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食色性也。你看古人也把色和性作为三分之二的重点来突出,可见多重要啊。他告诉我们,要色又要性,让我们既要解放精神,又要解放**。听古人的不会有错就是。”

“周林林,食色,性也的意思是,美食和美色是人类的本性追求,没有你说三分之二的意思。等你考试什么时候平均分在85以上了,你再来跟我讨论解放**来。”

“你的意思是上你的床之前,我还要让北大把我上了?”我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汗涔涔了。我事先和朱莉老开玩笑,我超常发挥上北大,北大失常发挥上了我。所以面对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平均分85分以上,这一般只有北大失常发挥才能碰上的,是可遇不可求的。说着说着把口头禅也跟方予可交待了。

“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构成和别人是不是不太一样?以前至少还会蹩脚地装,怎么现在撒开花地放浪了呢。”方予可无奈地看了看我一眼,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撅了撅嘴:“那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方予可淡淡地笑:“十五年前的今天,你认识了当初小正太的我,和我同床共枕一个晚上,然后盛情邀请我做你的丈夫。”

我把嘴巴张成老大,久久合不上。莫非我小时候就已经如此露骨开放?GOODJOB!

方予可接着说:“我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当时候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反悔的。但是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忘记可不行。人要讲究诚信,知不知道?”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方予可的黑发乖顺地贴在前额上,晚风吹过,黑发轻轻摆动。我站起来靠近他,轻轻拨动他的头发,又扯了扯他的脸颊:“本姑娘说话从来不算数,但是看着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坚持坚持吧。你说你是不是很早就留意我啦?哈哈……”说完我就叉腰狂笑。

方予可抱拳看着我:“是,便宜你了。时间场景一换,我也许都不会留意你的。你这人靠运气活到现在,中的最大奖就是我了。总之今天这次晚餐的意义就是要告诉你,珍惜好生活,不要老去留心乌七八糟的帅哥;还有就是好好学习,等你平均分过85,我就同意你出来住。在这之前,我会去拜访伯父伯母,你也见一下我爸妈。”

“不行,75就差不多了。”我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还价。

“85是起步价,少一分都不行。”

“那我要是考了85,你父母不喜欢我,我是不是还是要被驳回啊?”

“我父母不喜欢你是肯定的。谁让我做这么大的亏本买卖……”方予可狡黠地笑。

“谁说的,想我周林林乖巧伶俐,尊老爱幼,三从四德,集所有良家妇女之大成,为众多婆婆们的首选媳妇,公公们的梦中女郎!”

方予可乐不可支地看着我:“你把你耍嘴皮子的功夫用在学习上,我保证你能超过我。”

50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别扭(一)

为此,我制定了一个强有力的计划。

1.每天早晨让方予可给我买早饭,然后打我电话让我起床,开始读德语;鉴于他听不懂德语,说服他选德语为第二外语,这样可以在公共场合说德语情话。

2.选修课要求方予可选修我的学科,这样他能帮我补习,抄笔记,记录考试要点。

3.睡觉之前,让他在电话里给我念一段英语情书,以提高英语能力。

总体下来,我相信,我的成绩会有一个质的飞跃。顺便我还能达到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方予可坚持不下来,我便有理由为我的85分说情,到时候砍到75分应该不成问题了。

万没想到,方予可坚持得和二十四孝儿子般晨钟暮鼓,每天早晨七点半必打电话叫醒我,晚上十点半用英式英语读一段情书,除了自己选修的课以外,我选什么课,他也另外跟选。他还辅修德语,照样学得有模有样。眼看学期已经过了大半,方予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所有的事;相比之下,我起床后,一拿起德语书,就又再度昏昏入睡,方予可念的情书我听得半懂不懂,估计他的口语倒是提高了不少。选修课所有心思全花在坐我身边的人去了,哪有心思好好看书。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等我毕业了,我还不是站在原点吗?

有时候我和方予可在上自习时,我会看着他发呆。比如他看书时专注的神情,比如他额上随意的凌乱的碎发,比如他宽厚的肩膀,比如阳光洒在他身上镀出的金色光芒。每次在这个时候我都觉得不真实。因为我的脸上的痘痘持续泛滥,脂肪持续堆积,怎么看都要从“看着顺眼”的标准下跌到“惨不忍睹”的地步。甚至我都替方予可扼腕叹息,怎么着也得替下一代的基因着想一下啊。

和方予可在一起产生的烦恼,除了自卑自惭以外,还有方予可的粉丝团。以前和方予可做普通朋友的时候没发现他的魅力有多强,现在才知道这小子的异性缘强到爆棚。某次我人品出现问题,邮箱无法正常登陆,借方予可邮箱时,发现里面是一堆未读取的情书。尤其是在实践结束后,母校的高中师妹们,假借学习之名,发来的邮件都是红果果的表白,那水平比我当初给小西的高多了。而且内容丰富,形式新颖,从梨花体到文言文,不一而足。看着方予可面无表情地删除邮件,我都听见了一地破碎的玻璃心。而方予可说:“不喜欢年纪小的,有代沟。”我当时惊讶得不行,原来方予可是重口味,于是我色迷迷地要求看看他的A片里是不是都是家庭主妇熟女系列,被方予可狠狠地敲了脑袋。但是,在接下去的无数天,我一看见方予可,便想到被贵妇包养的小白脸;而方予可无法忍受我怪异的眼神,最终将成绩从85分调整到90分做惩罚,以防止我胡思乱想,好让我静下心来看书。

我实在无法理解方予可对我学习的关注程度,尤其是对英语口语的关心程度,每每忍不住问他的时候,他便一句“我喜欢说英语说得好,读书读得好的人”,让我郁结而死。我的英语口语也只停留在“howareyou?”“Fine,thankyou.Andyou?”这个阶段中,要让我瞬间流利地说“今天食堂师傅真不错,红烧肉肥瘦刚好,油而不腻,分量够足”之类的英语,委实为难了我。我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希望祖国足够强大,在全世界开遍“新西方”,让全球人民学习汉语,再让他们考个中文托福,雅思啥的,有本事让他们用中文感叹一下红烧肉,让他们来受受我的苦。哼。

听着“英语口语500句”,我纠结地坐在床上,问朱莉:“朱莉啊,你说按我现在的成绩下去,期末能考多少?”

朱莉敷着面膜,跟一白脸吸血鬼一样躺倒床上,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干嘛,你什么时候关注成绩了?反正努努力别挂科呗。去年你不是每门课都过了吗?你看我们老师多厚道。”

“那你说,老师会厚道到让我考90分吗?”我抱着枕头巴巴地看着他。

朱莉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你人生不就是追求及格吗?跟方予可在一起,段数都上了啊。”

我瘪了瘪嘴:“我这辈子就是由可怕的分数组成的。现在方予可拿90分作为我搬出去的条件逼我呢……”

“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们仨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让你想搬出去啊。我看你被吃得死死的。见色忘友的家伙,到时候你可别找我们哭。”朱莉张牙舞爪地说。

我嘿嘿地傻笑:“哎呀,我这不是给你空张床出来让你们可以搁个杂物什么的嘛。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让方予可放弃这么可笑的条件?我妈都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一看那些扭曲的abcd,我就觉得我要么就是脑积水要么就是脑溢血了,一看方块字,我就想替孔夫子问候作者他大爷。你说我情绪这么消极,要是考了90分,岂不是说明学习是个很贱的东西?你越恶心它,它越讨好你?唉,我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好学的男朋友呢。以前他不是也上三堂课逃两堂课的主吗?怎么现在上个选修课都每次必上,还额外监督我不准睡觉,不准吃零食。我是找了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爸啊。”我痛苦地抱怨。

电话铃声响起,我和朱莉互望很久,都等着对方接电话。可惜对方的耐心不够,还没等我们俩竞赛懒劲出个接过来,电话声便断了。

朱莉僵着脸说:“周林林,我看也就方予可能容得下这么懒的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结婚吧。万一哪天人家突然醒悟后悔了,要退货了怎么办?”

我刚想说什么,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我接起,是方予可。

“我不想听英语情书了。听不懂,你给我念段中文的原创吧。”我一接起来就没好气地说。他能坚持,未必我就能坚持下来。

“去年你们英语免修,今年恢复了之后赶紧好好学吧。北大四级过不了,拿不到毕业证的。乖,不要胡闹。”方予可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

“哎呀烦死了。跟我爸一样。”我气哄哄地没等方予可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挂了之后,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朱莉看了我一眼:“你吃火药了?人家每天给你念英语也不容易,好歹算是个免费英语音频,你怎么这么不珍惜?我听着方予可的英语跟英国绅士说的一样,他家是不是要移居大不列颠啊?”

我撅着嘴:“资优生永远不明白差生的痛。老师在课堂上讲解一次就跟在刻在他脑子一样,他记得倍儿清,恨不得能给我来个现场回放。我呢,老师一上课,我就跟条件反射一样犯困,听着跟唐僧念经似的。你说他怎么能拿他的水平来要求我呢。还有,我都这么坦白地说要住进他家了,他要不答应,可以拒绝我啊。拿这么个条件出来算什么嘛。我这几天做梦都是考试成绩。都快回到高考那阵了。高考的时候好歹还有心理老师作辅导,现在我全靠自己调节。”

“方予可让你好好学习也没错。你看你一谈个恋爱就忘乎所以,要是不要求你考个90分,你连及格分都考不出来。所以人家还是很有先见之明,对你了解透彻,还拿最诱惑你的事情制约你,高人啊。”朱莉说。

“我不管。我得发发脾气,万一把他吓住了,我不用这么刻苦就能达到目的也说不定。”我心虚地把玩着手机,等着方予可打电话来安慰我一下,等了半天,方予可电话一直没再打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10点多。这几个月来方予可第一次没给我打起床电话。看来我是不可能把他吓住了,他把我吓住了还差不多。昨天的无名火把他给得罪了,回头还得请罪去,唉。

51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别扭(二)

我坐在床头,看见朱莉也不知道接了个什么电话,神色慌张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这样的朱莉还真少见。她这人早熟得厉害,恨不得跟钻石一样有256个面,每个面都可以迎合不同的状况,是我的偶像和终极目标。还有情况能难倒她的哪……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朱莉怎么了?大上午的在这里做摆钟。看得我头晕。”

“你这是睡晕的,都睡了12个小时了,别赖到我身上。”朱莉继续踱来踱去。

“那你这是锻炼身体?新的瑜伽锻炼招式?你得再拍拍手,公园里大马路上老大妈们锻炼身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倒退着走,边走边拍掌,据说可以延缓衰老。”

朱莉停下来忽然盯着我看,看得特深情。

我心里发毛:“你看什么?你别说喜欢上我了啊……我有男朋友了的。而且我们俩身体器官差不多,我喜欢身上有雄性荷尔蒙的。”我双手护胸,故意扯着嗓子说。

“得了得了,别臭美了。谁跟你身体器官差不多,我们胸前长的东西是一样的吗?”她指了指我外露的文胸带子,继续说:“你这玩意挂着也就是一装饰,戴不戴的都没啥区别。自己身上都充满了雄性荷尔蒙,还追求个毛。”

我被激怒,却找不到理由反驳,抑郁得不行。

朱莉忽然正襟危坐地看着我:“林林,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揉了揉眼屎:“还好。”

“说正经的。”

“非常阴毒。”我只好说实话。

朱莉不理我这茬继续说:“我平时帮了你很多忙,你至少帮我一回。”

“我很忙的,还要准备85分的神话呢……”我故意慢腾腾的说。

“你把这事办好了,我帮你搞定同居的事情。”

“真的?”我睁大着眼睛看她,“什么忙啊快说。我们朋友一场,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妹妹我也要替你上啊。”我拍着胸脯保证。

“很简单,你帮我去看个男人就行。”

“长什么样子啊?”

“不知道才让你去看嘛。前一阵子网上不是有个新西兰华人追我吗?他这次回国说是特意来见我。我见过他照片,没见过活人,我想让你先去会会他。”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他说跟我很有缘分,非要见我一面。我觉得吧,男人是个兽性动物,怎么可能说是缘分之类的东西,我就想知道他要是看见一个长得跟你一样没特色的人,还会不会说缘不缘分。要是他还是坚持,我就处处看。我也好久没开过荤了。”

“什么意思啊。合着我长得很让人倒胃口是不是?那方予可怎么会喜欢上我啊?”

“所以你家方予可是个只注重缘分,连外表美心灵美都忽略不计的好男人啊……”

“嘿………”我无语了,“我捯饬倒持还是很有精神的。”

“对,就是很精神。人家夸不出漂亮的时候夸可爱,夸不出可爱的时候就只好夸精神了。你还真能把精神当褒义词听。”

“你再说我就不替你去参加这个神圣的见面会了。还有,万一那个男的和我一见钟情,你到时候可别哭啊。”

“拉倒吧。你以为每个人和方予可一样审美独特呢。说好了啊,明天下午四点,师生缘餐厅。他叫王一莫,俗称小莫。23岁,在新西兰读大学。妈妈是画家,爸爸是商人。他自己也开始经商了,主要做汽车贸易。背景就这么多。千万别露出马脚。我也会到场,但坐得偏一点,不会让他看到。”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起床洗漱去了。

整一天没有接到方予可电话,给他打手机已关机。给他宿舍打电话,室友说他一早已出门,还说今天晚上他回校外房子住。

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隐隐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话说见网友这种事情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和文涛见面的时候我还紧张了一大把,怕见着恐龙骇客啥的把自己搭进去。这次反正我就是走个过场,纯粹友情演出,啥心理负担也没有。最重要的是不要打扮化妆,原版素颜相对,越丑越有效果。

于是,我趴在师生缘餐厅里,透过玻璃窗看麻雀在梧桐树间来回蹦跶。朱莉头顶大鸭舌帽,再戴一大口罩,躲在角落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间谍似的。

我都快趴着睡着了,传说中的网友还是没有如约到场。我收拾一下桌子准备闪人。放鸽子更好,我还省事了。

抬头却见一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狐疑地打量着我:“AreyouJulie?”

“No.”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答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来,又回答到:“Sorry,Iam.”

男人又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ridiculous.”

感谢方予可最近的英语辅导,我居然听懂了这个词汇。我瞪了瞪他,心想你他妈才滑稽呢。

我不满地说:“不是华人吗?拽英语干嘛?我四级还没过呢。说中文。”

那人笑笑,安静地坐下看菜单。看了会儿又说:“刚才我不是说你滑稽。我是说……她让你来的?”

我一下子不安起来,莫非这么快我就露馅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怯懦地说。

“你肯定不是朱莉。她说话跟你不一样,你比她温柔多了。”

“那你真贱,非要找个狠毒的。”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么快就把朱莉给出卖了,我的同居生活还是没指望了。

“呵呵,无所谓,这次回国是来看看北大有什么变化的。小时候老妈在这里写生,我在旁边玩。一转眼这么多年了。”男人唏嘘道。

我看了他一眼,浓眉大眼的北方汉子长相,叫什么名字来着?王一莫?

“你又没多老,干嘛装老啊?你不是回乡看朱莉的吗?”

“看到了啊,那个躲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的人不就是嘛……”

我暗暗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朱莉聪明一世,怕是要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王一莫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不过看你表情也知道这算是默认了。放心吧。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跟我见面,自有她的理由在。”

我嘿嘿地勉强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感觉就是你一个人在投入地唱戏文的时候,忽然观众跑到舞台来说“你演的都是假的”一样。我尴尬地站在舞台上不知是该拂袖而去还是据理力争一下。

斜眼却瞄见方予可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西装进来了。我立刻低头。现在我这个变相的约会被他看见,又得解释半天。昨天发的无名火我还没道歉呢,可别添乱了。

我一手捂腮,头偏右45度,尽量埋在角落里。余光却看见方予可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女子,正尾随着他入座。

我一下子激动了,连忙转回来看。

说是妙龄女子,仔细看,好像也有个二十五六了。穿了一套酒红色的大衣,露出两条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的修长**。8公分高的Versace皮鞋处,妖艳的红色缎带在脚踝处缠绕。熟女……方予可喜欢的类型。

我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调查一下户口。我妈说的对,方予可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太帅。我的潜在情敌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涵盖50%的地球人口,真是庞大。你看熟女们终于也来凑热闹了。

王一莫随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他们,说:“你认识?”

我摇摇头:“认识一半。”

“明白了。劈腿被现抓啊?”

我瞪了一眼他:“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劈腿了?这是正常的social活动。我们给彼此足够的空间的。Freedom,知道不?”

“你刚才的眼神就跟正房打量填房一样啊。”王一莫笑。

“喂,你说话正经点啊。别以为你是朱莉的准男朋友,我就让你三分了。我刚才不过是好奇地观望而已。”说完,我眼神飘向方予可那边。

可恶的红衣女子居然将魔爪伸向方予可的头发。她拨了拨方予可的刘海,还轻声跟方予可说着什么。这明明就是**。方予可反而很享受地继续喝着他的咖啡。嘿,小子,我拨弄他头发的时候,他还得跟我较劲呢。完了,我看她是正房我是填房还差不多。

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我傻不啦矶地以为中了头奖,路边捡了一大帅哥,自此我的人生便无其他想法,就想着结个婚生个娃,啥事也不用去操心了。万能的天涯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我看了一眼王一莫,询问道:“你说我要是过去,泼人家一身咖啡,是不是还挺像小说里写的?”

王一莫摇摇头笑:“刚才你不是还一副很豁达的态度吗?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我哼了一声:“我这不是审时度势吗?”

王一莫继续说:“你说我们两个坐在这里,你偷看你的男朋友,我偷看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还挺诡异的?”

我一听乐了:“是啊。别人看着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吵架呢,都是扭头喝水,心不在焉的人。”

可能我说话太大声,方予可忽然转过头来,看见我一个人在那边傻笑,不满地蹙眉。

我收敛了笑容,跟王一莫说:“我好像暴露了。你说他会不会误会我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啊?我可以直说吗?”

王一莫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先得问问朱莉同不同意。她不是不想和我直接见面吗?”说完他虚指了一下朱莉坐着的方向。

我叹了口气:“我们这唱的是哪出啊?乱七八糟的。”

52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别扭(三)

叹气的那阵,方予可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绅士地向王一莫伸出手:“林林的朋友,方予可。”这会儿我忽然很介意他没有说“男朋友”,而是“朋友”。

王一莫跟我眨了眨眼睛:“你好,网友,王一莫。”

红衣女子也随方予可过来。近处看,红衣女子高贵大方,跟圣母玛利亚一样慈祥,足以唤醒男人的恋母情结了。她用英式英语轻声和方予可交谈着,偶尔还看着我淡淡地笑,笑容里有审视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方予可每天用英式英语跟我念情书的场景忽然袭击我的大脑。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甚至想呕吐。这就像我在黑夜的雾气里回旋跳舞,脚下的水晶鞋疙瘩疙瘩地敲击这地板,我张开双臂,尽情地闻着泥土的芳香,以为浪漫,当灯光亮起,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蝇蚊乱飞的厕所面前,穿着一双草鞋,闻着沼气乱蹦跶而已。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想象,所有的感动来源于自作多情。

我全身都冰冷冰冷,但我还是强颜欢笑:“这位姐姐英语说得真好。”

方予可跟我说:“她从小就在伦敦长大。不太会说汉语,只会说英语。”没有解释身份,没有介绍姓名。是不足以跟我说,还是不方便说?

红衣女子捂着嘴笑,一只手还不自觉揽上了方予可的胳膊。自然随意和亲昵。

我忽然明白,他要我学习,要我读英语,要把我改造成一个知性才女,是不是想把我塑造成她。靠,我他妈还是做别人影子的命。以前暗恋小西,总以为我能做他的阳光;但现在呢,我以为我一直是方予可的阳光,没想到到头来,我还生活在别人的影子底下。我以为自己做成了公主,没想到公主一出现,我就立刻失色,自动退位成一个插科打诨的小丑了。

当男朋友和一个异性女子亲昵地在一起,他却连解释都懒得给,我还能说什么?

我表情僵硬地说:“这位姐姐是……?”

我心里有一万个祈祷,希望这位说不清中文的大姐是方予可八分之一血统,或者十六分之一三十二分之一血统内的人都行。

可方予可却摸了摸鼻子说:“我以后跟你说。这个说来话长。”

我们俩选修的那门心理课上说,一个人如果说话不愿意看着你的眼睛,还摸着鼻子,那就说明他说谎。

我讪笑,脑子一下子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切来得太突然。即便我一天一夜没接到他电话,这么心神不定的心情也不足以准备这样的意外。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厚厚的棉絮卡着。我努力一个一个字地说:“方予可,我带小莫到处走走。他说他很久没来北大了,我带他转转,带他转转。”

方予可审视地看着我,又把我拉到一边,盯着我问:“他是谁?你怎么老这么让人费心呢?”

我咽了下口水:“是啊,我总是让人费心。不会说流利的英语,考试考不了90分,现在连镜子都懒得照了,都不知道自己长残了。网友的事情也是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方予可看着我:“见网友还能一言难尽啊?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低着头,倔强地盯着地板。

方予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转身跟我说:“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