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惠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抽身便往圆明园去。到了园子里,见了八姐,召见了几位公主、王福晋,一起说了些话。吃了午膳,到了傍晚,四爷回来。弘旺那边便有大太监来说,园子里有太上皇、皇太后与诸位太妃,怕帝后留在这里打扰众位长辈们休息,请求带着皇后住到长春园。四爷自然准了。倒是八姐,偏过头来,似笑不笑地对着弘惠点了下头。

弘惠顿觉背后的汗毛霎时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今天木有小剧场啊木有小剧场

第103章两辈夫妻

第一百零三章两辈夫妻

话说弘旺带着弘惠拜别四爷、八姐,一行人迤逦来到长春园。帝后到来,自然有长春园总管支应一应事物。往日在宫中,弘惠总领六宫,虽说弘旺年轻,女人不多,到底琐事杂事不少,成日里不得空闲。倒是这昨日住在畅春园,今日来到长春园,处处有别人打理,省了弘惠不少精神。吃了晚饭,又撑着陪弘旺四处转转,回来坐下,倒没有平常那般辛苦。

扭头看见弘旺也跟了进来,弘惠笑道:“你陪着太上皇忙了一天,不说去歇歇,怎么来这里?找我可是有事?”

弘旺闻言笑了,撩袍坐到弘惠身边,稍稍凑近了说道:“我看你今日不算太累,正好我也太累了,一时睡不着,便过来说说话,也算舒缓舒缓。”

弘惠笑笑,想起这两日在八姐那里,总是听到催着生孩儿的话,便没了说话兴致。低头看着炕桌上金边福字盖碗不说话。

弘旺看她低头不语,不知怎么的,自己也张不开嘴似的。琢磨半日,方才笑着说道:“你今天看着不算太累。”

弘惠听了,笑着说道:“皇上瞧出来了?是不太累。往日忙了一天,每到这时候,我坐那儿都不能动。除了喘气,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这两天不用操心,着实好了不少。”

弘旺听她这么说,跟着上了心,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就宣太医来看看。一时小病疏忽了,怕落下病根。你可别看你现在年轻,稍不注意,到年纪大了,就难受了。”说着,就叫人去找太医过来。

弘惠急忙笑着拦住,“皇上多虑了。别说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什么的,也不用这么忙。明日再宣太医来也不迟。再说,咱们刚在长春园住下,还没陪着太上皇、皇太后说半天话,便请太医什么的,岂不是叫人知道了笑话。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这些日子琐事太多,操心多了的缘故。皇上担心我,等过了年大选,挑几个得力的秀女,封为宫妃,帮着我处理宫务。有了得力帮手,我自然也就没那么累了。”

弘旺听了,看着弘惠笑笑,没答话。

弘惠自己反倒有些脸红,陪着笑笑,说道:“论理,这事儿就该我管。您如今也有二十来岁了,总是膝下空虚,怎么能行?不说太上皇、皇太后,就是我,每每想起,也觉得着急的很。我身体太弱,怕是没这个福。皇上是真命天子,有祖宗庇佑,定然能选出合适的妃子,生下皇子皇女。只是皇上您自己也要上点儿心,若是瞧见谁家的闺女好了,自己不好直面说,跟皇太后说,或是跟我说,无论如何,我们娘俩,也要尽力周全。不为别的,单为皇上解忧。”

弘旺听完,笑两声,摆手叫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转过来问弘惠:“你是嫡出长子,就算日后你亲娘再添弟弟妹妹,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多个弟弟妹妹而已。你可想过,对庶出长子来说,一旦多了个嫡出弟弟,将是什么样灾难?”

弘惠抿嘴不说话。半晌才喃喃说道:“我只是担心,做皇帝的,身后总要有个防备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难道我跟太后就要两眼一抹黑?太后还有地下几位儿子,我呢?哪怕是庶出子,好歹也得叫我一声皇额娘?若是…想想崇祯皇帝的皇嫂懿安皇后。”

弘旺气的笑了,“你就不能想点儿好事?成日里还不够忙,天天巴着我早死?”

弘惠讪笑,“那倒没有。不是有备无患么。再说,你只顾担忧庶长子地位不稳,却不知身为皇后,后宫常年无出,我的地位就不堪忧吗?咱们大清朝,又不是没有过废后?”

弘旺抬头看看弘惠,看了半天,瞧弘惠一只手搭在炕桌上,素净的手背上,不涂丹寇,不戴指环,如玉一般放在黄花梨木桌面上,愈发衬得手如红酥。忍了半日,终究还是伸手拍拍弘惠的手,哄劝道:“你莫多想,当年那位八福晋确实是自己有问题,生不出来孩子。你身体自幼就结实,你们家姑娘又都是能生养的。你我成亲日子虽然不短,但逢了好几次国丧,暂时不要孩子,也是为了表明孝心。旁人哪里还会多说什么。只是,你也别太操劳了。有些事,虽说是皇后份内事,大多还是能交给别人干的。你一个人两只手,哪里能忙的过来?例行问问,揽个总就是了。”

弘惠苦笑:“生下来就是喜欢事必躬亲的性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总是想着,既然我来做这事了,就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人笑话。”

弘旺闻言失笑,“你呀,跟太上皇还真像。”

弘惠听了,扭头斜看弘旺一眼,调侃:“我瞧着你跟皇太后也蛮一样的么。”

小两口在长春园慢慢培养感情,圆明园里,四爷一面跟八姐说话,一面隐隐担忧。八姐看不下去,出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儿子孝顺,媳妇恭谨,我也不会再闹什么造反什么的。反正天下都是我男人跟我儿子的,造反有什么意思?倒是您,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弘旺走了,反倒愁眉苦脸起来?莫不是哪家爱卿得罪了您?跟我说说。弘旺爱面子,爱名声,轻易不肯发怒。咱叫弘昼跟弘瞻挤兑他去。”

四爷瞧八姐一眼,哼哼道:“朕就那么怂?叫个大臣给欺负了?”

八姐奇怪了,问:“那您这是怎么了?没一点儿高兴样子?我琢磨着,也没什么地方让人愁的呀。”

四爷看八姐一眼,叹气:“咱们多年夫妻,谁不知道谁?还跟朕打马虎眼,朕来问你,皇后怎么回事?怎么成亲这么多日子,还没动静。朕可听说,弘旺平日里都是自己睡,偶尔到皇后那里歇一夜,不过就是歇一夜。按理不应该啊,弘旺他——可正年轻呢。”

说的八姐耳根一红,啐一口,说道:“您说什么呢?哪有做公爹的议论儿媳妇屋里事儿?多亏屋里就咱俩,若是叫别人听见了,不定怎么编排咱家呢!还嫌闲话少?”

四爷呵呵笑两声,辩解道:“媳妇也是咱们的儿,说两句又怎么了。那些没事说闲话的,八成是自己心里不干净。无须理会。倒是你上点儿心,依朕看,那俩孩子可是有些不太对劲。按理说,哪个年轻媳妇不想早点儿要孩子的。偏偏皇后见了弘旺,能躲就躲。当朕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避着呢。”

八姐看四爷一眼,苦笑:“您也瞧出来了。我瞧着也是,皇后那里怕是对弘旺有些避着。过两天我宣承恩公夫人来问问,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四爷点头,“也好,你出面问问清楚。省的咱误会了媳妇。虽说是咱媳妇,咱们说两句也没什么。可到底是一国之母。人前人后,总该给些体面。否则,往后底下的人,又该拿皇后不当回事了。”

八姐闻言掩嘴笑了。四爷问:“你笑什么?朕担心的不对?”

八姐摇头,说道:“皇上担忧的正是。我笑的是,您疼皇后,跟疼公主似的。别说弘旺,就是咱家弘春、弘晶,都要往后站呢。”

四爷听了,略一愣神,半晌方才说了句:“朕也不知怎么了。自打看见皇后那丫头,总觉得这孩子熟悉的很。说句不合适的话,看着她行动做派,就跟看见晖儿小时候一般。”

八姐看着四爷默然不语。四爷叹口气,“唉,大概是人老多情吧。每每想起晖儿,朕就想着,若是晖儿还活着,朕一定会把皇位传给嫡长子。也免得弘旺那个滑不溜秋的,整日里跟朕玩心眼儿。”

八姐听了这话,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到底是亲爹跟后爹不同,瞧瞧这话说的,好似我们家弘旺多对不起你似的。有心讽刺两句,转念想起他到底是弘惠“亲爹”,心中火气又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劝道:“您呐,就别想以前那些事了。别说是您,就是我,也觉得皇后跟弘晖小时候有些神似。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让咱们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说完,又笑了,“我就想啊,若是将来皇后生了皇子,是不是更像弘晖呢?”

四爷听了这话,愈发兴致高涨起来,一叠声催八姐赶紧去请弘惠娘家人来说话,好打探打探弘惠。八姐笑道:“您呐,就是再急,也得等天亮了,大宫门开了才成。这深更半夜的,不怕吓着亲家。再说,生孙子这等事,再快再快,也得十个月。何必非要一天给办好呢?”

四爷这才缓和笑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孩子气了。想当年,朕年轻的时候,二十多个兄弟,有谁性子比朕沉稳。如今老了老了,倒是跟个孩子似的了。”说我自嘲一番,自顾自进里屋睡了。

八姐望着四爷渐渐消瘦的背影,背着灯影,幽幽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爷:孙子哟,你什么时候让爷爷抱抱哦?

八姐:胡叫啥胡叫,爷孙子,啥时候管你叫爷爷?你那是姥爷,姥爷懂不?

第104章 岳母驾到

第一百零四章岳母驾到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两辈子的对手就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衰老,由正值壮年的皇帝,变成了退居二线的太上皇,八姐心中,亦有颇多感慨。对着灯光伸出手来,看着原本红润的双手,隐隐地也开始有了皱纹,八姐只得叹息一回,岁月无情。

好在四爷、八姐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过一会儿,都放开怀,依旧是威严清肃的帝王,与雍容华贵的皇太后。

第二天,八姐果然宣了弘惠之母——承恩公弘吉拉氏夫人到圆明园叙话。懿旨上传的是叙话,弘吉拉夫人可不敢真的就当成串门子。按品大妆一番,带着儿媳妇早早赶到小宫门前,递了牌子等候召唤。八姐早就命令,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笑着迎出来,恭请婆媳二人进去。

见了八姐,婆媳二人大礼参拜。八姐笑着请二人起来,看她们落座说道:“平日里总想着请夫人来说说话。却每每到跟前又记不得。难得今天天气好,咱们话话家常,打发打发时光。”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欠身说道:“奴才也常想着给太后请安,又怕打扰太后您静养。”

八姐笑道:“不打扰,若夫人就空,就来陪我说说话。皇后跟公主们虽然孝顺,到底年轻,比不得咱们老婆子一起聊天自在。”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笑着应承,夸了几句八姐身边几位公主。八姐笑着摆手,“她们几个就那样吧。不过看她们姑嫂和睦,倒省了我不少心。到底还是夫人会教孩子,把皇后教养的十分懂事。太上皇跟本宫都十分喜爱呢。”

弘吉拉氏夫人听了,愈发诚惶诚恐起来。别看老太太这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到底家里也有侄女。每每妯娌们在一起说起出家女儿在婆家日子,难免想到弘惠。侄女们还好,不管男女,总算都生了。可弘惠成亲有些日子,竟然毫无动静。若是嫁给普通人家,做丈母娘的还能给女婿说道一二。奈何皇家水深,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头栽进去。反倒害了自家孩子。想到这里,弘吉拉氏夫人暗暗揣摩:“该不是因为弘惠一直没孩子,太后跟太上皇不高兴了吧?”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至于,大清朝开国这么些年,没孩子的皇后没一把手也有三四个了。皇位传承从来没有按照嫡庶分过。如今倒关心起嫡出庶出来了,不是改弦更张,不在乎祖宗规矩了?再一想倒也未必,不管怎么说,如今汉化深了,没看当今天子就是嫡出?虽说不是嫡长子,那不是前头大阿哥幼年就没了吗?

揣着担忧,陪着八姐说了两盏茶的话,也没听出来八姐任何不高兴的意思。越是如此,弘吉拉氏夫人心中愈发不安。好容易听八姐说一声:“好了,夫人也有日子没见到皇后了。若是有空,待会儿就到长春园去瞧瞧,你们母女姑嫂唠唠家常。皇后每日管理宫务挺辛苦的。这两天住在园子里,事情不多,陪着她好生疏散疏散也好。”

弘吉拉氏夫人不敢登时就走,急忙说道:“奴才谢太后娘娘体谅。都说太后疼爱小辈儿,果然不差。别说皇后,就连奴才也只有感恩戴德的。”

八姐笑道:“夫人不必多礼,按民间的说法,咱们也是亲家婆了。有空只管过来,咱好说说话。”

弘吉拉氏夫人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看八姐确实真心实意叫她们去看弘惠,这才带着儿媳妇告退,出了门,跟着领路小太监到长春园去看弘惠。弘惠那里,却是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娘家母亲跟嫂子要来了。思量今日无什么大事,便命人在门口迎着,自己带着宫人坐在花间,摆上茶点,静等弘吉拉氏夫人跟娘家嫂子。

婆媳俩心里有事,来的便快。见了弘惠,正要大礼参拜,早有小太监上前搀扶。弘惠笑着站起来,亲自扶弘吉拉氏夫人坐下,虚应一下嫂子。少夫人哪里敢先坐,推辞半日,还是弘惠坐稳了,少夫人才挨着弘吉拉氏夫人坐了。

因是自家姑娘,婆媳俩比方才舒展不少。说了几句客套话,老夫人抬头,仔细端详了弘惠几眼,含着几分宽慰道:“主子娘娘面色一直都很好。叫人看了,心里都高兴呢。”

弘惠微笑,“母亲放宽心。我很好。”又问了几句娘家父亲弘海跟几个兄弟。得知都十分踏实,愈发放心起来,反过来劝弘吉拉氏夫人:“老百姓都说,皇亲国戚如何如何好,上街都能横着走。却不知做了皇家亲戚,却有诸多事情。端正己身,不为歪风邪气所动,便是紧要的。母亲且看先头乌雅氏,再看如今那拉氏。看看别人,想想自己,便知道咱们家,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尊贵了。凡事心里先念两句国家为重,便走不了弯路。我这个出嫁的姑娘,也能跟着舒心宽怀。”

说的这婆媳俩连连点头称是。弘惠笑道:“不过是母女姑嫂见面,搞地那么严肃,有什么意思。母亲、嫂子且尝尝,这是我叫丫头们做的糕点,甜而不腻,味道挺不错的。母亲嫂子若是喜欢,等回去了,捎几斤尝尝。”

弘吉拉氏夫人与少夫人只有连番感谢的,哪里还有什么空去问弘惠近日房内生活是否和谐。

好容易挨到了弘惠说的口渴,端起茶盅去喝水,老夫人开口问了句:“娘娘,您这些日子——”

话刚出口,就听外头传唱:“万岁爷驾到!”

虽说四爷也尊称万岁爷,只是这时候来长春园皇后驻跸之处的万岁爷,只能是当今天子。弘吉拉氏老夫人哪里还敢多言,急忙领着儿媳妇站起,一旁恭敬跪下。

弘惠放下茶盅,含笑款款站起。只见弘旺带着人大步过来,夫妻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弘旺带着弘惠坐下,对着老夫人笑道:“朕竟未看到岳母在此,快快请起。”一面连声叫贴身大太监搬个绣墩来。

弘吉拉氏老夫人连称不敢。候着绣墩搬来了,再三推辞,才敢落座。

弘旺再看丈母娘身后,一个中年妇人,五品诰命打扮,便知乃是舅哥家屋里人,缓缓笑道:“说出来老百姓都不信。寻常人家,哪有做妹丈的不认识嫂子。朕只顾跟岳母说话,倒叫嫂子一旁站着,是朕的不是了。”

少夫人哪里敢让天子赔不是,急忙诚惶诚恐道:“万岁爷说的,奴才不敢当。能当面瞻仰圣颜,乃是奴才的福分。”

弘旺呵呵笑笑,请少夫人坐下,便拉着弘惠与弘吉拉氏夫人攀谈起来。因是第一次直面圣颜,弘吉拉氏夫人不清楚弘旺本性,只当这位原本就脾气好爱笑、好说话,少不得心里掂量掂量,琢磨琢磨弘旺今日来闲聊,究竟有什么事。

弘旺深得八姐真传,熟知人心,哪里会叫丈母娘看清心中所想。亲热聊了半日,到中午又热情留饭。吃完饭送婆媳二人出门,弘吉拉氏夫人依旧一头雾水,对自家女儿处境更加不明白起来。

回到家里,弘惠生父弘海问起进圆明园之事,老夫人一五一十说了。末了不无担忧道:“老爷,您说,咱们娘娘到底是得宠还是得罪了谁?今日我瞧着太后跟皇上说话,好似咱家娘娘有些不让他们如意之处呢?”

弘海想了想,说道:“咱们家姑娘自幼长在你我身边,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不说人缘多好,起码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婆婆跟男人厌烦吧。是不是——她跟皇上年轻,闹别扭了?”

弘吉拉氏夫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我冷眼瞧着,咱家姑娘跟皇上,还真是各说各话,谁也不怎么搭理谁呢。”明白过来,愈发担忧,“这可如何是好,咱家娘娘嫁的人那非比寻常。若真闹了别扭,咱们就算想劝,怕也劝不出口啊。”

老两口商量半日,到底是无可奈何。还是弘海肚量大,说道:“你也别多想了,太后跟皇上既然肯叫你进宫陪娘娘说话,这就说明咱家娘娘还没把人得罪狠。说不定,真就跟老百姓家小两口闹别扭似的,过两天就好了呢!”

弘吉拉氏夫人虽然不信,却无他法,只有自己安慰自己,盼着每月初一、十五,好进宫去看望弘惠,瞅什么时候合适,劝她一劝。

这边老两口睡不安稳,长春园则是一番波涛暗涌。帝后二人贴身宫女、太监左右排成两排,挨着窗户弯腰站着。竖着耳朵听屋里召唤。只听屋里滴答滴答一声声西洋钟,安静的很。却不知弘惠与弘旺正你瞪我,我笑你,一个有气不知何处发,一个直管摆出一幅笑面虎样子,凭你如何,反正我是占了便宜。

终于宫人们忍受不住,悄悄推举一人,到圆明园去找太后。八姐闻言愣了,奇怪道:“皇后跟皇上吵架了?不让皇上到她屋里?可知为何?”

底下报信宫女支吾半天,才说了句:“今天下午,皇上将奴才等全部赶出屋外,跟主子娘娘——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八姐瞠目结舌半日,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暗道:“睡的好,睡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

网购买东西,物流好慢,讨厌

第105章 回到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回到过去

有关皇帝到皇后住处百日宣淫之事,就在皇太后抚掌大笑之后,不了了之。而当事人弘旺,则继续享受太上皇与皇太后特批的休假,推了一半差事给四爷,接连几天,每天一过正午,便窝在长春园里休养。至于弘惠到底是何感受,唉,八姐再亲媳妇,到底儿子才是没隔肚皮的。四爷那边就是再疼她,终究鞭长莫及。于是乎,弘惠的意见,不在人家考虑范围之内。

三个月后,朝内坊间,终于传出了皇后有喜的好消息。这个时候,八姐终于想起来弘惠也算是自己疼爱的孩子,特传懿旨,说什么为社稷祈福,不忍叫那么多女孩子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不能在家中尽孝,致使长辈们不能尽享天伦。故而今年只选秀,皇帝后宫不封妃。至于亲王、郡王以及贝勒等王公府里,该娶福晋的就娶福晋,想娶二房小老婆的,等皇后生了再说。

太后懿旨一经传出,别人暂且不提,单是弘惠娘家一家,便喜出望外。弘吉拉氏夫人更是再家供了个送子观音,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巴巴指望着闺女一举得男,身后有靠。

都是做父母的心,四爷、八姐那边更是期盼弘惠头胎生个阿哥。哪知天不遂愿,九个月后,弘惠顺产,生下一个七斤六两重的大胖闺女。

众人皆失望非常。弘吉拉氏夫人趁着大公主满月时进宫探望,话里话外都是让弘惠好生休养,等着几个月后,再生努力生个儿子,好堵住众人的嘴。

弘惠头一歪,说道:“母亲怎么这么说?生不生儿子,关键要看皇上行不行。只要他能干,别说一个儿子,就是五六个,我也是生的出的。”

话一说出来,吓了弘吉拉氏夫人一跳,若不是顾忌君臣尊卑有别,早就一巴掌捂住弘惠的嘴。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肚皮不争气,倒埋怨起男人来了?

正要软语劝慰一番,哪知门外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就有宫人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弘吉拉氏夫人惊得背后汗都出来了,一面磕头行礼,一面忍不住替闺女担忧。这话都叫婆婆听见了,可不是等着日后穿小鞋吗?要知道,越深的门户,婆媳之间想要互相给对方找不自在,越是容易。

还没等弘吉拉氏夫人想到弥补的措辞,就见八姐笑吟吟坐到弘惠床边,一面握着大公主的小手,一面笑道:“好媳妇,辛苦你了。公主、阿哥做奶奶的都喜欢。你若想要,等身子养好了,再生就是。不用很急,弘旺他自己不能干,没一举得男,回头我就催他好好锻炼身体,争取下一个叫你满意。”

“咦?”弘吉拉氏夫人在一旁愣住了,怎么回事?太后的脑袋叫驴给踢了?没等想明白,就听八姐又说:“生孩子这事儿,媳妇你也不用急。你跟弘旺还年轻,想当年,我有弘晶的时候,都快四十了。你还有二十来年呢。我也不多求,生四五就好。孙女也罢,孙子也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等孩子们长大了,你要忙不过来,我帮你带着。”温言软语说了一大堆,叫里外的亲戚命妇们听的一清二楚,没过两天,四九城内传遍了太后如何疼爱皇后,即使生了位公主,也有婆婆亲自撑腰。

一时间,八姐慈爱之名,传遍各个准备嫁闺女的人家。别的不说,单是如此为儿媳妇着想,这个婆婆便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别看弘旺跟弘昼都娶了老婆,那不还有弘瞻贝勒的吗?人家也是实打实太后亲生儿子。将来若是能嫁到这位府里,保不齐也跟皇后、和郡王妃一般待遇。不说皇后,没见和郡王府里里外外只有郡王妃吴扎库氏一个女人?

这一回可是苦了弘瞻,不过十几岁的青少年,每日里出门,总是“不经意”间偶遇八旗老爷,话里话外邀请到家坐坐。几次三番下来,弘瞻奇怪了。趁请安时问八姐,八姐思量思量,抚摸着弘瞻的脖颈笑道:“没想到,一眨眼我小儿也长这么大了。”

等到大公主出了满月,四爷抱过来瞅瞅,乐了。对着弘旺夫妻来说了句:“这闺女,长的像朕小时候,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一句话,便将大公主养在圆明园里。继年秋月幼女畅春园公主之后,皇家又多了位圆明园公主。这两位公主与后来的长春园公主、颐和园公主姑侄四人并称四园公主。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弘惠,孩子刚出满月就被抱到四爷、八姐身边抚养,一时间平添几分失落。弘旺趁虚而入,带着弘惠回宫,二人一同住到养心殿后殿起居。弘惠拗不过皇权威严,只得屈从。接连生下二公主、三公主,与大公主一起凑成了三朵金花,填满了四园公主空缺。而弘旺则一改祖上男人好色毛病,只守着弘惠一人过日子。哪怕弘惠五年连生三位公主也不改初衷。

对此,八姐毫无不满,时不时还帮着敲打敲打那些存心想往后宫送女人的命妇大臣。甚至放出话来:“老婆子我就认准皇后一个媳妇。别人若想来我们家伺候人,老婆子自然是高兴的。”

外人不难理解:这位太后本就是嫡福晋出身,看不上庶妃,不乐意别人给自己添堵也可以理解。更何况,皇后只是暂时只生女儿,又不是不会生。再等两年又能如何。没见先头孝庄文皇后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了世祖爷?如今直亲王福晋连生四个格格才有了阿哥?得,人家做婆婆、做丈夫的都不嫌弃,咱着急什么。反正皇上春秋正盛,等吧。

别人乐意等,可有人不乐意等。四爷趁着三个孙女到外面玩耍的时候,悄悄催促八姐:“你也说说弘旺,不敢嫡出、庶出,先生个皇子出来。宫里头也好有个防备。”

八姐听完,沉默半日,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扇花窗,对着满湖月色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想对你下药,推弘旺上位吗?”

四爷听了,沉思一刻,问道:“你不说,朕也不问。只是朕希望不是因为你恨朕。”

八姐转脸看四爷一眼,说道:“恨。我怎么能不恨。我自九岁嫁你,任劳任怨为你支撑着后方,从未有一丝怨言。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还不到十五岁,便接连添了三四个孩子,逼得我不得不幼龄产子,伤了根本。以至于多年无再出。你可知道,弘晖去时,我都恨不得跟着死了算了。没了儿子,空守着一个不知道要跟多少女人分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一滴泪便从腮边滚落下来。

四爷伸手想要替她擦去,手伸到一半,八姐偏过头来避开,冷笑着说:“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总算让我绝处逢生,有了几个孩子。可你呢?依旧不知何时会来。我本想着,有孩子们陪我,也就罢了。起码不至后生凄凉,到死都没个哭灵的。哪知道,你竟然为了稳固你的皇位,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若不是他们兄弟感情好,懂得谦让,就凭你那番制衡手段,可不是要我的孩子们自相残杀,兄弟断义?四哥,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叔伯兄弟们争斗,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斗个你死我活。够了,一辈儿人斗,那些血的教训,足够了。不仅我的孩子不能窝里斗,我的孙子也不能。我不能为弘旺的子嗣留下异母隐患。弘旺的孩子,只能是皇后亲生的。”

四爷默默等八姐说完,慨然长叹:“多年夫妻,朕几乎日日与你相处,竟然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朕本来担心弘旺没有皇子,会成为大臣们攻讦之处,朝堂上为难。你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朕的担忧。你的子孙,身上也流着朕的血脉,朕又何尝愿意看他们互相争斗,搅的家里朝内乌烟瘴气。罢了,既然你这么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朕同意就是。皇后虽然没生儿子,到底不是不会生。朕身子骨还成,等等吧。等到孙子出世,朕再走。”说完,转身推门走了。

八姐望着四爷日渐消瘦的背影,良久无语。

第二天白天,趁着四爷到前头见大臣,八姐悄悄唤来太医院院正,密密询问四爷身体状况。太医院院正语焉不详,却仍给八姐透了个信儿。四爷身子虽然硬朗,近几年却是因为操劳过度,留下了病根,能撑过六十五岁,就算不错了。

八姐早知道四爷身体不好,听了这话,不算吃惊,却难免难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个人还跟自己相杀相爱了两辈子。临老多情,回忆起年轻时候,他对自己温情种种,心中再有怨恨,也淡到不能捉摸了。

八姐无力摆手,吩咐太医们:“都退下吧。这些话,别让皇上跟皇后知道。”

等太医们躬身告退,八姐枯坐屋里半天,还是起身,到小厨房亲生炖了一锅老鸭汤,端到前头送给四爷暖胃。

四爷不知就里,闻了闻不像下了药的,便邀十三爷同吃。二人直喝的一滴不剩。第二天,送来的汤就多了两碗。十三爷还笑说:“臣弟是托了皇上四哥的福了。”

四爷哈哈大笑,“你嫂子是个好嫂子。朕若有关照不到的,回府叫你媳妇多帮衬帮衬才是。”

十三爷笑着应承下来。往后再来,果然八姐每日按点儿送饭,俨然与当初四爷刚登基时一般。众人连同弘旺、弘惠在内,都以为四爷、八姐往年恩恩怨怨终于揭过了。唯独八姐心里清楚,每天做饭送饭的时候,其实是心里最矛盾的时候。

又过两年,弘旺的嫡长子终于在举国期盼中哇哇到来。

八姐捏着满手汗看着四爷给大孙子起名字,摆满月酒,一直到抓周。四爷身体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仍然看着大孙子长到两岁,看着二孙子出世。

这孩子满月时候,八姐坐在一旁,看着四爷满脸慈爱,抱着二孙子,一手拿大孙子的布老虎逗孩子玩。八姐心中满是感慨:“罢了,老四,罢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好歹,如今大哥、“大嫂”,老九、老十,连同十三,“十三弟妹”都过的很好,咱们就这样吧。若有一日还能回去,爷再跟你算总账。

正想着,恍然觉得眼前一炫,听得耳旁弘惠惊呼,浑身一沉,便没了知觉。

等到再睁开眼时,便见一张粉脸哭的泪痕阑干。乍见他醒来,急忙惊喜道:“你可醒了。我去叫太医。”一叠声唤人。听那声音,不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又是何人。

紧接着从外头进来一个锦衣少年,对着郭络罗氏问道:“额娘,阿玛醒了?”

八姐牌八爷勉强支起身子,叫道:“弘旺,过来。告诉阿玛,你几岁了?”

弘旺看一眼郭络罗氏,抿嘴说道:“阿玛,儿子今年十二了。”

“十二?”八爷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也好,也好。总算这个时候,老四还没登基。哼,老四,爷回来了。你等着!”

同一时间,雍亲王府里,四爷一脸阴晴不定。一张纸都快被毛笔给划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爷:奶奶的,竟然回来了

四爷:奶奶的,居然回来了?

第106章 番外四八重逢

第一百零六章 [番外]四八重逢

弘旺十二岁,正是康熙五十九年。 年老的帝王一辈子与天斗、与地斗,与鳌拜斗,与三藩斗,与蒙古斗,与儿子斗,其乐无穷。现在却害怕起来。

每天躲在畅春园里,身边没有嫔妃伺候,只有跟随他多年的几个老宫人,才能让康熙放下戒心。对此,四爷与八姐牌八爷都十分清楚。这一年,八爷与康熙父子关系有所缓和,俸禄恢复正常。而雍亲王四爷则继续深得圣心,低调依然地办理着差事。二人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关门谢客之举。除了朝政见面互相点头瞟两眼,几乎是谁也不搭理谁。四爷府门外门口罗雀,八贝勒府前更是秋风扫落叶,一干二净,连个喧哗的人也不见踪影。

就在二人以为掌握了事态发展路线,准备各自伸展神通之时,一则讣告由十三阿哥府里发出,直飞畅春园。彼时康熙正在清溪书屋召见张廷玉、马奇,底下人不敢直面奏闻,直到掌灯时分,两位大人走了,才战战兢兢将讣告送往康熙跟前。年老的皇帝看着这张白纸沉默良久,最后终于说了句话:“知道了。”

宫人们气都不敢喘,躬身退下。只留康熙一人端坐炕上,看着炕桌上奏折,直到深夜。

第二天,众皇子们得知噩耗,想起十三阿哥素日为人,都忍不住滴下两滴泪来。

四爷更是悲痛欲绝,其形状比之当年没了弘晖更甚。哪知更为举国悲悯的事当晚又发生了。咸安宫那位二爷于黄昏咽了气。这一回,消息传到畅春园,康熙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二天,勉强撑着身体,要去咸安宫看儿子最后一眼。众人劝阻不过,搀扶着他到了咸安宫大殿停灵处。康熙到时,二十几个儿子,除了太小不会走路的,以及圈禁起来的,都来了个齐整。以三爷为首,依次站在殿前。康熙看了看,冷哼一声:“早年朕与仁孝皇后膝下,不过保清、保成二人。朕与他们兄弟,父子三人相依为命,共同经历了三藩动乱。怎么,如今保成没了,老大还活着?”

话一出口,顿时叫二十来个儿子个个低头,气都不敢出。康熙推开搀扶宫人,哼哼着迈步进殿。到了门槛处,还没抬脚,就听身后咚地一声,紧接着十六爷在后低声惊呼:“十四哥,十四哥你怎么了十四哥?”

康熙皱眉扭头张口刚要怒骂,只见十六、十七蹲在地上,十四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已然倒地闭目,了无知觉。八爷领着九爷、十爷正赶过去照看,唯独四爷拉着三爷上前搀扶康熙。

康熙看这情形,想起小儿子素来的好来,颤巍巍走过去。众皇子让开,就见十四靠这十七膝盖半躺在地上,面色铁青,嘴唇发白。竟然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外边人不敢怠慢,早就飞奔着请太医去了。

康熙只觉头发稍懵地一声全竖起来,还没开口,就闻外头飞马来报,说已革直郡王突染重病,自觉不好,成不了多长时候了。泣血恳求能临死前来皇二子灵前祭拜,以全兄弟之情。

三爷跟十四、老大都不算熟,此刻还有心情在康熙身后掰着指头算:几个年长兄弟,死的死、病的病,被厌弃的被厌弃,如今看来,有希望登大宝的,怕是只有——

想完,悄悄冲四爷那里瞄上一眼。一看不打紧,瞅见四爷一双眼睛,正瞥过八爷后背。那小眼神儿,暗含数不清的情绪。三爷忍不住偷偷打个激灵,感慨:到底是老四,隐忍功夫叫兄弟们都瞧不明白了。话说,你没事儿不知关心老十四,总是瞧老八干啥?难道你们还没闹翻?也是,有老爷子盯着,就算早就闹翻,也得装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来。

四爷哪有空管三爷心中做何感想。看着眼前人与事,除了感叹一句:“老天爷你个叉叉”以外,别无他法。昨日回正院,看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问她:“没了弘晖,你恨我吗?”

乌拉那拉氏自有嫁入皇家,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做人。就算是对着丈夫,也不忘温婉回答:“失去弘晖,我心痛难忍。可再难过,也得想想身边的人。爷的痛,不比我少。更何况,咱们还有弘时,还有弘历跟弘昼。爷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什么恨不恨的,爷这么问,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垂髫之年夫妻之情。”

多么标准的封建妇女答案。听在四爷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闭目咬牙,“不是她,那会是谁呢?弘旺的‘母亲’,究竟是谁?”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初春时节,半夜深更,居然吓出一身冷汗。怕异状惊扰了嫡福晋,悄悄起身来至外屋。叫起值夜丫鬟,吩咐拿来纸笔,强压自己凝神作画。生怕泄露心思,半个字都不敢多写。

正忙着,听到门外三声云板响,惊闻前太子二哥竟然去了。四爷把持不住,当场跌倒在地。今日醒来,方知物是人非,处处违和。得知康熙要看二儿子的消息,赶到殿前,再见那人,竟然不知是恨、是厌、是喜、是气?

细想想,罢了,火烧眉毛顾眼前。在老爷子面前,还是保住纯臣形象的好。不料十四竟然晕倒灵前。四爷一面搀扶康熙,一面担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弟,你在何处啊十三弟。没有你,哥哥当真办不到啊十三弟?”

正当四爷心里狂吼:“十三弟,你快回来,哥哥我一人承受不来”之时,耳边传来八爷轻声叫唤:“四哥,你快来,十四弟叫你呢。”

四爷转脸去看康熙,康熙哪里顾得上多说,急忙吩咐:“老四,你快去。看看十四怎么了?”

四爷应一声,将康熙托付给三爷,挤进兄弟们中间,凑到十四跟前,问道:“十四弟?十四弟,你怎么了十四弟?”

十四双眼迷蒙,模模糊糊听见是四爷声音,浑身使不上力,只余得一只手挣扎着伸出来,捏住四爷手腕,念叨两句:“完颜氏——十三…”便又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