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

晚上,孟濡在舞蹈房练习芭蕾,没一会儿陆星衍也进来了。

一开始孟濡以为陆星衍抱着电脑坐在地板是在写代码,后来孟濡转身,从陆星衍背后的镜子里看到他电脑屏幕上正在玩游戏。

少年操纵着坐在缸里的人物,拿着一把榔头用力地爬山。

他向上爬了很高一段距离,一个操作失误,又向下滑落到山底。

陆星衍神色不变,继续往上爬。

这么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解代数难题。

孟濡看了他一会儿,少年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要玩么?”

“…”孟濡询问,“你不复习吗?”

上次她听到程麟说,他们下周就期末考试了。

陆星衍摸摸耳朵,有些不以为意地说:“我没带书。”

“那你明天把书带回来,在家里看。”孟濡知道他在学校也不会看书的,想让陆星衍好好复习,只有这一个方法。“如果你晚上不看书,就不要来舞蹈房了,晚饭我也不会给你做的。”

少年从这句话中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思考了下问:“如果我看书,你会每天晚上做晚饭吗?”

孟濡原本也有每天好好做饭的意思,听陆星衍这么问,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于是陆星衍咋了下舌,痛快地说:“行。”

看书就看书。

接下来的几天,陆星衍每晚都会回家,孟濡做晚饭,陆星衍洗碗。

吃完饭后,孟濡偶尔会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会儿新闻联播,然后再去舞蹈房跳舞。

陆星衍就拿着专业课书在舞蹈房找个地方做题,他们偶尔会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就像几年前陆星衍初中时在这里学习的场景。

每天早上,孟濡如果不去南大上课,就会在楼下的小区里跑步半小时。

回来时希望胃口好一些,能多吃点早饭。

然而收效甚微。

陆星衍得知孟濡晨跑后,第二天也换上运动服跟着下楼。

少年手长腿长,几步就拉开孟濡一段距离,没几分钟就套了孟濡整整一圈。

陆星衍路过她身边,看着孟濡慢慢小跑,再垂眸看看她的腿,舔了舔唇,意思不言而喻。

孟濡看看自己的腿,和陆星衍的长腿对比,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孟濡:“…”

她快步追上少年,伸手扯住陆星衍身后的运动衣连帽,带着他不禁往后一退,轻轻咳嗽两声。

孟濡气不过,说:“别得意,你初中的时候腿还没有我的长。”

“…”

陆星衍不记得有这回事,想反驳,但看到孟濡努力想找回场子的表情,牵起唇角浅浅笑了一下,说:“是么,那肯定是你吃饭太少,才没有我长得高长得快。”

孟濡:“?”

晨练过后,孟濡有时会回家做早饭,有时会和陆星衍去外面的早餐店吃早点。

今天陆星衍提议去早餐店,少年不顾孟濡的阻拦,特地点了满满一桌早饭,每样一份。

陆星衍面对孟濡疑惑的眼神,从对面伸长手臂,轻轻揉了揉额前细碎的软发,像孟濡平时对他说话的语气一样说:“多吃点吧,争取长得比我高。”

“…”

第35章 Deer 35

孟濡不想比陆星衍长得高。

她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六五。

虽然现在实现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天的早餐理所当然没有吃完, 孟濡让陆星衍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回去, 当做他后面两天的早饭。

陆星衍:“…”

少年听话地吃了两天剩饭,第三天早上,终于把最后一只烧麦整个填进嘴里。

他仰面倚着椅子, 转眸视线盯着刚吃完早饭就去洗手间,从厕所出来漱口的孟濡:“你不要看我好说话, 就这么欺负我。”

孟濡:“?”

她欺负他?

孟濡不明白这小孩何出此言,明明是他点的太多, 她还帮他一起吃了。虽然最后吐掉的也不少…孟濡侧目看着陆星衍问:“你什么时候好说话?”

她记得他每个班主任都评价过他和同学不好好相处,还经常和班上同学打架。陆星衍稍直身体,眉乌目漆,一本正经答:“对着你的时候。”

“…”

孟濡什么都没有说, 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又刷一次牙。显然是不把陆星衍的话放在心上。

陆星衍一只手搭在椅背, 若有所思看孟濡:“你最近怎么经常刷牙?早晚刷一次, 吃饭后也要刷一次?”

孟濡动作停顿,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说:“保持口腔清洁,不好么?”

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陆星衍皱了皱眉, 走回房间拿出一瓶未拆封的漱口水,放在孟濡手边的洗手台上, 说:“饭后想刷牙就漱一口这个, 不要经常刷牙, 对牙齿不好。”

孟濡看向面前的少年,勉强牵唇对他一笑说:“谢谢你。”

陆星衍眼尾一挑,似有深意说:“这个是柑橘味儿。”

孟濡:“?”

孟濡没懂,陆星衍拿起书本,边走回房间边揉揉头发说:“你接吻的时候也会是柑橘味儿。”

孟濡:“…陆星衍!”

少年不以为意。

反正他喜欢柑橘味儿。

陆星衍和孟濡第一次见面时,孟濡身上就是橘子清香。

陆星衍觉得孟濡接吻时应该也是这种水果香味。

除了对食物没有食欲,孟濡最近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很贪睡,如果一整天没有课,孟濡就会睡到中午十二点或者下午一两点才起床。

而之前计划的晨跑,因为对食欲的改善不大,孟濡没跑几天就放弃了,倒是陆星衍住在家里的这几天一直坚持跑步。

常常陆星衍起床去上课,孟濡中午起床做饭,但她只吃几口,剩下的就全部倒进垃圾桶。

孟濡在排练室也经常犯困,中午休息,几个指导老师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闲聊。

孟濡就找到一张扶椅,收起双腿蜷着身体沉沉地睡着了。一个半小时后午休结束,孟濡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另外两名指导老师叫她,孟濡才缓慢地掀了掀眼睑,困顿地醒来。

其中一名指导老师笑说:“孟老师皮肤这么好,是不是和睡眠好有关系?我在家晚上都睡不着,难怪肤色越来越暗沉。”

孟濡抬手揉了揉眼睛,朝她们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有点困。”

其实,她昨晚十点就入睡了。

同样的事情第二天又发生一次,孟濡上课时指导学生们排练《白毛女》第二幕,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困倦,眼前的景象晃了晃,好像她一闭上眼,下一秒就能睡着。

孟濡强撑着精神,咬了咬牙才忍住了。

学生们都不知道她刚才停滞了一下是 为什么,孟濡转身出排练室,对众人说:“你们先自己练,我去下洗手间。”

孟濡在洗手间洗了下脸,出来后从包里拿出一盒提神含片,吃了一颗。

这是她在意大利时舞团成员推荐的,提神很见效,吃起来有酸酸甜甜的果子味。

可惜孟濡只带回来这一小盒,而且已经被她吃掉大半。

多亏这颗提神含片,孟濡一下午都没有瞌睡。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孟濡本想八点以后再去舞蹈房练习一会儿芭蕾,但她坐在沙发上,不多久就身体一轻倒在一旁阖眼沉沉地睡去。

陆星衍正坐在旁边和舍友打游戏,四排。

他们明天开始考第一门试,程麟主动提议放松一下,于是四个人打开了吃鸡,全靠陆星衍带躺。

陆星衍虽打开了语音,但全程几乎很少说话。

只是在程麟和岳白间大喊哪里有人时,他找好隐蔽位置扛着一把狙击|枪,甩狙,爆头。

陆星衍淡淡:“死了。”

程麟在语音那头感慨,“和阿衍玩游戏太有安全感,阿衍要是有追不到的妹子,和她玩一局游戏,肯定手到擒来。”

陆星衍闻言,不由得想起和孟濡在电玩城玩赛车的那天,他明明故意输给她,还把另外两名男生撞到山底,让她赢得第一名。可她为什么却无动于衷?

陆星衍扭头,看向一旁的孟濡。

女人侧卧着,双手放在脸侧,长睫阖起,唇色嫣红,呼吸清浅,陆星衍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陆星衍放下手机,不顾进入决赛圈的舍友三人,俯身,手指轻轻勾着孟濡散在沙发上的头发,低低叫了孟濡一声。

孟濡被少年的声音唤醒,缓慢地掀开眼睑,面前是陆星衍熟悉又俊朗的面庞。她迟疑了下,有些茫然的睡音:“唔?”

陆星衍看着她说:“去房间睡,这里冷。”

孟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这时候练习芭蕾也没有精神,她索性坐直身体穿上拖鞋,依言去卧室睡觉。

陆星衍和孟濡说话时没有关游戏语音,他们那两句对话被对面程麟、岳白间、秦献听得清清楚楚。

程麟大惊失色,游戏都不重要了,“阿衍,你不是在家么?你家怎么有女人?”

岳白间听出孟濡的声音,解释说:“是阿衍的姐姐吧,上次听阿衍说他们住一起。”

“不是。”陆星衍开口否认。

少年唇角勾着,模样懒懒散散,语气里却认真地纠正。

“是我的宝宝。”

第二天,陆星衍开始期末考试,就不再每天都回家。

据他所说需要考一个星期,他虽然只考三科,但都在第一天和最后两天。

陆星衍不在家,孟濡也觉得轻松很多。

起码不用每天勉强自己多吃饭,也不用吃完饭不舒服想干呕。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南大学生考完试,大部分都进入寒假。

而覃郡芭蕾舞团的学生却没有那么轻松,别人在休息时,他们永远在排练室不知疲惫地重复枯燥的训练。

这天孟濡结束一天的芭蕾课回到家,家里无人。

陆星衍昨天就考完试了,因为收拾东西回到家很晚,孟濡今天一早去南大上课,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下午陆星衍给孟濡发微信,说他去做兼职,凌晨以后才回来。

这个小孩,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赚钱?

上次孟濡看到他为自己买的一整柜足尖鞋,也以为他赚的钱都用在这个地方了。

但现在孟濡觉得,足尖鞋只是一小部分,陆星衍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她。

孟濡晚上没有吃饭, 自己做了点酸奶,加上冻干草莓和麦片,味道居然还不错。

她吃了两小碗。

看会电视,练基本功,洗澡。

孟濡和往常一样作息,等到十二点时,陆星衍还没回来,她没有多想,自己先睡下了。

孟濡入睡很快,大约睡了一个小时,枕边的手机蓦地震动响铃。

黑暗中,孟濡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伸手去够手机,隐约看清屏幕上显示是“陆星衍”,接听,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半阖着惺忪漂亮的眸不说话。

电话里却不是陆星衍,是另一个男孩的声音:“濡濡宝宝?是阿衍的女朋友吗,阿衍在dirty ub遇到麻烦了,你能过来一趟吗?你要是来得晚了他一会说不定就被人抢走了。”

孟濡:“?”

孟濡尚未完全清醒,也没听懂这个男孩在说什么,什么濡濡宝宝?她怎么会是陆星衍的女朋友?

对方挂断电话,孟濡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星衍出事了。

孟濡立刻下床换衣服,拿上围巾走到玄关穿鞋,一边又给陆星衍拨去电话。

但那边不再有人接听。

孟濡下到楼下,到小区外打车,报上dirty ub的地址,并拜托司机开快一些。

大约二十分钟,司机停在酒吧楼下,孟濡已经能很熟练地找到电梯口,上到顶楼。

这是孟濡第二次晚上来,环境依旧和上次一样,音乐舒缓,大约是时间不早,客人也不如上次多。

孟濡越过舞池,在卡座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陆星衍。

她询问一名迎面走来的服务生,“陆星衍在这里吗?”

服务生点点头,向孟濡说了里面一间包厢房号。

孟濡朝他道谢,往里走去。

服务生在后面叫住她:“那间房里现在有客人,你最好等一下再去…”

孟濡停顿了下,浅浅吸一口气,才转回头对对方笑了笑说:“谢谢,我知道了。”

但对方离开,孟濡还是迈开脚步朝里面包厢走去。

孟濡听刚才那人电话里的语气,以为是陆星衍一时冲动和酒吧里的客人起争执了。或者是他打伤别人,或者是别人伤他,孟濡已经做好看到有人受伤的准备。

孟濡站在服务生说的包厢前,无人回应。