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清清嗓子,学着古代诗人那般伸手比向四周,摇头摆脑的说道:“日照香炉生紫烟!”

噗…邱翰承险些喷出来,这是她作的?他怎么不知道?

三个孩子同时冒黑线,刚要跟着一起大声背时,竟被下一句弄蒙了。

“李白来到烤鸭店!”莫茜笑看着大伙手舞足蹈:“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摸口袋没带钱,哈哈哈,怎么样?随口拈来,厉害吧?”

傅旭东抽抽嘴角:“你都是这么作诗的?”

某女并不觉得有问题,很是自豪的仰头:“每一句都是七个字,而且很压韵不是吗?这不算什么,我再给你们来一首,听好了,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大狗熊,谁也跑不了。”

两首诗把三个小鬼说呆了。

邱翰承顿时没了心情赏景了,冲女孩儿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那个傅旭东,咱们赶紧走吧,否则还没看到河天就黑了。”

傅旭东见傻缺还等着他评价,很理智的接了邱翰承的话:“是得抓紧了。”

于是乎两个少年很默契的扭头走开。

“哈哈哈哈姐姐你的诗好好笑,李白来到烤鸭店,一摸口袋没有钱哈哈哈哈。”

“夜来大狗熊,谁也跑不了噗,姐姐,你的诗比书上的有意思多了。”

孩子们笑得人仰马翻,都不想去割草了,若是能一辈子跟着他们,肯定很好玩。

莫茜见他们这么高兴,瞬间又爱上了自己一回。

很快大家便站到了山崖边,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还有脚下深不见底的丛林峭壁,真有种将万物踩踏在脚下的感觉,邱翰承忍不住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山风,听着几只苍鹰散出嘶鸣,就像做梦一样。

“这边,都小心着点,可别摔下去,否则非粉身碎骨不可,跟我走,很快就能到山底的。”莫茜提高警惕,不敢东张西望,顺着黄泥路往深处移动。

“这些野花平时见都没见过,你看上面那丛白色的花,香味肯定是那里发出来的,小弟弟,那个花叫什么?”

男孩儿不用看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礼貌回应:“野刺花,这山里到处都是,成熟后结的果子也能吃,很甜。”

“河沟附近全是花,红的黄的还有粉色的…”

“如果是上山的话,才叫漂亮,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这下面没有地,所以看不到,明天我们带你们上山好不好?”五妞儿跑过去拉住一个帅哥哥献热情。

傅旭东没有拒绝,反握住孩子的小手点头:“那就有劳了。”

“哈哈哈这里,傅旭东快看我找的这个,是不是很大?”莫茜捻起螃蟹欢呼。

邱翰承立马拿起一只更大的哼笑:“你那算什么?看看我的。”头回知道原来螃蟹是在石头下面生长的,太神奇了。

傅旭东搬开一块大石,勾勾唇角,只见三只小螃蟹受到惊吓一样,迅速爬开,却没要放过的意思,一只只抓起来放袋子里。

小屁孩儿们真的不去割草了,就那么光着脚丫子比赛谁捉的螃蟹最多,可谓是玩得不亦乐乎。

的确,河流四周野花遍地,种类繁多,五颜六色,几个少年牵着牛走过时,不忘停留片刻观看。

“咯咯咯咯,我捉的最多。”五妞儿蹦跳着宣告胜利。

莫茜颇为失望的将螃蟹们堆放在一起,招来所有人,继续让五妞儿给大伙拍照:“茄子!”

‘咔喳!’

“成功,好了,咱们去上面的庙宇看看,来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那里究竟供了个什么菩萨,走。”某女拉起俩孩子作势要往上爬。

邱翰承用眼神指指远处一个深水塘:“去吗?看样子还能比赛呢。”累了一天,总算能放松放松了,四月天即使不热,可难得碰到这么好的绝佳圣地,哪能有不享受的道理?

傅旭东看看双手和脚上的污泥,的确该洗洗了,点头赞同。

“那个莫茜,你和他们去玩,我俩先去洗澡,没好之前不许过来知道吗?”某邱见对手答应,立刻捡起鞋子迫不及待地往水塘走。

洗澡?那不是可以…某女吞吞口水。

这个该死的女人,上午才警告过她,这会儿就忘了,越过时,某傅故作闲散的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便会长针眼,若是一下看两个…”欲言又止,垂眸对上女孩儿的两只眼。

莫茜抿唇,那她回去时不是没法看路了?这还没长呢,眼睛就开始发疼了,但又不喜欢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哼道:“我才不怕。”

少年瞬间冷了脸,也没耐心软言细语,沉声道:“你若不希望我下一篇作文里女主角是个变态色情狂,那就来吧。”临走时又加了一句:“用的都是真名。”

瞪着远去的某混球,莫茜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怎么连点人情味都没有?既然知道她会带俩针眼去学校,竟还写什么作文,谁不知道傅旭东的作文通常是会被老师拿到各个年级念诵的?那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针眼出处?

切,不看就不看,当谁稀罕,搞得全世界的男性就剩他们俩个了一样,自以为是!

一个下午就那么愉快的过去了,第二天依约和孩子们上山赏景,的确,入眼之处全是黄悠悠的花海,就像镶嵌在巨山中一块块黄色宝石似地,待站在顶端俯瞰时,真似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次孩子们不再只顾着玩,一窝蜂全去割草了,只剩三个大闲人躺石板上仰望高空,蔚蓝中飘荡着几朵白云,一架看着只有拇指大的飞机正在龟速移动,偶有鸟雀停留在大伙身边觅食,终于傅旭东坐了起来,可入眼的依旧除了美丽,再无其他。

下面一览无遗的瓦房顶上又开始冒出炊烟了,割草的孩子们全都兴高采烈,在他们脸上,他看不到烦恼二字,似乎这就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世界。

繁华都市背后的黑暗面,这些人估计想都不会去想,认为那压根不存在,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血腥暴戾,丢了东西可以站在高处骂几句,然后不了了之,没有说起了纷争就必须砍杀,在他们毫无防备的围绕着他打转时,却不知他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每次出动任务,都是抱着以命相博的决心,大家为了各自的目的,将人命视如草芥,曾经他问过梁炎这个问题,‘人命在你们眼里算什么?’,如今想想,那个问题还真幼稚。

不管当初有多坚定,到最后还是随波逐流了,若是现在有人来问他,‘在你眼里,被你杀死的那些人算什么?’,他肯定会告诉他‘只是一堆绊脚石。’

苦笑着掏出香烟,眯眼翻开打火机。

‘嚓’

莫茜下意识转头,微微一愣,傅旭东好像是从初一时开始抽烟的,但她知道他没有烟瘾,只有在心里不舒服时才会来一根,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心烦了?那表情应该不是烦…吧?就跟父亲每次生意失败时一样。

沉重得她始终都无法理解,小小年纪就一脸沧桑感,仿佛他这十几年已经历完她整辈子的路程,鹰隼般的眸子内散发出的也不是仇恨,而是对人生的无奈,傅旭东,你的心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事吧?究竟是什么呢?

这些年他不是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吗?也没见多少起伏跌宕,只是家族破产,父母双亡就把他给逼成了这样,将来若再受点打击,他还站得起来吗?

就说吧,这家伙人前能说能笑,其实人后那张脸上从没有过欢喜,并没去打搅,像以往那样,假装看不见。

哎,每当这个时候心里都闷闷的,最怕看到他这样了,像个小老头儿一样,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现在去给他报仇吧?别说如今没这个实力,就是以后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依旧没能力将那群人扳倒,但她会想办法的。

“傅旭东,烟有那么好抽么?给我也来根。”某女见他神色不那么凝重时才起身坐过去伸手索要,话说每次上厕所都能看到几个女孩子在吸烟,看起来就很酷。

某男颇为反感地瞪去:“怎么就不想着学点好呢?”

“得了吧,你要觉得这不好,干嘛还抽?既然你都觉得好,那我为什么不能?”说着就扑过去要抢。

傅旭东抬高握香烟的手,冷声训斥:“我是男人,你见哪个女孩子成天叼着根烟的?”

莫茜咬牙:“一高多的是,哪次去厕所看不到?她们怎么就可以抽?”

“去年还有个在天台跳楼的,你怎么不学呢?”

“废话,跳下去就死了,你什么意思?给不给,一句话。”罗里吧嗦的,不给她问别人要去。

少年揉揉眉心,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讲理就是自讨没趣,可他了解这家伙,要么永远不去想,一旦想到,那就势必会去尝试,眸子四下转了一圈,孩子们已不见踪影,而后面那位也正在憨憨大睡,很快玩味取代了阴桀,将烟送唇间狠狠吸纳了一口。

看他脸色好转,莫茜知道对方要开始退步了,忙不迭伸手预备迎接剩下的半根。

傅旭东却把右手转开,左手抵着女孩儿后脑并强势拉向自己。

“你要干…唔!”不是警告过他不要跟她玩这种游戏吗?等等…好像不是要接吻。

果然,绝美冷眸中散发着邪恶,动作更是粗鲁,压根就不考虑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了,就那么将云雾大力喷了进去。

噶!

莫茜先是不敢置信的瞪眼,后猛力将人推开,趴石板上拼命狂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咳咳…干你…咳咳咳咳咳…大爷咳咳咳咳咳。”不行了,喉咙跟火烧过一样,只有靠咳嗽这个途径才能舒缓那股不适感。

“嗯?怎么了?”邱翰承是被硬生生吵醒的,见傻大妞得了肺痨一样,迅速翻滚过去轻拍其后背:“你没事吧?该死的怎么咳成这样?”

“咳咳咳咳咳他他他…”小手颤巍巍的指向肇事者。

某邱瞬间怒目圆睁:“傅旭东,你他妈吃错药了?打到她哪里了?”莫不是伤到了肺?

傅旭东瞅着还在猛咳的女孩儿冷笑:“我只是满足她的要求而已。”

“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你到底把她怎么了?”邱翰承搂着咳出眼泪的人咆哮,要真是伤了内脏,那必须立即去就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某女拉住少年叫屈:“咳咳咳就是他害的,我不过是想学抽烟而已,他就往我嘴里吐了一大口,差点呛死我,承承,你说他是不是没事找抽?”气死她了,今天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反正还有个帮手在呢。

学…抽烟?邱翰承暗骂着将人推开,并在其脑门上拍了一下:“活该!谁让你学这个的?你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警告你,以后再敢想这些,咱们直接绝交。”

不帮她就算了,还落井下石:“那你们还抽?”

“你们女人还来大姨妈呢,我们怎么不来?”邱翰承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哪来那么多谬论?

莫茜不怕死的继续辩驳:“性质不同,反正你们在做的事,就没权利来限制我。”

这傻大妞脑后长反骨了吧?比他还叛逆,非得跟人对着来不可么?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醒,灵机一动,压低音量好言相劝:“女孩子抽烟皮肤会变差,而且满脸长痘,更会掉头发。”

“就你扯吧,一高里抽烟的女孩子多着呢,我怎么没见她们长痘痘?”

见邱翰承拳头紧了又紧,傅旭东顶顶鼻尖,肩膀时不时耸动,傻缺别的本事没有,活活把人气死的功力倒是日益剧增,不过想想这个年纪的确正是叛逆期,硬碰硬肯定没效果,起身拍拍身上尘土,拉开无计可施的邱翰承冲女孩儿笑笑:“那得到成年后才会慢慢体现出来,而这些伤害并不算什么。”

“既然不算什么,那你赶紧给我一根。”

某傅将香烟拿出递过去:“真正的危害是将来生的孩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畸形,你要不怕生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出来,喏,抽吧。”

“对对对,这些都是有医学根据的,我们不怕那是因为孩子用不着我们生,其实她要真能生个哪吒出来倒还好,如果是脑瘫和植物人,那就惨了。”说完便开始打手势。

莫茜慢慢将烟放嘴里,头皮渐渐发麻,不会吧?

傅旭东收到暗示,明了地扬眉,怎么忘了傻缺的死穴了?摸着下颚摇头轻叹:“要真那样,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常年需要住院不说,隔三差五还得做手术,花费肯定不少,而且还是个无底洞,发生个奇迹还好,否则得养一辈子,金山银山也禁不住消耗。”

‘咕咚!’

大力咽下津液,放在齿轮上的拇指半响也无法摁下去,虽然那种几率小,可万一碰到了呢?那她不是得被拖垮?以后还谈什么逍遥自在?尴尬地将烟取下。

某傅按捺住笑意,拍拍女孩儿咂嘴:“最郁闷的是,葬送了自己一辈子不说,人家还无法给你养老。”

那不是血本无归吗?揉揉鼻尖,腹诽了一番才将香烟跟打火机递了回去:“若你们不想我吸烟就直说,用不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咱可是永远把义字放在第一位,更懂得尊重朋友,只要是你们说的,我都会听,够意思吧?好了,回家!”

人家自找台阶,少年们也没鄙视,选择见好就收,如此这般,莫茜想抽烟的想法在傅旭东和邱翰承呕心沥血、一唱一和、威逼恐吓下,彻底打消,更让他们找到了个能对付她的最佳方法。

不怕毁容,不怕头发掉光,更不怕生个畸形,唯独怕变成穷光蛋。

------题外话------

对,怕成为穷鬼,就是女主的死穴。

066 无语的茅厕

“阿旭,你干嘛呢?咋还不去收拾东西?”莫奶奶找了半天才在厨房找到人,见对方正摆弄水壶,立马过去阻止:“放着放着,我来烧,别把衣服弄脏了。”

傅旭东苦恼地指指那个煤气灶:“好像坏了。”完全打不出火来。

“电池该换了,不碍事,还能用。”将打火机点燃凑近,烈火立即冒出,笑问:“天都暖了,你不能喝凉的?”那这孩子是不是身子有问题?不要紧吧?

院子里,莫茜和邱翰承都早已收拾妥当,唯独另一个人不知在干嘛,某女大喊:“好了没啊?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磨蹭啥呢?”耽误了飞机,明天不是得旷课?她可不想再被李蛤蟆整。

厨房中,某男无视掉那些催促声,边将保温壶打开边解释:“我喝什么都行,只是莫茜现在不方便,我给她准备点热水。”末了尴尬地将头转开。

莫奶奶如梦初醒,哎呀,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孩子刚来例假,又嗜爱冷饮,还是傅小子细心:“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行,马上就好,其实火车上是有开水的,飞机上也有热饮,你不知道吗?”

“自己烧的比较放心。”傅旭东如是说。

难怪老头子一眼就看中这孩子了,儿媳妇每次说到他也是刹不住闸,的确是个会疼人的小伙子,孙女儿从来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她想不到的,这傅小子都想到了,突然觉得就算不入赘也是可以接受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正的幸福是两口子能手拉手过一辈子。

纵然是去讨饭,只要不离不弃,便是毕生之福。

“昨晚老头子跟我说…你不愿意…没事没事,阿旭,我一个乡下老太婆,不懂你们城里那些规矩,我只知道这个人啊,不管她有多糟糕,只要她还存在这个世上,那就一定会有她的用处,比如我家茜茜,别看她什么都不会,但是只要不令她觉得厌恶,那她什么都肯为人家做,就像这个村里的孩子们,她喜欢他们,所以每次来都一定会带很多礼品。”

傅旭东欣慰一笑,这倒是真的,傻缺要讨厌一个人的话,无论对方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若是接纳了谁,就会无私的去奉献,好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地步,当时知道真相时,连他都险些哭了,只要不去计较她那张嘴,他相信没几个人能令她反感。

处处都只会为别人着想,譬如邱翰承,她完全没必要从每天三十块里多拿出一部分来分给他,毕竟那小子把自己剩余的钱全丢游戏里了,可只要对方高兴,她就丝毫不在意,最难能可贵的是,受了那么多苦,她居然不觉委屈,还灿烂依旧。

兴许真是弥勒佛的传人吧。

莫奶奶看他在笑,心想这些傅小子肯定早就摸透了:“对人恶起来,你会恨不得拿刀宰了她,对人好起来,能把人弄出一脸泪,本性是善良的,看似什么都不会,可只要她认真学,没什么学不会,当然,做生意当老板肯定是学不来的,我们已经放弃了…”

“奶奶,您放心,我会好好督促她的。”

“哎,没有用,我们什么法子都使过了,我现在就指望着将来找个聪明点的孙女婿,爱她,照顾她,不讲究门当户对这些,最好是有本事的,能撑起老大老二的家业,将来他们也能早点去享福。”奇怪,人家求还求不来的事,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对方的人品,这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人啊。

傅旭东没想到接连两天都会面临同一个问题,一个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问题,更无法给出回应,如今不是想放弃就能放弃,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无法轻易回头。

莫爷爷的法子他知道可取,现在什么都不想,努力充填自己的大脑和能力,将来接手两大公司,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定可将事业发扬光大,待站稳了再将仇人一举歼灭,后跟莫茜牵手步入婚姻殿堂,买栋属于他们的房子,他打理生意,她负责给他带来欢乐,给他生个孩子…

然后为了教育孩子的问题偶尔吵吵架,再和好,孩子结婚了,他就退休,两人时常出去旅旅游,亦或者在家带孙子,等到闭眼那一刻,他会紧紧拥抱着她,先看着她含笑离开人世,自己再合眼,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觉得此生无憾。

可是如今身不由己,最初他真没想到会对傻缺用情,更没想到会如此放不下一个人,那时脑中除了报仇,再无其他,只想着走捷径手刃敌人。

若这个时候退出,后果不堪设想,依照卫棋的性子,他,莫家,梁炎,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或许会跟着卫棋一辈子,也或许会跟何尧阳一样死于非命,但绝对不可能是完好无损的脱离黑道,跟莫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既然明知如此,为何还要跟那丫头走那么近呢?说莫茜是个矛盾的存在,他又何尝不是?都说爱一个人就得想办法保护她,让她远离自己,只是到要推开时,却犹如蚍蜉撼树,完全使不出力,可能还是太年幼的缘故,毅力不够坚定。

非但没老死不相往来,还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就像在树妖的藤蔓中苦苦挣扎一样,知道自己快被吞噬了,那个人在紧紧抓着他,他就不想松手,任由她抓着,会选择性忽略掉再不放手她就会跟着一起成为树妖的食物。

这就是爱了后的感觉吧?

想直接拒绝老人们的好意,又不忘给自己留条后路,因为他也有了种侥幸的心理,或许哪天真就出来了呢?没有案底,黑道肯放过他…呵呵,即使希望渺小,但要真有那一天,傻缺却结婚了怎么办?

那就定个期限吧,若在她二十五岁时,自己还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更有了案底,那就祝她幸福,再像她那般在背后默默护着,二十五岁,就二十五岁。

如此一想,自己也不是个与幸福绝缘的人嘛。

“你在搞什么?都几点了…”莫茜刚叫嚣着进到厨房,保温壶就被扔了过来,抬手接住:“你不是吧?大姨妈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不识好人心,阿旭那还不为了担心你吗?他怕车上的水不干净,非得亲自烧,你爷爷当年要有他这么细心,我做梦都能笑醒。”莫奶奶拧了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只。

不干不净,喝了没病,好吧,虽然觉得是多此一举,但还是挺感动的:“知道啦,傅旭东,谢谢你!”这个宠物还真不是一般的忠心呢。

傅旭东哼笑:“谢我就算了,以后还是自己多注意点的好,免得哪天就蹦跶不起来了。”语毕,侧身越过走向院子。

莫茜抱着保温壶偷乐了会才快步跟上,有个比自己还关心自己的人真不错,看看擦干净了的水壶,这家伙,可真贤惠。

机场内,高洁和梁炎闲适地坐在麦当劳窗口品尝美食,听着耳边的广播叹道:“刚还想着会不会晚点,没到到真给我猜对了。”见梁炎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想到对方正暗恋着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暗暗把姿势调整好:“咱再去买包薯条吧?”

“那你先等着,我去。”梁炎拉开椅子快步向柜台。

高洁搓搓脸,应该没红吧?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上次那个什么表妹到食堂闹过一次后,她看到梁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不是难受,很难说清,好几次做梦这人都在跟她表白,而她居然还接受了。

那是不是代表其实她也喜欢他呢?不可能,爸妈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昨天说要把她许配给德国一个集团贵公子,照片都给她看了,中德混血儿,虽然没梁炎帅,但父母就认定人家了,还警告她在毕业之前必须把这身肉减下去,否则混血儿贵公子会嫌弃。

连人家喜欢苗条的中国女孩儿这点都打听清楚了,哎,看来到时不嫁都不行,否则老妈非烦死她不可,忽见一堆食物呈现眼前,不由咂舌:“你还真把我当猪啊?这么多我可吃不了,而且这种油炸食品最容易发福。”

他不是喜欢她吗?按理说是巴不得她减肥的,怎么还恨不得她再胖点?

“发就发,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想问问你,平时吃那么多,今天怎么就跟小鸡似地?生病了?”梁炎瞥了眼桌上空掉的汉堡盒,依照高洁的食量,一顿能吃四个汉堡包,今天却只吃一个,抱着杯可乐喝了半小时。

而且看样子也没吃早饭,说来也巧,他们能一起坐这里吃东西并非约好的,本是想着来接东哥,没想到不一会这丫头也来接莫茜了,还都是提前几小时到,只能说缘分这东西,挡都挡不住。

且一来就说肚子饿,那就来吃呗,结果只点了一个汉堡,不是生病了就是另有原因,是她自己说想吃麦当劳的。

高洁动动食指,移开眼不去看,将两个汉堡和一堆蛋挞中的薯条拿过:“我在减肥,所以你自己吃吧。”

“无端端的减什么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有福相,赶紧吃,别虐待自己的胃。”梁炎不容就拒绝的把盘子推过去。

“我真的在减肥,你不希望我变漂亮点吗?”他要说不喜欢美女,她真不信,等等…什么叫他希望?意识到说错了话,立马改口:“你不觉得瘦了更好看吗?”

原来这丫头是知道他之心意的嘛,看来自己没猜错,她是喜欢自己的,扬唇笑笑:“我觉得你现在就很漂亮啊,真的,我个人认为你要是瘦了可能真没现在可爱,而且人的美不是靠外表体现,周芷若好看吧?也没多少人喜欢,经得起推敲的是内在美。”

高洁没想到他真会这么说:“切,虚伪,谁不喜欢帅哥美女?真不是吹的,我要变瘦了,绝对是个大美女,这一点根据面盘能看出。”其实瘦了也不错的,再也不用被人骂猪了,就是过程会比较痛苦而已。

“这怎么叫虚伪呢?杨贵妃那么得宠,难道也是她男人虚伪?其实你也不是很胖,对身心健康造不成威胁,若纯属为了好看,我觉得真没那个必要,听话,把这些都吃了。”见她还要啰嗦,梁炎拧眉底喝:“我说好看就好看,咱都不嫌弃,你老是纠结个什么劲儿?弄出胃病怎么办?”

还别说,如此强势霸道的气魄真把高洁给弄怔了,小心肝噗噗噗的跳,认识这么久,总算见他爷们了一把,这才像个男人嘛,啥也不说了,拿过汉堡包开始大口朵颐。

梁炎有一点她是真的很敬佩,当然,在外人看来可能是臭不要脸,在她看来,他就是个单纯的人,认识这么久了,他只想着来喜欢她,并有意在毕业后深入交往,但却从不去想两人之间的悬殊问题。

从没想过会配不上高家,在爱情的事上,他永远没自卑一说,恰好也能证明他的感情很纯粹,不含任何杂质,他认为爱情只是两个人事,可现实不是的,家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

这些就到以后去想吧,当哪天发现离不开他时,她就帮着他一起跟家人对抗,那德国公子就让他娶窈窕淑女去。

“你跟别的男生不一样,以前有个我看着比较顺眼的,他想跟我交往,只在一起两天,我都还没说答应,他就给了我*身卡,梁炎,你是眼光有问题还是就喜欢胖的?”若是哪天自己瘦了…

他就喜欢她,跟胖瘦无关,这么久了,心意从没变过,如今都到了在为她存钱的地步,别看还没相互许下承诺,更没认真交往过,但他是真的认定了她,这就是他的女孩儿:“赶紧吃吧,一会他们要到了。”

有些话必须得到大学后才能说,一旦都表达了爱意,牵手接吻没什么,若是把持不住就麻烦了,如今含糊不清的在一起就当是种自我约束吧。

而且他也希望她在这段时间里能考虑清楚,不要跟莫茜一样,只是为了好玩才想交往。

“我跟你说,玩得可开心了,你们没去真的很可惜,这里有照片。”

邱家的商务车内,莫茜拿出手机介绍:“这里是村民种的梨树,恰好是花谢的时节,站下面就跟下雪一样,还有这个,是山的最底层,河沟漂亮吧?野花到处都是,这些是我们比赛捉的螃蟹,他们是村民的孩子…这是油菜花,漫山遍野,美不胜收,我们还爬到山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