开的,她揉了揉生疼的手,也赶紧往卧室冲去了。

明显风雨欲来,她必须把自己能带上的值钱东西先收拾一遍。

现在的姜艳还不知道,因为她刚才的一记耳光,新仇加上旧恨,促使邹尚宗给她寻了一个好去处。

*

“什么?!”

姜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你说姜艳被逮捕了?!什么时候的事?”

赵向东几天才抽空回了一次家,先安抚了媳妇,再亲香了儿子闺女,然后把安安和乐乐一人放一边大腿上坐着,这才扔出一个大雷。

胡老大供出邹思贤,人证不止一个,他还在负隅顽抗,不想邹尚宗已及时出现在公安局,呈上物证,说是在父亲书房发现的。

他父亲和继母在书房嘀咕了很久,随后带他出门,和胡老大你一句我一句打机锋,他听不大懂,有猜测所以惊骇。

他原来是不敢相信的,但后来在父亲书房无意中发现了被撕的纸条,这才肯定。

一边是组织和党,一边是亲生父亲,他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据实报告。

这话编得还行,虽然大家都知道未必是真的,但胡老大那边的人供述了,邹尚宗确实一声没吭,只跟在父亲后面当背景板。

而邹思贤和胡老大的交易过程中,说的都是暗语,什么几只羊卖多少钱之类的,虽不难懂,但却也真没明面提起过雇.凶杀人。

按证据显示,邹尚宗确实有不知情的可能。

因为他还有呈上物证的立功表现加成,所以在这对父子撕逼大战当中,邹尚宗侥幸胜利了,暂时不需要被逮捕,但案件查清前不能离开杨市,得在家里待着。

一旦离开,就是畏罪潜逃。

邹尚宗暂时脱身了,如果没有新证据,他还会永久脱身,反而姜艳的处境就糟糕太多了。

由于继子举报她,她当天就被逮捕了,偏偏刚被亲儿子背叛的邹思贤绝望之下状若疯虎,见谁都咬一口,不但供出了李伯康,甚至把共了富贵的小娇妻也要拉下来垫背。

他还真胡诌了个证据。

也是那么凑巧,因为胡老大是收现金的,事出突然邹思贤手里现金还差点,于是就让姜艳把刚取出来的两千块钱给先了他。

这是姜艳打算用来置装和买化妆品,还有这段时间家用的钱。她刚来杨市,想着以后要出席高档场合,服饰不能次了,所以一口气取了两千块。

世道越乱,其实人命越不值钱,买命钱并没有想象中高,两千块在里头占比不高,但确确实实有一席之地。

这年头一口气取两千块,是要预约的,尤其是姜艳这种新客户,银行有她的取款记录,偏偏她现在已经拿不出这笔钱了。

邹思贤说现金取出来还她,但事实上他资金紧张,并没有给,而姜艳想着办港城身份证那一大笔钱,也就没有讨要。

于是,这两千块,就被邹思贤一口咬定是她给凑的买命钱。

姜家人听得目瞪口呆,姜父忍不住问:“那,那案子查得怎么样?她还有可能无罪释放吗?”

赵向东摇了摇头:“难说,可能性一半一半吧。”

他特地打听了一下,这案子正在调查当中,由于涉及一个高干子弟,公安局还调了一个队长过来接手。

其实杨市已经很好了,公安局长是个相当有责任心的人,省里市里的一把手也刚正不阿,一再强调得仔细查探,定罪必须有真凭实据,避免发生冤案错案。

上头已经下了文件,量刑从重,一旦冤错,无辜的人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也是因此,邹尚宗才能侥幸逃脱,不然换了其他的某些地区,仅凭他在父亲和胡老大谈价时在场,就已经能定下罪名了。

“这次量刑会很重,要是她真被定罪,轻则牢狱之灾十几二十年以上,重则……”

赵向东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死刑。”

胡老大等人还不知道,等他们审讯彻底结束以后,就会被执行木仓决。

赵向东此言一出,除了有心理准备的姜宁,姜家其他人都大惊失色,姜母吓得茶杯都脱了手,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失声道:“这么严重!!”

“真的?!”姜父也青着脸追问一句,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赵向东严肃点头:“中央下定决心,必须平息乱象,重典整治,而且不管谁,只要违法乱纪,一律严惩不贷!”

就算是高干子弟也不例外,李伯康已经被逮捕,正连夜审讯,更何况是姜艳。

姜宁默然,她可是知道这次严打会打下来很多二代子弟,执行木仓决的不在少数,全国各地都有,连京城也不例外。

其实姜宁觉得,姜艳应该没这个胆子的,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谁也插不了手,只能静待调查结束。

要是姜艳没做,希望她不要太蠢,好歹给自己举证洗脱嫌疑。

客厅安静了足足有一分钟,姜母捡起摔成两半的瓷杯,问姜父:“那咱们,要通知建设他大伯吗?”

买.凶.杀人大罪,碰上严打,一旦定罪立即执行木仓决的。

万一,万一真不幸运判了死刑,那怎么也得通知姜大伯夫妻的,毕竟再不争气也是亲闺女,最后一面怎么也得见见。

人来了能不能见是一回事,但如果没通知,就是姜父这弟弟做得不对了。

姜父找回自己的声音,“要的!”

他就坐在电话机旁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拿起话筒,拨了南坪村委的号码。

第171章

姜大伯两口子来得非常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了, 姜建设和姜父去火车站接的人, 同行还有大伯家的三个堂兄。

老两口焦虑惶恐。对于姜大伯而言, 闺女确实毛病多多, 让他气得要死, 但他一个老父亲,确实从没想过她坐牢甚至被判决死刑的。

至于大伯母金桂枝,虽然她平时言行举止一言难尽,三观也与一般人不大相同, 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她待这唯一的亲闺女真情实意。

哭得眼睛肿成两个大核桃,哀求小叔侄子侄女们想想法子,给救一救姜艳。

“大嫂你先起来。”

对于金桂枝来说, 已经在杨市扎根的小叔子一家是她唯一能哀求的对象, 对此姜父也很无奈,没见领导的儿子都被关进去了吗?

这事儿谁也插不上手。

好说歹说, 金桂枝像魔怔一样听不进去, 祥林嫂般反复苦求,后来见姜父不松口, 她又扑向姜宁。

“宁宁!大侄女!”

“你让你男人给帮一把吧!我知道阿艳性子不好,做事情也不地道,但你们是姐妹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帮帮她吧!”

她差点就跪下来了, 幸好姜红兵眼疾手快一把架住,“大伯母你起来说话。”

金桂枝红肿的眼泡蓄满泪水,刷刷往下流,眼泪从昨夜开始决堤一直到现在,再继续哭这眼睛肯定得出毛病,但谁也劝不住。

说实话这哭态实在毫无美感,但看着却让人心情格外沉重。

姜宁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是公安局派人过来调查的,外人插不上手。”

实际上赵向东这性子不可能徇私,姜宁也不会提任何为难他的要求,更甭提这次严打非同寻常,谁伸手谁遭殃。

这些义正言辞的话姜宁就不说了,只将实际情况讲解明白,“大伯母,部队接到的命令是配合地方。”

该抓就抓,该毙就毙,反客为主就不合适了。

换而言之,赵向东不管这茬,金桂枝找错人了。

“那该怎么办呢?那该怎么办呢?”

金桂枝茫然惊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夏天艳阳高照院子里的青石板被晒得滚烫,但她却一点没察觉。

姜大伯有些晕火车,加上昨夜一整夜没睡还担惊受怕,年纪大了他有些扛不住,刚往太阳穴反复抹了药油,人才精神点。

他也顾不上扶起老妻,只焦急问道:“咱们能见见阿艳吗?”

姜大伯还是明理的,他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闺女真违法犯罪,国家依法判决,他再怎么黯然神伤也心服口服,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他得先确定他闺女有没有真买.凶.杀人。

姜大伯还是认为自己的闺女不会这么狠的,那是人呐,不是鸡鸭,哪能说宰就宰说杀就杀?!

他迫切想探视一下闺女,先把这事情问清楚再说。

要姜艳真干了,就算判死刑也是活该赔命的,他就留在杨市等收敛了尸骨再回去。

万一姜艳蒙冤受屈,他这个老父亲就算人小力薄,也会竭尽所能求公安同志还闺女一个公道的。

但姜大伯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姜父卡壳,看向儿女,姜红兵抢先一步答道:“大伯,咱们不知道,东子回来也没提过这个。”

其实不用说都能猜到是不允许的,毕竟被逮捕的人太多了,要是还让探视,那不彻底乱成一锅粥?

但姜红兵到底没有得知确切消息,于是他就直说不知道。

姜大伯和金桂枝目中燃起希望:“那,那咱们去问问?”

赵向东几天才回一次家,现在人也不知往哪里去了,要想问只能去公安局问。

金桂枝一骨碌爬起来,姜大伯也被三个儿子搀扶着往外走去,这老两口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水米未进,但现在谁也顾不上吃喝。

姜父肯定得陪着,姜家兄弟俩至少也得跟一个过去,姜红兵将这事儿揽下来,他对姜宁说:“你不是得去东郊看看工程进展吗?让李洪和陈安都跟你出门。”

他支开了妹子,毕竟赵向东是家里唯一参与到严打行动的,而且职权不低,姜红兵怕询问无果回家后,大伯母又来折腾她。

姜宁心领神会,“好,我等会出门。”

暑假已经开始了,她时间多出许多,想了想,干脆把儿子闺女都带出门了。

有金桂枝在,这阵子姜母估计够身心疲惫的,孩子还是自己多带着吧。

安安两岁半了,这小子机灵得很,只要不让他到处乱窜就没问题了。乐乐现在也八个月大了,早就会自个儿坐了,而且已经开始向爬行动物发展。

这小妮子正处于学习新技能的阶段,热情高涨,只要给个干净地方她爬爬爬,爬累了还有吃有喝有玩具玩,她就很消停了。

姜宁挺庆幸的,自己两个孩子都不难带,和他们出门是麻烦点,但也不耽误工作。

安安这个小机灵,虽然之前被金桂枝吓了一跳,不过一听说妈妈带他和妹妹出门,立即就回神了,先自己找了外婆把小水壶要过来,十分熟练背上,蹬蹬蹬找妹妹去了。

乐乐正坐在屋里的凉席扒拉着玩具,见哥哥进门举起手,乐呵呵地“啊”一声。她随即就就被哥哥搂住了,安安这个三头身的小胖墩,正使劲搂着妹妹,试图将同样胖嘟嘟的妹妹抱起来。

他平时看大人就是这样抱妹妹的,可惜他再次高估了自己,除了将他的胖妹妹半拉半抱挪了两步以外,就再无建树了。

安安急得抓耳挠腮,将白嫩嫩的胖团子放下来歇口气,再次努力。

稚子憨态可掬,饶是情绪不高的姜宁见了,也不禁噗嗤一笑。因刚才情景沾染上的一丝沉重挥去,她笑道:“让妈妈抱妹妹吧,你还小呢。”

“嗯嗯!”

安安连连点着小脑袋,见外援来了,他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米牙,等妈妈抱了妹妹以后,他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阿婆!我和妈妈妹妹出门咯!”

“去吧去吧,要听妈妈的话不许乱跑啊!今晚早点回来吃饭,阿婆给你熬绿豆汤喝哈。”

陈安和李洪坐前排,姜宁领着两个孩子坐后排,车子驰出巷子没多久,就遇上了一队橄榄绿的大军卡。

没覆上帐篷的车斗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青年壮年少年甚至十岁出头的孩子都有,男的居多女的也不少,面无表情的兵哥持木仓相对。

这群人绝大部分面露惶恐瑟瑟发抖。

高大的军卡一辆接一辆,足足十数辆,满满当当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议论声痛骂声不绝于耳。

姜宁看见了好些熟面孔,车上不少人是在西河坊混饭吃的,当年她在第一家小店守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大小扒手早就眼熟得很。

看来西河坊刚刚被清理了一遍。

这是好事。

要知道即便是安保力量充足如姜宁的店,每月盘点过后都会发现失窃的。没办法,顾客太多店也大,百密总有一疏。

姜宁给了三家店一个数额,没超过就算正常损失。

犯了法就得受到惩戒,这挺好的。

前面的路暂时被堵住了,李洪将车子停到一边,小孩子不懂这些事,安安和乐乐一见绿军装,立即就凑到车窗玻璃前,睁大眼睛瞅着。

他们爸就是一年到头都穿橄榄绿的,两小对这颜色天然有好感,虽然始终没发现赵向东,但也兴致勃勃看着,吱吱喳喳。

等车队过后,李洪再次启动车子,一行人抵达东郊。

工程队已经在平整土地了,真不愧是杨市首屈一指的,又快又好。

姜宁仔细察看一番,又和监工的田斌交流了一下,非常满意,鼓励一番,才折返市区。

晚霞红彤彤映了半边天,看了看表都快七点了,姜宁叹了口气,驱车返回四合院。

果然,大门还没开,就听见金桂枝的隐隐约约的哭声,惶恐而惴惴不安,没亲眼见过,真不知道一个人的泪水能有这么多。

姜宁轻手轻脚开了门,让李洪和陈安先把两个孩子领回后院去。

她一踏上客厅前的台阶,正在呜呜咽咽的金桂枝立即站起要扑过来,“大侄女!大侄女!你让安安爸想想法子吧!”

姜宁暗叹,果然如此。

“大伯母你先坐下来吧。”

姜红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扯住,半扶半按压在沙发上:“宁宁和东子又不是公安局的,能有什么办法。”

姜宁看着眼睛更肿几乎成了一条缝的金桂枝,后者目中带着一丝期盼看着自己,她实在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十分无力,“哥这咋回事了?”

她环视一圈,“大伯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