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骑虎难下。虽然我和方予可的关系亟待升级,但是也不用这么close吧,跳过kiss,跳过滚床单,直接就到了这么老夫老妻的阶段,这也太难为我这羞涩的小女人心了……

我僵在蹲坑外侧,脸部表情有些抽搐:“方予可,即便你做错了事情,你也不用伺候我如厕的。”

方予可绷着的脸这下更黑了:“我照顾身残志坚的学生不行吗?”

唉,看来要吵架吵到厕所里面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呛呛的不行来奉承的:“方予可,你长得这么偶像级,现在郁郁葱葱地长在女厕,万一被当做猥琐男传出去可不太好。一世清誉被我毁于一旦,我可担不起。”

“我的清誉早被你毁了,现在才知道啊?全世界就你能让我没风度,你可真有能耐。别说废话了,进去吧。”

跟上刑场一样,我在艰难地迈进厕所的最后一刻,从嘴边一字一句地吐出实话:“你在我身边,我尿不出来。”

军训(四)

出了厕所,方予可门神般迎向我,顺手接过盐水瓶,搀着我往回走。

“林林,以后你再跟文涛往来,我就不理你了知不知道?我就真摔门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找什么理由也不回来了。”方予可忽然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会摔门了不起啊?有本事把门拆了。再说凭什么我不能和文涛往来啊?你不是和茹庭打得火热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大男子主义了。现在女权运动这么风风火火,你可别拿三从四德要求我啊。全世界妇女同志都不会答应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文涛的对手。你那点智商留着对付我就行了。”

“嘿,什么个意思,怎么又到我智商上了。你的意思是你的智商高,所以可以脚踩两只船啊。”

“上次在实践的时候不是说明白了吗?茹庭是我的妹妹,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呸,那文涛也是我的哥哥,我俩的关系比哇哈哈矿泉水还纯洁。”

“文涛抓着你的手,你还说纯洁?”

“那你当时主动抱着茹庭,你们咋就纯洁了?”

“我当时是哥哥对妹妹的拥抱,跟文涛色迷迷地抓着你的手是两回事情。”

“你别把画面想得这么色情。在天桥上算卦呢,想象力这么丰富……”

我今天口才大爆发,刚想发挥我侃神的能力贫上几句,却看见方予可忽然躬下身靠近我的脸。他的脸越来越放大,五官越来越清晰,在离我的脸1公分处,他突然又停下来看着我的嘴唇低喃:“最近它好吵……”

我心跳停了。

全世界都安静了。

那彷佛绵延无尽的过道里洒进来的余辉透过一格子一格子的小玻璃,洒在地面上,留下一处一处斑驳的光影。阳光洒在盐水瓶上,折射出炫目的光,照得我快要睁不开眼。

但我仍然倔强地睁大着眼睛,看见方予可如小栅栏般的浓密睫毛下,是墨黑的瞳孔,我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粒淡淡的小小的俏皮痣,我看见他那饱满弧形的嘴唇正似笑非笑地引诱着我。我踮起脚,双手捧起这张上帝得意的作品。我手上红色血液在透明的针管里回流,衬得方予可的脸有一丝妖艳的美。如蛊惑般,我把唇凑向他。

轻啄一下,我便眯上了眼睛。人类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和相爱的人拥吻,当碰上方予可的唇的时候,我就像一个躺在母体子宫里的婴儿般感到安全舒适。我清晰地记得方予可如何揽上我的腰,如何小心翼翼地举着盐水瓶,不让我受伤,以及如何低声下气地跟我说:“以后都不要闹了,好不好?”“乖乖的,好不好?”

以及还有那句快要吞噬在嘴边的“我爱你,林林”。

我感到方予可柔软的弹性的唇正轻轻地覆在我的唇上面,如蜻蜓点水,让人想到小时候在外婆家,夕阳下,溪水间,我卷着裤腿,筑起小泥坝,拿个破簸箕挡住一条条细小的鱼仔。水花溅起,清凉透心。不知不觉中,我勾上了方予可的脖子。方予可的嘴有一股好闻的薄荷香,跟田间的药草般天然芳香。我沉迷地享受方予可轻轻撬动我的牙关,听到我们共同灼热的呼吸,我浅浅地想笑,谁说接吻是需要技术的?这明明是爱的本能……

回到医务室,我那羞答答的少女心才慢慢苏醒过来。我瞬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看的所有言情小说影视作品凡是讲到接吻就是昏天暗地,昏完了就切换场景,跟没事人一样恩恩爱爱继续罗曼蒂克去了;要不就是直接滚床单,醒来时捂着被单被老公再调戏一次就over了。谁告诉我在接吻后应该说什么啊?“你的唇真软真性感”?真TM色情;“你要对我负责,这是我的第一次”?真TM纯情。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今天的太阳不错……”说完之后我想咬舌自尽。

方予可诡异地笑,抱拳看着我接下来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都是太阳惹的祸,我才那什么什么……”我的脸滚烫滚烫。

“恩,是啊,别人都是月亮惹祸,你比较特殊,出来的级别必须是恒星级了。”方予可继续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的头藏得更低了,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塞进胸腔里了事。

“周林林,我没看出来你还挺主动的。虽然我也不抗拒吧,但以后这样的事情最好我来。”方予可笑着补充。

我抬头:“那也是有原因的。谁让你靠我这么近的?你这叫色诱!我这是有爱美之心,要是吴彦祖啊、布拉德皮特啊,他们站我前面,不用靠那么近,我也要扑上去狠狠亲一口。”一个个大帅哥跟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回放,我相信我的眼睛里已经散发出淫*荡的光。

“白痴。哈喇子流得快把操场淹了,大家都会因为取消军训感谢你的。”方予可忽然想到什么,“不准让文涛靠近知不知道?”

说话那阵,文涛拿着饮料和医生一块儿进了门。两人有说有笑,看来文涛已经工作上了。

文涛在我身边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个牛皮本子,非常职业地准备采访。

医生过来跟方予可说:“刚才碰见你们班长,让你回去军训;她也没什么事情了,咱别影响人家新闻工作。我也出去回避一下。”

方予可不甘地站起来,跟我示意了一下威胁的眼神,便出门去了。

文涛笑得很难看:“看来和好了。”

我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跳板,你说我是不是很贱?你们吵架,我给你们留出和好的时间和空间。别人总说我聪明,我倒觉得自己最傻了。以前我总在想,等你受了伤,我来替你疗伤,你总会有些感动。可是等你真受了伤,看到你气鼓鼓地和方予可吵架,看到你又主动委曲求全和他让步妥协,我就心软了。就算你不是为我笑,我也不要让你以任何理由哭。喜欢上你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你发自心底的笑容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是金。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茹庭?”我一听八卦,立刻精神气儿就上来了。

文涛摇摇头:“圈子没这么小。我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子现在在美国定居了。那时候她也很喜欢笑,笑起来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不过她比你长得漂亮多了……”

我一脸黑线,嘟着嘴抗议。

“但是她有一点不如你。在发生问题的时候,她都要步步逼近,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来。而我也是该解释的时候不解释,该挽留的时候不挽留。最后两人疲惫不堪,只好各奔东西。”

“那你还喜欢她吗?你去美国是不是找她?”现在成了我采访他了。

“你还喜欢小西吗?我去美国只是学习,目的很单纯。那次感情教会了我,光有爱,两人是不会长久的。方予可和你有可能会犯我们曾经犯的错,到时候你伤痕累累地来找我吧。”

我低着头说:“我知道感情是需要慢慢磨合的,但是只要有爱,我相信我们都会学着慢慢宽容。以前我都学鸵鸟,不愿意面对问题;可真爱上了,我才知道我也可以费尽心思去想着解决问题的。”

文涛笑了:“跳板,我发现每次和你交谈一次,你就能跟我深沉一次。我是不是长着一张白岩松水均益的脸,动不动就会成为焦点访谈啊?你当我心是铁打的啊?跟我左一句爱右一句爱的。”

“明明你先提的,我又不想跟你分享我的爱情观。”

“跳板啊,如果我放弃你,我很不甘心;可是我又不是远远观望就能满足的人。你说我是不是要很没风度的创造一切条件横亘在你和方予可之间呢?我想那时你就会讨厌我了。你每次都不会给我留一点面子,说不就不的。唉,你不是射手座的吗?你就不能花心一些,给我留个机会不行?”

我抬头仰天:“我倒是很想这么做,就怕你们不乐意啊。要不你们两个商量一下,一个负责给我端水,一个负责给我揉肩;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洗碗;一个负责赚钱,一个负责陪本座逛街,成吗?”

文涛挠了挠头:“原来你还是有射手座的特质的,我以为你妈给你记错生日,把你从天蝎生生记成了射手了呢。”

我笑道:“文涛,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你忙的时候继续忙,闲的时候想到我的时候可以给我发个短信什么的,但不要假公济私的了。你不适合儿女情长。现在你捧个本子给我做专访,瘆得慌。”

“那我适合什么?”

“你适合做工作狂,或者……适合做强受……”

文涛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下面我们进入采访主题吧。这位同学,请问你什么时候踏入腐女这条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不归路的?”

我嘴巴咧到耳根子:“从你们男同志穿V领,戴耳钉,涂唇膏开始……还有文涛,有一句话我誓死也要告诉你,即便说了之后有可能会遭毁尸灭迹的残忍报复,但正义八卦腐女之神赋予我神圣的职责,我不得不说:以后你千万不要带菊花形状的耳钉,实在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想歪都对不起你啊……”

48 文涛番外

她去美国的那天,我在钱柜吼了一个晚上,把扁桃体唱肿了,腮帮子鼓累了,最后还是没有流泪。

我从钱柜里出来,看见启明星孤单地挂在露白的天边,一片惨淡。

相爱又怎样,不还是吵得你死我活、寸步不让?分分合合多少回,把爱都折腾光了,丁点不剩了,空虚得很,寂寞得很。

曾经以为的永远,曾经以为的唯一,都是沧海桑田。场景一换就随风飘散了。以后她在白天,我在黑夜;我在黑夜,她在白天。纽约和北京,相隔了一万公里,隔开了所有的往昔。

我不再相信爱情了,至少不信仰它了。所以我解脱了,我再无束缚,我可以肆意地透支去工作、学习、娱乐。别人看我都说我活得很潇洒、很真我。我笑得欢畅,连我自己都没搞明白真我是个东西,他们怎么就能看出来了?

作为一个新闻人,那天起床后照样开始浏览热点新闻。北大BBS上十大热门话题之一永远都是鹊桥征婚版。我一笑而过,打算上其它网站。不料旁边累得如山的书忽然坍塌,一大本一大本的资料落下连续重击砸在鼠标上。那条征友启事被成功打开,电脑也随之死机了。画面停留在“本人,小女人一枚,爱好广泛,最喜读书。征GG一位:形象气质好,愿意从事特殊行业为佳”的文字上。

于是,我瞪着那篇文章很久,在等待电脑恢复反应的时候,顺便把征友的内容也熟读于心了。我从里面嗅到了新闻的味道。好奇心被成功激起后,我也随大流,玩味地给她发了邮件。生活无趣,总该给自己找点新奇的事情来做。

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给我回邮件,油嘴滑舌地要求见面,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我心生烦躁,感觉就像是准备去青楼妓院见风尘女子般,让我觉得自己堕落庸俗,更是空虚了。

所以我第一次没有绅士风度地选择迟到。

第一眼看见她,没什么好印象。长相一般,小圆脸,单眼皮,两颗虎牙,额头上还有青春痘斗争过的痕迹。路人甲的脸,路人甲的打扮。

跟爆米花机器一样,她不停地往外蹦,极力说服我参加茹庭的生日派对。我心里叹气,这圈子怎么这么小。茹庭是我的高中师妹,高中聚会时,常能碰上她。处熟了,她便跟我们掏心掏肺,说喜欢一个什么什么样的男人。直到她上了大学,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只是无缘结识。她用茹庭诱惑我,想让我当她男伴,而我也想会会这个被称为“绝世好男人”的帅哥,各取所需,我答应了。

第二天,看见穿一身黑色西装,帅气短发的她出现在我面前,忽然羡慕起她来。青春蓬勃不应该是这样子吗?哪像我内心早已枯萎得跟干花似的,风一吹都能散了?

生日宴上,我认识了方予可。我天生有敏感的观察力,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茹庭。跟茹庭交谈时,他温文尔雅,水波不兴;但只要她一说话,他的情绪就会受影响,而望向她的眼神宠溺又受伤。这是位爱不得的可怜男子。但我在茹庭的立场上,我不会同情他,相反,我厌恶他。

不过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好玩的家伙,有些小聪明,有些粗线条,憨憨的,傻傻的,尤其是当我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在她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了之后,我都有些变态的快乐。我尽情地**暧昧,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了替茹庭抱不平?为了看笑话?还是为了激活我以为早已百毒不侵的心?

埋头为学生会的辩论赛忙活很久,快要将此人忘记。却在某一天发现这家伙神神秘秘地带了口罩。不小心被我把弄下来,露出一张扭曲的脸。我继续开她玩笑,尤其在方予可在场的时候,我更愿意挑衅她。我打着茹庭的旗号,恶意耻笑方予可的懦弱。我用我直接透明的求爱方法挑战他。最后我发现,我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越来越发自肺腑,越来越靠近我的内心。这种心情我在几年前早已洞晓。这是爱情的萌芽。我徘徊在扼杀它还是助长它的情绪中。她理直气壮地拒绝我,跟知心姐姐一样给我讲道理摆事实,我心中苦笑。我想,我应该继续潇洒,继续真我。

当我决定把这段似是而非的情感冷却,我却收到他们同乡会递给我的橄榄枝。我居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我清楚,这是我离上次和她见面后,内心孤寂了一个季度零三天的结果。我想听一听她的欢笑声,听她贫,听她侃,然后看她自以为得逞的奸笑、自以为是的圆滑。

我的记忆力和我的观察力是这辈子我最骄傲的法宝。我第一次讨厌这种能力。因为我很快就感受到,她的心里送走了小西,却扎进了方予可。而且我开始担心他们的两情相悦。我高调地在同乡会上宣布我的所有权,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可笑。但是有什么办法?我早说了,感情不轰炸脑袋,它轰炸我的心脏。我的理智鄙视我的行为,我的感情却要一意孤行。我跟性格分裂一样,在清晰和恍惚中晃荡,在坚持和放弃中摇摆。

那天,茹庭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她带走,快点带走。我就知道,我预料的事情如期发生了。这个丫头一直标榜的就是感情至上。现在她如愿所偿,我是不是要恭喜她?她肯定是乐死人不偿命地欢快着,毫不客气地昭告四方。

我甚至猥琐地想,他们很快就会分离。因为爱情在时间的煎熬中,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在鸡毛蒜皮和油盐酱醋上折折减减,然后剩下点时间让你追忆。像他们两个没有感情经验的人,徒有热情地在一起,迟早会磕磕碰碰。

我甚至打算渔翁得利就好。

在军训的时候,小丫头真的和他吵起来。

可是,我知道我又要输了。因为我看见,即便他们两个人跟吃了火药一样,在吵架的时候,眼里都是随时准备弃甲求和的讯息。一个摔门而走却又奇怪地折回,一个还没说两句狠心话就害怕对方受伤。难怪平时相互斗嘴,相互攻击是他们奇怪的相处方式。我甚至预言,以后他们真要有矛盾,只能诉诸冷战了。

而我能做什么呢?当我试探着再次去接触爱情,摆出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的样子,她却明确地宣布她心有所属;当我执意地相信爱情是个会褪去,会折损、不靠谱的玩意儿时,她却将之举于头顶,奉为明灯;当我只能趁她假寐时拉她小手诉说衷肠时,她却和他在我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深情拥吻。

所以,我宁愿相信,爱情它不曾回来过。

它是个精灵,只献身于信它的教徒。信之则有,不信则无。

49 约会

每天操练,每天曝晒。每天晚上祈祷暴雨,每天早晨太阳照常升起。我的脸本来就黑,比别人吸热能力强好几倍,变黑的速度也是光速级。到军训的最后几天,我都不敢照镜子。跟从煤矿工地里出来的一样,晚上行走在小道上,我跟隐形似的和夜色混为一体,这时不敢随便笑,怕黑漆马糊地一张嘴露一行白牙,万一吓到胆小的女生,以为基地闹鬼多不好。

最后一天在食堂吃完中饭,刚打算回宿舍躺会儿,就看见方予可远远地站在我前面,不确定地望向我这边。方予可这家伙的脸跟整容过的迈克尔杰克逊似的,怎么晒都是瓷白瓷白。长怎么白,我怎么跟你套近乎啊?人家非以为遇上了现世版的黑白无常不可。

方予可最终走向我,带着一脸的鄙夷:“你真是吸收日月之精华,除了眼珠子还是不黑以外,其他怎么都跟奥利奥饼干似的了?我看别人晒黑都是在能忍受的范围内,怎么就你跟刷了棺材漆一样?”

阿呸,真晦气。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这叫健康色知不知道?现在流行古铜色的美。你看古天乐晒之前小白脸,晒之后全民偶像。你这是赤LUOLUO的嫉妒。自己长得跟折射镜似的,啥颜色也变不了,造型多单一,你看我就是百变天后,可塑性忒强。”

“恩,是挺多变的,可李逵可包公。回学校之后晚上千万不要随便骑车,别人会以为遇上无人驾驶的自行车了。还有,军训结束前可不要随便和别人合照,闪光打得再强,也照不出形成不了象啊。”

“我说你是不是啮齿类动物有磨牙期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嘴尖呢。给你买个橡胶软管嚼着去,省得你乱蹭乱咬。”

“我这不是专咬你吗?别人我都懒得咬呢。”

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色情呢。我歪着头想,是我太下流还是他太纯良?

方予可拍了拍我脑袋,转身往小卖部走,边走边说:“别想了。你要非在刚才那个意思上挖掘更深或者延伸更广的涵义,我也没意见。唉,怎么找了个非洲空运过来的色女当老婆……”

嘿嘿,和方予可日行一斗完毕后,我乐不可支地跟在他后面小跑步追上去。

军训结束的那天,很多同学拉着教官的手,跟教官依依惜别。我却想高唱翻身农奴得解放,这么热的天我都好几天没洗上澡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成山顶洞人了。我象征性地握了握教官的手,跟他很嗨皮地说:“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军训基地握上冲锋枪啊。不想握枪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教官以后要努力从这里出去,回归正常部队,早日握枪哈——”说完我还正儿八经地敬了个礼,高声说:“我宣布,我今天很高兴。”

坐在回学校的大巴上,我这心啊就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对所有自由的物体天上飞的鸟啊水里游的鱼啊都产生了亲切感。朱莉受不了我随时准备仰天长啸的样子,说:“看你这样,别人都以为教官怎么虐待你了呢。你说你干嘛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哪~~中国足球队在世界杯上进球,球迷都没有你一半癫狂的。”

我凑近她耳朵:“这半个月军训,我和方予可就见了两面,和茹庭倒是天天见,你要是我,你能受得住?”

“合着你这是思春哪?”

“还好还好,我就是想去看看方予可校外租的房子脏了没有,需不需要打扫,一个人住寂不寂寞,两个人住是不是就刚刚好……”

“打住打住。你把他家当春宫呢。”

“啧啧,没品位,太低俗。我明明把它当home,home知道不?”我眼睛冒着一个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唉,你别激动了。你现在晒得跟难民一样,看难民发春实在是挑战我的底线。你再说几句,我就跳车了。还有啊,你家方予可不会同意你搬过去的。”

“为啥?!”我质问。

“他这是保护未成年人呢。谁跟你似的饥渴。我看方予可这么闷骚,不到毕业是不会碰你的。别人不好说,就你现在这样,脱了衣服跟烧焦的木头一样,吃你跟吃没扒开土的叫花鸡一样。哪个男的会有兴趣?”

回到学校,我便以百米速度冲刺到澡堂。以前洗澡时,特鄙视霸着花洒搓半天泥的人;而这次我跟准备在澡堂住下一样,把全身都搓红了,恨不得把身上的黑漆当黑皮蜕了才善罢甘休。

到宿舍接到方予可的电话,让我晚上一块儿吃饭,还神秘兮兮地叮嘱我穿正式点。我刚想追问点什么,他就把我电话挂了。

鉴于平生都没有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唯一一套正式的衣服便是军装,因长久不洗不换,浸满了汗渍和泥土,实在不好意思送给希望工程,已经被我无情抛弃于军训基地了。我在柜子里翻了很久,才找到一件很正式的T恤,正面书正楷“博雅”,背面书隶体“北京大学”,这还是我第一天进北大时买的,因为过于正统,平时没敢穿,跟新的一样;下身就比较为难了,除了牛仔裤还是牛仔裤,只有破不破洞有没有丝絮的区别,有感于最近晚上闷热无比,精心挑选,最后敲定五分裤。鞋就不用说了——永远的板鞋嘛。

下了楼,第一时间却没有认出方予可来。因为眼前的方予可上身穿浅色条纹衬衫,下身着黑色笔挺西裤,要是再打个领结,今天就可以直接拉去礼堂准备结婚了。我疑惑地走近,好奇地打量他:“真是衣冠楚楚的衣冠禽兽啊!”

方予可拍了拍我的头:“又乱说话。”

我嘿嘿的笑:“今天什么日子啊?”

方予可不回答,只是扫射了一眼我的穿着:“不是让你穿正式一点吗?”

我拍了拍身上的T恤:“这是我参加开业典礼的正装,见过许智宏校长,开过光的,还不够正式?”

方予可也不恼,牵起我的手往学校外面走。

方予可的手很长很骨感,指甲跟一个个小圆包似的饱满红润又干净。被这样的手牵着,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抽了,直到跟着他走到他校外租的房子楼下——我的心就跟装了6缸的奥迪一样奔腾起来了。哎呀我的妈呀,这也太日进千里了,人家还没来得及买豹纹内衣的说……

我害羞地低着头走进方予可校外的家。客厅里一盏橘黄的落地灯温柔地照亮四周,音箱里传来诺拉琼斯懒洋洋的**爵士《Don’tknowwhy》,桌上一朵露水玫瑰暧昧又热情地开放。

一切都散发着JQ或者QJ的味道。

我不禁替茱莉扼腕。枉在情场奋斗这么多年,还是小看了方予可的色心看轻了周林林的魅力啊。即便我在烟囱里再爬个几圈,黑成乌鸦黑成山猪,照样光芒四射、无人能挡!

我扭捏地拉开椅子坐下,轻启红唇:“这个……前戏的安排还是可以的。”

方予可刚开始还迷糊了一下,过了几秒后忽然吃吃地笑起来:“那当然,我从懂事成年后就盼着今天了。”

我更加难为情了。没想到方予可虽然出身,说话照样open啊。说话都不带拐弯的,再忍受不了,也不能说得这么红果果啊。比如说“日日思春不见春,当负左手当负精”之类的就含蓄很多。(插花:啊……我居然写出了这么下流的打油诗……掩面中)

我嘿嘿地yin笑:“红酒嘞?”

“红酒?”方予可愣了愣。

“就是那种高脚杯,放点红酒晃一晃,一喝就晕,二喝就那什么的那种。”见方予可吃惊的样子,我急不可耐地解释。

“哦,我可不想你再喝醉了。上次你喝醉,没把我折腾死。”方予可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哎呀,折腾折腾就习惯了嘛。喝果汁多没劲啊。喝几吨果汁也喝不到那个境界。人生要尽欢,及时行乐嘛。”我辩解并企图说服他。

“我警告你啊,以后别喝酒。姑娘家家的喝酒跟喝水似的怎么行?上次你喝醉了,差点毁了我名节。”方予可眼里透出寒光。

“你不是说名节被我毁得差不多了吗?再说你以为今天晚上孤男寡女,**……”我越说眼睛越飘渺,望向窗外黑暗的尽头,嘴边露出一抹邪笑。

“周林林!”方予可狠狠地拍了我脑袋瓜。

“哎呦!”我忍不住抱着脑袋喊疼。靠,玩□也不用打得这么狠。

“你说你这脑子平时都用在正道上行吧。你对你自己不负责,我还想对自己负责呢。怎么跟见了腥的饿狼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