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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淋浴对他来说已不再是酷刑,那种激辣辣的难熬滋味已逐渐淡去。他在温暖的水中闭着眼,享受着水流缓缓拂过肌肤的温润感觉。

房间里很静。

这种高级公寓质量很好,隔音效果也很好,身在其中,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伴着窗外的蓝天,常常让他忆起到过的高原上的情景。

今天他的感觉很好,慢悠悠地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个煎蛋,然后便进了画室,坐到了窗边的画架前。

浅浅的音乐,浓香的咖啡,明亮的光线,洁净的房间,解意置身其间,觉得非常愉快。

他独自沉浸在明亮的色彩中,画着记忆中的高原,那是大团大团的深深浅浅的绿,再加上低低的天空中的蓝,其间点缀着栗色的骏马、白色的大群绵羊、黑色的无数牦牛、黄色的牧羊犬,画面开阔,渲染着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在那样的世界,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说,大自然什么都可以包容,一切都是和谐美好的。

这幅作品的尺寸有点大,等到告一段落,已到傍晚。他将笔放进洗笔器,端起身旁的咖啡杯,这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不由得失笑,转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远远近近有许多的霓虹在闪烁。他这时才感觉到了饿,于是去到客厅,拉开冰箱,打算拿速冻水饺出来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一心想将过去全部斩断,所以一到北京便把手机号换了。这个号码除了医院、家里和郦婷之外,基本上没人知道,很少会响。

他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上面是个陌生的古怪号码。他以为是打错的,便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却充满了无边的思念:“小意。”

解意怔了一下,平静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电话里也沉默下来。

解意忽然只觉得自己处身在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周围一片空虚。

过了很久,那边又轻轻响起了那个呼唤:“小意。”

解意慢慢坐下来,低低地答道:“我在。”

电话里,容寂又是半晌无语。

解意几乎能够触摸到他的那种寂寞伤感,一时百感交集。他抬眼看着窗外被霓虹染成彩色的夜空,也是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容寂轻声问道:“小意,你还好吗?”

解意温和地说:“我很好。”

容寂沉吟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解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随口问道:“你在哪儿?”

容寂立刻回答:“悉尼。”

“哦,那应该快午夜了。”解意微笑。“怎么还不睡?”

虽然解意不问,容寂却很想跟他多说两句话,便道:“我来参加世界能源大会的。时差一直没倒过来,现在都不困。”

“哦,那也好,不过还是得注意身体。”解意对他的工作也没什么兴趣谈论,只得泛泛地叮嘱。

容寂非常难过,声音越来越低:“小意,我…想念你…”

解意又沉默了。

容寂坐在悉尼宽大豪华的酒店房间里,看着外面灯火的海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孤单脆弱过。他难受之极,已萌去意。

“小意。”他轻声说。“小意,如果我…现在退休,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解意同样看着窗外,朝阳公园里的各家酒吧早已是灯火通明,不断有车开过来,有人涌进去,虽然隔得远,也能感觉到那边的快乐。

他坐在屋里,心情很平静,声音很温和:“如果真是这样,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真的能够退休吗?”

容寂苦笑:“我奋斗了这么多年,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心里本来是非常自豪的,可是,自从付出了感情作代价后,我就怀疑自己奋斗的价值了。难道我要的就是这些外界看来冠冕堂皇的外衣,生活里实际上却是一片黑暗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非常激动。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解意一个人才能够看到他敞开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吧?他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这次的能源大会是什么主题啊?”

容寂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点,闷闷地说:“核能。全球面临能源危机,亚洲的许多国家和地区都越来越重视核能工业的发展。在这次大会上,亚洲的核能市场将加快发展步伐,其中以中国和印度表现得最为突出。中国宣布,到二○二○年,将把核电比例从目前占总电力的1。8%提升到4%,也就是说,在今后十六年中,我们将新增加三千万千瓦的核发电能力。”说到公事,就像镇静剂,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那不是很好?”解意微笑。“你又有新的领域可以拓展了。”

“竞争还是很激烈。”容寂长叹。“本来,由于受到切尔诺贝利事件和其他类似的一些安全事故的影响,欧美地区的核能工业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发展缓慢。但是,亚洲市场的快速发展给世界核能工业带来了新的活力。这次到会的欧美代表都对核能发展重新表现出兴趣,而亚洲的核能发展项目也成为大会上欧美企业界关注的一个焦点。许多人认为,亚洲的核能发展,必将促进核能技术的研发和国际合作,也必将促进有关的市场活动。所以,我们面对的对手将非常强劲。”

解意的笑意更浓:“所以,那会使你永远保持活力和斗志。”

容寂一听,也笑了起来:“小意,哪怕只是听听你的声音,都能令我感到真正的愉快,能让我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解意轻声笑着,又与他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南半球的天气,谈论了一下悉尼的风光,然后才关切地道:“你那里已经太晚了,还是赶紧睡吧,听你那么一说,虽然是开会,实际上也不轻松呢,还是要保证休息时间,别太累了。”

“嗯。”容寂沉默良久,忽然冲口而出。“小意,我想拥抱你。不知怎么的,今天特别想。就是想抱着你,抱着你,什么工作都不要做了,外面的风雨都不去管了,什么都不理会了,就我们俩,我和你…”

解意倾听着他话中流露出的强烈渴望,眼中渐渐的没了笑意,只有悲伤。

良久,容寂也不再说话,电话里又只有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解意才轻轻地说:“去睡吧。”

容寂长叹一声,挂上了电话。

第5章

解意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动。

他早已忘了饥饿,只是觉得屋里太安静了,便打开了电视,眼睛虽然在看,却明显的心不在焉。

直到一阵一阵的门铃声响个不停,才把他从神思恍惚中拉了回来。

天已经很晚了,他却连姿势都没有换过,身子几乎都坐得僵了。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他打开了门。

在灯光黯淡的过道里,解思俊朗的脸上满是阳光般的笑意:“哥,你在干什么啊?我按门铃按了一万年,你才来开门。”

解意笑了起来,赶紧放他进来:“你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哪里知道你会来?根本就没留意。”

解思急急地穿过客厅,冲进厨房翻找,不一会儿便叫起来:“哥,我饿得很,你这里怎么这么干净啊?你晚上吃的什么?”

解意这才醒悟过来:“啊,我也没吃,一起吧。”说着,赶紧去拉冰箱的门。

解思快手快脚地抢上去,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袋速冻水饺,接着又找出小锅去接水,口中却唠叨不已:“哥,你别老是这么瞎凑合,天天吃这些东西哪里会有营养?你看你好像又瘦了,真是让人不放心。我说请个钟点工来替你做饭,你又不肯。那你自己也留心点饮食啊,总吃这些怎么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只吃这些,你也得按时吃啊,怎么会搞到这么晚了还不吃饭?我是一路开车赶过来的,想着反正到你家了再吃,就没在路上凑合,没想到你自己明明在家里,守着炉灶也不吃东西,真是的…”

解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开火烧水,又去拆饺子的包装,嘴里还不停地罗嗦,只觉得房子里忽然就热闹喧哗起来。

终于等到解思停了口,解意才笑道:“小思,你一个人闹出来的动静真是抵得上千军万马,是不是打官司就得这样?总得不停地说,让对方没时间思考,自然就赢了?”

解思哈哈大笑:“这也有些道理,貌似理直气壮地先说上一大篇,对方先得心慌气短,如果能把对方的思路引到我们的路子上来,一般就能大获全胜。”

解意摇头:“这叫律师吗?似乎古时候叫讼棍。”

解思更是捧腹:“哥,现在都这样,哪个律师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聪明,人家也不笨,如果我不机灵点,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呆子?”

解意佯怒:“你千里迢迢地赶来挨揍是吧?”

解思哈哈大笑。

这时,炉火熊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滚水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已涨得饱满的水饺,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显得温暖,令人愉悦。

他这里的家什只怕解思比他还清楚,一会儿便从下面的橱柜里翻出了漏勺,动作麻利地捞出煮好的饺子,分别放在两只大碗里,又弄了一个醋碟,这才对解意说:“站着干吗?动手啊,当老爷也要看时候。”

解意轻笑,上去端起一个碗,又去拿了筷子,这才跟着解思走出厨房,到了客厅。

他们坐到沙发里,把东西搁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便开始吃起来。

解思津津有味地看着好莱坞电影频道里正在播放的一部动作大片,手上却没有片刻停顿,吃得香极了,感染得解意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等到吃完,解思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屏幕,手里拿着筷子还在空碗里划拉,嘴里一直下意识地咀嚼着。

解意看了,不禁莞尔,伸过手去,轻轻从他手指间抽出筷子,然后把空碗和醋碟一起带到厨房去,连汤锅一起洗了,又把炉灶收拾干净,这才出来。

这一部电影已经结束,下一部电影还没开始,解思这才从剧烈的枪战、汽车追逐和不断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咦?哥,我们吃完了?”

“是啊。”解意走过去坐下,轻笑。“你饱了没有?要是还不够的话就再煮点。”

解思凝神感觉了一下,点了点头:“还行,大概是饱了。”

解意这才温和地问:“突然跑来,是出差吗?”

“不是,我特意来找你的,反正爸妈也想你了,想知道你的情况好不好。”解思大大咧咧地笑道。“再说,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所以就来了。”

解意“哦”了一声:“不耽误工作吗?”

“明天是周六,不上班。”解思顺口说。“我后天回去就行,误不了事。”

解意过得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去看医生都是事先输入手机的备忘录提醒,他才会记得,否则也就忘得干干净净,这时早就没有周末不周末的。听了解思的话,他也就放心了,微笑地问:“是专门来看我的?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解思立刻兴致勃勃地转向他:“是这样,我上次带回去的你的画,爸妈很欣赏,不过我一直放在家里,只有郦姐姐拿走了六幅挂在她的酒吧里,听说也颇受好评。最近,妈在画院里的一些同事过来看她,瞧见了你的话,都夸得不行,使劲建议妈跟你搞个母子联展,然后申请你加入中国美协。我看妈挺动心的,最近灵感源源不断,成天都在画画,确实有些称得上是佳作。前天,爸悄悄找过我,说妈妈很想跟你一起办个画展,可是顾忌你的性格,怕你会心里不愿意却又要勉强顺从她,所以一直忍着不说。爸的意思,想让我探探你的口气,如果你确实不愿意,那就算了,他也不会在妈面前提起,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妈。至于开画展的准备工作,全都由我去出面跑腿好了。”

解意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倒没什么,开就开,反正就是那些画,挂出去也算不上丢脸。只是,我以前闹出那么大的新闻,这才过去了一年多,会不会又让那些记者翻出来说三道四?如果那样的话,反而会让爸妈不愉快。”

“没事,这些问题交给我就行。”解思满不在乎地大包大揽,随即明白过来,兴奋地看着他。“哥,那就是说,你同意了?”

“嗯。”解意微笑着点头。“既然妈那么有兴致,做儿子的当然要捧场。”

“对啊,对啊。”解思哈哈大笑。“难得妈这么开心呢,我马上就告诉爸爸,他肯定也高兴。”

解意看着解思欢喜地抓起旁边小方几上的电话,拨回上海,脸上一直带着一缕微笑。

第6章

解思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从上海直奔北京,虽然年轻,到底还是疲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解意这里跟过去的住所不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大床,根本就没准备客房。他每次来都跟解意睡在一起,只是各盖一床被子,互不干扰,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时,窗帘低垂,光线幽暗,屋里很静,一边的床上已是空空如也,解意睡过的被子已经收了起来。

解思心情很好,一骨碌爬起来,到处看了看。

那两只牧羊犬立刻亲热地扑过来,摇头摆尾地跟在他身边。他拍了拍它们,继续往画室走去。

解意果然在里面,正用画刀修改着昨天画的那幅风景。

他没有出声,倚着门框,悄悄看着专心致志的哥哥。

解意斜斜地对着窗,他只能看到部分侧脸。从窗外射进来的明亮光线为他的整个轮廓罩了一圈柔和的光晕,让他的脸和手都显得特别晶莹,解思甚至能看到他那微微上翘的长睫像蝴蝶翅膀一般在空气中扑闪。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看哥哥的目光永远都是仰视。

他刚刚懂事时,哥哥就已经上学了,而且成绩很好,回到家后总是一本正经地对才两、三岁的小弟讲述语文、数学,朗读英语。等他上了小学,哥哥已经考去了美院附中,在专业课和文化课中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抽空跟一帮上海滩的前卫艺术家厮混,偶尔也带着他。他张着天真的眼睛,听着这些外表怪异的年轻人满口新潮的名词,佩服得五体投地。等到哥哥去北京上了大学,也只有寒暑假才能再看到。哥哥那时候充满了艺术家的叛逆,喜欢约了同学到穷山恶水的原始自然中去写生,让父母担足心事。然后,才华横溢的哥哥“弃暗投明”,很快走进主流社会,并迅速取得成功。

在他的眼里心中,哥哥永远都是一个传奇,自己是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并且也乐意一生都被人介绍为“解意的弟弟”。

过去,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会想也不想,在第一时间向哥哥求援,哥哥就像是不用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对他有求必应,力大无穷,无论他有什么困难,哥哥都会立即替他解决,出钱出力,万事不在话下。那时候,哥哥是他坚强的后盾,强大的靠山,他以为哥哥是永远都会屹立不倒的。

这两年,他已经长大,能够清晰地看到哥哥那些坚强背后所受到的无穷伤害。现在,一直隐忍的哥哥在他眼中变得柔弱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也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哥哥,保护哥哥。

解意用画刀刮去画布上不理想的颜料,然后转身从洗笔器里拿画笔,却依稀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便抬起头来。

解思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俊朗面孔在雪白墙壁的映衬下特别漂亮,解意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解思点头。“你呢?怎么起这么早?”

解意漫不经心地说:“我无所谓,醒了就起,累了就睡,又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心,很自由的。”

解思这才离开门框,笑着走了进来。站在画架前,看着解意往画布上添色,他关切地问:“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自己弄吧,冰箱里有牛奶面包。”

解思便放了心,自去淋浴,然后弄东西吃。

刚喝了一口牛奶,门铃便响起来。

解思挺纳闷的:“哥,你今天约了客人吗?”

“没有啊。”解意在画室里顺口答道。“可能是收物管费的吧,你去帮我开门。”

解思一手端着盛着牛奶的玻璃杯,一手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差点将手中的牛奶泼过去。他脸色一沉,厉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林思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解思,也是一怔,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减,从容地说:“是小思啊,我来看看你哥。”

“如果没你这种人,我哥就好得很。”解思赌气地讥讽道。“你走吧走吧,少在这里晃悠,我哥的日子只怕还好过些。”

林思东岂是这些不疼不痒的言语就可以打发的?他笑笑地看着解思,忽然扬声叫道:“小意,你在家吗?”

解意听见他的声音,拿着画笔走出来,看着解思隔着防盗门与林思东对峙,不由得笑了。他温和地说:“小思,放他进来吧。”

解思瞪了林思东一眼,却没动作。

林思东却是笑笑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很好玩。

解意见解思没动,也是忍俊不禁,声音更加柔和:“好了,小思,那次我被绑架,思东也赶来救过我。过去的恩怨,你就别再计较了。”

解思想起前事,这才勉强平息了心里的火气,悻悻然地替他开了门。

林思东笑道:“谢谢小思。”

解思“哼”了一声,重重关上门,转身就走。

看着他那模样,林思东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逗他,半真半假地说:“小思,我们欢乐集团已经进军上海,我想聘你做我们上海分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

“不干。”解思想也不想,皱着好看的剑眉,一口拒绝。

林思东呵呵笑道:“丘吉尔说过: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我还算不上是你的敌人。此事利人利己,纯属双赢,你为什么不干?”

解思一梗脖子,回头怒视着他,冷笑道:“我倒不信了,我解思没了你赏的那碗饭,还就饿死了。”

林思东看了解意一眼,笑道:“我可没有那意思。”

解意微笑着,站在中间打圆场:“好啦,这事稍后再议吧。小思,你先吃饭。”

解思给哥哥面子,果然不再出言驳斥,探手抓起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林思东看着解思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姿酷似他三年前初见的解意。

那时候的解意,可真是年轻啊,浑身都似乎在闪光,充满了势不可当的锐气和勃勃的生机,令他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攫住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放手。

他回忆着,忍不住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他只穿着简单的蓝色棉布衬衫和浅啡色粗布裤,手上还沾了些青绿色的油画颜料,整个人都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温和,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偏偏他却不是这样,经过了那么多磨难,他似乎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凌厉的尖锐,却反而让人不敢伸手去触碰。

第7章

解意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好笑,温和地说:“你自己坐吧,我再画一会儿。”

林思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你不用管我,去画你的吧,我陪你。”

“嗯,那喝点茶?”解意边说边往饮水机那边走。

林思东立刻大步抢上前去,探手打开下面的门,从里面拿出粗陶制的大茶杯和茶叶筒来,自己动手泡茶,顺便还问道:“要不要给你也来一杯?”

解思这时已经吃完,起身拿着空了的杯碟往厨房走,闻言不由得讥嘲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哼。”

林思东只是嘿嘿地笑,看着解意对他一直含笑以对,顿时心情大好,也不去与解思计较,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进画室去看解意作画。

解思看林思东规规矩矩地呆在解意身后,并未打扰哥哥,也便放了他一马,以免吵到解意的思路。

屋里虽然有三个人,却鸦雀无声,只有电视里传出的音乐声、对话声、打斗声给室内平添了一点生气。

等解意满意地放下画笔,已是午后了。

林思东关心地问:“小意,你饿不饿?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嗯。”解意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却扬声道。“小思,你想吃什么?”

解思无所谓地说:“随便。”

解意对着林思东一笑:“那就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