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三格格红了脸,低头埋怨:“又胡说。咱们女孩子家,哪能打听这些。作死了你。”

大格格急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二人笑闹一会儿,才听三格格羞涩说道:“额娘说,不指望我嫁多好的人家,只要家道殷实,额驸上进就成。听弘皙哥哥说,挑的是那拉家,跟四婶娘家,刚出五服的。”

大格格忙问:“叫什么?指不定是我哪位表哥呢。”

三格格甩帕子埋怨,“我哪里知道叫什么。咱们未出阁的姑娘,打听人家这些,岂不是鬼不成鬼,贼不成贼了。”

说的大格格讪讪笑了,“是了三姐姐,往后,我再也不乱说了。”

大格格尚且不知道,父母给她挑中的额驸,被康熙给抢了。不过说笑一会儿,依旧回慈宁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见她小姐妹来了,忙止住话头儿,嘱咐八姐:“大格格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回去以后,好好教导,将来——不也是你们的福气?”

说的八姐一阵心寒,扭头看看大格格不知就里,也不敢当面告知,只得恭顺应下。看太后累了,这才扶着太子妃出来,在慈宁门外分手,带着大格格去看德妃。

德妃见了大孙女,多少也有些不舍,破天荒地赏赐了一对玉如意,还悄悄塞了不少银票。八姐看德妃如此行事,便知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看看这几年辛辛苦苦,当亲生闺女一般教导的大格格,忍不住低头,心中暗骂:弘皙你个杀千刀的,你舍不得妹妹,难道爷就舍得闺女。爷就是把她嫁给不在旗的汉人,也不愿她远嫁阿坝垓!离的远不说,额驸家一点忙帮不上不说,最难受的是,心里憋屈的慌!

奈何此事康熙已经拍板,又是太后亲口告知,改无可改。只得忍气,跟德妃说一声,遵从德妃嘱咐,带着大格格到其他几位宫位主那里转转。佟贵妃素来是个不管事的,见了大格格,只是想着当年孝懿皇后与雍亲王母子之情,送了几样东西。惠妃、宜妃、荣妃那里,各有赏赐。

良妃宫里最后去。良妃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八姐就喜欢。爱屋及乌,送完东西,还不忘交待大格格好多蒙古风土人情。大格格刚开始还高兴收下,到后来,愈发疑惑。等到听明白良妃话里意思,眼泪已经止不住在眼眶里晃荡。

八姐看了心疼,趁着无人之时,攥着大格格的手劝道:“好孩子,额娘知道你难受。不管什么事,咱回家再说,啊!”

大格格抬头看八姐一眼,含泪应允。心中悲苦,更觉无处诉说。

母女俩又回慈宁宫拜别太后,这才准备回家。出了神武门,四四已经站在马车外等候。见了大格格,硬是挤出几分笑来,说道:“恭喜妞妞,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你为和硕格格了。明日圣旨就下达。走,咱赶紧回去,挑两样好衣服,等着接旨。”

大格格低头不肯挪步。八姐看四处都是侍卫,一双双眼睛看着,只得亲手攥了大格格手腕,柔声劝道:“好孩子,回家再说。天塌了有你阿玛顶着。乖!”

大格格低头想了半天,这才点头,抬头看四大爷一眼,失魂落魄一般,随八姐上车。四四护送着母女俩马车出了神武门广场,这才跨马,紧跟马车左右回雍亲王府。

刚一上车,大格格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到八姐肩头,委屈叫道:“额娘——”

八姐陪着流泪,忍住心中酸涩不舍,搂着女儿劝道:“好孩子,回家再说,回家再说。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老爷子啊,您的心真是偏到没边儿了。嫡子嫡孙女舍不得送到蒙古受苦,就拿庶子庶孙女顶缸吗?阿坝垓那是个什么地方?送过去的公主格格,有几个活过三十岁的?老爷子啊,您的心——太狠了!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大格格:皇玛法欺负人,抢我额驸弘历:姐姐,省省吧,连我儿子墓地都抢了,你那个额驸算什么大格格:呃…

八姐训婿

第三十章

八姐与四爷带着女儿回到家中,进了正院,打发丫鬟仆从们下去,大格格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八姐只得陪着落泪,嘴里柔声劝慰:“好孩子,别哭了。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四爷看这母女二人一眼,劝道:“也别难受了,听说,新姑爷人还不错。蒙古就蒙古吧。咱们家,多少姑奶奶都嫁过去了。”

大格格哽咽不住,不敢埋怨,只有不住流泪。

八姐叹口气,拍拍她后背,劝道:“别说咱家姑奶奶,就是咱家爷们儿,婚姻之事,有几个能自己做主的?合得来了,琴瑟和鸣,跟你大大爷、大大娘似的。合不来了,相敬如宾,跟你十叔、十婶似的。想开点儿吧,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日后怎么抓住额驸的心,抢先生下儿子。听额娘的话,哪怕是和硕格格,没个儿子傍身,往后日子——也是苦的。”说着,想起正史上郭络罗氏下场,心中一片凄凉。

四爷看八姐一眼,默默不语。

大格格靠在八姐怀里哽咽说道:“女儿既然是皇家孙女,远嫁抚蒙,乃是圣命,女儿不敢推辞。只是,只是从今往后,远离父母,不能常常膝前尽孝。阿玛、额娘抚养女儿这么多年,女儿怕是今生,都不能为报了。”

说着说着,捂着帕子又哭起来。

四爷听了,劝道:“每年都有蒙古来京朝拜,你额驸来,你只管跟着过来就是。说什么能不能膝前尽孝,只要你过的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

“夫妻”二人好容易安抚住了大格格,就听西院里传来哭声,叫来翠环一问,原来,是李氏听说大格格要远嫁阿坝垓,心疼闺女,扯着嗓子大嚎呢。

四爷当即沉了脸。大格格也颇为不好意思,八姐淡然一笑,拍拍大格格后背,“你去看看。安抚安抚她。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

大格格止住眼泪,起身行礼告退。

四爷望着她出门,幽幽叹气。八姐瞥他一眼,问道:“那个班第,是谁家儿子?”

四爷听了,慢慢说道:“阿坝垓郡王子。”

八姐又问:“将来要袭爵的?”

四爷摇头,“上有嫡长子兄长,不出意外,轮不到他。算起来,他十二岁之前,也在内廷抚育,熟知满汉文化。老爷子给咱挑的这个姑爷,算是不错了。”

八姐“吓”一声,嗤笑,“我还当是要袭爵呢。既然不能袭爵,又是在京城长大,就让他留京呗。咱家儿子还小,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往后有什么跑腿儿的事,也能帮着张罗张罗。”

四爷看她一眼,干笑道:“这节骨眼儿上——到时候再说吧。”

八姐听了,挤挤眼睛,忍不住又流泪,“我可怜的孩子!”四爷看了,只有沉默以对。

第二天吉时,册封雍亲王大格格为和硕格格圣旨下。四爷带着几个儿子,在中庭摆香案接旨。大格格于后院,随八姐同跪接旨。

三个月后,指婚阿坝垓郡王第三子博尔济吉特班第旨意下达。紧接着,就是阿坝垓郡王带着儿子上门见亲家,拜见未来岳父、岳母。

八姐不是正牌女眷,为大格格今后着想,也为日后弘旺助力着想,在后堂接见班第。准大格格坐在屏风之后,一同候着班第前来拜见岳母。

为女儿充场面,四爷请来十三,十三拉来十四,十四又顺手叫来十七,十八阿哥听说了,吵着闹着要来看侄女婿。康熙无奈,只得叫十六、十七带着十八出宫,一同凑热闹。加上弘时、弘旺,一家子兄弟子侄坐了半个前堂。就等着给班第来个下马威,好叫他知道,大格格娘家有人儿。

十八阿哥还拉着十七袖子问:“十七哥,咱要不要拿棒子打俩下吓唬吓唬侄女婿。省得将来大侄女嫁过去,挨欺负。”

几个哥哥听了,不由噗嗤笑了。四爷想起之前一位公主曾死于蒙古额驸拳头之下,笑上一笑,不由平添几分愁绪。

阿坝垓郡王带着儿子一进门,就见坐着一帮子皇子、皇孙,身后还有八贝勒脚跟脚进来,拱手叫道:“亲家来了。哎呀四哥,不够意思啊,新姑爷来了,不叫我这个做叔叔的瞅瞅?”

四爷急忙挤出两分笑来,调侃:“那不是怕你忙着逗自家闺女,顾不上大侄女嘛。”

八贝勒摆手,“你要娶媳妇我就不来了。见女婿这种事,我可得先看看,观摩观摩,将来好给我们家大格格长眼么。”

说的众人都笑了。一时寒暄落座。阿坝垓郡王坐在客座之首,叫来班第,拜见岳父、叔叔、小舅子们。四爷、八贝勒还好,都点头致意。几个小阿哥觉得有趣,轮番上阵打量,问草原情况,问班第学识,十八阿哥还问:“你额娘给你屋里安排人了没?有几个通房啊?”

问的班第两耳通红,当着四爷与众人的面,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十三看不下去了,笑问四爷:“四哥,既然新姑爷来了,酒席还得一会儿,不如,让他先去拜见四嫂。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咱也让四嫂欢喜欢喜。”

四爷笑呵呵点头,叫来后院嬷嬷,命她们领班第到后堂,拜见福晋。

班第随嬷嬷出了正堂,过穿堂,进了一处四方院落,绕过一面山水影壁,迎面就是五间正房。两厢廊下,挂着翠鸟、画眉,鸣声悦耳。院中两树桃花,开的正艳。不敢多看,随嬷嬷来到正房门口,就听里面一个女子说话,“福晋说了,请新姑爷进来吧。”

紧接着,就有两个中年媳妇出门,打开帘子。班第看二人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簪银镯,身后也跟着婆子嬷嬷伺候着,便知这二人定是岳父家姨娘侍妾。不敢多看,低头入内。迎面便是一位宫装妇人端坐榻上,手里端着茶杯,含笑看来。妇人两旁,一左一右端坐着两位宫装打扮媳妇,看样子,应该是前面哪位爷家福晋。三人身后摆着十八扇琉璃屏风。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似有人影。珠环翠绕,应该是府内女眷,来瞧新女婿的。

班第不敢多看,急忙对着那位妇人行礼,口称:“班第给雍亲王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八姐放下茶杯,亲自站起来,搀扶班第。班第哪里敢让她亲手扶起,急忙恭敬站起来,听候八姐吩咐。

八姐这才点头,指指左手边椅子吩咐:“姑爷客气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子骨肉,还是跟大格格一样,叫额娘的好。”

说的班第红了脸,恭敬叫一声:“额娘。”

八姐笑呵呵应下,重新落座。班第这才敢往东边瞅瞅,见一溜四把椅子,便挑第二把坐了。

八姐再三叫他上座,始终不肯。八姐心中满意,“是个知礼的。”看他坐下,便指着身边两位说道:“这是你十三婶娘,这是你十四婶娘。”

班第急忙再次站起来行礼。

兆佳氏、完颜氏微笑还礼。

一时宋氏亲自端茶上来,武氏捧果子送上。八姐指着二人说道:“这是你宋姨娘,这是你武姨娘。平日里,最疼大格格了。往后你若欺负我们家姑娘,不用我跟你阿玛出面,她们两个就先不依了。”

班第一看,正是方才挑帘子那二位。想一想到底也算半个长辈,急忙站起来,等她二人放好茶果,这才重新落座。

宋氏、武氏暗暗点头,略一行礼,站到八姐身后站定。

看班第坐好,八姐抿嘴儿说道:“好孩子,听说,你是在内廷长大的。也曾在上书房读过书?”

班第恭敬回答。说是曾在上书房读过几年。八姐笑笑,又问:“看你这年龄,跟弘晋上学时候,应该差不多吧。”

班第想了想,恭敬说道:“小婿乃是皇家奴才,哪里能跟天潢贵胄相比。当年弘晋阿哥读书之时,小婿只坐在上书房后排。并无多少交往。”

八姐心中冷笑,果然是弘晋的同窗。只是不知道,自家大格格能不能将他拉过来,为己用了。顿了顿,瞥一眼屏风后面,笑问他平日里喜欢做什么,爱吃什么,还说一会儿叫厨房去给他做。

班第一一答了。就听八姐说道:“好孩子,你是圣祖爷亲挑的,额娘与你阿玛都十分放心。可是,毕竟是做父母的,姑娘嫁给了你,心里难免不舍。有几句话,额娘想嘱咐嘱咐。姑爷听了,可别烦我啰嗦。”

班第急忙站起来,拱手道:“额娘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八姐抿嘴儿一笑,伸手摆摆,“我儿快坐。坐着听就好,一家子骨肉,何必生分。”

班第只好重新坐下,就听未来岳母说道:“我们家大格格,比二格格大十来岁。从小就是被阖府教养长大。有些个小脾气,但性子纯善。若她偶尔使些小性子,也是她心里把你当自己人,好姑爷千万看在阿玛、额娘面上,让她一让。”

班第急忙应声,“夫妻间互相体谅,乃是应当的。”

八姐点头接着说:“我们大格格,喜欢读书女红,也喜欢给家人做饭。因为养在王府,不大会骑马射箭。这一点,还忘姑爷担待、担待。”

班第自幼养在内廷,康熙时期,满洲女儿多教养内室,骑马射箭哪里还算流行。急忙说道:“此乃女子本分,哪里需要什么担待。”

八姐笑笑,接着说:“大格格人好,模样好,脾气也不赖。只是,居家过日子,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俗话说的好,谁家舌头不磨牙。若是大格格哪里做的不够周全,姑爷可要跟我们说。额娘阿玛替你教训她。若是——若是你自己动手,伤了我们家大格格,不管谁有理,谁没理,打媳妇这种事,媳妇娘家可是不依的。”说完,八姐自己先鄙视自己一番。啊呸,瞧爷这丈母娘当的,还真上瘾了?

班第听了这话,就知是岳母给大格格撑腰了。急忙站起来说道:“娶妻自当爱护,哪有动辄打骂之理。还请岳母大人放心。”

八姐噗嗤笑了,叫班第坐下,对着宋氏、武氏调笑:“回去跟大格格说,额驸不敢打她。就说我说的,要是额驸欺负了她,只管叫她欺负回去。怕什么,咱娘家有人儿!”

说的宋氏、武氏都笑了。兆佳氏、完颜氏忍不住出言替班第打抱不平。听着她们说的有趣,班第也忍俊不禁。正在低头笑时,听见对面屏风后,轻轻脆声笑了。笑声很短,几乎是转瞬即逝。班第心中诧异:躲在屏风之后,莫非是——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八姐:大格格,拿着,这搓衣板,是咱家法。该用就用,记住,咱娘家有人儿大格格:呃…班底扭捏着后退:这婚——人家不结了么大格格:来人呐,家法伺候!明天可能不更。过了九点还不更的话,就等明天吧

31、福晋求亲

第三十一章福晋求妾

班第正在猜想,谁在屏风后面。听声音,应当是个年轻女孩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雍亲王府大格格。

须不知,外人皆说抚蒙格格日子不好过,哪知道娶格格的蒙古爷们儿,心里也憋屈着呢。谁不愿意讨个合心意的媳妇儿?谁不愿意跟心爱的女人多生几个儿女。那些个公主格格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总觉得嫁到蒙古跟委屈了她们似的。哪个爷们儿愿意成天上个床还看媳妇一脸幽怨?您不愿嫁,俺们还不愿娶呢。一来二去,抚蒙公主格格日子不好过,蒙古额驸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着。谁也不比谁舒坦。

班第自幼在京中长大,受儒家文化影响,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娶个好妻子,好生下嫡子,不叫外人笑话的。

正琢磨大格格是个什么性子,能不能合得来,就听外头一阵大笑。紧接着,一众婆子、丫鬟簇拥着两位夫人进来。其中一位认得,乃是自家姑姑,敦郡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另外一位怀中抱着位小格格,笑呵呵对着八姐说道:“哟,四**,您这也太偏心了吧?女婿头天上门,就这么着敲打。当心把姑爷吓跑咯。”

八姐呵呵笑了,“少在那里说风凉话,等你家格格出嫁时候,我看你怎么对女婿呢。”又埋怨,“来晚了不说,还调侃我女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省个红包。班第我儿,赶紧上去,问她要见面礼。告诉你,她可有钱了,给少了咱可不依。

说的众人都笑了。敦郡王妃、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拉着班第说道:“这就是你九婶娘。”

班第便知此人乃是九贝勒之妻,急忙上前恭敬见礼。

九福晋笑呵呵受他一礼,兆佳氏、完颜氏起身见过两位****。分别落座,拿着班第调侃。宓陌嗟诿婧於赤,诺诺不感言。

还是十福晋看不下去了,笑着推班第一把,“去你前头跟你岳父们说话吧。”

班第这才松一口气,恭敬退出来。还是婆子们领着,带到前厅,酒席已开,见礼之后,坐下吃酒。

十八见班第回来,依旧不依不饶,非要问班第屋里有几个通房。十三看不过去了,拉着十八,叫他坐在自己与十四中间,才算帮着班第缓和一会儿。

前头吃酒,后堂也开始摆席。班第一走,九福晋就噗嗤笑了,冲着屏风后喊:“大侄女,出来吧。新姑爷走了,你害什么羞。”

喊了半天,不见动静。九福晋抱着小格格绕过去一看,只有两个丫鬟站在那里等着叫唤。瞧见九福晋进来,两人急忙福身说道:“九福晋,我们大格格刚才就走了。”

九福晋一甩帕子,“这就要吃饭了,走什么呢。”

回来跟八姐几人说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嬷嬷进来,对着八姐耳语一番。八姐放下筷子,笑呵呵点头,“好。叫她去吧。还是那句话,天塌了有四爷顶着。”

陈嬷嬷笑着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回了厨房,大格格已经换上丫鬟坎肩,见她进来,急忙问:“额娘怎么说?”

陈嬷嬷笑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直着摇杆叫唤:“大妞啊,外头该上汤了。还不赶紧领着人把荷叶汤元宵端上去――”

大格格抿嘴一笑,脆声答应:“是啦,嬷嬷。”

一众丫鬟皆一样服色,一般打扮,一个个手里托着丹盘,盘里盛着一碗元宵,婷婷出了厨房,穿过穿廊,走进正堂。

四爷正跟亲家喝酒,迎面看见为首之人,暗暗埋怨一句:“胡闹。”

阿坝垓郡王没听清,问:“王爷您说什么?”

四爷急忙改口,“哦,本王说‘元宵’,元宵来了。郡王尝尝。”

说着,便叫丫鬟过来,给郡王呈上。

郡王见清汤之下,卧着六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闻着一股荷叶清香,登时笑了,夸赞:“王爷府里厨子好手艺。”

四爷抿嘴儿笑了。就瞅见自家大格格一身丫鬟装束,正站在十三身边,一面放碗,一面偷眼打量班第。十八一看汤圆来了,急忙伸手去拿。抬头看见十三哥哥身边丫鬟,笑呵呵摇摇头,“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大侄女。”

十三岂会不知身边“丫鬟”是谁,急忙拿话遮掩过去。众兄弟们也赶紧拿话岔开。唯独班第,闻言一个激灵,趁着举杯之际,偷偷看了大格格好几眼。大格格见他看来,急忙拿托盘挡了脸,跟随一众丫鬟,款款移步离开。

班第看清大格格容貌,觉得不错,低头微微一笑。心中略略安定下来。

酒足饭饱,众人欢喜告辞。接下来就是各项婚礼准备事项。等到诸事已定,迎亲前一日,李氏来到大格格房中,拉着大格格的手一阵不舍:“儿啊,都是额娘连累了你。若你是嫡出,哪里会远嫁蒙古。都是额娘连累了你啊!”

大格格抽出手,淡淡一笑,“额娘这话怎么说。难不成,大大爷家四位远嫁蒙古的姐姐,都是庶出不成?”

说的李氏半晌无言。最后,还是塞给大格格一个布包,说道:“这是一万两银子。额娘知道,别的东西自有福晋准备,你拿着这些,有什么事,也好应应急。”说着,扭头拉过来荷花,说道,“要是万一――额驸不喜欢你,也别犯傻苦熬。扶咱们自己家人上去,多少总能帮衬帮衬。”

一看荷花,大格格心头火气。冷笑,“额娘且省省吧。荷花前几年跟了我,你还嫌她狐媚子。不知怎么的又要回去,现在怎么又说给我了?额娘,您真当蒙古人都傻吗?”

荷花低头不语,垂泪凝噎。大格格移开眼,看李氏一眼,放缓声音劝道:“我走后,额娘好生照顾自己吧。我一个女孩子,得不得父母青眼都要嫁人,横竖离开府里便不管了。您可别再犯糊涂,叫弘时也得了阿玛厌弃。到时候,您身边无儿无女的,晚景凄凉,可没人会好心疼你。”

李氏听了,叹口气,带着荷花离开。菊花在门口等着,看二人一起出来,心知侧福晋又做错了,只得低头,跟着李氏一同回去。

大格格望着李氏背影叹了半天气,低头看看手里布包,小心打开瞅瞅,压到箱底。

忙了小半年,总算于八月份,嫁了闺女。四爷、八姐俱松了口气。当夜四爷宿在八姐房内,二人虽然常常一同安睡,奈何忙的顾不上倒凤颠鸾。一时轻松下来,**,烧了半夜。

原本四爷与四福晋真身,都不是纵欲之人。奈何八姐害怕四爷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耽误了弘旺前程,得空就勾搭四爷。力求叫四爷这只猫吃饱了不偷腥。故而,每次跟四爷同床共枕,不折腾到四爷身心欢愉、精力尽释,绝不罢休。有时候一面干,还一面琢磨:嗨,当年郭络罗氏这个法子――真好!

半夜之后,二人方停歇下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后遗症忒大。八姐趴在枕头上,不能动弹。还是四爷亲自动手,擦干净了换了床单,过后搂着八姐,“夫妻”俩共枕,说些闲话,好入睡。

四爷说:“弘时这两日倒知道用功了。前几年老是贪玩。”

八姐笑了,“还不是看大格格出嫁了。我哄他说,过了年,他就要当小舅舅了。再不好好学,要叫外甥看不起的。”

四爷呵呵笑了。过一会儿,慢慢说道:“明年宫里,又要选秀了。”

八姐手上一颤,头往四爷肩胛窝里靠一靠,问道:“爷的意思我明白。爷您是亲王,咱们府里,只有一个侧福晋――忒不像话。过两日我进宫去看太后,会跟她老人家提的。”

四爷听了这话,伸手在八姐后背上摩挲安抚,柔声劝慰:“放心吧。这府里,你是永远的女主人,没有人――能越过你去。”

八姐闻言,趴在四爷怀里,柔声啜泣,叹道:“能得四哥这句话,就是您娶七八十来个,我也不说一个不字。”哼,想的美!年秋月要想进门,先过爷这关。

四爷不知八姐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推脱之词,只是男人动情之后,总会认为是自身魅力征服了女人。更何况怀里这位,是与他生死相系的女人,是他四个儿女之母。只当她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敬重贤妻,乃是君子所为。四爷自认,不是老九那种宠妾灭妻之人。当然了,跟老大那种眼里只有一个女人的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想起老大,四爷问道:“这几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大哥、大**的事来?”

八姐也正纳闷呢,“谁知道呢。这几年直郡王闷头办差,话也不多。我只听你说过,他转了性子,跟老爷子关系也算不错。大福晋那边――她常年养病,平日里,妯娌们都少见呢。”

四爷听了点头,又说:“老爷子发话了,给大哥、三哥晋位亲王,给弘皙封郡王。”

八姐一听,迟疑道:“封大哥、三哥为亲王,那是二人这几年办差办的好。怎么弘皙都没怎么出过京干过事,竟然年纪轻轻封了郡王。日后叔叔们见了他,可不要行礼了?”

四爷犹疑一刻,说道:“八弟也要晋位郡王了。底下几个出宫开府的,除了十三,都封了贝勒。”

八姐闻言,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靠在四爷肩头,柔声说道:“没事儿,老爷子身体好着呢!”

四爷拉过来她的胳膊,搂在自己胸口,点头默默道:“我知道,我知道。”

果然,到年底,就传出给胤|、胤祉晋位亲王旨意,胤T晋位郡王,封号廉,弘皙直接封郡王,出宫建府,封号瑞。这个封号,让大家伙儿琢磨了整个新年。其他那些小阿哥出宫封贝勒,便不足为道了。

过了年开春,便是大选。因几位皇子晋位,几位皇子开府,多了不少侧福晋位子。康熙便跟太后商量,好好把关,给儿子们挑些好的,帮着嫡福晋管家。

太后想起几位媳妇所托,噗嗤一声笑了。

康熙赔笑问,“皇额娘笑什么?”

太后摆手,忍住笑答道:“哀家笑年大人家千金,真真是好福气。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康熙奇怪了,“遐龄之女?”印象中,不过是个才女。康熙阅女无数,觉得此女除了能拼爹能拼哥之外,并无十分突出之处,更嫌她身子柔弱,怕是不能生养、福气不够。便奇怪问道,“不知哪几家求了?”

太后想了想,掰着指头数,“直亲王福晋求了,想给她家弘昱做媳妇,说是满军旗、汉军旗都不要紧,就是看上那孩子本分。老四家的也来求,说是府里孩子多了,她跟李氏两个忙不过来,想找个好姐妹,一同伺候老四。嘴上没说求谁,不过我听她那意思,还是汉军旗的好。汉军旗里出挑的,听德妃说,今年也就那个年氏了。”

康熙低头冷笑,心想:“老四家的能愿意让出挑的进府?没见这两年老四家只有她一个生孩子吗?更何况,有了出挑的,德妃还不先紧着老十四。等老十四不要了,也未必能轮到老四呢。”

略去八姐不放在心上,康熙皱眉笑笑,“如此一来,不是叔叔跟侄儿抢媳妇了吗?这事儿闹的。”

太后摆手,“还有呢。太子妃也瞧这孩子好,惴惴不安问我,能不能指给弘皙做侧福晋。我还没答应,哪知道,”说着捂嘴笑一声,拉着康熙当笑话讲,“哪知道老八家那个破落户也来求,说是看上年氏本分,想替胤T娶回去,做侧福晋。哀家可没瞧出来,老八家的,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康熙脸上赔笑,心里奇怪,“年秋月,是吗?――看来,还真有什么东西,朕忽略了呢?”

32、康熙纳妾

第三十二章康熙纳妾

康熙陪着太后说些闲话,看太后累了,便亲自扶太后入内安歇。守在床边,看太后入眠。太后催促,这才带着人出了慈宁宫,回到乾清宫。躺在床上闭目琢磨半日,趁着午后天气好,摆手叫来三毛子,命他宣汉军旗秀女年氏、李氏、陈氏、汪氏、曹氏觐见。

不久五人来到门外,康熙换了常服,坐在炕上,一面翻看《明史》,一面低头吩咐,“叫进来吧。”

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五人轻移莲步,入内并排站着,齐齐对上磕头,山呼万岁。果然是莺歌燕语,娇柔温顺。

康熙抬头,看五人一眼,先问曹氏:“家里可好?”

曹氏急忙恭敬回答:“回万岁爷的话,祖母身体康健,一如当年。父母也十分安好。只是大伯父,偶尔有些痰症,好在并不十分严重。多谢万岁爷挂心。奴才们感恩不尽。”

康熙点头,半日慨叹:“你祖父跟朕,也算是小时候一块儿长大了。没想到,他去的那么早。”

说的曹氏眼中含泪,只得请康熙保重身体。康熙摆手,劝慰道:“无妨。朕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还叫你个小孩子来安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