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一家,住的是茅草屋,若李舒盖了新屋,她就能住正经院子,哪有不愿意的,立时笑道:“这是好事呀,不消二夫人花一文钱,就有新屋住。”

方氏听她说辞与任婶一般,脸色愈发沉了下来。任婶审时度势,忙道:“二夫人你想想,待得新屋盖好,搬过去的只有咱们二房一家而已,大房还是要住旧屋,往后你在大夫人面前,可就高了一头了。”

方氏不曾想到这一层,听了这说辞,心情马上好起来,赞道:“我看你比杨婶强些。”

杨婶见她脸色阴转睛,松了口气,趁机退了出去,上菜园子拔菜做饭。

锦书将方氏同意盖屋的事报与李舒知晓,又道:“我瞧着二夫人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呢。”

李舒自小就由锦书服侍,对她知根知底,闻言马上看了她一眼,道:“免费住屋,哪有人不愿意的,定是你讲了不中听的话。”

锦书忙把头一垂,不敢再作声。

李舒命人取了张图纸来,道:“我早就料到乡下房屋住不惯,因此带了图纸来,你先拿与二夫人瞧瞧,明日再寻工匠,尽快盖座五进大宅来。”

锦书接了图纸,依言又去寻方氏。方氏看也没看,只问得是五进宅子,马上摇头道:“不成,村里没人这样盖房,就盖个三合院儿便得。”

锦书道:“女眷得住在内院,怎能轻易让人瞧见?”

方氏不悦道:“那里你们城里规矩,乡下哪有这顾忌,你盖个深宅大院,我怎好见佃农?再者农忙的时候,家里女人都是要下地去盯着的,哪由得你躲在屋里享清福。”

锦书想顶嘴,又记得李舒的话,只好拿了图纸回房,将方氏意见转述给李舒。李舒惊讶道:“农忙时还要下地?”

一个媳妇子曾经种过地,道:“有佃农呢,不消大少夫人亲自劳作,在旁盯着便是。”

锦书问道:“大少夫人,咱们到底是盖五进院子,还是三合院?”

李舒叹道:“入乡随俗,既是村里都盖三合院,咱们也盖这样的罢。”

锦书便唤了管事来,叫他去城里寻人另画个图纸,顺便将工匠寻着。

中午吃饭,二房桌上除了萝卜,就是白菘,当真是一点肉星子不见,偏生大房宰了鸡,炖了一锅鸡汤,那味道香喷喷,挡也挡不住,直传到二房饭桌上来。因两家的厨房紧挨着,李舒还以为是二房宰了鸡,便问:“既是炖了鸡,怎不端上来?”

方氏黑着脸道:“你既羡慕别个吃鸡,干脆去大房过活。”

张梁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想敲她一筷子,又碍着小辈在场,只好将她瞪了一眼,道:“咱们家不是也有鸡,怎么不宰一只来与儿媳吃?”

方氏见他明目张胆护着李舒,火冒三丈,将筷子一摔,道:“那鸡是留着下蛋的,能说宰就宰?”

张伯临见他两个当着新妇的面吵架,直觉得丢人,将头朝饭碗里埋了埋。李舒在娘家,都是男女分开吃饭,与父亲同桌的机会都少,今儿桌上又有公爹,又有小叔子,她已觉得尴尬,再逢上公婆夫妻吵架,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劝架。

只张仲微一人置身事外,匆匆扒了几口饭,道了声“吃饱了”,溜了。

张伯临羡慕望他背影,突然觉得还是不成亲的好。

李舒见张伯临端坐不动,便悄声道:“官人,你劝劝罢。”

张伯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声“官人”唤的是他,道:“管那许多作甚,吃你的饭。”

李舒晓得他嫌自己黑,但还以为他会看在李家份上,待她客气些,没想到他随便一句话,口气就这样冲,不禁有些难过,垂下了头去。

锦书见张梁与方氏越吵越欢,没个消停,便悄悄将李舒袖子扯了扯,小声道:“大少夫人,咱们回房去罢。”

李舒才在张伯临那里受了委屈,也懒得顾及旁的,真个儿起身朝正吵架的张梁夫妇福了一福,回房去了。她虽有算计有手段,到底才十七岁,又是新婚,乍一受官人的气,除了伤心,还是伤心,于是独坐妆台前落泪,任锦书劝也劝不住。

突然小丫头来报:“大少夫人,林三娘屋里的青苗来了。”

李舒忙将泪擦了,匆匆补粉,锦书在旁小声提示:“林三娘是二少爷未过门的媳妇,家中父母双亡,现租了大房的屋子住着,青苗是她丫头。”

李舒微微点头,补好粉,命小丫头请青苗进来。 

青苗双手捧着一只大碗,笑道:“我们三娘子向大夫人买了只鸡请大伙儿鸡,叫我与大少夫人也端一碗来,大少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可别嫌弃我们菜食粗鄙。”

李舒忙道:“哪里话,感激还来不及。”

锦书笑道:“你们三娘子倒大方,不像我们桌上,连肉渣子都见不着。”

青苗不信,道:“二夫人养的鸡,足有大房两倍多,厨房顶上挂的腊肉,还有好几块呢,怎会没得肉吃。”

锦书心内立时明了,今日饭菜,是方氏故意为之,她正要为李舒鸣不平,李舒先开口,向青苗道:“替我谢你们三娘子。”说着叫锦书抓了把钱与她。

青苗袖了钱,欢天喜地回房,边数边与林依道:“这位大少夫人真大方,随手就是一把,数也不数。”

林依笑话她道:“特特留给你自己数的撒。”

青苗专心数完,高兴道:“三娘子,有五十一文。”说着把钱递了过去,“你收着。”

林依不接,道:“你自己藏起罢,我没钱打赏你,已过意不去,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钱。”

青苗执意塞到她手里,道:“三娘子事事都替我想到了,我要了钱也没处花,还是你拿着。”

林依想了想,道:“那成,我帮你收着,攒着作嫁妆。”

青苗羞了,扭身道:“三娘子别光顾着说我,你的嫁妆在哪里?”

到目前为止,林依只想过如何糊口,如何安身立命,还真没考虑过嫁妆的事情,闻言就愣了愣,慢慢道:“有理,是该打算打算。”

青苗马上捧了账本来,道:“那你赶紧算算。”

林依奇道:“你何时对我的嫁妆感起兴趣来?”

青苗朝外一指,道:“耳房里堆的,全是大少夫人的嫁妆,到时你们是妯娌,就算攒不了她那样多,也不能差太远,不然叫人说笑。”

第七十三章 林依送面

林依真翻开账本看起来,青苗也探头瞧了几眼,无奈看不懂林依的“暗记”,只好走去倒了杯茶,搁到她手边。

林依如今共有水田二十三亩,现钱一百余贯,她只孤身一人,按说这份身价,还算得过去,但若做嫁妆,就嫌单薄了些。这二三十亩田,种的全是稻子,一年最多能赚回五十来贯,林依叹气:“速度太慢了些,确是得另想生财之道。”

青苗从后窗瞧外面,黑七郎正忠心耿耿守在菜地旁,她托腮想了一会儿,道:“咱们住在乡间,除了种地养牲畜,还能做甚么?这菜地的菜,能卖一些,猪圈里的猪,再过几个月也能卖了。”

林依合了账本,道:“卖菜的事,你看着办罢,这才几颗菜,成不了事。猪只养了一头,还是留着年底杀肉吃罢,吃不完的再卖。”

她说着说着,脑中浮上念头,养猪倒是真比种粮合算,种粮赚的钱虽多,但需要分与佃农三成,总体算下来,一头猪赚到的钱,几乎与一亩地的收益相等了,不过若为了赚钱而多多养猪,光靠喂猪草肯定是不行的,一来养不到最肥,二来长得不快…

她正想着,青苗突然道:“不知大少夫人怎能那般有钱,竟有能耐重新盖栋屋。”

林依惊讶道:“当真?”

青苗便将李舒下人太多,没得屋住一事讲的,又道:“二夫人已同意了,听说明日就动工。”

这样快?真是钱多好办事。林依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几趟,问青苗道:“你方才去送鸡汤,可见着了大少夫人?”

青苗笑道:“自然见着了,不然赏钱怎么来的?”

林依又问:“你看大少夫人如何?”

青苗仔细回想:“瞧着挺和气的,只眼圈红红,像是才哭过。”

林依想起吃饭时,隔壁有张梁与方氏的吵闹声,想必李舒哭泣,与此有关。她听青苗说李舒并未吃午饭,又见屋里还剩有半袋子白面,遂舀了两碗,端去厨房把面和了,擀了面条,下了一大碗鸡汤面,又寻了个托盘装了,命青苗捧着,前去李舒房里。

李舒正在就着点头喝鸡汤,见有人来,后面跟的是青苗,便问锦书:“这是林三娘?”见锦书轻轻点头,便搁了手中点头,起身相迎,笑道:“偏了三娘的鸡汤,不及去道谢。”

林依亦笑:“甚么好物事。”说着叫青苗将碗端上前,道:“又与你下了碗面,别嫌弃。”

李舒忙命锦书去接,锦书笑道:“我们大少夫人正抱怨点心甜腻,鸡汤又是咸的,不对味呢。”

李舒请林依坐了,笑道:“可不是,三娘子真知我心事,这就将面送了来。”

林依细瞧她脸上,仍旧同昨日一样,擦了厚厚的白粉,眼角也与青苗讲的一样,泛着红。她与李舒客套几句,道:“你趁热吃面罢,我改日再来瞧你。”

李舒起身再谢,叫锦书送了她出去。锦书回转后笑道:“这林三娘倒是晓得讨好未来大嫂。”

李舒奶娘甄婶,正巧也在屋内,闻言道:“我可听说林三娘,是连二夫人面子都不卖的。”

锦书道:“我也正奇怪,她明明是二房家的媳妇,怎到大房那边租房住,想必是与二夫人不和。”

一个媳妇子笑道:“甚么媳妇,二夫人不想让她进门呢,你们竟是不知?”

“为何?”锦书与甄婶齐齐问道。

那媳妇子道:“还能为甚么,嫌贫爱富呗。”

锦书与甄婶道:“这二夫人真真是有趣,别个穷了,她不愿要,咱们大少夫人有钱,她还是没好脸色,真不知甚么样的人物,才入得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李舒边吃面,边听她们说着,待得吃完,赞道:“林三娘手艺不错。”锦书瞧了瞧她神色,自走去将那方方池盖歙砚又取了出来,道:“听闻林三娘是识字的,最爱写写画画。”

李舒一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锦书见她笑了,就将那砚包起来捧起。甄婶上前把李舒扶了,一主二仆,后头还跟着两个捧手帕的小丫头,朝林依屋里去。

林依似晓得她要来,正在房里坐着,起身相迎,命青苗倒茶。李舒将方池带盖歙观递与,犹道礼太简薄。林依不接,道:“我不过与大少夫人做了碗面条而已,这礼太厚重,我哪里敢收。”

李舒执意要送,道:“你与他们不一样。”

林依正琢磨这话的意思,李舒问道:“林三娘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林依答道:“自十岁被老太爷接来,至今是第四个年头。”

李舒道:“你今年十三?那我比你虚长四岁。”

说话间,窗外传来黑七郎的吠叫,林依道:“是我养的狗,看着菜园子。”

青苗朝窗外一看,气道:“是任婶,早上才来摘了菜,这会儿又来。”

李舒奇怪,问锦书道:“我们家没种菜?”

锦书摇头称不知,青苗忿忿道:“怎么没种,爱占便宜罢了,幸亏黑七郎聪敏,来的回数多的,就晓得咬她。”

李舒明白了大意,笑道:“你家的狗,倒是灵性。”

林依听见狗叫声小了下去,料得任婶未得逞,就露了笑脸。李舒不禁皱眉,这一家子,怎么都这般爱占小便宜,先是想瞒她嫁妆,这会儿竟连几颗菜,都要去别人家菜园子里摘。

她起身朝林依桌上瞧了一回,赞了声:“林三娘好雅致。”又问:“我初来乍到,不知二夫人脾性,生怕服侍的不周到,惹了她生气,你既在张家住了这些年,想必是清楚的,可否与我讲一讲。”

林依笑着望她:“二夫人心肠还是好的,就是性子急了些。”

李舒苦笑着,将午饭时张梁与方氏吵架一事讲与她听,道:“我不讨婆母欢心呢。”

林依好笑道:“你大可不必为此事伤心,这院子里,还真没谁能讨她老人家欢心的。”

青苗也笑:“就是她的陪嫁任婶,今儿才被她砸到流鼻血呢。”

李舒唬了一跳,她生于大家,平常夫人小娘子们,就算要罚人,也是文文静静地罚,哪有伸手就打人的。她听了林依这话,发现方氏的手段,与她根本不是一个套路,不禁真忐忑起来。

林依将她神色瞧在眼里,安慰她道:“你有甚么好担心的,娘家摆在那里,二夫人不能拿你怎样。”

青苗插话道:“不像我们三娘子命苦,二夫人无事也要来欺负欺负她。”

李舒惊讶道:“你又不必在她面前立规矩,为何要欺负你?”

那些个事体,人人都晓得,也没甚么好瞒的,青苗看林依没有异色,便一件一件与李舒道来。

李舒越听越心惊,原来自己这位婆母,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人,放鸡啄菜园这等小儿行径,她也肯做。

林依笑道:“你莫听青苗夸大其词,哪有这般严重,都是有惊无险。”

她越是这般轻描淡写,李舒越发信了,暗自感叹前路艰难,但嘴上却道:“日后我定当更加心服侍,不让二夫人挑出错来。”

林依若没听说过李舒送礼讨回嫁妆一事,肯定就信了这话,但青苗打探消息的本事,不亚于李家几位,早就将事情元末讲与她听了,因此她此时一听李舒这话,就晓得是假的,这位大少夫人,可不像她面儿上现的那般温良淑德。

不过她与李舒,目前毫无利害关系,倒是有个共同讨厌的对象方氏,想必还讲得上话。

李舒大概是差不多的想法,且有几分拉拢她的心思,道:“我从雅州,也带了些俗物来,三娘子若是缺甚么,尽管找我要去。”

林依忙谢她好意。李舒又问了几个有关方氏的问题,起身告辞。

青苗直到李舒离去,也没听出她们谈到甚么实质性的话题,不禁疑惑:“三娘子特特与她送面,她又特特来回礼,怎么就只扯了些闲话?”

林依如此行事,自然是有用意的,一来是示个好,表明自己态度,二来是想瞧瞧李舒与方氏关系如何,怕她帮着方氏欺负自己。不过这些,方才都已问过了,因此她奇道:“不然还要讲甚么?”

青苗道:“怎么着也得哭哭穷,叫大少夫人接济咱们一把,那样你的嫁妆就不愁了。”

林依正色道:“快把你那念头收起,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要靠别个。”

青苗见她严厉起来,吓得缩了手脚,喃喃道:“三娘子息怒,我再不敢那样想了…”

林依晓得她还是勤快肯干的,是她认错,也就缓了神色,道:“你也别着急,赚钱的事,我已有主意。”

青苗眼一亮,问道:“我就晓得我家三娘子最能干,快与我讲讲,你要种甚么赚钱?”

林依笑道:“确是要种甚么,一去向大夫人讨种子,二去学大少夫人盖屋子。”

讨种子?盖屋子?青苗听得云里雾里,追着问询,偏偏林依要卖关子,就不告诉她,急得她挠腮抓耳,一个下午无心其他。

第七十四章 消息走漏

林依既是想出了生财之道,便一刻也不肯耽误,先去杨氏房里,询问道:“大夫人的占城稻种,可有下地?”

杨氏正在佛龛前敲木鱼,见她来了,忙停了手,请她到桌前坐下,答道:“蜀地肥沃,米好,占城稻恐怕无人肯吃,因此没种。”

林依道:“大夫人将种子留着也无用,何不卖与我?”

有钱赚,杨氏自然是肯的,但却疑惑:“你种了来作甚?”

林依笑道:“好歹是门粮食,做甚么不好?”

杨氏赞同道:“占城稻虽粗糙,但旱地能种,你种来也不算亏。”

林依道:“可不是,好些的水田,实在太贵,还是旱田便宜。”

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便来商议价钱,杨氏道:“我们家几口人,每日吃的都是你地里的菜,却还收了你一份饭食钱,本就过意不去,哪里还好意思收稻种钱。”

菜蔬一事,确是杨氏一家占了便宜,于是林依就不客气,收了流霞与田氏抬出来的一筐稻种。杨氏教她道:“这是寒占,本该七月种,九月收,现下虽迟了几日,但也差不离,你赶紧买几块地种了去。”

林依谢过她,请了流霞帮忙,将稻种抬回自己屋里。青苗见了,惊讶道:“这时节还能种甚么稻子?”

林依将占城稻的好处讲与她听,又叮嘱她口风严些,再才遣她去城里寻丁牙侩,托他买地。旱地极好买到,没出三天,丁牙侩就传了消息来。林依留青苗在家,亲自去城里商谈各色事项。丁牙侩道:“旱地不值钱,两贯钱一亩,许多人争着卖。”

林依吃惊,这样说来,水田的价格竟是旱地的二十倍?丁牙侩解释一番,她才恍然,水田对灌溉条件要求高,方圆无水,就垦不得田,旱地却没这个限制,随便哪里都能垦荒。

自上次她租过地,丁牙侩已习惯她的种田方式与他人不同,问也不问她买来作甚,只道:“你要买几亩?”

两贯一亩,实在是便宜,林依心痒痒,无奈还要留买地盖房的钱,且占城稻种也不够多,于是最后只买了二十五亩。

田已买得,但这回她却未雇佃农,只与青苗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如此起早贪黑忙碌了好几日,终于将占城稻全部种完。因她未种过占城稻,对稻种出苗数量的估算有偏差,待得种子种完,地却还剩了三亩,林依望着空地犯愁:“这种点甚么好,总不能荒着。”

青苗嘟囔道:“三娘子神神秘秘,种这么些旱稻,到底要作甚。”

林依笑道:“怕你嘴不严,才没告诉你。”

青苗顿足道:“我哪里误过三娘子的事。”

林依仔细回想,还真没有,连忙道歉,将她想以占城稻来养猪一事讲了。青苗还不信,道:“唬人,既是要养猪,盖屋作甚么。”

林依奇道:“不盖猪圈,怎么养?”

青苗不以为然:“几头猪而已,搭个茅草屋便得,难不成还要盖砖瓦房?”

林依并不解释,只问:“咱们现在猪圈,为何要时时锁门?”

青苗恍然大悟,盖严实的猪圈,乃是为了防小人,看来黑七郎又有事做了,她指了那几亩空田道:“既是要养猪,何不种几亩苜蓿,猪能吃,人也能吃。”

林依没吃过这个,惊讶道:“这个也能吃?”

青苗连连点头:“把那嫩芽掐下来拌一拌,可好吃哩。”

林依点头道:“那成,就种苜蓿罢。”

青苗赚钱之心,比林依更盛,立时拉了她回家取钱,进城买苜蓿种子去了。此时李舒新盖的屋已动工,林依洗净了手脸,到院侧看热闹,张家下人,还有几个邻居,都在这里帮忙盖房,杨婶亦在其中,见了她,招呼道:“三娘子快来,这里做一天活儿,大少夫人把五十文工钱哩。”

在乡下,一天挣五十文,确是不少,林依朝左右望望,问道:“你放着正经活儿不做,到这里搬砖,不怕二夫人责骂?”

杨婶撇嘴道:“你以为她白放我来么,我与任婶两个,在这里做活,她那里就不给我们发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