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让格拉看见这样的场景,随便说了句客套话,便要推门带格拉进去。

“这是个什么社会啊,她还真能嫁入卓家…”宋母声音不大不小,在她身后悠悠道,然后她对站在她旁边的宋子衿道:“你也学学她,瞧瞧人家,多会勾引人…”

格拉牵在她手上的手突然松开。

然后“啊——”的一声,宋母整个人向后倒去,她前面站着的是黑着小脸的格拉。

“不准你这样说我妈妈。”格拉人小,气场却很足。

宋子衿惊呼一声,才反应过来,欲过来推格拉,童颜赶紧把格拉拉到她身边。

不知道是格拉爆发起来气力惊人,还是宋母脚下的高跟鞋过高,她这样被格拉一推,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或许还摔的不轻,因为她一时还起不来身子。

童颜护着格拉站在一旁,她没有去扶宋母,只是冷眼看着宋子衿叫来了保安。

宋母这样一摔,倒是把她脸上的虚情假意给摔不见了,虽然她摔得不轻,但是却不忘提醒保安,是格拉推倒她的。

宋莲英人到中年,虽然外表的一层表皮包养极好,但是却很难说她骨质是否疏松了,何况有钱人,本就生养得金贵。

所以宋母虽然只是被一个小孩推了下,摔了跤而已。但是当宋子衿和两个保安把宋母急急忙忙送进医院的时候,童颜也不觉得奇怪了。

当然,宋子衿临走前,还不忘把她和格拉这两位肇事者请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秦然出现了吧,一个丈母娘,一个儿子,他杯具了.....

ps:最近和谐地厉害啊,国家级扫黄队已经开始大规模扫荡了,如果写了不和谐的东西,貌似作者轻则拘留,重则判刑....所以昨天微修了下,所以俺不是在伪更啊,只是修文修文修文....无限回音中...

第四十章

宋莲英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尾骨处摔伤。果然是,摔得狠不如摔得巧。

童颜坐在外面长廊上的长椅上,格拉坐在她的腿上,半躺在她的怀里,走廊的上的灯光将她和格拉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的头轻轻搁在墙上,心里思量着,有些事情怎么就会变得如此搞笑呢?她童颜还真要跟秦宋两家较上了,不过确实还是她儿子比较有出息啊。

格拉仰起头看了她一眼,“妈妈,我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

童颜心头一麻,触电般的感动激得她身子有些僵,她朝格拉笑了笑,“你没有做错,你在保护妈妈,是个好孩子,不过如果有下次,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不小心伤的人是你,妈妈会很难过——也会很生气的。”

格拉不说话了。

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肚子饿不饿?”因为这样一闹,她和格拉的晚饭还一直没有解决,少吃一顿对她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个孩童来说,或者就难熬的要紧。

格拉点点头,然后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有点饿…”

童颜笑笑:“好,等下妈妈就带你去吃,现在先吃颗糖。”说完,她从包里拿出几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因为她低血糖的关系,她包里都会习惯性带些糖。糖是样好东西,它不仅可以提高人体里的血糖,而且有时候人难受到舌尖发苦的时候,它可以当做缓冲剂,含一颗糖在嘴里,甜味会从口腔到肠胃,蔓延到每个细胞,然后麻痹很多不开心。

多好啊,这些一块钱就可以买大把的水果糖,却有着多么神奇的疗效。

“来,给你吃你最喜欢的凤梨口味…”她把剥好的水果糖放入格拉的嘴里。

格拉张嘴接过糖,然后问她:“妈妈,我还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糖呢?”

“你妈妈最喜欢吃巧克力口味…”秦然从病房走出来,视线淡淡地停留在童颜手中的糖。

格拉抬头睨了眼秦然,一双与他神似的小凤眼写满不屑,“我妈妈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巧克力。”

秦然神色漠然,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这个男孩的话像是在心肺胸腔上辗转成刀,所过之处是都是绞挫般的阵阵剧痛。

他接到宋子衿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待她事情向他述说完的时候,他立马解除会议,飙车来到了医院。纪誉文对他这举动十分不解,“怎么,秦大总裁对未来丈母娘挺上心的啊?”

他心里苦笑,他快速赶到医院,只是因为宋子衿向他有意的抱怨了句,是童颜的儿子把她母亲给推倒的。

童颜的儿子?他心头抽搐,难道这只有他自己记得,那个男孩是他秦然的儿子,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共同骨血。

而他如此匆忙赶过来,不是因为他那个所谓的“未来丈母娘”,而是他想到,那个男孩有没有受伤,那个女人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因为小孩不懂事,不小心伤到了宋老夫人,还希望秦总能大人不计小孩过,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童颜站起身子对秦然说道。也许是刚刚她格拉抱得太久,导致血液循环受阻,她站直身子的时候,小腿传来一阵微麻。

他没有开口说话,紧紧抿着唇,他漂亮的眼睛就这样看了她好几秒,然后他的视线又在格拉身上停留了下。

格拉的眼神也狠狠地看着秦然,憋着小脸,表情倔强。

童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当然,这次宋老夫人的医药费,我一定会承担的…”她扯起一个淡笑,“麻烦你把收据单给我看一下,这样可以让我确定需要缴纳多少医药费。”

“不用。”他淡淡吐出这两字。

童颜扯了下嘴角,然后说道“虽然你们秦宋两家并不缺这点钱,但是…无亲无故的,我童颜也不能占你们这点便宜。”

曾经她和他是最亲密的爱人,现在却变成了无亲无故,比陌生人还陌生。

无亲无故?这四个字让他喉咙口一紧,心口被狠狠地划过一刀,疼痛过后,他心底也升起一阵无力感,强烈的无力感让他都快觉得她的这个“无亲无故”用得真好啊。

但是无亲无故,却不代表无牵无挂,何况他和她之间,还存在一个如此可爱的生命。她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有断了对她的牵挂。

秦然不告诉她到底多少医药费,这让她有点难办,她不想少给了宋家一毛钱,当然,她更不想多给宋家一分钱。

既然秦然不想告诉她,所以她打算去收费处查询一下。

收费处的护士非常好说话,不仅还给她开了张收费票据,还告诉她如果她有居民医保卡,可以报销一定的数额。

她看了眼收费单上的数额,有些肉疼,可惜她没有医保卡,不知道程梅梅有没有,如果有,改天向她借来用用。

她对秦然说:“我身上现金不够,不过那边就有一个取款机,我去取来给你吧。”

“我说了,不需要。”他一字一句道,嗓音里面强忍着已经处在边缘线上的情绪。

童颜蹙眉,想了下:“那我等下把钱给宋子衿好了,刚刚我还以为把钱给你们任何一个都是一样的,不过既然你不收这钱,我还是…”

“够了,童颜…”她话音刚落,秦然猛地打断她的话,然后一把将她拉到一处,将她逼在了墙角上。

“这是做什么意思?”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问他。

秦然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从他手背上暴露出来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抓在她手上的力道很大很足。

虽然疼,她也不吭声,只是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嘲讽。

淡淡的嘲讽表情,一点不差地落入他的眼中。

“颜颜…不要这样子…”良久,秦然说。他的声音中有丝乞求。

童颜低头,看见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上面沾着血色。下意识,她看了眼秦然的手,几滴血液从他的手心流下来。

大概是他抓着她的时候,她手指上的钻戒划破了他的手心。

几滴鲜血滴在了地砖上,砸开了花。这个医院的清洁工工作质量特别好,每块地砖都拖得很干净。所以秦然的血液滴在这洁白的地砖上,就显得格外突兀。

“你怎么能把这钱给我?”他语气平静,但是在这个平静语气中,却隐藏着极大的波澜。

“我是那个孩子的父亲,而你却要把这赔偿金给我…颜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讽刺…”

“讽刺?”童颜扯嘴冷笑:“你秦然感到讽刺,关我童颜什么事,而你秦然感到讽刺的事情还少吗?”

她觉得自己在咄咄逼人,她不知道自己在逼个什么劲,只是看到秦然这副样子,她心底深处升起一阵愉悦,不过这愉悦是在疼痛到极致的时候产生的,就像自己撕开伤口的结疤,痛与快感结合地淋漓尽致。

原来在秦然面前,她还做不到淡然,爱的时候太凶,恨的时候太浓。现在,她对他存在的不管何种情感,就像是化成了一块干冰,她希望这块干冰早点变成二氧化碳好烟消云散,不过悲哀的是,她始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她从取款机里取了一叠钞票,在取钱输入密码的时候,她按得很快,导致她按错了两遍,直到第三遍才把密码输入正确。

格拉坐在长椅上,因为个子不够高,他的双脚着不到底,所以他盘坐在椅子上,还用还只手支撑着身子,估计等得不耐烦了,他时而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然后继续晃着脑袋等童颜。

秦然看了几眼,然后走过去,坐在了他儿子的身边。

格拉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视而不见,把小脑袋撇到另一边去。

秦然迟疑了下,突然发现他跟自己儿子说句话,也变得如此困难。他想到了他儿子趴在卓正扬肩头的亲热模样,他心里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要推她呢?”他问。

父亲询问儿子事情的语气应该这样的吧?

格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吐出一句话:“关你什么事啊?”

他的眉毛跟那个女人很相似,皱眉的样子也颇神似。

秦然低笑了声,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他的眼睛跟自己很像呢,还有鼻子,也是随他长相的,而这嘴巴,他想了下,不笑的时候有点像他的,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呢,嘴角上翘的弧度是不是与她有相似。可惜他还没有看见过他笑的样子。

“你看够了没有?”格拉不悦开口。

秦然敛了敛表情,然后问:“你推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了你妈妈什么?”

被秦然猜中,格拉不自然地撇撇嘴,然后吊儿郎当地说道:“反正我不会去道歉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别妄想让我给那两个女人道歉。”

秦然一怔,然后轻笑了声:“你以为我过来是要你去道歉?”

格拉嗤笑:“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女人,一个是你女人的妈妈,这还需要说明吗,你肯定是偏向她们的?”

秦然胸口一阵绞痛,他吸了口气,没想到这气息流过了心肺胸腔,仿佛化成了利刀,在他胸腔里肆意撕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的女人,他有点想发笑。小孩又怎么懂得这几个字的含义,就像他不知道,他的女人从来只有他母亲一个。

“可…我是你爸爸…”他说。

格拉愣了下,然后嘴角扯起一丝嘲笑,“我才不要做你儿子。”

“可惜你已经做了我儿子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秦然淡淡提醒他。

格拉想了下,仿佛想到什么,他眉角的得意神色一览无遗,“但是你永远也不能让我姓秦,我可以是童格拉,或者是…卓格拉,但是不会变成秦格拉。”

秦然脸色瞬间变成死白一片。

这个孩子太犀利,而他所有的犀利都是带着对他的恨意,这些属于一个孩子的恨意,让他无力招架。

童颜把一叠钱交给宋子衿的时候,她脸色明显一惊,然后温柔地扬起一个笑:“颜颜,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给什么钱啊,太见外了…”

童颜:“跟你见外,是应该的。”

宋子衿脸色微变,却一句话说不出口,正巧秦然走了进来了。

“颜颜就要把医药费给我们呢…”宋子衿干干地对秦然笑了下,然后挽上他的手臂,“妈妈这次伤得挺严重的,医生都建议她要住院一段时间呢,所以刚刚我吓坏了,幸好颜颜一起帮我把妈妈送过来。”

宋子衿看向童颜,说得很得体:“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而且格拉也是不小心推倒我母亲的,我们是不会计较的…”

童颜笑:“你们真大量啊,这样一比,倒显得我小气了。”

“哪里…”宋子衿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颜颜,你和正扬哥真得很迅速啊,害的我现在还没有给你们说恭喜呢。”

童颜有点反胃了,“你们客气了。”

“不管你们要不要,这钱我放在这里了。”童颜想把身板挺得更直一些,不过胸腔里传来的疼痛却让她挺不直身板。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久呆了,就先走了,如果宋夫人又出现什么意外,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

童颜走出门口,抱起坐在椅子上的格拉,正在这时,卓正扬来电。

她看了眼走出来的秦然,然后对卓正扬说:“不了,我们不吃肯德基了——我们吃水煮河蟹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乃们的留言好开心呐,但是为毛你们都不说话......春天到了,霸王也浮出水面吧,让俺瞅瞅乃们,乐呵乐呵

第四十一章

最近他老是在做一个梦,梦见他和那个女人站在高楼的楼顶上。楼很高,他望下去,下面是白茫茫的一边。

她有轻微的恐高症,他记得她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他问她:“站得那么高,怕不怕?”

她冲他笑,笑得很好看,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左半脸上的一个浅酒窝微微漾开,她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的笑容有些刺伤他的眼,他伸手放在她肩上,对她清淡一笑,然后轻轻一推,她整个身子便向下去倒去。

他好像听到她在叫他名字。不过他却不知道那时候,她叫他名字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不想看,也害怕看,他转过脸去,感觉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像是被魇了一样,他的意识醒了,但是身体却没醒,处于僵硬之中,他突然想起她说的一句话,“秦然,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呢?”

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呢…

他猛地转回身,不过他已经不见了,他往下看去,下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她,她的笑容消散了,人也没了…

他从恶梦里醒来,惊吓的满头大汗。他下意识看向床的一边,她在他旁边睡得很安稳呢。

她睡相不好看,睡觉的时候总是微张开两片菱唇,露出两颗贝齿。

她睡得很香甜呢,他整颗紧绷在一起的心轻微有些放松,他起来喝一口水后,然后慢慢躺下去,怕是会吵醒她一样。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伸过身子抱住她,估计他抱得有些紧,她被他吵醒,“怎么了…”她问的迷糊,就像一只没有睡醒的猫儿,微倦在他怀里。

“没事…”他轻轻道,“睡吧。”

他向来起得很早,这几天尤其是。

他睡得很浅,加上这几天睡眠质量差,他都认为自己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安神茶和中药偏方,弄尽法子治疗他的睡眠问题。不过只有天知道,他的睡眠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因为她,他进退维谷,思前顾后,患得患失,不管他何如选择,他都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以前他父亲就教导过他,认为他过于自信。他那时认为,只要是有准备和有能力的人,自信一点又何妨。

所以对于感情,他亦是如此。

他自信能掌握她,自信自己能驾驭这段感情,不过他忘记了一点,他可以驾驭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却驾驭不了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逐渐沦陷的心。就好比在这段感情里,他以为自己的胜利者,不料,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他才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你就是秦然吧,我是建筑系的童颜,我们可以先做一段时间的朋友。”她追上他,笑意吟吟地跟他打招呼,她微微喘着粗气,光洁的额头还上冒着细汗。

他记得她那时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中式女士衬衫,下身是件泛白的蓝色牛仔裤,干净清爽得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蹙眉看了眼这个女孩,下意识把她当做上来搭讪的无聊人士,而她下句话也证实了她正是上来搭讪的无聊人士。

她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所以我就过来认识认识你。”

他感到好笑,这句俗的掉牙的台词是被她从哪里挖出来的,他看了她一眼,长得不错,瓜子脸,一双眼睛眉目飞扬,很精神。

他耐心突然变好,问:“你就是过来认识认识我的?”

她想了下,然后说:“当然不是…其实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也觉得我不错,我们就做男女朋友吧。”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不错啊…”她看着他,脸色微红,但是却说得理直气壮。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女孩脸皮真厚。他七岁以后,就跟母亲去国外生活,比她更热情奔放的女生也见过,但是却没有见过她这样子的。

不过她没有要他电话号码,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只是离去的时候,跟他说了句:“我会来找你的。”

对于这个开头插曲,他只能说是不讨厌,他并不讨厌她在半路上拦住他。

果然,她真的来找他了,而且是有备而来的。她不要他的联系方式,并不是她不在意这个,而是她对他所有的消息都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走在路上,她会突然出现他的面前,冲他笑嘻嘻地打招呼。打完招呼后,便厚着脸皮跟他一起走,她总能找到理由,“我跟你顺路呢,一起吧。”“原来你要去XX啊,我跟你一起吧,我正巧去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