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东点点头:“的确,畏首畏尾,永远也成不了大器。”

“当时跟着我一起拿赏钱的那些人,如今都回家种地去了,这人要没魄力的话,上哪儿谈成功?但做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希望你们这些晚辈脚踏实地一点,除非你禁得起各种打击,我就一个原则,不做亏心买卖,对得起天地良心…”

莫茜看看手机,都快七点了,他们还有完没完?老爸也是,你也不嫌丢人,居然跑一小屁孩儿身上找优越感,傅旭东也是,你一初一的学生,听这些怎么就那么起劲儿?碍于男朋友事件在前,又不敢出声打断,老人家正慷慨激昂着呢,这会泼冷水,不是找死么?

“听了叔叔这番话,我受益良多,真不是恭维,同样一番话,若我爸来说,我几乎听不进去半句,交流沟通的方式也很重要,我爸肯定不会跟叔叔一样说得绘声绘色,他太过严肃,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读演讲稿,所以我和他很少这样长谈。”

“那是当然,气氛最重要,教育孩子怎么能跟读演讲稿一样?我教孩子时都是这样以聊天方式进行,否则对方怎么融入?”

某傅笑笑,难怪莫茜总是吊儿郎当的,跟她说什么都会假装听不见。

莫妈妈起身收碗,冲傅旭东打了个眼色:“阿旭你就别再夸他了,再来几句,他真就要飘飘然了,到时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实话实说而已!”

楚原哼笑,小声道:“马屁精!”瞅准目标,放心大胆去做就能成功,十四个字就能概括的事却聊了几个小时,他听着都觉得无聊透顶,就不信傅旭东真的不烦。

莫云涛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对傅旭东的喜爱也在持续飙升,当然也没错过某人的讥讽,放下酒杯,起身走向书房:“那绿头发的小子,你跟我来一趟!”

傅旭东扬扬眉,笑看了眼楚原,那鄙夷模样就好似在说‘马屁若拍对地方就不是阿谀奉承了,连家长都搞不定还想当男朋友,回家继续修炼去吧。’

楚原咬咬牙,瞪了其一眼,快速跟进了书房,怎么会这样?当老板的不是最讨厌溜须拍马吗?叔叔咋还就吃这一套了?而且他没看到傅旭东压根就是言不由衷吗?反正他百分百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这个老板和别的老板不一样吧。

走进寂静无声的书房后,顺便也把门带上了,呼出口气换上笑脸走向莫父:“叔叔!”

莫云涛提起裤腿坐进了沙发里,大手取出香烟慢悠悠点燃,完全没有要招呼对方坐下的意思。

见其不说话,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声的精神折磨,楚原选择率先打破沉默,对着女友长辈那张刚毅的脸赞道:“其实一直都想说,叔叔您长得真帅!”不就是拍马屁么?谁不会啊。

出乎意料的是莫爸爸并没像刚才那样喜出望外,反而浓眉紧蹙,透着深深的厌恶,吐出口云雾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向那不良少年恶声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你敢怎么动我女儿,我就敢找人怎么动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叔叔,我没打什么主意,我很纯洁的!”这也叫和蔼可亲?光是想想对方找一堆男人来叉叉圈圈自己的画面就浑身发寒,被打个半死不活没什么大不了,可要被…这这这太要命了。

“你纯洁个屁,当老子没年轻过啊?”莫云涛眉眼一横,怒喝完便开始质问:“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楚原本就很惶恐,被这么一吼,更是无法淡定了,本想说牵过手,可看老爷子一脸凶神恶煞,活像个毫无法律意识的土流氓,怎能不心惊肉跳?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道:“我给她削过铅笔,送过橡皮,也帮她写过作业。”

莫爸爸将烟头扔进烟灰缸,起身来到一个柜子前,片刻后,把一捆铅笔和几块儿橡皮还有作业本拍少年怀里,厉声道:“铅笔橡皮还给你,作业自己回家写去吧,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俩有来往,我就卸你条腿,知道吗?”

或许是威慑力太大,楚原被吓得后退了步,老爷子额头青筋正突突跳呢,面色最是难看,他只是个孩子,哪里承受得住这种威吓?知道对方爱女心切,自己若再不识好歹,真能让其失去理智,抱住那堆学习用具连连点头:“知…知道了!”

见孩子脸都白了,莫云涛也丝毫没丁点怜悯心,这能怜悯吗?十三岁还不到就男朋友男朋友的叫,还是这么个越看越不顺眼的东西,一旦退步,毁的是女儿一辈子,不过这孩子还算知趣,敛去凶恶,笑着往外走:“赶紧回家吧。”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楚原擦擦冷汗,忙不迭出去拿起书包就往外走:“欠儿,我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叔叔阿姨再见。”连给人回应的机会都不给,仿佛在别墅里见了鬼一样,恨不得立即消失。

“喂,我去送送你…”某女刚到门口,就见那小子哒哒哒地冲往马路,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不相信是对方家里出了事,捏拳气呼呼地到父亲身边抱怨:“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傅旭东再次充当起旁观者,端着莫妈妈调配的果汁悠然自得地品尝,完全没有造成这场硝烟的愧疚感。

“啪!”

莫云涛倏然阴下脸,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莫茜几个踉跄,捂着脸不敢置信地仰头,没错,这是有生以来,父母第一次打她的脸,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清脆响声挽住了进厨房的莫妈妈,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两下,出声劝阻:“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傅旭东似乎也没料到老爷子脾气这么暴,不过看其似有悔意,也就没前去解围的意思。

“你打我?”莫茜眼睛瞪得溜圆,若不是看在对方是她老爸的份上,早用拳头还击了,咬着牙按捺住某些情绪,几乎忍得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忽略掉孩子眼底的伤痛,莫云涛怒吼:“你还有脸来问我?茜茜,你是越来越出息了,不好好上课,尽跟一些混混流氓搅合,平时你不学好就算了,这才初一就给我带男朋友回来,你想干嘛?想活活气死我和你妈是吧?”

某女不服气地转开脸,冷言道:“我们又没犯法,你气什么气?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

“你还敢犟嘴?”莫云涛顿时怒火滔天,扬手就又要打,却被妻子抱住了,边挣扎着抽皮带边吼:“你给我闪开,今天不拔她一层皮她就不知道厉害。”

傅旭东见情势不妙,放下杯子过去将莫茜拉开。

“来啊,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看以后谁给你们养…”

“闭嘴!”某傅看傻缺愈加嚣张,扭头低声警告。

莫茜心里更不痛快了,正要抬脚踹开少年借此撒气时,却发现对方正森冷地看着自己,眸中闪烁着阴霾,加之很清楚自己连他一招都受不住,只得愤恨地忍耐,压低音量发狠:“你到底是那一派的?”可恶,她是他的主人,不帮着她就算了,还一起欺压她。

傅旭东没有回应,确定女孩儿不会再出言不逊才望向莫父:“叔叔,没那么严重,我看莫茜同学和楚原更多的是朋友之情,就是过家家一样闹着玩,而且您觉得我们这个年龄真的懂那么多吗?”

“是啊是啊。”莫妈妈听了后,立马趁热打铁:“老公,阿旭说得对,他们就是过家家,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是恋爱?这都还没发育呢,你先别激动,消消气,茜茜,快跟爸爸道歉。”

“我又没…”莫茜刚要叫嚣,又被傅旭东透着警告的眼神怔住了,仿佛她若再一意孤行大家就绝交一样,可恶,要不是看在此时闹掰损失过大的话,她才不怕这种威胁呢,烦闷地压下火气,看向手握皮带的老爷子:“得得得,对不起行了吧?我的错,下不为例,这下您们总满意了吧?”

真窝囊,早知道谈恋爱会令自己无地自容的话,当初就不答应楚原了,害她在傅旭东面前丢人现眼,真是要疯了。

莫妈妈努力顺着丈夫起伏跌宕的胸膛,柔声笑道:“老公,这还有外人在呢,有损你的形象,咱不生气了。”

“叔叔,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事,不阻止就是因为看出了他们纯属闹着玩呢,兴许是曾上同一个小学,又经常患难与共,因此感情比跟他人深厚,您知道的,这种感情就像兄弟间的情谊,只是他们自己没意识到而已,认为能对双方两肋插刀就能是男女朋友,以外人角度来看,真的只是较为浓厚的友情。”

虽然傅旭东是在当和事佬,可莫茜依旧听得愣神,是这样吗?似乎她的确一直把楚原当作是最好的哥们儿。

莫云涛听完后,果然没那么气节了,好像是这么个理,就算那小流氓想干什么么,也还没那个能力吧?都没发育呢,都给气糊涂了,挥开妻子,把皮带系回腰间:“过个两年就都能成狼了,那时候依旧分不清的话,莫名其妙胡来,弄出个孩子怎么办?”

“也对,老公,你说怎么办?”莫妈妈也没辙了,怕就怕孩子们再大点,还这么纠缠在一起,血气方刚的,难免不会犯下大错。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莫茜狡辩。

“不会?你不会不代表人家不会,上当受骗的人还少吗?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大学毕业之前敢谈恋爱,敢和男孩子胡来,你就给我滚出莫家,零花钱统统没收,你还别不信,我要是心软了,就出门给车撞死,莫家从此断子绝孙。”不知是说给孩子听的还是鞭策自己,态度很是强硬。

莫茜瞠目,有这么严重吗?哪有父母当着子女发这种毒誓的?若再不表态,那就得背负起不孝的骂名:“说什么呢?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犯,您老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莫爸爸看孩子态度良好,气算消除了大半:“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后指向祖宗排位:“把盘子给她,给我跪着去,不喊起就一直给我跪着。”

“啊,这个…就算了吧?我真的知道错了,爸,您饶了我,要不我干跪着也行,咱能不玩这种脑残游戏吗?”

脑残游戏?且看傻缺一脸乞求,还别说,兴趣高涨:“见好就收,免得得不偿失。”

某女无语,也对,刚才只顾着生气,都忘了如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大金主,若对方说不再给零花钱,她以后拿什么供养傅旭东?将来又如何奴役他?而且早就没回头路可走了,至今撒出去不知道多少万,这会儿崩盘,真真是血本无归。

嘟嘴命令:“那从现在起,你不许看我一眼!”

薄唇微弯,点头:“不看。”说完便转身坐回原来的位子看电视。

莫茜本想说让他马上离开的,可人家刚坐好就下逐客令不太好,怪事,按理说他该滚蛋了吧?怎么颇有要住下来的意思?臭不要脸,就算留下也该是楚原,他的心可真大,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嘴巴大,今晚能有这出吗?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也会立刻离去吧?

“赶紧去吧,别再惹爸爸发火了,你这孩子真不像话,我不是吓唬你,惹急了,你爸真会把你送国外去,乖,听话。”莫妈妈把沉重托盘交给孩子,后舒着气去洗碗了。

某女瞪视着那颗冰冻过的猪头表示无奈,这就跟家法一样,莫家冰箱里永远都会放着只猪头,坏了就立即填补,绝无空缺一说,搞得她都快认为猪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见过那么多,就眼前这只最碍眼,死都死了,还笑那么开心。

怎们看都是在嘲笑她一样,知道求救无门,只好托高去罚跪了,当然,也会时不时观察着傅旭东的动向,心说敢看你就死定了。

某男很守信,说不看就不看,眼珠子就没往左边瞄过一眼,始终围绕着电视和莫父打转。

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分钟后,莫茜就开始体力不支了,也没心思再去管别人,垂着头长吁短叹,为毛莫家的人都这么奇葩?犯错了不打也不骂,就拼谁能把猪头顶得久,这并不是在她这里才流行的,老爸和叔叔以前犯错了爷爷也是这么干的。

不过想想两个毛头小子跪农家小院里顶着猪头的样子倒是挺滑稽的。

而爷爷小时候则是被祖爷爷这么玩,并不觉的长辈们想借此来驯化子孙,他们纯属是有心理阴影,估摸着每次顶着猪头时都在暗暗发誓,总有天自己会变成父亲,然后再把那股羞辱施加到子女身上去,一群心理变态。

“来,阿旭,尝尝看。”莫爸爸将茶盘上一杯香茶送上:“这就是我平时的一点小爱好,钻研好多年了。”

傅旭东双手接过精美瓷杯,先闭目用鼻子轻嗅,后才小抿上一口:“嗯,正宗铁观音,用的是天然泉水,以紫砂壶炮制,效果最佳,香气扑鼻,浓馥持久,花香鲜爽,醇正回甘,我爸也有这嗜好,不过还是叔叔的这杯最为醇正,奇怪,我爸为了钻研茶道,每年花销可不少。”

“那应该不能吧?”莫爸爸明显不信。

“叔叔您再泡壶别的品种试试。”

“我家就这一个壶,泡不了别的。”

莫妈妈抓把瓜子边嗑边哼哼:“别看他珠光宝气的,就这壶才算命根子,宝贝着呢,我和茜茜平时碰都不敢碰。”

莫云涛瞪眼:“你们懂什么?这叫品味,能交给你们拿去糟践吧?都说几百次了,壶是要靠养的,它只能泡铁观音。”

品味…某傅的视线在老爷子身上转了圈,大金项链黄灿灿的,指间套着好几枚具有历史价值的戒指,丝质白衬衣,五颜六色的花短裤,人字拖鞋,越看越忍不住暗笑,幸好学校要求穿校服,否则无法想象那傻缺会是个什么形象。

再看另一位,都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珠宝戴身上了,那钻石跟鹌鹑蛋一样,手腕套着四只金镯子,头上用的发簪都是纯金打造…

故作疑惑的问:“为什么它只能泡一种茶叶?我爸那壶价值百万,什么都能泡。”

“价值千万也一样,一茶养一壶。”好似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泡出的比对方好喝了,极为骄傲地摸摸茶壶:“看来你爸还是不懂茶,虽然我这壶才十来万,可我养得好…”

傅旭东洗耳恭听地一杯接一杯,看来父亲是茶界专家之事,真没几个人知晓,虽然一直都在说着违心的话,可看老爷子那满足样,也不觉有什么不好,开心最重要,见对方又送来一杯,继续礼貌地接过,借助着品茶的掩饰偷觑向左边。

“嗯咳咳咳…”快速放下茶杯。

“怎么了?烫到了?”莫妈妈吓了一跳,把毛巾塞了过去,后瞪向丈夫:“都跟你说不要整这些了,把孩子烫着了吧?”

傅旭东边擦拭边摆手:“没事没事,走神了,不怪叔叔,这茶味道真的不错,我很喜欢。”

莫茜也在那一瞬间抬头,心想不会是看到了吧?那她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你看,孩子都说了,不关我的事,而且人家还给咱女儿辅导功课,好好招待不应该吗?”莫云涛见孩子又开始品茗便心生欢喜,真是稀罕事,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居然能跟他相谈甚欢,只能说这孩子机智过人,真是说什么他都能明白,更聊得开。

才十来岁就已经相貌堂堂、气质出众、知天晓地,长大铁定了不得,如果这是自己家的该多好?他得少操心几十年,不愁老了无枝可依,不像自家那个,连人家一根脚趾都比不上,人真不能不信命。

看那家伙真没看过来,或许是谈及父母才走神的,莫茜松了口气,还别说,傅旭东真是个君子,说不看就不看,言出必行,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真是挖到宝了。

接下来的时光都在三人的欢笑声中度过,唯独莫茜一个人遭受着莫大痛苦,望着那和谐美满的一幕,其实那才是他们最期望的孩子吧?怎么感觉自己倒像个局外人了?他们才是一家子,瞧瞧,自那家伙出现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到现在。

甚至欢快得都忘掉了自己的存在,拜托,她真的很累,能把视线转过来吗?从没见爸妈这么喜爱过自己,笑得跟向阳花一样,也不知道傅旭东耍了什么手段把二老哄成这样。

如果他们真把那混蛋收养过来,自己就没地位可言了,他才是他们亲生的。

还好莫家就她一个,若来个这样的哥哥或者弟弟,自己估计连小白菜都不如。

奇怪,她干嘛要吃傅旭东的醋?家人喜欢他不好吗?这样对将来资助他才更有把握,如此一想,那副画面也就没那么刺眼了,反而觉得很温馨。

傅旭东看向墙上挂钟,笑得有些尴尬:“都九点了,你们看我居然打搅到现在,实在冒昧,主要是叔叔阿姨让我觉得太亲切,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希望不要见怪。”起身拿过书包又冲二老点头行礼:“叔叔明天还要上班吧?那你们早些歇息,我也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莫妈妈有些不舍地回厨房,不一会手里多了盒食物:“阿旭,来,这个你带回去,若是饿了就当宵夜吃,我也没什么手艺,就是点寿司,晚上那会刚包的。”

莫茜深怕对方会看过来,赶紧把猪头藏窗帘后,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举手:“我能去送送他吗?”

傅旭东接过餐盒,望向莫妈妈时,眼里有了些许动容,傻缺说得没错,二老的确是和蔼可亲的人:“谢谢阿姨。”

“谢什么谢?我们还得谢谢你,茜茜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可要多多督促她学习,要经常过来玩,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莫妈妈看少年一脸感动,眼眶不由开始发涩,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父母关爱的娃娃是怎么生活的,造孽啊。

莫爸爸挥手:“快回去吧,茜茜你把他送上车再回来。”

“得令,咱们走吧。”莫茜快速前方带路,总算解脱了,再跪下去非瘸了不可。

等人一走,莫妈妈便开始抹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而且未免也坚强过头了,不知提到他父母多少次,却都没表露过哀伤,懂事得令人心疼,如果哪天自家也这样了,茜茜能像他那样勇敢吗?不会的,说什么她都不会留下孩子独自活在这个世上,她会一直陪着她。

莫云涛负手立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无法回神,半响才悠悠道:“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任何困难他都能克服,一定会挺过去的。”最看不起那些受到打击就自暴自弃的人了,窝囊。

“我就怕他哪天受不了去找那群人寻仇,老公,你说他会吗?”

“不知道,希望不要吧,就凭他的力量,要真一雪前耻了,估计自己也会体无完肤,老婆,以后咱们做生意时必须更加谨慎,丁点岔子都不能有,否则害的只是咱们的孩子。”

院子里,自门关上后,傅旭东脸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又成了那个冰山美男,莫茜这回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有学川剧的天赋,看样子刚才一直是在跟父母虚以委蛇,那么那盒寿司也会被他转手扔进垃圾桶吧?抓抓后脑试探:“那个…你要不喜欢我爸他们可以直说,下次不带你来就是了。”

某男单手插兜快步前行,口气云淡风轻:“我有说不喜欢吗?”

“可你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就拉长脸,傅旭东,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咱有什么不满请摊开来说,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没良心,爸妈对他那么好,请他吃螃蟹,请他喝果汁,还给他泡茶弄夜宵,他究竟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傅旭东懒懒地斜睨。

莫茜见他理直气壮就语塞:“也是,你平时就这副死样子,可刚才你还笑那么开心,怎么一扭脸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摆明着你刚才在伪装。”不高兴还笑成那样,他究竟什么意思?为了给她面子?可她以为他是真的很高兴的。

某男摇摇头,能把揣测别人心思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也就不至于处处给人嘲讽了,懒得详细解析,回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们,没有伪装。”

“这话你也就能骗骗鬼。”她眼睛又不瞎。

站在路边等待出租车之际,大概是察觉到女孩儿不开心,傅旭东抬手轻轻冲那脑瓜推去:“这么多心眼怎么就不用在正道上?我呢,就是这么个人,以前在我自己家都很少嬉皮笑脸,否则我爸该长篇大论了,作为一个领袖,能跟你一样成天嘻嘻哈哈吗?已经成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啊,某女立即笑逐颜开,鄙夷地转开头:“切,就是装逼呗?你们家肯定跟冷冻室一样,太严肃就没意思了,容易导致小孩儿得自闭症的,会适得其反。”

少年闻言也不反驳,就那么歪着头无表情地注视,绝对是在说‘也没见你家的教育方式培育出人才。’

莫茜看了好几眼才掩嘴干咳:“那个…其实我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好,除了学习不行,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比如我聪明过人、大智若愚、心胸豁达、慧如孔明、杀伐果断、英姿飒爽、不惧权威、头脑灵活、英明神武、侠义非凡、聪明伶俐、贤良淑德…”

傅旭东见她慷慨激昂、滔滔不绝便饶有兴致地环胸俯视,真是个奇怪的现象,说她笨吧,又能连珠炮弹说出几十个成语,还个个都是赞美之词,有条不紊,怎么考试时就写不出几个来?还是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才会运作?

“怎么样?厉害吧?你只是还没发现我的优点而已,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某男懒得再看,前去招揽的士。

莫茜无比自豪的大拍少年肩膀:“你小子要跟着我久了,人也会越变越聪明,到时别忘恩知道吗?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放心,若真有那天,定好好报答,至于现在,回去洗洗睡吧。”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走向出租车。

什么意思?是在说现在的她在他眼里依旧一无是处吗?这小子的嘴也没见比她甜多少嘛,算了,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大声问:“那些寿司你会吃吗?”要真仍垃圾桶多可惜?

“莫土豪什么时候变得小气了?”

莫茜咬牙,冲过去将要上车的人拉住,继续追问,表情格外认真:“你会吃吗?”

某傅愣了下,转身对上路灯下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就仿佛那日被拦住说要资助他时一样,不得结果决不罢休,无奈之下,打开餐盒捻了一块送嘴里:“你说呢?”

莫茜的脸色这才彻底好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问题,只知道若傅旭东真把它像其他女生给他的便当一样扔垃圾桶,心里会非常不爽,那比扔她亲手做的还要郁闷,看着他正细嚼慢咽着,似乎很享受就仰高下颚:“有些事你必须记住,我妈给你做的东西你必须吃下去,还有我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得爱惜,敢胡乱糟蹋,我就要你好看。”

虽然霸道无理,但这次傅旭东并不反感,没有给与任何保证,而是揉揉女孩儿的刘海:“赶紧回去睡觉。”

“别碰我的头。”莫茜挥手打开,替少年将车门甩上:“路上小心点,回去先洗澡再睡觉,明天我过去陪你去买些日用品,顺便做清洁。”

“啰嗦!”

随后车子就扬尘而去了,某女也转身慢步向家门,小手摸上脸颊,怎么感觉有点发烧?耳朵都热热的,看来病情已经开始加重了,扬唇又望了一眼车子离去的方向,的确有点啰嗦,跟管家婆一样,可她本来就是他的饲主,她不操心谁还会管他死活?

真想不到这小子挺会来事的,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像楚原,一眼就被扫出门外了,不管傅旭东是不是迫于无奈,最起码他令爸妈今晚很开心,单凭这一点就该给他加分,代表人家尊老爱幼。

出租车内,傅旭东则一直若有所思地观赏城市夜景,右手接连拿起寿司往嘴里送,原来也不只是傅家幸福美满呢,或许每个家庭都如此温馨和谐吧,拇指大力摩擦着那枚十字架,叔叔,有些东西不想放就能放下的。

不过你放心,你家闺女永远都不会被黑暗玷污,永远都不会。

‘你会吃吗?’

‘有些事你必须记住,我妈给你做的东西你必须吃下去,还有我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得爱惜…’

大手按压住额头,好似在迫使着自己不去想些不该想的问题一样,只是把她当成最后的一缕阳光而已,仅此而已,根本没想的那么复杂,所以没必要再自寻烦恼,将来迟早把她嫁出去,还得是他满意的对象才行。

浴室内,莫云涛穿好浴袍刚要回卧室,越过镜子时不由站定。

‘其实一直都想说,叔叔您长得真帅!’

退回两步,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边对着镜子瞧,认为这满面横肉、草菅人命的脸很帅的人,那得有多瞎啊?不但品味差劲,连眼光都有问题,茜茜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也就那么个小月月和阿旭能入眼了。

莫妈妈看丈夫一直对着镜子臭美便出声挖苦:“再怎么照也还是老样子,我说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上大学前怎么就不能谈恋爱?管这么宽。”

“就她能谈个像样的吗?未来女婿必须得我自己挑。”

“是是是,她找的都不是正经人,就你眼光好行了吧?既然这样,你咋不怕阿旭拐走孩子?”还说什么要多来往,难道阿旭就不是小伙子了?

莫云涛嗤之以鼻,扒拉扒拉寸头走向卧室:“他能看上茜茜?哼,人家又不傻,没看一口一个莫茜同学吗?摆明着在疏远距离。”

莫妈妈无语:“我家茜茜怎么了?虽比不上嫦娥,那也是个小仙女,而且心眼好,活泼可爱,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模样好,心眼好,活泼可爱,那不还是花瓶吗?娶妻娶贤,你看她哪里跟贤惠沾边了?以后你要多多管教她,别耽误了孩子的终身。”就算先骗着给嫁出去,保不准几个月就给休回来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知道了,以后放假回来就让她做家务,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莫妈妈不想因为孩子吵架,适时退步。

次日,莫妈妈趁女儿吃完饭一抹嘴时将碗筷推了过去:“茜茜,我最近很忙,你一会把碗洗了。”

“啊?你忙什么?”莫茜皱眉,明显不乐意。

“我去参加宴会。”

某女明了地点头:“那没事,你回来再洗吧,我出去了。”

莫妈妈抽抽嘴角,将人拉住:“你给我回来,今天这碗你必须给我洗了。”

“妈,我有正事,关乎着我接手公司后的前程,你觉得咋俩这事谁更重要?”洗碗?最讨厌洗碗了,油腻腻的,想想都恶心。

“哟,说得跟真的一样,行,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某女眼珠子转了两圈,斩钉截铁道:“傅旭东今天帮我补习,老师教的很多我都不懂,正要去请教他呢,洗碗没什么,若是因为洗碗毁了我的前程,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妈,你也不希望将来我带着你们几家子集体睡大街去吧?”

莫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可她都答应孩儿她爹了,拍拍桌子伸手道:“把阿旭的电话给我,还就不信洗顿碗能世界末日不成。”

今天这是怎么了?非要她不可吗?不行,她太了解这个家庭了,很多事要么坚持到底,一旦妥协,那就是有一就有二,说不定以后每次都得她来动手:“他没电话,我爸说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得办到,我答应他八点到就一定八点到,好了,不说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老学年轻人参加什么派对,多为家里想想,要不是我和我爸,你这辈子只会是个劳碌命。”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皮又痒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