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璃准备拉灯睡觉，却看见了那只蹲在衣柜上定定看她的橘猫。
那只猫的眼神锐利，看得她有些不太舒服。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启程回了a市。
乐璃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探望了文奶奶。
她去看望文奶奶，说了些无关痛痒安慰的话，然后问：“奶奶，我上次去你家等吃饭的时候，有一个无线鼠标落在你家，忘记取了。我可以进去取一下鼠标吗？那鼠标挺贵的…”
文奶奶看着她，眉眼温和道：“还以为你是真心实意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没想到只是为一个鼠标啊。”
“没有没有，我是真心实意来看您的！”
文奶奶笑着说：“你去找赵老师，他那里有备用钥匙。”
从派出所出来，沈慕送她回家路上，她说：“看来这件事和赵耀还真的脱不了干系。赵耀是文奶奶的干儿子，又有文奶奶家的钥匙，如果他是凶手，一定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他在作案之后，一定是把凶器从七楼扔了下去，然后他再绕到后山上，带走了斧头。凶器上有血迹，这几天也没下雨，凶器从7楼掉下去一定会有痕迹，说不定四周的草木上还会有血迹残留。”
“有这个可能。”
沈慕把车开去了那栋楼的后山，两人很快找打了文奶奶家窗户对应的位置，果然在密集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乐璃剥开一个草丛，指着一个斧头砸出的凹陷印记说：“慕慕，这里！”
被叫“慕慕”的沈某人瞬间红了脸，却佯装镇定走了过去，蹲下身拍照，又把旁边沾有血迹的树叶摘了下来，放进了透明塑料袋中封装。
乐璃想了一下，又说：“他想销毁斧头，那一定是扔到了河中。这附近涪江支流，去那边要经过文泉路，如果我没记错文泉路是有摄像的。我们监控看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惊喜！”
因为两人身高差距，沈慕垂眼看她，总先看到她的头顶。
女孩聪睿，却又总是透出一种无形的可爱，沈慕忍不住伸手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被摸头的乐璃：“……”她这个老阿姨，居然觉得被慕慕摸头杀有点…甜？
两人一起去文泉路的路口找到监控来看，从中午看到了晚上六点钟。
终于在画面里找到了赵耀的身影。
乐璃一看见赵耀，就抓着沈慕胳膊摇晃，指着屏幕说：“慕慕，找到他了！这里！”
画面被放大，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赵耀手上拿着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类似于棍棒长度的东西。虽然没有看到他袋子里的东西，但根据他们的推测，应该是那把斧头无疑了。
沈慕送乐璃回家路上，沉默了一路才说：“看来文奶奶是想替赵老师顶罪。”
“嗯。”乐璃也吁出一口气说：“赵老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杀人这么狠？”
沈慕皱着眉头说：“人性。”
沈慕把车开到了楼下，因为赶着回局里提交新证据，没能上楼song她。乐璃拎着行李往楼上走，经过小卖部时，遇到了正在买烟的赵耀。
赵耀叫住她：“阿旋，出去旅游啦？”
“是啊，去旅游了。”乐璃挎着行李包一步步往上走，扭过脸看他：“赵老师，你抽烟啊？”
赵耀穿着一身洗得发皱的白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梳着分分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都不像会抽烟的样子。
“啊，是啊，最近学校压力大，这不，学会了这玩意儿，不过我烟瘾不大，两天也就一支续命。”赵耀笑盈盈地，对她说：“对了阿旋，我中午炖了鸡汤，一个人也吃不完，待会给你送过来？”
“不用啦，我吃过饭了，你给二楼的张爷爷送过去吧。”
赵耀笑了一阵，又说：“送过了，这不是还多了点出来嘛。”
乐璃拒绝了他的好意，担心他往自己鸡汤里下药。
想起这个世界的原主，可不就是被这人给陷害的吗？
回到家里，乐璃打开电脑，打算在晋江更新一章小说，可她到底不是原主，一个字儿也写不出来。
索性在最新章节里写了请假条：作者被魂穿了，写不出一个字，各位谅解，此书断更。什么时候原主回来了就恢复更新。
下面读者一片哀嚎，差点人肉她。
乐璃翻了翻原主写的小说，又觉得文建国的死法和原主小说里配角的司法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剁脑袋，但是操作的手法完全不一样。
原主的小说中，凶手为了不让死者的血飙出去，特意让人死透之后再砍头，书里也详细写了凶手这么做的缘由。而文建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砍头的，所以血才飙了出去，甚至飙到了窗外。
如果凶手真的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陷害乐璃，没道理不把人弄死再砍头，这点小细节应该还是很好做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在砍头之后，再嫁祸给乐璃。
那么凶手，也就是赵耀，到底和文建国有多大的仇？可以恨这个人到…活生生砍了他的头？
当天晚上八点，赵耀被警方带走。
赵耀被带到了警局，还不知道为什么。他问：“警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抓我？网络爆料的是我学生，不是我！”
沈涛一拍桌子，怒道：“你杀了人还不承认，还想让文老太替你顶罪？你有本事啊！人家文老太供你上大学，还给你房子住，你就是这么独对待人家老人的？”
赵耀一脸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怀疑是我傻了文建国？搞清楚好不啦，我为什么要杀文建国！我和他又不熟！”
“你还狡辩？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是文老太的干儿子，你为了文老太，所以傻了文建国。”沈涛的声音洪亮，吓得赵耀一愣一愣地。
赵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都快哭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啊？是，文老太是我干妈，可我和她关系并不好，我都恨死她了，我干嘛要替她报仇？我神经病吧？”
“恨她？恨她还住她的楼？恨她还隔三差五去看她？”
赵耀冷哼一声：“那个老妖婆。你们以为，为什么我放着学校教师公寓不住，跑来住她这个破楼？这个老东西道德绑架的！她说几个干儿子里，就我最像她，她希望我陪她住，我怎么可能同意？他供我上大学，我就得陪她一辈子？怎么可能嘛。”
“我当然是不同意了，我也害怕照顾老人。结果，这个老东西就拿以前说事儿，说什么赞助我上完了大学，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我不去和她一起住，她就去网上曝光我这个不孝子。”
“说起来也是搞笑，她自己的儿子也是个不孝子，她怎么不去曝光她儿子呢？我进a大并不容易，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名誉，也不想背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所以就搬到了她楼下，隔三差五给她送吃的去，假意孝敬她。”
坐在一旁的沈慕全程沉默，听他这么说，问道：“既然如此，她坐牢你应该很开心才对，为什么还带学生曝光我们？”
赵耀：“你以为我想啊？我只是顺路经过，样子总要做一下的嘛，没想到我那个学生还是个微博大v。”
沈慕淡淡道：“我们调取了温泉路的监控，发现你在案发后，背着东西去了涪江支流，你背的是斧头，你是打算去弃凶器。”
“喂喂喂，你们当警察的，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赵耀吞了口唾沫赶忙解释：“那蛇皮袋是老太婆前一天晚上交给我的，嘱咐我第二天扔进涪江支流。里面就是一块石头和一根棍子，我打开看过的。”
说完，赵耀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沈涛和沈慕：“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
沈涛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那只蛇皮袋黎装的是石头和棍子吗？”
赵耀似乎想明白什么，他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那个老太婆想杀儿子，她都计划好的！是她计划好的！她这是故意陷害我啊！”
沈涛冷嘲：“人不要脸可真是天下无敌，你编，你接着编！”
赵耀都快急疯了，他不停地辩解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那个老太婆不是你们看到的这么温和无害，是她杀了自己的儿子，是她嫁祸给我啊！警察同志，你们信我，这个老太婆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警方从赵耀家的衣柜里取了他所有的衣服，在一件黑色衬衣上，提取到了残留的血迹。虽然肉眼已经看不见这丝血迹，但他们仍旧用一起检测出了血迹的主人，正是文建国。
面对如此强有力的物证，赵耀彻底傻了眼，他面色苍白：“如果我说，这件衣服被老太婆拿去洗过，你们信吗？”
沈涛反问他：“你觉得呢？”
晚上十二点左右，沈慕送文奶奶回了家。
乐璃听见动静出来，跟他们打招呼：“慕慕，文奶奶，您回来了！”
文奶奶笑着冲她点头：“奶奶回来了。”
等文奶奶进了房间，乐璃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文奶奶从一开始就帮凶手顶罪，现在凶手被抓，她被释放，按理说，她应该很伤心才对，为什么乐璃从她脸上看不到一点儿伤心？
沈慕跟她进了屋，小声对她说：“我们明天可能还得再去一趟三奶奶家。”
“为什么？”
沈慕皱着眉头说：“我想去打听一下，他们乡下是否有什么习俗。”
“习俗？”
“类似于砍头这种。”
乐璃心中一惊，喉咙有些发干：“慕慕，你觉得，赵耀不是凶手？”
第52章04
“我只是觉得这案子不会这么简单。”沈慕从兜里取出一只类似于纽扣的东西，替她戴在了耳朵上，解释说：“这东西你戴着，毕竟你是凶手的第一陷害目标，如果赵耀不是凶手，那么你的处境便很危险。”
乐璃抬手摸了摸耳垂，抬眼问他：“你不怕我是凶手？”
“不怕。”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沈慕讲不出为什么，他盯着女孩一双眼睛，握着拳，在自己胸口砸了一下，说：“直觉。”
“慕慕警官，您这样太危险了，身为一个警察，怎么可以凭直觉呢？”
沈慕冲她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只是对你。”
乐璃双手捂着心脏，宛如被击中：“哇，慕慕警官，你的土味情话讲得我很心动欸，你该会是…想追我吧？”
沈慕一下怔住，脸红得难以掩饰，他忙垂下头说：“你先休息，明天见！”
乐璃靠在门框上，一脸好笑地看着那个几乎落荒而逃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
她家门开着，屋内的光线斜着往右侧打，投射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就在她关门的时候，用余光看见了左侧走廊里，有一丝光线投射在对面的墙上。
看光线投射的距离，那是…文奶奶的家。
文奶奶家的门开了一条缝，似乎是注意到了乐璃的打量，立刻把门阖严，投射在对面墙壁上的光线瞬间消失了。
乐璃心中一紧。
刚才她和沈慕在房间内的说话的时候，文奶奶一直没有进屋，而是把们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外时刻注意着他们房内的动静？
乐璃仿佛看见了老太太躲在暗处观望的脸，如鬼魅一般，想到此，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刚关上门，还没走到卧室门口，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乐璃被突然起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硬着头皮隔着门问了句：“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大约静默了十几秒，传来老太太沙哑的声音。
“是我，我不在家这几天，猫儿们也都跑出去了。这不，我一回来，猫儿们也都跟着回来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我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给猫吃的食物。”
乐璃留了个心眼，说：“奶奶您等一下，我准备洗澡刚脱了衣服来着。”
过了一会儿，乐璃从冰箱里取了一块牛肉，把们开了一条缝。
“奶奶，我没穿衣服，你把手伸进来。”
老太太把那只干树皮一样的手伸了进来，乐璃把牛肉交到了她手中。等老太太带着牛肉离开，乐璃重新关上门，她才松了口气。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乐璃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文奶奶回来之后，她觉得她很陌生。
简单来说，就是违和感很强，仿佛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的文奶奶。
奶奶家里收养了很多野猫，这些野猫会定时来文奶奶家里讨吃的，有时候憩在文奶奶家里，有时候憩在外面。
总是文奶奶是一个无论在人还是猫眼中，都是一个好人。
依沈慕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怀疑文奶奶的，当然，沈慕也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怀疑那个老人的。毕竟，这几天他为了查明老人给谁“顶罪”，全身心投入搜查证据。
他们好不容易找出了赵耀的杀人动机和证据，为什么沈慕反而去怀疑那个从一开始就自首的老人呢？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的，而警方审讯的细节，沈慕也不能告诉她。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乐璃收拾好下楼，在楼下米粉店刚吃完米粉，沈慕就来了。
她看见沈慕的车，立刻抽了纸巾擦擦嘴，提上包跑了出去。
沈慕把车靠边停下，先下车从她手里接过了包，再打开车门让她坐进了副驾驶位置。汽车开上高架桥后，乐璃把昨晚的诡异感和沈慕说了一下。
男人点头说：“不止你，我也觉得怪怪的，却又讲不出是哪里怪。”
下午他们抵达乡村，依旧把车靠边停，然后步行进了小竹林，找到了三奶奶家。
结果他们到的时候，三奶奶的儿媳告诉他们，三奶奶前天昏迷进了医院，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没醒。
三奶奶儿媳看天色也不早了，便留他们住宿，晚上特意给炒了几个好菜招待。
饭桌上，沈慕问三奶奶儿媳：“大姐，我想问问，你们村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习俗？”
“习俗？”
“譬如处理死尸的习俗。”
大姐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沈慕，然后说：“警察同志，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们村儿搞封建迷信吧？我们村可正常呢，我们村上至百岁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婴儿，都响应了国家号召，不搞封建迷信的。”
大姐随手一指桌下捡骨头吃的橘猫说：“就是连咱们村儿的猫，可都是正正经经的呢。”
乐璃和沈慕相互对视一眼。她咳嗽一声，端起酒杯给大姐敬酒说：“是这样的大姐，他是警察，我是作家，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他这么问呢，都是为了给我积攒素材。我以前就听三奶奶说，你们村儿还是很有点传奇故事的，有没有什么特别适合我写书的题材啊？就是那种特别诡异，稀奇的事儿？”
大姐一听她这么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脸色立刻变了，赶忙说：“哎呦，我猪还没喂呢，你们先吃着。既然你们是两口子，另外一间房我就不给你们收拾了，你俩晚上就睡一屋，厨房里有开水，待会你们洗漱就自己去打哈，别跟大姐这儿客套，当自己家一样。”
说完，大姐就起身去后院喂猪了。
三奶奶有个儿子，外出打工了，孙子孙女也在外念大学。所以三奶奶住院后，这家里只剩了大姐一个人。
大姐离开堂屋后，乐璃小声和沈慕说：“看来还真有事儿。”
“嗯。”沈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喵~”
脚下的橘猫坠着□□，肚子里的货已经卸了，看来已经当猫妈妈了。看着这只橘猫憨憨可爱，乐璃都忍不住拿着骨头去逗它。
结果这猫看也不看她一眼，三两下跳出了堂屋。
吃过饭，乐璃和沈慕帮忙收拾了碗筷，要回房睡觉时，沈慕陷入了尴尬境地，他说：“阿旋，我们晚上，真的要…”
“没事儿，我不占你便宜。”乐璃将碗筷放进碗柜里，坦然道：“我刚才去看过了，床上有两床被子，咱们一人一张被子就行了。”
“哦。”
大老爷们莫名地又红了脸。
洗过碗，沈慕打开了电脑开始看从小卖部取来的监控。
他开始从一个月前的监控开始看，既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案，那么再更早之前，就应该找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