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冲锋陷阱毫不犹豫的青年胆怯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上飞机,呆坐机场半天,他还是返回部队销了假。

陈嘉定是许成钦小团伙的人,两人一起长大的,后来还一起进入特殊作战部队,并肩执行危险任务无数,肝胆相照,兄弟情是杠杠。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许成钦最终是成功了,陈嘉定难受是肯定的,但大男人的好好打一场宣泄后就揭过去,输了爱情,但人品和兄弟仍在。

他胸口闷闷地疼,难受得厉害,声音很哑:“你要是待她不好,我饶不了你。”

这是两人多年来,头一次开诚布公说这事,许成钦虽然认为旁人无权质询他的感情,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虽然陈嘉定的心思让许成钦警惕多年,甚至私底下交手无数次,但此刻尘埃落定,他还是举起了啤酒瓶子。

陈嘉定也抬手,两个啤酒瓶子碰了一下,被彼此的主人一仰而尽。

干了酒,这事儿就彻底过去了。

或许会很难受,但时间会治疗这个伤口。

第186章 许成泽、方涵

“你快点嘛!咋出门了才要上厕所呢?!”

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唇红齿白, 剑眉星目,朝气蓬勃, 身量颇足,虽年纪不大肩背略显单薄,但已能预见他将来必是个英俊伟岸的青年。

隽秀小少年一脸急色, 冲洗手间方向嚷嚷了几句,又转头对正稳稳坐在沙发上的另一少年抱怨:“哥,你看看阿昕!”

“都出门才闹肚子,耽搁多少时候了?大哥和晴晴姐他们早就到地方了!”

“急什么呢?”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年年纪略长,约摸有十七八岁, 眉眼和脸型与弟弟如出一辙, 二人都肖父, 一看就是一个爹生的兄弟俩。

不过兄弟俩唇鼻间又有不同,大少年肖母, 更精致些, 不似弟弟那般棱角分明。

弟弟长相要更硬朗些, 兄弟俩大约有五分相像,都十分俊美。

大少年就是许卫国的大儿子,许成泽。

他跟前的这个小少年, 就是李沁当年生下的双胞胎中的老大,他的大弟弟许成翊。

至于双胞胎中的老二,落后十分钟出生成了幺弟的小家伙叫许成昕,目前正在洗手间里蹲坑。最近天气热, 他贪嘴吃冰吃多了,有点闹肚子。

要是平时他蹲就蹲了,许成翊才不管他,可他偏偏赶上出门逛新商厦的大日子才闹肚子。小团伙里的小伙伴都等不及了,于是大伯家的大哥就带队先过去了,留下许成翊和他哥等弟弟。

落后一步了,许成翊能不急吗?

要说这个新商厦,是杨市头一个超大型的综合性商厦,不管面积还是规模都凌然于众,从地皮开拍起就倍受瞩目,一直到今日建成开业,轰动全城。

其实许家兄弟也算见多识广了,上市京城去了不少趟,新商厦虽然稀罕,但也不至于让许成翊这么上火的,这不是因为,商厦是他家里的投资之一嘛。

88年土地管理法再次修正以后,国有土地使用权允许转让,许家兄弟和姜宁出资成立了地产公司,十年间开发建设了各种大中型的楼盘商厦项目甚多,立足杨市辐射全国,已打造出一个全省乃至全国的地产知名品牌。

杨市刚建成的这个超级商厦,也是三人商量过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投下大笔资金开发的新项目。

这个自家引领的全城盛事,自豪骄傲,凑热闹,种种心情将许家兄弟兴趣拔高到一个新高度。

偏在这当口许成昕贪嘴掉链子,许成翊急得团团转,许成泽很无奈,伸手将正上火的大弟拉到身边坐下。

“小昕刚才不是吃了药吗?等会就好了,咱们马上就能出发。”

小弟这闹肚子也不严重,家里有常备药,许成泽不担心,他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大弟也很无奈,只能再耐心安抚几句,“你先坐着,甭走来走去晃得我眼花。”

许成翊还是很信服他哥的,闻言不吭声了,挨着他哥坐着,抓起一个香梨,愤愤咬了一口。

许成泽无奈摇了摇头,他这对双胞胎弟弟一起长大,小男孩好动,抢吃争玩自然少不了,日常相互打闹挖坑的。不过,两小同胎而生,感情亲密也毋容置疑。

又等了一会,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终于打开了,奔出一个剑眉星目的的小少年,长相身高和许成翊一模一样。

许成昕一早蹲了几回坑,蹲得腿都有些软,他踢踢踏踏走到沙发前,挨着他大哥的另一边坐下,吭哧吭哧喘了气儿。

许成泽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问:“好点了没?不行哥和你上医院打个针。”

旁边的许成翊一听上医院打针,立即急了,他埋怨弟弟贪嘴误事,“你真麻烦,我们出门了不带你!”

“我不打!”

许成昕白了他的双胞胎哥哥一眼,随即向大哥保证:“我真没事儿了,哥你看!”

他闹肚子不严重,吃了药就没啥事了,喝了半杯温水缓过气,他恢复了精气神,还起来蹦跶两下作为证明。

许成泽仔细观察小弟,发现这小子确实没事,活蹦乱踢精力十足。

那好,他大手一挥,出门去了。

他刚满十八岁,驾照已经拿了,车子也开得十分顺溜,也不用使唤家里的司机,直接开了自己新得的崭新越野车,载着两个小弟弟,兄弟三人赶去新商厦与提前出发的小伙伴们汇合。

这车子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双胞胎十分羡慕,一路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转眼功夫许成翊和许成昕又好得一个人似的,下了车后一左一右挨着他们大哥,两小子指着商厦又是一通大呼小叫。

许成泽唇角微翘听着。

商厦非常宏伟,大门前广场极大,进去以后有一条长长的扶手电梯,直通上层。从下往上是各种服装和化妆品店面,汇聚国内外大牌。再上面是美食、娱乐、影院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商厦内部装修得金碧辉煌,墙面地板光可鉴人,档次不愧杨市最高。

许家兄弟自豪感油然而生,在一楼粗粗逛了一圈,才意犹未尽往乘坐手扶梯走去。哥仨打算一边参观,一边往顶层一家高级会所而去。

他们和小伙伴约就在会所碰头呢。

手扶梯位置有限,三个人无法并排,于是许成泽先上前一步,许成翊兄弟紧随其后。

兄弟三人准备踏上电梯,许成泽刚要叮嘱两个弟弟老实站好,不想一回头,余光却瞥见稍远处大门口左边有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是个女人,五官明艳身材匀称,一身杏色连衣裙,十分优雅。

她左身伴是个一个三十来岁女人,右手则挽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三人并排而行,正从大门口进来,看样子也是来逛新商厦的。

中间的杏裙女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但许成泽知道,她其实已经年愈四旬了。

为什么许成泽这么清楚呢?

因为那人是他的生母,方涵。

方涵去年过的四十岁生日,在夫家举行的生日宴,没邀请许家赴宴,也没邀请许成泽。

他唇角弧度渐敛起,收了笑意,目光淡淡。

“哥,咋回事呢?”

许成泽突然停住脚步,兄弟三个就堵在电梯口了,许成翊小哥俩诧异,忙顺着大哥的目光一眺。

“咦,那不是?”他们大哥的生母吗?!

许成翊许成昕早就知道大哥和他们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家里没人隐瞒,但这一点不妨碍他们的兄弟感情,一家人乐也融融。

小时候,小哥俩甚至不明白有啥差异,毕竟不管是爸妈待他们兄弟仨,或者他们哥仨在父母膝下承欢,都没有任何不同。

长大一点知道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是没妨碍的,大哥是爸妈的儿子,他们也是,一家五口和谐融洽。

但自家怎么相处是一回事,方涵对许成泽不闻不问又是另一回事,小哥俩私底下极为他们大哥鸣不平,对方涵相当不喜。

只是不管平时怎么没联系,现在既然碰上了,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他们也不好掉头就走。

这样对许成泽不好。

小哥俩曾经很仇视方涵,上流圈子不大,双方偶尔碰面总有的,闹出过一些事,许卫国李沁事后和三个儿子细细谈过心,将道理人情细细掰开揉碎讲解过。

讲得很清楚很明白,小哥俩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大哥吃亏,于是日后的行为就收敛了起来,绝不授人话柄。

这次碰面,他们没有扯了大哥就走,而是皱了皱眉,问许成泽:“哥,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吗?”

许成泽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来了,不喜不怒,淡淡道:“那就打个招呼吧。”

*

三个英俊的大小少年逆着人流缓缓行来,兄弟仨肖父,有一瞬,方涵以为自己看见了年少的许卫国,她恍惚半秒,才被表妹欧阳雨拽回神。

“姐,小泽过来了。”欧阳雨拽着表姐和外甥女迎上去。

欧阳雨和方涵是亲姨表姐妹,关系打小好,但要欧阳雨说,她真看不上表姐对外甥的态度。

你和男人不合,离就离了,那么年轻再找一个也没什么,但实在没必要疏远自己的亲儿子。

许家不阻扰亲妈看孩子,而方涵再嫁的范家也没表现出啥恶感。毕竟她二婚,前头生有儿子,是个人都知道的,范家大约不会乐意给外人养孩子,但方涵要去看看,却没啥好介意的。

可偏偏方涵没去,为了逃避,也为了自己心头那点倔强。

欧阳雨挺了解她表姐的,恨铁不成钢,头几年还苦口婆心劝说,可惜劝不动,后来就干脆懒得提了。

但不主动见是一回事,意外碰上却是另一回事,这都不打一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

“小泽,和你弟弟逛街呢?”

欧阳雨挺欣赏她这出色的外甥的,虽然两人不熟。同样她对许成翊小哥俩也没有恶感,乐呵呵打招呼:“哎哟喂,小泽你弟又长了不少个,瞅瞅都到你肩膀了。”

有了她在,气氛少了很多尴尬,许成泽礼貌笑了笑,先和欧阳雨打了招呼,随后将目光投向方涵,淡淡唤道:“妈。”

方涵点头“嗯”了一声,顿了顿问:“暑假完了小泽要上大学了吧?是军校?”

“对。”

许成泽言简意赅,态度只能在礼貌以上,多余的热情是没有的。不过也对,就算是亲生母子,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维护的。

他不缺母爱,李沁待他如俩亲子一般无二,他自有记忆开始,自己的妈就是李沁。虽后来长大些知道事实,那也仅仅知情而已,第一印象是抹不去的。

况且方涵太冷淡,母子甚至没有坐下来同吃过一顿饭,更甭提独处培养感情了。

没有谁乐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的,他不缺爱,刚开始的些许期待落空后,方涵这生母于许成泽而言,就约等于记忆里一个固定的符号了。

仅此而已。

许成泽说完顿了顿,看了眼自己的两小弟弟。

他都对方涵感情寥寥,更不会强求弟弟们,只不过在许家家教里面,两小也应打个招呼。

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不管内里如何,表面的和谐都必须保持的,这是圈子里的潜规则。

爸妈工作忙碌,教育两小的担子许成泽自觉挑上,可不允许两弟弟掉链子。

他挑了挑眉,“嗯?”

许成翊许成昕十分默契地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唤道:“方阿姨,欧阳阿姨。”

至于那个比他们大一些的少女笵思柔,小哥俩直接忽略了。

小哥俩一向不喜欢她,一来认为对方抢走了哥哥的母爱,同仇敌忾。二来则出于动物本能,拒绝她来分哥哥。

小哥俩打小亲近哥哥,小时候知道许成泽还另有一个妹妹以后,他们可紧张了,成天担心有人来分哥哥,长大后也防贼似的防着笵思柔。

哪怕许成泽和笵思柔不亲,十几年来就没见过几面。

许成翊许成昕偷偷瞪了一眼笵思柔,很是凶恶,打小被父母娇宠的少女不乐意了,撅了撅嘴:“妈,我们走吧。”

说着,她扯着母亲要走。

笵思柔这性子养得娇,得被人哄着捧着才行,许成泽偶尔间碰面也对她很冷淡,她越发不乐意和异父哥哥碰头。

方涵蹙了蹙眉,轻斥闺女:“妈还在说话呢。”

人年纪大了,愈发关注那些年轻时被错过的,可以儿子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主意。

错过的时光已无法弥补,她也不是个煽情的性子,现状无力改变。

方涵语气有些严厉,被她宠成小公主性格的笵思柔立即闹性子,松开手臂,负气道:“那妈你说,我和表姨先去逛着。”

方涵也有些生气,不过不等她呵斥,旁观的许成泽已经淡淡开口:“那我们也先走了。”

生疏的母子相顾无言,站着最多就干巴巴说几句话,早两分钟或者迟两分钟分开,差别不大。

一行人站在大门口一边,笵思柔的闹腾已经引来一些人侧目,许成泽没有被人围观的兴致,道了别,就能领着弟弟们直接离开。

方涵目光复杂,追随他背影离去,许成泽很快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由此到终,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

方涵突然失去了逛商场的兴致。

她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哄闺女,心不在焉逛了半天,也不知买了一大堆什么东西回家。

回到家后,家里冷冷清清的,没见丈夫的身影,方涵蹙了蹙眉。

保姆说:“太太,先生刚打电话回来,说正开会,得晚一点才回家,让你们先吃饭不用等他。”

方涵眉心蹙得更紧,自去年公公病逝以后,她丈夫的工作就忙了起来,偶尔还会晚归。

范家三兄弟,老二范斌能力最平庸,不过好在投胎技术不错,亲爸给安排进了个不容易出错的清水衙门,按部就班升上去,没啥大权力,但工作清闲,面子上也好看。

可惜方涵的公公去得早了点,范斌还没升到最理想的位置,老头子就急病去世了。

兄弟肯定会照顾他的,但范家势力到底比老爷子时差了点,因此范斌去年升职时出现偏差,目标职位被人挣了去,他拿到手的是稍逊一筹的。

相差的也不多,就是忙了点,毕竟就是再清闲的清水衙门,也是有活干的,范斌就是干活部门的领导之一。

工作琐碎但不复杂,范斌能胜任,于是范家就没再折腾了,干点活动动脑子也是好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方涵难免憋屈,闻言抿了抿唇,吩咐:“那就先吃饭吧。”

范斌这会开得有点久,方涵领着闺女吃了饭,又看笵思柔兴致勃勃摆弄了一阵新买的衣服,将闺女赶回去睡觉后,她回屋洗了澡,丈夫才到家。

“回来了?”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方涵一身丝绸睡衣正坐在梳妆镜前擦拭湿发,回头看了眼范斌,她问:“今天这会怎么开得这么晚?”

范斌松了松领带:“唉,下面的人办事出了漏子,还有得忙。”

年岁愈长精力渐短,开了半天会他一脸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小涵我先洗个澡睡了,明天还得去下面检查工作,得早点起呢。”

“嗯。”

范斌快速洗了澡,躺上床就睡了,方涵慢慢吹干长发,吹风机的声音停了,紧接着,范斌的鼾声响起。

声音不小,在安静的卧室里尤为明显。

这个听习惯了的鼾声,在今夜却觉得有点刺耳,方涵轻蹙眉心,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是个有点声响就会惊醒人,从什么时候习惯鼾声的?

是从丈夫开始打鼾而起吧,毕竟范斌也不是一开始就鼾声如雷的。

她将目光投向大床,薄被下隆起一大块。

她有些怔忪。

范斌曾经也是个俊美青年,不然她不会嫁给他。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小二十年过去,已经将昔日那个清隽青年变成发福中年,发际线渐高,身形横向发展,规模可观。

不是将军,却多了一个偌大的将军肚。

吃好喝好,生活优越,却缺少锻炼,难免的。

往日方涵略略感慨也就算了,不过大概是今天碰上了儿子,让她突然想起久违的一个人。

一个没有将军肚的将军。

许卫国锻炼从来不少,不管是身材还是体能,都不逊色于年轻战士。

方涵去年在一个宴席上见过他,匆匆一瞥,他精神奕奕,绿军装下的身躯不见丝毫赘肉,体魄强健一如往昔。

成熟英俊的男人意气风发,也是,他事业家庭两得意,娇妻爱子陪伴在侧。

方涵突然想起一句话。

“小涵啊小涵,你将来会后悔的!!”

这话是方母说的,很多年前,方涵不听父母劝说,一意孤行要与许卫国离婚,恨铁不成钢的方母又急又气,捂着心口说的这句话。

彼时此言犹如山风过耳,方涵没搁在心上,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原来埋藏在记忆深处,虽尘封已久,但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却蓦然想起。

她心一紧:“不会的!”

嘴里说着,但心已经乱了,她手一颤,吹风机落地,“啪”一声骤响,在寂静的夜里倍显突兀。

还没睡熟的范斌被惊醒,他霍地坐起:“怎么了小涵?”

“没事,我不小心碰掉了吹风机。”她声音勉强维持平静,难掩一丝干涩。

不过范斌困着也没留意,放了心重新躺下,他顺道嘟囔:“小涵,你也早点睡吧。”

“嗯。”

鼾声重起,方涵弯腰拾起吹风机,她眼眶突然有点热。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动作很慢,但最终还是顺利捡起了吹风机。

她将吹风机搁在桌上,抬起眼,睫毛轻颤片刻,下眼睑最终无法承受过多的水分,一行清泪沿着白皙的脸颊,无声落下。

她伸手一抹,湿湿的冰凉。

自己哭了?

哭什么呢?

第187章 姜艳

阴雨绵绵的天气持续多日, 厚厚的云层稍退,阳光穿过雾霭, 撒在潮湿的大地上。

原名萍县劳改场今已更名为萍县监.狱,高高的大铁门“咔嚓”响一声后, 从里面被打开。

“出去后重新做人,不要再回来了。”

女狱.警说完最后一句话, 姜艳被推了出门外, 大铁门“砰”地一声, 在她身后重新牢牢锁上。

“我,我终于出来了吗?”

久违的狱外阳光照在身上,姜艳喃喃自语,用手搭了个凉棚, 抬眼看了看云层后的太阳,刺目得很。

她想落泪。

姜艳最终还是流下了泪水, 扯了扯身上的衣裙, 这是入狱前穿在身上的洋装, 一别十年,款式她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很不合身了, 绷在身上难受得很。

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她眼泪哗哗地流。

十年时间姜艳度日如年,劳改场监狱之流并非好地方,即使入狱前前再嚣张再有心计,进去以后也不够看的。

除了沉重的劳动改造以外, 她还天天被教做人,甚至因为容貌姣好受到好些大姐头的折磨,以发泄憋屈怒火。

一日接一日地熬,熬得形容枯槁,逐渐泯然众人,她成了号里的老人,适应了高强度劳作,又不断有新人进来,大姐头有了别人吸引目光,她才算熬过了最难的时光。

不提傲骨被打折,懊悔时时侵袭心头,她终于,终于了熬过十年,获得重生。

姜艳百感交集,低头抹了一把泪,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犹带不可思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