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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浩儒这样想,她就是那样的女子,一个跌落在浮华尘世中的带着古典气质的精灵。

今天是许卓然二十四岁的生日。二十四岁,对于寻常女孩来说,只是刚刚走出校门、步入社会的年纪,正如新生的花蕾,充满朝气和对生活的憧憬。而对于许卓然来说,二十四岁是一个门槛。在此之前,从十八岁开始她已经工作了整整六年。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她完成了从一个最底层文员到职场白领、中层管理者的角色蜕变。所以,她今天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希望能有一个好心情,一个好的开始。在她心底对于名和利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状态,让家人过得更好。因为曾经的努力和付出,才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

许卓然的市场部在办公楼的二层,一进办公室,她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束百合,白得耀眼,香气怡人。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冲她眨眼,而一向快人快语的园园更是走过来,一通报告:“领导,快看看,哪个追求者送的?一早就有了,你没来我们都没好意思看。”

许卓然笑了笑,女孩子都是虚荣的,对于鲜花,即使不喜欢,但是对于送到办公室里的还是会让人心情大好。她走过去,里边有一张卡片,仔细一看,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居然没有署名。

“谁呀,师父?”刘谨伸着脖子问。

“没写。”许卓然拿着卡片晃了晃。然后打开电脑,脑子里开始盘点,谁呢?以前的同事,熟悉的媒体朋友?都不像。那些人,吃、拿、卡、要,虽然姐姐妹妹聊的热闹,却也没有这份细心,王亮?更不会了,他才不走这个脑子呢。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脸也开始发痒,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命呀,偏偏是花粉过敏。于是敲了敲旁边桌子,“小唐,把花放楼下前台去吧。”

“啊,”小唐一脸不解,“仇人送的?”

“瞎说,我花粉过敏。”许卓然起身走到窗子前打开窗户通风,“快点,要不然我得请病假了。”

“我晕,您这是什么命呀?”小唐开了句玩笑,抱着一大捧百合就下楼了。

园园用笔敲着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男孩程志的头:“程志,领导这是用实际行动给你上了一课,以后追女孩一定要打听清楚,对于花粉过敏的就别送花了,也就是咱领导心眼好,要不然就直接进垃圾桶了。”

程志狠狠地点了点头:“嗯,碰上这样的女孩我就送一颗仙人球,又省钱又防辐射,还有个性。”

大家都笑了,许卓然也跟着说了一句:“程志你太没想象力了,好歹送几枝富贵竹什么的,还仙人球,怎么想的?”

“刘谨,资料准备好了吗?”许卓然问道。

“放心吧。一共八套,全都打印装订好了。”刘谨是许卓然一眼就看中的,在市场部负责平面设计。园园和小唐负责文案,而小帅哥程志负责媒介和活动的执行,这样的分工也是根据内外部资源特点所作的有针对性的安排。

在元亨,除了老板和销售部、物流部门少数几个男性以外,全部是青一色的女性,年龄跨度涵盖了老、中、青三代。女人多的地方事非也多,协调起来很麻烦,所以很多时候许卓然都是派程志当先锋,而程志也确实不负所托,大姐、阿姨、美眉全都搞定,工作起来顺畅了许多。

然而很多时候,该面对的还是不能逃避,需要许卓然亲自上阵。

就像一个月一次的公司管理层办公会,各部门的经理要汇报工作总结,提交下阶段的计划,然后就是部门间的协调。这样的会议许卓然已经参加了三次,说实话,她很反感会议的氛围。记得第一次开完会以后,她很郁闷,在自己的MSN上改了签名,打了一长串的叹号和省略号。很快,老板就在MSN上给她回了一句:“希望今天你是愉快的。”

看到这句话,许卓然真的想去撞墙。她不明白,那样睿智、练达的潘总,应该是一切尽在掌握,怎么会把公司搞成这样?让一堆高情商、低智商的三张女性占据着公司重要的部门。话说得漂亮,活干得差劲,效率低不说还争风吃醋、互相拆台。

几个月的时间,许卓然对潘浩儒的了解还是停留在感性的层面上,感觉上她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有控制力的领导,但是他不会一言堂,不会一锤定音地去表明自己的决定,他会给属下空间,让大家在会议上畅所欲言。然而许卓然能隐隐觉出,最后大家争来争去的那个结果往往是与潘浩儒的初衷相符的,否则他的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帮他去打压相反的意见,那个人有时是身兼三个部门主管的Miss张,有时就是他的爱将销售部的主管王立宁。但是让许卓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有这个过程呢,又不是国企、也不是外企,不需要对上级、对股东负责。你是老板,你一言九鼎,干吗要费这个劲走这个过场呢?她实在看不透。

最烦的是这些高管连一点专业的营销意识和市场概念都没有。所以这一次,许卓然要提交下一阶段两个重要的市场计划,为了顺利过关,她不仅做了PPT,还打印了方案,希望能够讨论起来少费点口舌。

在三层的大会议室,会议10点准时开始。

许卓然夹着笔记本和资料提前到场,调试了一下投影仪,一切准备好,各部门的领导都到位了,就等着潘浩儒了。他是一个非常准时的人,许卓然的眼睛瞄着电脑上的时间,9:59。刚蹦到10:00,潘浩儒就进来了。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立领的衬衫,在这个季节里穿黑色的衬衫真的是不多见,但是说实话,很有型,这是许卓然的第一反应。她的脑子里又开始神游,她想起了乐嘉的那本小说《色眼识人》,根据每个人偏好的颜色分析他的性格,自己测过,挺准的。喜欢黑色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

记不清了,回去应该好好查查,对于自己的老板还是多了解一些比较好,不是说职场成长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善于揣测上意吗?

按照惯例,各部门依次讨论总结和计划。8月份是珠宝行业的销售淡季,所以销售部、物流部、产品部、采购部都没有什么大书特书的重要事项,过得很快。接下来就是重要级人物Miss张,她身兼行政部、人事部,总经办三个部门的领导。本来这三个部门属于公司的后勤部门,几句话带过就可以了,可是Miss张的性格是唯恐天下不乱型的,每次都要借题发挥小事特说,以显示她在公司的重要地位。

每次轮到她发言的时候,许卓然就开始背诗,从长恨歌到琵琶行,一般两首长诗背完再听,什么都不会耽误。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许卓然很敏感,她发现Miss张在开口前,目光向自己扫了一眼,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果然,Miss张点到自己:“最近行政部在检查公司员工仪表的时候发现,有些员工着装太过暴露,不符合公司的企业文化,尤其是市场部,希望许经理能够约束一下。”

各部门经理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许卓然,许卓然心里稍稍不悦,很想忍忍,但是看到Miss张那挑衅的目光,不在人前示弱的心理占了上风,于是笑笑对上Miss张的目光,说道:“您说得很对,员工着装是公司形象的一部分,确实很重要。只是,您所说的露,我不太清楚。露多少算符合标准?领口开到脖子以下几寸?裙子在膝盖以上几厘米?如果没有标准,我怕说了也未必服众,还请行政部或者人事部出台一个公司员工的着装标准,我们对照执行,这样比较好。您说呢?”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收了回去,她们没有看Miss张,因为她们知道,她脸上定是那种要发作又无从发作的表情。

一阵沉默之后,许卓然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方案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没办法,自己入职最晚,所以每次发言都要最后一个,是会议的垃圾时间。但是她知道,一会讨论的时候还是会人声鼎沸。唉,新人总是要受打压的,大家打压的是自己的气势,而不在于方案本身,即便清楚地知道这点,许卓然还是按照专业的程序做得一丝不苟。

许卓然打开电脑中的PPT,投影仪把方案打在玻璃幕墙上,逐一地展示整个方案,这个过程很安静。

会议室中有三个人很认真地在听,一个是销售部的王立宁,之前的合作让他对许卓然信心大增,所以他很关注下阶段的方案能为他的销售部带来多大的业绩增长。

第二个是产品部的主管古韵,她是一位人到中年又风韵犹存的台湾女人。珊瑚从台湾进口过来的都是半成品,要经过产品部的设计加工变成摆在专柜上的精美首饰和摆件。对于许卓然的方案,最初她有几分不屑,然而随着演说的推进,尤其是当她看到许卓然报告中的设计草图和关于现有产品重新调整的系列规划,塑造子品牌推广的建议时,她只能用惊喜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在这个公司终于有人能够说出产品力、产品线、品牌概念、品牌引力这些专业术语了,自己再也不用觉得孤掌难鸣和明珠暗投了,只是心中又实在有些沮丧,其实这方案中有一半应该是作为产品部经理的自己提出来的,为什么没提?还不是抱着混沌的职场生存法则,不想费神耗力地跟保守派斗争吗?

而第三个人自然就是老板潘浩儒了。说实话,当许卓然抱着笔记本打开投影仪的那一瞬,自己就有些欣赏了。这些视听设备当初是买得最好的,可是在这豪华的会议室里哪一次用过呢?没有。在元亨,专业的设备、一流的待遇可是并非都是一流的人才,自己从来没有奢望过,让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元老级员工能够有多大的长进,但是最起码的与时俱进,充充场面的花架子都没学会,想想真有点头疼。

光凭这专业的阵势,就让潘浩儒加分了,然而随着方案全部介绍完毕,他突然想有一种鼓掌的冲动,但是他抑制住了。

眼光微微一扫,各种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表态的时候,于是静静地点燃一支烟,他不是随时随地都抱着烟斗的,尤其在现在,一支小熊猫更符合他的心境。

果然,许卓然遭到了炮轰。

他在一旁看着,谁都不能从他的表情中猜度出他的想法,是赞同还是否定。所以,大家凭着惯性,对于许卓然的方案提出了批驳。然而,许卓然的语言表达能力比她的文字更漂亮,犀利又不失风度,机智和幽默并存。

如果不是一个突发事件触及了她的底线,潘浩儒相信,她会把这种风度和涵养持续到最后。但是很好,他终于知道她的底线了。

那是因为预算引发的问题,诚如许卓然所说,市场部是一个花钱的部门,每一个点子多多少少都会用钱,但是多与少,不同的人会有着不同的看法。对于潘浩儒而言,总体预算在他的计划内,他就不会去苛求细节,而且他一向认为自己看人极准,对于许卓然,从一开始就存着一份信任。

然而,行政部门的Miss张就活动费用提出了质疑,不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那种,而是含沙射影地指出上次国展订货会,许卓然没有用公司内部装修队,反而外请公司制作,花费超标。说后来装修部的主管说了,如果自己做的话比外面的能省两万块钱,言外之音是暗指市场部有拿回扣的嫌疑。

潘浩儒看到老张讲这些话的时候,许卓然脸上始终保持的微笑一点点收敛,可以说小脸儿呱嗒掉下来了。他心里很清楚,上次会议许卓然利用她的专业素养和业内资源,为公司省了不少开支,而且就算是诚如老张所讲的,与活动带来的收益相比,他也觉得不算什么。他此时倒有几分玩味,很想看看受了委屈的许卓然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许卓然突然对上了潘浩儒的目光,那眼神中有探究、有挣扎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潘浩儒给她回了一个相当温和的表情。他的目光深邃,好像洞悉一切,然而却没有许卓然想要的那份理解和信任。

于是许卓然堂尔皇之地拿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地打起电话来:“小唐,把我柜子里编号017的文件复印八份,送到三层会议室,立刻。”然后啪地把手机扔在会议桌上,不再说话。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些紧张,而电话里的小唐第一次听到领导这么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准备好文件,一溜小跑送到会议室。

推开门,看到公司的大人物都在,小唐用眼睛瞄了瞄了自己的领导,许卓然面无表情地说:“给每位领导发一份。”

小唐立马照办。

于是每个部门经理,包括潘浩儒手中多了一份文件。扫了几眼,潘浩儒笑了,把手里的文件轻轻扔到桌上,目光看着Miss张:“把这份报价拿给装修队的老马,让他以后少放空炮。”

Miss张面部表情有些僵硬,郁郁地点了点头。

对于花钱这种再敏感不过的事情,许卓然一向很谨慎,所以她一直留存着内部装修队老马最初的报价。刚才给大家发的资料,一份是老马的报价,一份是最后的签约价。同样的项目,总价和单价都是老马报的高。这就是事实,有力地回击了Miss张的诋毁。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儿,老板也表态了,应该就此结束,但是许卓然却觉得一口气憋在那里,不吐不快。于是她又开口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元老,元亨能有今天的局面,凝结着大家的努力,能够跟公司一起成长、一起发展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很羡慕大家有这样的机缘。作为一名新入职的员工,在向大家学习、继承元亨传统的同时,必然地会带来一些新的东西,我能够理解大家对公司的感情,就像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缺点也是优点,看着哪儿都好,但是客户怎么看?竞争对手怎么看?市场怎么看?”

说到这里,许卓然停下来,眼睛真诚地望着每一个人,包括那个Miss张。最后说道:“作为元亨的一分子,我希望为他的发展贡献力量,公司好了我们才能挣到钱,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我希望在今后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协助。我最后还想说的是,我只挣我该得的那一份,大家可以评估我的能力,却不能侮辱我的操守。”

说完这句话,许卓然面无表情地关上电脑,自顾自地整理桌上的文件。

这时候有一个人带头鼓起掌来,许卓然抬起头,出乎她的意料,不是潘浩儒,也不是王立宁,而是那个台湾女人,古韵。许卓然笑了,带着一丝感动。她知道,自己又得到了一个同盟军。

然而让她更为意外的是,潘浩儒在总结发言之后说的那句话,“今天是许卓然的生日,一直没机会说,大家一起祝她生日快乐。”

会议在意外中结束,许卓然在潘浩儒的办公室里又收获了一份意外,二十四岁生日的第一份礼物。一个静静地躺在黑色包装盒里的美轮美奂的琉璃吊坠。

琉璃不同于其他的任何宝石,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能融合各种颜色,变化万千却依然能够通透晶莹。

这种空灵的美让许卓然有片刻的眩目,本来打开盒子的一瞬,她以为老板会送自家的钻石、珊瑚之类的产品,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琉璃。她喜欢,真的很喜欢。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

很自然地顺口诵出唐朝元稹《咏琉璃》里的诗句。这让潘浩儒很吃惊,许卓然的可贵之处就是她的才华从来不是有意卖弄的,都是不经意间因境自然流露的。

许卓然盖上盒子,很坦白地说:“我想拒绝,可是我很喜欢。”

潘浩儒笑了,一阵爽快地大笑。

好久没有这样在人前肆意大笑了,潘浩儒望着许卓然说:“那就收下。”

许卓然摇了摇头:“您让我想起了《外来妹》,不用这种感情投资,我也会努力工作的。”

潘浩儒有些哭笑不得,眉毛微微皱起,嘴角却抑制不住地轻轻上扬,无可奈何地说了句:“每个中层干部在生日这天都会得到我亲手送的一份礼物,不只对你,这也不算特殊。”

“哦,原来如此。”许卓然立即干净利索地揣起盒子,“那领导还有别的指示吗?没有我吃饭去了。”

潘浩儒点了点。看着许卓然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突然有一点惆怅。其实这份礼物虽然不是自己给员工送出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但却是最花心思的。以前都是让秘书从公司的产品里选择一样送出去,而对于许卓然,这块琉璃是从意大利买的材料,请专人开模订做的。虽然许卓然能够随意地念出咏颂琉璃的诗,但是她一定不知道,琉璃的珍贵之处还在于每一件制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选择琉璃当礼物送给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潘浩儒心想,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在8月,跟她相差十天,只是这是自己三十六岁的生日。他们是同一个属相,性格中还真的有很多相近之处呢。

然而潘浩儒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那天晚上,许卓然回到家就翻箱倒柜,找出了那本《色眼识人》。她迫不及待地翻到喜欢黑色的这一页,然后抿着嘴乐了。

喜欢黑色的男人,这是最难捉摸的善变男人。他自视甚高,自以为是,喜欢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却又会不小心流露赤子之心;他不喜欢被人了解、透视,喜欢故作神秘;他拥有一份强烈的疏离感和孤独寂寞,但是又坚持保有自己独特的品味和生活方式。因此,他容易活在自己的王国中,与他人保持安全距离。

最后一句是,他有强烈的占有欲。

看到这一句,许卓然合上了书。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突突的、不安的感觉随即萦绕,挥之不去。

第十四章婉若清扬

都说本命年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是对于许卓然来说,这一年却是最为平顺的,也许还能称得上小有成就。

在工作上,她已经彻底占据了优势,虽然与那些固执又一向捧高踩低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些隔阂,但到底是顺畅多了。

在生活中,家里一切都好,而且更让她高兴的是如今她已经有能力满足母亲一切的梦想和希望。比如,去海南为亚洲最高的观音像奠基捐款,去普陀和五台山等佛教圣地参拜祈福。

能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就是许卓然朴素的理想和目标。

就是多年以来一直没有进展的感情生活似乎也有了新动向,与王亮的暧昧一直保持着,虽然两个人谁也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把他俩归在了一起。

王亮有时候会去昆玉河畔,元亨的办公楼外等许卓然下班,然后两个人会去后海吃点小吃、散散步。有的时候许卓然加班,王亮也会体贴地送来一些肯德基、麦当劳的食品。惹得市场部的几个人很是羡慕。

这一天下班以后,许卓然陪潘浩儒去电视台录节目,这是财经频道的一档访谈节目,老板的故事。其实潘浩儒在宣传上一向很内敛,很少接受媒体的访问和报道。但是许卓然的公关计划里偏偏有这样一项,就是在适当机会通过展现老板个人魅力,对广大女性消费者传递元亨的品牌形象。这就是所谓的情感诉求,用许卓然的话来说,炒作老板远比炒作企业见效快,而且费用少。这件事上,潘浩儒虽然有些被动,但是还是支持了。坐在演播厅里,BTV财经频道女主播开始连珠炮般的发问,潘浩儒不愠不火,精彩对答,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许卓然一直在看,虽然之前她给双方都准备了一份采访提纲,但是显然采访者和被访者都没有按照常理出牌。特别是当女主持人问到潘浩儒:“您的企业、您的钻石和珠宝大家都很熟悉了。我特别想代表广大女性消费者问一些关于您个人的问题,可以吗?”

潘浩儒停顿了一下,眼睛透过主持人望了一眼许卓然,随即说道:“没问题。”

女主持人笑颜如花:“从您的创业故事里我们感到您是一位非常了解女性的人,您结婚了吗?”

潘浩儒笑了:“结了。”

女主持人马上接道:“您太太从事什么行业的?有小孩了吗?”

潘浩儒又笑了,盯着女持人看了三秒钟:“我太太是搞音乐的,还没有小孩。”他微微一顿,又说道,“我想确认一下,咱们这儿是财经吗?不是玫瑰之约吧!”

“哈哈…”现场的编导和观众一阵哄笑,就是许卓然也不禁笑出声了。

女主人反应很快:“太遗憾了,现在优秀的男人怎么结婚都那么早?”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女主持人转过身对编导说:“一会儿这段掐了。”

编导点点头,现场气氛很热烈。采访一直做了两个多小时,中间许卓然的电话一直在震,她看都没看就给按了。

节目结束以后,潘浩儒很有风度的要请主持人和编导去吃饭,可是编导说节目赶着后期制作谢绝了。潘浩儒和许卓然走到停车场,潘浩儒正想着是不是带许卓然去西海云生,还没开口问,许卓然的电话就又震开了,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王亮气极败坏声音:“您在哪儿呢?今天聚会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人,电话也不接。干吗呢?”

许卓然恍然想起,今天是杜姐和她老公的结婚纪念日,说好了请大家一起去吃饭,自己给忘得干干净净。许卓然就是这样的脾气,如果自己错了,那态度是绝对的好,任由电话里王亮和董琦的轮番轰炸,一个劲地赔着笑说着抱歉。

潘浩儒在旁边听着,心想平时那么厉害的许卓然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倒真是很少见。他把车开了过来,拉开车门,示意许卓然上车。北京初冬的夜晚寒气袭人,看到许卓然有些怕冷地缩紧了身子,他马上打开了暖风。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马上过来!”许卓然无数次的道歉后终于挂了电话。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老板的车上了,正想着怎么告别打个车赶紧走,潘浩儒倒先说话了。

“去哪儿?”

“啊!”许卓然愣愣地看着老板。

“你朋友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潘浩儒的话怎么听着都有几分的温柔。

“不用了,我打车去就行了,您还没吃饭呢!”许卓然觉得怪怪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工作时间以外和潘浩儒独处,有些不自然。

“你不是赶时间吗?这个点不好打车。”潘浩儒语气温和却又很坚决,“因为加班耽误了聚会,我送你是应该的。”

许卓然觉得自己再推辞就有些做作了,于是说:“东三环,阳光一百。”

潘浩儒开车比较注重坐车人的感受,不会猛加油、猛刹车,从这点上看已婚的男人真的是比较细心。这段时间是比较沉闷的,许卓然不想没话找话的跟领导瞎贫,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相声,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潘浩儒问。 许卓然说:“我想我这辈子是卖不了保险了。” “哦。”

许卓然有些懒懒地靠在皮坐椅上,淡淡地说:“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相声,说一个面试现场,主考官问应聘者的题目是如果你和老板在电梯里偶遇,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会说什么。考虑时间是一分钟,交谈时间也是一分钟。”

“嗯。”

“结果所有应聘者纷纷被这个问题考住了,答不上来。最后还真有一个人答上来了,他问老板,您买保险了吗?其实生命很脆弱,在电梯里也许下一秒就会发生危险,所以买保险很重要,于是在一分钟里,他把保险卖给了老板。”

潘浩儒笑了,从侧面看去面部线条犹如雕刻般清晰明朗。夜色之中的他,刚毅中带着一份柔和。潘浩儒直视着前方,看似随意地说:“所有人在跟老板独处的时候,都没有话说,因为他们把他当成老板。而做保险的人却把所有的人当成客户,包括老板,所以他成功了。”

许卓然抿着嘴点了点头:“这种心理素质,这种业务能力,真是比不了。”

“嗯,你要是向我推销珊瑚,我也受不了。”潘浩儒笑了。他发现,跟许卓然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笑点格外低,很容易笑,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敷衍地笑,而是随心地笑。

晚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车子停在阳光一百的地下停车场。潘浩儒从手抽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许卓然,打开一看是公司的产品“形影相随”。这还是自己和产品部一起开发的“十一”婚礼高峰的应季产品,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呢。此时老板突然拿出来,自己有点奇怪,于是瞪着眼睛望着潘浩儒。

“结婚纪念日,晚来了还空手上去?”潘浩儒随口说道。 “啊!”许卓然惊呼:“我不要。” “为什么?”潘浩儒笑了。

“您肯定不能白送给我,我也不能白要。可是拿这个送人,也太贵了,超过我的预算了。”许卓然实话实说,一涉及钱,她极其实在。

潘浩儒收敛了笑,故意板着脸说。“从你奖金里扣呀!” “啊!”许卓然立时苦了脸。

“本来今天想做完节目送主持人的,但是那位太神经了。你拿走吧,算加班费了。”潘浩儒不再调侃了。

许卓然心里扑腾了几下,挣扎了几下,随即收下。她知道有的时候是不适合说NO的。

潘浩儒坚持把许卓然送上电梯,一直到13层,看着她出了电梯,自己才下去。许卓然心想,这么体贴我可受不了。

不用看门牌号码,直奔最热闹的那间。敲开门,是一堆熟悉又夹杂着陌生的面孔。 “才来呀你!”董琦上来就捶了许卓然一拳。

王亮马上把许卓然拉开:“我们卓卓身子骨单薄,你下手太狠。”

一屋子人坏笑不止,连许卓然都有几分不好意思。给杜姐和她老公送上祝福和礼品,杜姐很高兴,连连惊呼漂亮,惹得大家纷纷凑上来看。

“这得多少钱呀?卓卓现在真是大手笔。”小迪连连叹道。

“不是。”许卓然大致地讲了一下经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亮心中有十二万分的不悦,但是看着许卓然的一脸坦白,又很快释然了。

大家在一起聊天,主要的话题还是围绕着杜姐和她老公。她们俩人都是来自内蒙,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结婚的时候真是一贫如洗,在租来的房子里,一床写着北工大,一床写着交大的被子摆在一起,就算结婚了。十年的贫贱夫妻,相互扶持,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局面。在北京立足,两套房子,一辆私家车,稳定的收入和良好的生活状态。感叹之余,都是羡慕之色。

时间不早了,杜姐说:“卓卓,你和董琦都在北边上班,别回去了,住我这儿。反正房子大有地方,别折腾了。”

许卓然本来还有些犹豫,看董琦脸上尽是期盼的神情,就同意了。于是王亮拉着小迪和徐艳,大家各回各家了。

其实这天晚上,杜姐和董琦、许卓然在一间房里,三个人都没怎么睡,杜姐幽幽地对这两个极其羡慕她美满婚姻生活的朋友坦露了自己的心声。

幸福是面上的,其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十年,生活境遇变了,老公也变了。前段时间,小蜜的电话竟然打到了家里。长达十年的婚姻,两个人却没有要孩子,这就是隐含的原因。老公迟迟不要,官面的理由先开始是没钱,如今则变成了双方长得都不好看,怕孩子生出来长得丑,这让杜姐哭笑不得。

“真的不要了吗?”许卓然呆呆地问。

杜姐几分无奈:“即使再过十年,他去找个十八岁的,还可以生孩子。可是我呢,即使现在生那也是高龄产妇。”所以杜姐盯着许卓然,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要盯好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只盯着挣钱、工作。到时候输了家庭,作为女人还是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